151. 第 151 章 进入历练。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想的, 可能他心里也有点慌,想要找个人来处理一下这件事,但一看周围的人都在恭喜自己, 也不好沮丧的宣布, 友友们,朕被当傻子骗了。

    “总之引水修沟渠这件事定下来了,总是说劳民伤财劳民伤财,就仰着头等老天爷把饭落在嘴里吗,修陵墓倒是不嫌劳民伤财废时间了, 郑国渠还修了十年, 这才哪到哪。”

    沈鸿点头“郑国渠倒也是一桩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例了,只看见修沟渠耗费人力,却没明白水利对于一个家国的重要性, 当初郑国联合他方向古国献计, 派水工去修沟渠,想要用这个浩大的工程令他们劳民伤财, 最后不战而胜,心中已经做好了谋略, 沟渠修成古国从此国富民强, 反倒成就了霸业。”

    “是啊。”林飘感慨的点点头,而且完事还把沟渠取名叫郑国渠,纯纯的虾仁猪心。

    “但现在南方的情况不好, 应当是要先赈灾吧”

    “赈灾已经在筹备了,夏日天气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再苦也熬得过去。只得防着秋冬,不然来年一翻过年节, 春暖花开起来,就要酿出祸事了。”

    林飘想想也是,夏天在不济,挖野菜吃草根也算一条活路,到了秋冬才是熬不过去的时候。

    林飘想沈鸿终于要实现他的抱负了,搓手等着水利计划的推进,结果没多久没来了消息,说又又又给沈鸿升官了。

    这来上京一年多点,一下给跳槽了三次,这是换了第三个坑呆着了,每换一个坑都要上升一小步。

    但也不算什么好消息,因为职位是水利郎,让他专门去管水利上的政事和筹划,而且还要把他下放到南方去,要他去盯着修沟渠。

    林飘一听见这个消息就傻眼了,张了张嘴“这”

    这皇帝的心眼子专门比腚沟子的眼还小啊

    “有毛病吧,一下给沈鸿扔干旱地上去了,这事把沈鸿挑选好的水利专家送过去不就行了吗”

    林飘觉得皇帝就是故意的,实在熬不过去大家的劝了,但心里还是还有不舒坦,故意针对一下沈鸿,叫他吃吃苦头。

    皇帝就是典型的道理他都懂,但那小脾气就是压不住,好日子过得太多了受不了一点不顺心的东西。

    二婶子和秋叔在旁边抚着林飘的后背“别气别气,这是好事呢,出去锻炼一下挺好的,这事做出来了,大功一件,到时候他再回来,那也是昂首挺胸的回来,后面有得是福气享呢”

    林飘也是典型的道理他都懂,但一想到皇帝故意折腾沈鸿,要让沈鸿多吃一点苦他心里就不爽。

    “这南方现在日子多难过啊,就这样把他送过去了,人都得熬老了”

    二婶子连忙道“沈鸿还年轻呢,熬老俩岁不就显得更成熟稳重吗,不算吃亏。”

    二婶子和秋叔哪里敢在这件事上说一句不好的,她们知道飘儿已经够为这件事烦心了,再说些担忧抱怨的话也只更加勾人伤心,何况这是皇帝的意思,总不能说皇帝的不好。

    秋叔也道“咱们把东西给他准备齐全了,到时候要是有人去南方,再派人过去什么的,咱们又给他捎东西过去,保证让他在那边过得好好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回来,再说了,我听说这修沟渠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一个季度就看得见效果了,后面的再慢慢挖慢慢打理也不一定不成,说不定还能赶回来在上京过冬呢。”

    秋叔把时间一再缩短,好像去修沟渠就是去看一眼的事,很快就能回来了。

    林飘郁闷得很,想隔空给皇帝俩坨子,臭东西,净折腾沈鸿。

    等到沈鸿中午回来的时候,林飘已经在他的院子里等着了。

    沈鸿看院子里无人,走进屋子里来“飘儿怎么今日到我这里来吃午饭了。”

    “你被下派,我都知道了。”

    “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

    “人家当是好消息,说你又升官了,有得是拍马屁的人赶着上门来报喜。”

