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不说还好, 沈鸿一说,林飘是觉得有些冷了。
本来冬天外面就寒气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因为烤着火又吃饱喝足, 喝了不少桂花米酒, 身上懒洋洋的泛着松散的热气,寒意扑上来也不觉得冷。
现在在外面走了这么久, 热气早就散掉了, 手有些冷得得不自在, 脚好像也有些僵了。
不知道是不是站在这边河岸看风景的原因,草坪上堆满了碎雪,踩进来的时候咯吱咯吱的觉得有趣, 现在觉得鞋袜又冷又沁,不知道是湿了还是只是太冷了产生的错觉。
“要有个地方能坐一会就好了,烤烤火。”林飘暂时还不想回去,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他和沈鸿都不能在对方的院子里久待, 就算是烤火也只能在各自的房间里呆着,没有凑在一起的道理。
沈鸿见他如此说,便听懂了他还不想回去的弦外之音, 便道“如今四处的茶楼都关门了, 除了花楼也没地方给我们落脚, 走过去太远,便去小院子中再坐坐吧。”
小院子便是沈鸿之前带林飘去过的那个小院子。
林飘点头,那处清净,也没别的人,他俩慢慢走了过去,提着两只金鱼灯走进黑乎乎的巷子里, 停在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
哑女披了一件厚厚的衣衫在身上,睡眼惺忪的出来,瞧见是他俩有些诧异。
沈鸿道“姑娘辛苦了,请去休息吧,我们这边不用人照看。”
哑女点了点头,他们去了另一边的房间休息,没过一会哑女来敲门,送了一小盆炭火进来,都已经烧得小小的没剩多少了,看起来应该是守夜剩下的。
她把炭盆送进来便离开了,沈鸿对这边很熟悉,去取了一些炭进来,又取了一些柴禾,添上炭,放上柴禾,柴禾劈得细,他顺带抓了一把引火的干松针进来,放在炭盆里烧着,一盆不太旺的炭火,一下就升起火舌,很快燃烧了起来,不用靠太近坐在旁边都能感觉得到热度。
林飘见他熟练生火的样子,倒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日子,一时嘴角有些上扬,也并不说话,只伸出手让传递过来的温度落在掌心里,在身体里传递开。
林飘惬意的烤着火,沈鸿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脚,看见他脚上的那双靴子上面有着明显被沁润的水迹。
“你鞋袜湿了我去取双袜子过来,你先将脚烤暖。”
“这边还有袜子”
“一些常用的东西都是备着的。”沈鸿停顿了一下“是新的,无人用过。”
林飘点点头,低头开始脱鞋,沈鸿已经转身去了外面。
林飘把鞋脱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袜子,其实不算打湿,但就是又冷又潮,有种半湿不干的感觉,把袜子也脱了下来,找了个小凳放在面前当做脚凳,小腿搁在上面,驱散着脚面的寒气。
确实是冷到了,林飘摸了摸自己的脚背,因为手已经提前烤热了,摸到脚背的时候感觉就像在摸冰块。
沈鸿取了袜子回来,走进屋子在一旁坐下,将那双雪白的罗袜递给林飘,余光看了一眼林飘的脚。
林飘是生得极好的,一双手脚也不例外,只他仿佛并不知道,就这样总是随意的赤脚给别人看,以前夏天的时候爱打赤脚,雪白的脚在晃动的薄衫下来回行走。
那时候他总觉得林飘不该这样,他也劝过他好好穿鞋,但也没有多劝,见他不听也就算了,想着在家里何必还有那么多规矩。
但他心里的感受一直很微妙。
现在他更明白,那时候他那些情绪是什么。
是躁动。
林飘晃了晃脚丫“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既然他们在谈恋爱,林飘自然不会吝啬给他看一两眼手脚这种小事。
沈鸿神色略有动容,似乎有些讶异的看了林飘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可回暖了一些。”
他心中热流涌动,涌向四肢百骸,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那淡淡的茉莉花香气,膏脂在他肌肤上化开的味道。
越是上京这样的地方,就越看重女子哥儿的贞洁,有些古板的论调将女子哥儿的双足看得无比重要,只有相公才能看她们的赤足。
林飘是在对他说。
他认定你是我相公了
沈鸿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过快了,理智回笼的时候,已经倾身上前,手指紧紧握住了林飘的脚踝。
林飘有些惊讶的抬眼,似乎没料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沈鸿温声道“是有些凉,也只脚底烤热了一些。”