    沈鸿在他身旁坐下,看桌上的菜都上了,夏日天热,都是些凉菜凉面,果盘和清爽的糕点,放在桌上也无所谓凉热。

    “怎么不吃,凉面都要放凉了。”

    林飘瞪他一眼,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真是笑也不是不笑是不是。

    “外面是苦了些,当做官总要有一两任的外放,何况只是暂时去外面,事情做完就回来了。”

    “你都成水利官了,以后皇帝不干人事,天天叫你修水沟怎么办把你从南派到北,从北派到西,大宁这么大,有得修呢。”林飘扫他一眼“当然,我知道,你要是想回来,自然有办法回来。”

    但他就是发愁。

    “别为这事发愁了,你在上京等着我,你自过你的日子玩你的,我过段时间回来了,给你带些南方特产,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林飘却沉默了一下,看向沈鸿,过了好一会才说“那要是,我也想去南方呢。”

    沈鸿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目光温润的荡起水波“好啊,只南方日子苦,你别恼了来揍我。”

    林飘点了点头“那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好,什么日子启程”

    “再过四日吧,要将该辞别的人都先辞别。”

    “我们能带多少行李”

    “这倒不算什么事,只要不是搬家的阵仗,带多少都无所谓。”

    林飘也没问,长嫂跟着小叔子跑合适吗,但他就是想在这件事上陪着沈鸿,沈鸿的宏大理想,为国为民,而现实残酷又贫瘠,皇帝的刁难和南方的棘手困境,他不知道如果他不陪着沈鸿,又能做些什么。

    吃完饭林飘看向沈鸿“可我以什么身份跟着去,还扮作你的跟班吗。”反正不能是嫂嫂的身份,但沈鸿一离开,他就消失在了上京也很奇怪。

    这其实也是一个问题。

    沈鸿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若你留在上京,为我稍微打点这边的关系,好叫我不要人走茶凉。”

    林飘一听,好小子,就没想要让他跟着去,虚晃一枪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呢。

    沈鸿见林飘目光看过来并不高兴的样子,伸手轻轻握着了他的手“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在上京等着我。”

    如今南方的情况不好,就算他是去做事的,整体环境缺衣少食,没水没粮,环境恶劣不说,若是到了秋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流民,上京是更好的地方,这件事林飘和沈鸿都心知肚明,林飘怜惜他,想和他同甘共苦,他却没那么舍得林飘吃苦。

    沈鸿不出奇招解决这个问题,林飘也没办法,想来想去并没有一个比较妥帖的办法,又不是他在上京混日子,上京的后宅和外界有天然的信息差,又没有照片和视频等东西可以传播,他在外面乱窜可能转眼大家就忘了有他这号人,但跑去南方消失太久,只要见不着人,有心人稍微揣测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飘想了想,沈鸿这次出去,他留在上京,要是沈鸿有事送信回来,他也好帮着四处打点,既然还想要上京,总要在这里扎下根,通过月明坊结识的人也不少,活动起来能走后宅的路子倒也轻便。

    他留在上京,可以做沈鸿的根基。

    林飘只能先去给沈鸿收拾东西,沈鸿的行礼有他院子里的人收拾,林飘另外给他备了些羃篱,多拿了几个,方便到时候让沈鸿给身边的官员也戴上,大家都遮遮太阳,也不会诟病沈鸿太娇气。

    外衣沈鸿自己那边收拾上几套也差不多够了,只里衣给他又拿了两套新的,多带些换洗方便,毕竟是大热天。

    到了夜里,沈鸿要去南方的事全家上下都知道了,凑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气氛都有些沉闷,尤其是二狗,基本没有说什么话,他也知道沈鸿可能是有点让皇帝不开心了,才会有这件事,他又没接触过皇帝,只觉得果然伴君如伴虎,那句话一点都没说错,之前皇帝还那么看重喜欢沈鸿,转眼又是训斥又是外派的,虽然没有明显的喜怒感传达下来,但翻脸确实跟翻书似的。