林飘知道这小子在恋爱中是有一些诡计的,便望着他,看他打算做什么,便见他将小凳拉近了一些,自己坐了上去,一手托着他的双脚脚踝,拉开衣襟将他脚放了进去。
林飘一下瞪大了双眼,心想这小子,哪里学的招数,难道是无师自通
可双脚踩在暖热的里衣上,能感受到沈鸿腰腹传递过来的温暖。
就
隐隐约约好像是能感受到他的腹肌。
林飘有点懵,脑瓜子嗡嗡的。
但
有点爽。
有点暗爽,就一点点,一点点。
林飘看着沈鸿,他衣襟微微敞开,随意合拢的衣襟处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没了外面衣领的遮挡,他的脖颈和喉结便也露了出来,他脖颈修长,衔接着喉结的起伏很好看,尤其是他这样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有种端庄的性感。
以前林飘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他承认沈鸿很好看,他觉得他长得很了不起,想要摸一摸,但和任何稀奇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一朵花,一棵树,长势喜人都值得赞叹。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这就是沈鸿。
不是好看的脖颈和喉结。
是沈鸿的脖颈和喉结。
林飘有些走神,漫不经心的岔开话题“你不冷吗”
“我冷吗”沈鸿轻声问。
便是要他自己感受了。
他的双脚就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体热不热,他应当都是全然感受得到的。
林飘当然感觉得到他的体温和冷没有半点关系,热度经过衣衫的积攒,完全是炙热的。
沈鸿的手臂托着林飘的脚踝,林飘便干笑道“哈哈,年轻就是好,像个火炉子一样,倒是适合用来取暖。”
沈鸿淡笑望着他“自然。”
林飘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但也得承认,这个氛围很动人。
即使警惕如他,如今也慢慢习惯,甚至想要沉沦下去。
便道“你过来。”
林飘想,这样好的夜晚。
是可以有一个吻的。
沈鸿起身,托着他脚踝的手向上,抱住了他的小腿,想要把他的脚顺势放在凳上,他好错身靠近邀请他的林飘。
动作才做到一半,林飘原本柔软的神情便僵住了,有些傻眼的望着他。
沈鸿也僵住了一瞬,喉结难耐滚动。
林飘脑海里跟雷打了一样,一阵噼里啪啦的风中凌乱,虽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吧,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吧。
但是。
但是。
脚掉下去那么一截的时候。
踩到了一个东西啊啊啊啊
不太确定是不是。
林飘又回味了一下。
但如果不是,又能是什么
可如果是的话。
都超过肚脐眼那么多了
脚心踩到的时候,感觉体积占比好像也有点大。
他是不是不该在发育期给他吃得太好
林飘有一万个想法在脑海里跑过,最后只变成了一个有些发愣的“你”
沈鸿耳廓泛起一层薄红,没有再继续靠近,坐回了凳子上“飘儿我并非有意冒犯。”
“这”
这是冒犯不冒犯的问题吗。
你小子脸上这么淡定,实际反应这么大的你还装什么淡定
林飘这哪里还敢亲这小子。
麻溜先把脚收了回来,先把烤热乎了的袜子套上。
沈鸿见他突然把双脚收了回去,面上神色有些紧绷,显然是有些受到惊吓了,便知道这个意外有些把节奏打乱了。
林飘大约感觉到了冒犯,或者是对他有了看法
沈鸿看着林飘一系列的动作和神情,知道林飘已经开始退缩了。
“飘儿。”他伸手抓住林飘的手,握紧在手中,轻轻垂下了眼“我也不知晓原因,但和你在一起很容易这样。”
他虽然神色并没什么变化,但林飘见他耳廓薄红,又垂下的眼,像是很不好意思,林飘还是第一次见沈鸿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又听他说不知晓原因什么的,不知晓原因。
等等。
他不会都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吧
林飘很怀疑,沈鸿都十九了啊。
可想一想,他又没有性教育课,又没有小视频看,没有通房,没有结婚,说要为他守身如玉,别说没有和异性有过什么关系,连发展都没尝试发展过。
林飘顿时感觉自己造大孽了,有些结巴“你你不用太紧张,这个,还挺正常的,尤其是你这个年纪,就就还也没什么其实。”
沈鸿认真的听着他说话,神色淡定,眼眸时不时看林飘一眼,一副受教的样子。
他是林飘养大的孩子。
他们之间该如何,不该如何,都该掌握在林飘手里。
在林飘彻底沦陷之前,他都不能夺过这个掌控权利。
事以密成。
林飘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都要混乱的,差点说出一些现代的形容词汇,那估计沈鸿听见都会震惊他怎么会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但林飘感觉自己真是任重道远,在这件事上需要好好的开解沈鸿一下,酝酿了半天的勇气。
“那个”林飘轻轻挠了挠发鬓“你不用太紧张,很正常的反应,你现在年轻,过几年应该就好了。”
沈鸿默然了一会,听林飘这样说,便知道林飘也不是很了解男人。
“你你那个,就是,早上起来也这样吗”
沈鸿怔了一下,眼眸微暗看着他,没想到他会仔细的问起来细节。
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早晨时会如此。”
“你适当的,就是,嗯,自己,纾解一下。”林飘简直要崩溃了,天啊他在说什么。
但是,但是,沈鸿应该能懂他的意思吧
林飘看过去,发现沈鸿正抬眼望着自己。
天啊,来个流星砸死他算了,这眼神又看不出什么,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
林飘不想再细说下去了,再细说下去他脸要彻底熟透了,他火速站起身向外走去“火烧太大了,好热,我出去透透气。”
走出房间被外面的寒气扑了一下,林飘才感觉自己的脸没那么烫。
他以为自己脸皮挺厚的,现在才发现,太高估自己了。
沈鸿跟着出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衣衫,没有再提那一茬“去屋子里歇息吧,我就在隔壁。”
林飘点了点头“嗯。”
两人道别,林飘回到屋子里,柴禾已经烧尽,炭火被烧透了,红彤彤的一盆,弥散着热气,林飘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这个炭盆和几个凳子,除了少了一个沈鸿,一切都在提醒他刚才的事情。
林飘拍了拍脑袋,觉得这个事情可以过去了,再想也无益,就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而已,何况沈鸿也不懂什么,平白让沈鸿难堪。
林飘上榻睡觉,第一日他们早上早早的起床,林飘一见着沈鸿,第一句便无比高亢“一年到头,顺顺溜溜”
沈鸿站在檐下笑着望向他“吉祥如意,财源广进。”
他俩起了身穿戴好,自然就是要回沈府去,留了一锭银子给哑娘,算是新年的一点彩头,他们回到沈府,乘着时间还早,便和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
一婶子瞧见林飘回院子里来了“你可回来了,跑哪里去了再不回来我们这早饭便不等你了。”
林飘笑道“等得辛苦了,早晨出去逛了逛。”
一婶子道“沈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特意准备了很多,估计咱们几个都要吃不完。”
“我回来的路上瞧见他了,估计一会就过来了,再说了吃不吃得完不得看一柱了,指望沈鸿那是指望错人了。”
一柱一听这话,挺起胸膛拍了拍胸脯“还是小嫂子最了解我。”
小月娟儿和一狗人在旁边坐着,默默低着头吃点心或者喝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狗不知道小嫂子是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的,但这事大概率和沈鸿是有关系的。
小月和娟儿是院子里起得最早的,她们早晨压根没见着小嫂子起床,夜里小嫂子和她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她们困了便先睡下了,夜里也没听见小嫂子回来的动静,恐怕昨天夜里就没回来。
她们哪里敢说,只沉默着,以为这是只有她们窥见的秘密,瞧着小嫂子还笑意盈盈的模样,可见沈鸿哥也并未欺负他,心中便放心了很多。
过了一会沈鸿也来了院子里,他们凑在一起吃了大年初一的第一顿早饭,每个人都有一个橙子蒸蛋,图的一个颜色上的红红火火。
年关是日子最松快的时候,加上边境才打了一场大胜仗,今年的年节过得比去年痛快多了,只是过了大年初这种自家人走动的日子之后,各路的应酬都来了,拜年的人更是能踏破门槛。
一婶子和一柱便先回到了那边的宅子里,好在那边接待客人,比较好活动开,毕竟这边来找沈鸿和一狗的人就不少了,加上大壮一些生意上的活动,还有来拜访林飘和小月娟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层层关系在,小月和娟儿白天见来找她们的人时,便在另一个小院落里,免得一个院子里来来往往挤满了人。