    他们又是收拾东西,收拾干粮,每天都在家里办大餐,聚在一起吃饭,同喜楼中的食材,什么香的贵的好的统统送一份过来,围在一起像吃席一样,众人看着沈鸿的眼神恨不得现在让他多吃点,不然以想到去了外面可能没得吃了心里就心痛。

    毕竟是二婶子和秋叔看大的孩子,又是一手喂大的,又是做生意赚钱,又是做官,本来在上京已经好好的了,想到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转头还是得继续熬,他们就怜爱沈鸿怜爱得不得了。

    林飘在席上都忍不住摸了沈鸿脸颊好几下“可别晒黑了,晒得跟二柱似的,回来就不是上京第一美男了。”

    二婶子一听这话,眼泪如喷泉。

    林飘赶紧道“婶子没有说二柱不好看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二婶子直抹泪“我就是,心里想到二柱,现在沈鸿也要出门了,我瞧着有点忍不住。”

    二柱在外面许久没见了,沈鸿又要出门,林飘不提二柱还好,一提二柱顿时戳到二婶子伤感的点上了。

    小月和娟儿赶紧站起身,一个去抱住二婶子,一个赶到林飘身边来搂住林飘的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二狗和大壮这两个不是伤感派的,现在都有些红了眼眶。

    他们是觉得好难,好累,前途莫测,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他们知道沈鸿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难免有一丝担忧,怕他被派出去就回不来了,毕竟要是皇帝不召,真把他忘外面了怎么办。

    但还是得前行,还是得继续一步步的走着,没走到人生尽头谁知道他们能走多远,说不定就可以走很远呢

    他们在心里鼓励自己,也鼓励自己更相信沈鸿能走得比他们更远。

    其实就是伤感氛围带来的一瞬影响,转头又都好了起来,开始操心沈鸿去南方大致需要些什么东西,看看能不能帮着准备点。

    这次跟着去半点都不伤感的便是水利专家了,给他们几个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来府上找沈鸿的时候,都是顶着俩个兴奋的大黑眼圈过来的,一副壮志将酬的样子。

    沈鸿则是在家里吃宴席,到了外面也吃宴席,到处都是送别的宴席,不过给他送别的大多是和他年纪相同的文人墨客们,之前表现得很欣赏沈鸿的那些老前辈和官员们,也只是轻飘飘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他还好大好前途,叫他好好勉励,并没有送别酒可喝。

    待到要出门的日子,一家人天蒙蒙亮就起了床,看着仆人们再次检查行李有没有错漏的,检查马车和马的状态,车夫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干草,不忘给马儿再多吃一口,摸着马儿的鬓毛“后头路还长着呢,多吃点乖马儿,后头的路多使劲。”

    山子和沈鸿后面收的那四位跟班自然也要跟着去,好做沈鸿的左膀右臂,叫他在外面才有人使唤,施展得开。

    他们站在马车旁边,又是送糕点,又是送吃食,一个个装满的食盒递上去,都是昨天夜里准备好,大早上赶出来的,算是送别的饭,叫他们离了家的第一顿也还能吃上家里的东西。

    沈鸿站在一旁,并没有急着上马车,让他们先收拾东西,他在门廊下,和林飘站在一起,时不时的一几句话。

    “如今是夏天了,入秋很快,你别贪凉感冒了。”

    “你也是,下雨下雪你记得打伞,太阳太大记得戴帽子。”

    两人互相嘱咐了一通,二婶子在旁边都要听不下去了,招手把山子叫了过来,看向林飘。

    “飘儿你是白想的,说再多都没有记得住的道理,只有阳奉阴违的,得叫山子在旁边盯着才行”于是又嘱咐了山子一遍,山子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会照顾好沈鸿的起居,看好他的日常行动。

    他们将这些简单的话说了又说,能说的话其实已经很少了,但心意却无法传达尽。

    眼看东西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要离去了,林飘把沈鸿叫到了一旁,他俩进了门内,隔着一道门,林飘摸出自己手帕塞进沈鸿衣襟里,然后猫猫祟祟的四处看了看,看沈鸿笑得眼睛弯弯的样子警告沈鸿“闭嘴,别说话,去车上。”

    他可不要和他执手相看泪眼,搞郎情妾意那一套。

    “是。”

    沈鸿整理了一下衣襟走了出去,到门廊下向众人道别,走下台阶,登上马车,山子打起帘子,他坐进了车内,帘子落下来,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过了一瞬,沈鸿从里面撩起帘子,像他们看过来,众人朝着他点头。

    “去吧,去吧。”然后嘴里说一些一路顺风平平安安的吉祥话,马车里挂的香包香囊这些都是新绣的,也基本都是绣着这些讨吉祥的话,用来挂在里面,用吉祥包围着沈鸿和山子。

    众人站在门廊下,看着马车行远,跟着走下阶梯,看着一行马车越来越远。

    沈鸿坐在马车里,抬手按在衣襟上,感受到林飘刚刚塞给他的帕子,想到林飘方才的样子便忍不住笑。

    “大人,这出门你咋还笑得像吃了蜜似的。”山子在旁边小声吐槽。

    沈鸿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林飘他们站在府邸门口,看着马车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收拾收拾进屋去吧,咱们该做事的做事,该休息的休息,反正沈鸿现在是出去忙活事去了,我们也忙活着自己的事。”林飘今早起床的时候想着这么早,把沈鸿送走了之后他要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结果现在把沈鸿送走了,人精神得不得了,感觉也睡不着了。

    沈鸿离开之后家里气氛萎靡了一阵子,虽然沈鸿平日也不是一个多热闹的人,但平白少了沈鸿,都把大家的心思勾得有些远了。

    尤其是二狗,都开始比较萎靡了,林飘见他这么发愁没太搞懂是为什么,秋叔发愁是因为秋叔本身就有点容易心里挂事担心,二婶子发愁是家里的孩子俩年出去了两个,给叠上双离别buff了,二狗伤感得好像偷偷在和沈鸿谈恋爱的是他一样,让林飘都有些疑惑了,于是趁着他晚上在外面聚餐回来的机会,找他谈了谈话。

    林飘把他叫到院子里来喝茶,坐在一起正好问一问他。

    “你最近是怎么了,我看沈鸿的事你发愁得紧,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二狗摇摇头“小嫂子,我能有什么想法,那肯定都是好的想法的,沈鸿这么厉害一个人物,这事虽然苦了一点,但都是机会,他做好了回来,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这种事一般做出来,向来是史书上能有一笔的,大宁三元及第新科状元郎,南方大旱修沟渠,这可得大写特写一番。”

    “行了少贫嘴,我还能瞧不出你这几天的样子,给你愁得,平时嘴皮子都要给你磨秃噜了,这两天总是一副想事情的模样,话都不爱说了。”

    二狗没想到完全瞒不过小嫂子,要说在外面也没人瞧出来,一个是没有小嫂子和他相处得多,另一个是他在外面从不像在家里那么多嘴,一句话在小嫂子二婶子秋叔大壮面前都能反复秃噜三遍。

    但他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说,只能道。

    “小嫂子,我其实就是在想,皇帝怎么这么喜怒无常,世上的事怎么变得这么快,之前他多欣赏沈鸿啊,现在又怎么好像看不惯沈鸿一样,总是拿这些事来对付沈鸿。”

    他一直都拿沈鸿当自己人生的师长,看见沈鸿被皇帝欣赏他非常高兴,又是被皇帝赏识,又是被看重让他辅佐二皇子,这些事虽然没明着说,但他偶尔听沈鸿说话的意思,和自己揣摩,大半也揣摩出来了,他以为沈鸿的前途应该就是一片光明大好了,结果现在才过去多久,居然又好似改换了天地一样。

    林飘看了看他,瞧他发愁又迷茫的样子“你就是操心这个皇帝又不是沈鸿老爹,瞧着喜欢也就一时的事,还能又一世的好吗,他又不是皇帝的儿子,再说你瞧皇帝那几个儿子,为了让皇帝多看一眼多下工夫,当他儿子都没这种好日子过呢。”

    “那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明沈鸿是跟着二皇子的,他又突然这样对沈鸿,好像一点都不讲情面了。”

    “还能因为什么,别说沈鸿了,二皇子也没之前受待见了,就这么简单。”