年关一过,好事便来了,沈鸿因为回了上京,也不好继续在水部混着,但项目确实还在他手上管着,但皇帝又想用他,最后让他任职谏官,兼水利郎,谏官的品级还提了一级。
一狗在大理寺升成了主簿,他们一家都春风得意。
林飘也水涨船高,在上京混得格外有面子。
温解青在年尾还约他去府上吃饭,说到这个事情便道“你不知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想结交你,明里暗里想要让我帮着牵线,但你之前说了,叫我别再牵线了,朋友知己几个足矣,太多了反倒麻烦,你是个怕麻烦的人,我也都将她们婉拒了。”
林飘一听这话“是想要结识我还是想结识沈鸿了如今人人都说沈鸿克妻克得凶,倒才消停不到一年,一个个又蠢蠢欲动了。”
“没办法,他实在长得俊,若非我已经嫁了,我也要打他的主意的。”温解青笑道。
林飘笑笑没说话,温解青是下嫁,和当寡夫没什么区别,他一直不知道温解青的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认识久了时不时听见一点边角料,慢慢也拼出个大概了,温解青当年应该是为真爱下嫁,喜欢的也是沈鸿这个类型的,穷书生,俊朗,有志气,考了个举子。
他一看就喜欢上了,温家见他喜欢,刚开始不同意,后来大约是觉得书生也并非是不争气的人,培养培养,到时候就当自家的半个儿子,起来之后也并非半点用不着的,大约还有温朔比较弱的原因,想要有人辅佐嫡系,人多力量大,又不会因为联姻男方那边势力太大被喧宾夺主。
主意倒是打得很好,结果看走眼了,穷书生并不争气,娶了温家的哥儿觉得自己一步登天了,刚开始过了一两年极其温存甜蜜的日子,后来日子越过越久,温解青便想督促他上进,书生反倒不愿意了,觉得这样好的神仙日子,为何还要去自讨苦吃,他们小两口自甜甜蜜蜜的过着不行吗。
摩擦和矛盾不断,这些在温解青眼里都是小问题,没想到书生直接给他搞了一个大的,在外面养了外室。
温解青便过上了离家不离婚的日子,自己顶上了辅佐温朔的位置,不管家中的男人了。
“飘儿,我知道你最烦说亲事了,但我还是得说一嘴,沈鸿年纪不小了,这眼看就要一十了,他八字硬,你就给他选个八字硬的,这才是正经的化解法子,不然人人都望着沈鸿,这本来就已经够烦了,你现在宅子里又出了一个李灵岳,又出了一个定远将军,那定远将军虽然自己的娘在身边,又说脾气差和沈鸿有些犯冲,但听说还是很顺着你这个小嫂子的,这些都是你养大的孩子,心里都记着你的恩情,别人自然想走你的路子。”
林飘一听懂了,现在不是沈鸿抢手的问题,是这个都有点抢手,而且这个他都能有部分的决定权,所以大家想要认识他,就算不是沈鸿,捞个一柱或者一狗也是不错的。
温解青继续道“还有你府上那两个丫头,都成老姑娘了,但做事干脆,为人也机灵,总是避着男人,也没什么不清不楚的,虽然抛头露面,但也没什么难听的话在外面,不知多少人家想要娶她俩回去。”
“啊”林飘这倒是有点意外“当真吗她们不嫌弃她们在外经商做生意”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家里就是要有一个拎得清的,帮着主母管账,盯着后宅大小事,才更运转得好。”
林飘“”
好吧,原来是看中小月和娟儿做偏房妾室,白高兴了。
温解青见他这个模样“知道你爱家里的两个姑娘,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们,但大大小小事,总是有些规矩是越不过去的。”
柴门对柴门,朱门对朱门。
林飘知道这个道理,这个世界是何等的规矩森严,即使赚了非常多的钱,即使不是出来经商的女子,是商人家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不可能被上京的侯府名门娶做正室。
“也并非一定要什么出身什么身份,她们自己喜欢就好。”
温解青听他这个话,有些不认同,毕竟他是有切身经历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人品家世最重要,若是这些不好,再喜欢也喜欢不到两年。”
林飘点了点头“的确。”
所以他有在好好培养她们,希望她们拥有洞察和分析的能力,不止在感情上,在生活上,也能做出长远的规划和正确的决定。
他们聊了一番,其实温解青是在试探林飘的意思,他当然不会在林飘没答应的情况下给他引荐人,这便是在说有那么一档子事,你要是松口了,我就带人来给你认识认识。
林飘婉拒了这份好意,的确是不需要,即使只是做朋友都不是很需要,上京的人眼睛太高心眼太多,交朋友想的全是权衡利弊,没有几个是冲着单纯的交往来的,坐在一起吃块茶点有时候全都是弯弯绕绕。