    二狗沉默了一会,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有数,他猜出来了,才不敢直着说,没想到小嫂子其实心里也是有数的。

    “那,这不是卸磨杀驴吗。”二狗心情很不爽,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觉得就是那个人倒霉,毕竟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倒这个霉的是沈鸿,可能被牵连进去的是他们家。

    “对啊,磨还没卸下来,驴也还没舍得杀,但是现在情况不对,家里不卖小麦粉要改种果树了,磨和驴都变得不太重要了。”林飘知道情况不是很好,但不是特别着急,因为二皇子这个当事人都还没开始急。

    皇帝就是典型的吃了吐,之前一心想培养扶持二皇子,现在打仗了,向家更有用,四皇子更威武,军权的压迫感就在眼前,顿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其实四皇子才是更适合当皇帝的人选。

    皇帝不止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反悔的倾向,他对过往的自己都是非常抨击唾弃的,不然不会出现他斥责沈鸿胆小这件事,明明胆小不敢战的是他,转头发现情况不好不得不战,又急着跳出来撇清关系,维持自己依然正确正面形象。

    喜怒无常,多疑多虑,还喜欢甩锅控制别人,看见某个继承者表现得更好就产生舍弃之前选择的那个。

    林飘要是二皇子,估计心里都要恨不得掐死这个烦人老爹了。

    “反正上面的人精神不太稳定,想法变得很快。”

    二狗点点头“我本来也觉得上面的人喜怒无常,听小嫂子你这样一说感觉倒是性情挺稳定的,永远都是看局势,其实沈鸿根本没做错任何事,如果二皇子局面还好,他做这些事只会被大力支持和褒奖,现在这样被厌烦也只是因为局势变了而已。”

    林飘道“他们没有自己的准则你没发现吗,比如如果是我,兴修水利这件事不管是在什么局面下,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利国利民本身就应该成为一道准则,可是他们的准则是流动的,随着局面的变化,盘子中筹码的改变而改变,好和坏都并不重要,只在于最后的结果,而所有的结果也只是维护一个看似正确的自己。”

    二狗听了之后想了很久,点了点头“是这样,所以常常有人说无情无义才是真,心狠才能走到最后,但又总说这种人大概到最后不会有好结果,大约在路上能赢很多人,可是最后却太空洞了,局面永远在变,没有自己的准则和立身之本是不行的。”

    二狗有些豁然开朗,其实他一直都有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想得比较少,时不时的想一想而已,有时候看别人无情无义,做事狠辣,总是能向上爬得很快,一时无限风光,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只要他也走那条路,他未必走不好,他未必不会也有那样的风光,但想到家里人临门一脚还是会退回来,觉得不能太过火。

    他还没建立自己的准则,沈鸿不管怎么去经营人脉,但他本质上是在读书提升自己的能力,做事让百姓得利,这些边界是很清晰的,那么他呢他必须遵守的条例是什么他心里最想去实现的是什么

    二狗一时有些想不清楚,只能看向林飘“那小嫂子,现在算是情况不好了吗。”

    “不算吧,谁都知道沈鸿是他指给二皇子的,就算二皇子真不行了,他和别人继续混也是有机会的,现在还什么都说不定,皇帝虽然也是个摇摆的人,但毕竟还年轻。”

    虽然是人到中年了,但也才四十几,没什么短命爱好,自从求雨天师死遁之后,估计他也不会再相信这些道士,短期几年内不太可能找道士搞炼丹药吃丹药这些短命举动。

    现在顶多算是一个乱局的开端而已,反正上京这种地方,年年都有乱子,林飘更担心的是当下沈鸿在外面能不能吃饱睡好。

    他们聊过之后,林飘也知道二狗是在担心什么了,让他安心不必再想,便让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去睡觉。

    二狗回到院子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心里发现自己只是想往上爬而已,并没有真正想做的事情,二柱想打仗,想保家卫国,沈鸿想为家国做一些有利之事,他好像就光想着赚钱的事了。

    他想什么他好像想不出什么,他就想家里人好好的,他进入朝堂,一个是要混好,要发达,若是非要发挥什么作用的话,希望他能占到一个能帮衬沈鸿和二柱的位置,让他俩能更舒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家里家外都更好更开心,这就算他的全部想法了。

    他们在上京呆着,每次水利部或者皇帝派人前去赈灾查看情况和询问的时候,林飘就会去托关系请他们给沈鸿带些东西过去。

    到了入秋,刚入秋的季节比夏天还热,站在太阳下人都能冒烟,林飘发现这灾赈得不怎么样,听说流民一路北上,向着繁华地区逃来,已经引起祸乱了,反正到处的逃,哪里没有干旱往哪里逃,人多的地方还能讨口饭吃,自然是一路的走,落草为寇,占山头打劫这些现象也开始变多,朝廷又得下令剿匪,一下内忧外患起来。

    四皇子这个时候倒是不莽撞了,不知道手底下哪个军师给出的好主意,说边境正缺人,为何要围剿这些人,不如直接收编,正好土匪基本都人高马大身体素质强壮,肯定比征收来的普通壮丁好用。

    于是皇帝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四皇子,由他去负责收编这些匪徒。

    林飘听说上京外都已经开始有流民了,大多是些妇孺和普通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大迁徙一样跑了这么远。

    上京城门被严实把守着,又有传言说他们一路逃难,不知死了多少人,一个个又脏又臭卫生有问题,怕身上有什么疫病。

    古代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人死得一多了就想避开,疫病就像阎王爷点名一样,是死亡的诅咒。

    上京没有迎接这些流民,只有一些喜欢做好事的人家在上京城外搭了粥棚,给他们施粥。

    林飘便也组织了一下,让府中闲着的劳力去城外,每日熬一桶粥送出去,搭上粥棚顺带还能让他们休息一下。

    粥虽然薄,但一天但凡喝上一碗,命也续住了,林飘想着也是可怜,便传信给几间同喜楼,上京,洛都,州府,县府,各处,若是有流民入城或者是在城外,请他们搭粥棚施粥,救济一下。

    林飘的影响力有限,但还是尽量的传达了一下,毕竟日头一久,后面只会越演越烈,这一年没有收成,日子是过不成的人家只会越来越多,一碗粥便能是一条命。

    林飘在上京也很担心南方的情况,现在情况这么不好,他们挖沟渠真的还有人愿意挖吗这种情况只能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找来的本地力工有理想,对挖沟渠有着崇高的爱,要么包吃包住。

    但是现在边境又打仗,南方又干旱,这又征收那又征收的,感觉完全是一个消耗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沈鸿来了许多信,都是保平安和问候家人的,然后问林飘在家中可好,可有遇到什么事之类的,林飘每次给他回信都是问他需不需要钱,若是有需要钱的地方看就近能不能找到靠谱的连锁银庄取一点。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沈鸿在外面经费不足,得自掏腰包做一些事。

    二狗这人的运道邪性得很,今年世道不好,他则是大旺特旺,因为上面又长官提拔说好话,加上又出现了职位空缺,这么好的机会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便从一个整理资料的闲职变成了评事,当然,其中最关键的点是他自己聪明,又有秀才的身份在身上,多少是有正当功名的,上面想抬举他也拿得出抬举的理由,让他审理一些案件,观察案情的细节和情况,洞悉一些人情世故和道理他还是推断得出来的,倒也算走上正轨了。

    而二柱那边,自从他被向家带走之后,向家的风气不好,对他来说倒是半点影响都没有,一阵猪突猛进,因为管制得松了,甚至是鼓励他的这些行为的,动不动就冲出去嘎嘎乱杀,杀完回来上级还包庇他,次次都说是自己命令的,自己洞悉了对方的破绽,特意让虎臣追上去伏击的。

    反正二柱打十次一般能赢八次,剩下两次一般是搏命搏到两边都忙着跑不想纠缠了,带着半条命回来的。

    赢的那八次反正都是上级的命令,输的那两次全是自作主张打俩鞭子,这些消息都是二狗打听到并且总结给林飘的,二狗哪里敢告诉二婶子。

    “我怕给二婶子说了,二婶子听了得心疼哭,咱们自己听听就得了,要说这向家,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叫人不是滋味。”

    “二柱现在跟他们这么久,也就从副队长升到了小队长,他们心里也害怕他掌兵惹出事来,只想用他,却不想着提拔他,这样耗着不就是在博他的命吗,看他能再打胜多少场。”跟打擂台似的,跟着戚家的时候戚家虽然严厉,不认同他,但对他是保护的,现在向家很纵容他,却对他的性命安危是置之不顾的。

    二狗也叹了一口气“小嫂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关系,走一走四皇子的路子,他要是松口了,二柱肯定日子好过多了。”

    “他没在战场上,说话又能有多大的用处,远水救不了近火,得二柱上头管着他的那个人多看重二柱一些,愿意好好培养他提拔他事情才能有转机。”

    可这事也太难了,他们没有军队的关系,如果是沈鸿在还能找关系做一下资源置换,他们几个运作不起来这个局面,只好先给沈鸿写信,让他给个主意,信里倒也没明着写,沈鸿写信向来委婉,怕信落在别人手里惹出事情来,林飘也没说让他做点操作这种话,只问候了一番,谈起家里人境况,又说了说二柱在边境的状况,他看见了知道二柱情况不好估计就心里有数了。

    到了天气转凉的时候,寇贼流窜,惹出了不少事情,什么截杀上山的过路人还是小事一桩,打劫官府物资才让朝廷真正开始重视和震怒,今年可以称之为当今皇帝陛下的跳脚元年,过去四十多年他享受着上一代留下来的盛世,估计都没这么难受过。

    皇帝派兵剿匪,他们写了檄文,匪徒人那么多,也不是找不到读过书的,还了他们一篇文,情绪高昂的大骂皇帝不是个东西,大旱熬死了多少人他都不管,说赈灾,半粒赈灾米他们都没吃到,饿死了多少人,害离散了多少家庭。

    这个时候皇帝倒是又想起了沈鸿,赶紧把修水利标榜在胸前“朕命人大力兴修水利他们这些短视的鼠辈哪里知道朕的用心朕的目光深远”

    总之,跳脚完皇帝不得不看向一个重点,赈灾粮是实实在在的拨下去了,怎么这些人非说一粒没吃到嘴这么硬倒打一耙还是真的一点没吃到

    纵然是皇帝,也觉得有点荒谬了,他知道贪污很难制止,但全贪了,样子都不做一下,也有些太无视他这个皇帝了吧

    于是皇帝又下令,纠集了一个反腐班底,让他们南下巡察,找出问题所在回来复命。

    二狗急着想立功,赶紧找关系一头扎了进去,哪怕别人对这件事避之不及,他也不管不顾的扎了进去混了个小跟班当当,反正主派的人员里有大理寺的一份,他跟着上头的老大去当小喽啰,顺理成章用来提升自己的资历,以后说起来他就是南下搞过反腐的一员了。

    这些又要出去一个,二婶子和秋叔是真知道了什么叫儿大不中留。

    二狗倒是感觉不大“我这一去说不定还能遇见沈鸿,去看看他沟渠修得怎么样了,要真见上了我写信回来。”

    “你这一去注意安全,之前在上京,我是觉得你不必太逢迎讨好了,还是得做好自己的事,但现在既然是要出去查这种事,便不要省了功夫,拿出那逢迎讨好的力气来,把四面八方的来往都好好把控住了,免得出了事情。”

    林飘是真的很担心二狗,沈鸿出去修沟渠也只是吃点苦,他要是自己打点得好,甚至未必吃苦,但二狗这一去,属于是上暗杀名单了,反正林飘看过的所有文艺作品里,出去查这种赈灾贪腐案的,那些官发现自己暴露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嘎人,来一个嘎一个,来两个嘎一双,皇帝微服私访都得在这种事上挨俩兜。

    二狗看林飘这么担心,连连的点头“放心小嫂子,婶子秋叔你们都放心,我出门哪有得罪人的道理,绝对到处都处理得好好的,服服帖帖的,不会出什么岔子,就是别人出了岔子,我谨小慎微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二婶子听他这样说点头“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成,都要出门发展了,希望都能早点归家,全都早点回来好团聚。”

    二狗点头“那肯定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