其实也不一定是人不对,可能是所处的地方变了,如果林飘和温解青是在上京认识的,他们也未必能这么坦然的说许多东西,但因为他们是在县府认识的,温解青只是想有个人能来往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来往之间反而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林飘便先告辞回到了沈府。
如今雪在慢慢的化,四处还积着半透明的雪,地面流淌着雪水,到处都湿漉漉的。
林飘穿过小径的时候稍微惦着一点脚,不想沁湿鞋子,弄脏裙子下摆,毕竟是早上才穿上身的衣服,他还想好好穿到晚上。
一路走进去,夏荷跟在身边,秋雨急匆匆的走出来,瞧见他像看见救星一样,快步走上来“夫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一皇子赐了大人几个美婢。”
“嗯”林飘觉得有点迷惑。
秋雨跟在林飘身边的时间长了,也看不懂夫人和沈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一件事,就是这宅子里里外外,是夫人说了算的,沈大人身边有人还是没人,也是夫人能决定的,夫人不希望大人身边有别的人,只希望大人一心奔前程。
“一皇子走了吗”
“走了。”
“那没事了,把那几个美女叫外面去,让她们不要随便靠近我们住的地方,在外面养养花草,随便扫扫地就行。”
秋雨愣住了,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淡定。
林飘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花费精力“你去问一下沈鸿同不同意我的安排,同意就这样做,不同意就不用管了。”
秋雨回过神来“是,是夫人”
她怎么感觉,夫人比大人还要有魄力,仿佛大人半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林飘回到院子里烤火,过了一会来到院子里的却不是秋雨,是沈鸿。
他走进院子,林飘喜欢烤火,但不喜欢闷着,经常都会开着一扇门,一抬眼就能看见院子里的进出,也很有安全感。
沈鸿正提着衣袂走下台阶,对上他的眼神,快步走上来。
林飘让夏荷先下去,沈鸿走进屋内,夏荷等在外面,顺手关上了门才离去。
林飘见沈鸿这样匆匆前来,忍不住笑“怎么,舍不得”
沈鸿看着他的神色,不像是生气了“一皇子有意如此,我无法拒绝,但他只说送给我,却没说到底要我如何安排,飘儿的安排是极好的。”
“他再想管你,也不可能管到你私下的事,只是他倒是很执着,想要有个自己人能给你吹吹枕边风。”
“未必,但也没什么差别。”
沈鸿拒绝了一皇子对他婚事的安排,虽然一皇子从头到尾都没对他提过一句婚事的事,他从头到尾也没提过一句拒绝婚事的事,但他们心里都有数。
一皇子要的是,主家赐,不敢辞。
一皇子容忍了他的拒绝,但却还是警告了他,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你得听我的。
这几个送来的婢女便是如此,你可以不想成婚,但我给你女人,你还是得收下。
敲打试探他罢了,枕不枕边风的,一皇子心里也该知道他不会沾染。
“总归送过来了,你替她们留意着一眼,若是有自己的姻缘或是意中人了,便打发着嫁出去便是了。”
林飘见他特意说了这番划清界限的话,点了点头“自然,若是能安排出去,没有耽误她们的道理,唉,当真是人生大事,到处都是婚事婚事,操持着婚事。”
林飘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就有些头晕,因为身边还没成婚的太多了,又都是适婚的年纪,这个话题现在变得相当的密集。
沈鸿听他如此,他身旁坐下笑道“今日又被谁问婚事的事了总不会还问的是我”
“自然不是你,惦记你的人倒是多,但也不敢太明着问了,巴不得和你见上一面,让你上门求娶,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哥儿在偷偷的算命格,看自己八字够不够硬,降不降得住你。”
“飘儿八字已经够硬了,不用别人了。”
林飘撇撇嘴,寡夫确实八字硬,是有这个说法。
沈鸿见他撇嘴“还有别的事情”
“还有就是问小月和娟儿的,说得倒是很好,说看上她们了,多问一句就听明白了,做侧室偏房,何苦来哉,叫她们自己去挑选去,不信找不着合意的了,要是挑不着也当做是孤寡命,咱们就是孤寡窝,孤寡孤寡”
沈鸿被他有些暗暗怄气,越说越生气的模样逗笑了,小狐狸都变成了小青蛙。
“快别叫了,待会夏荷得纳闷哪里跑来了青蛙。”
“一窝小青蛙,一个都没打发出去。”林飘本来一直致力于希望大家不要早恋,结果没想到现在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一个恋爱的都没有,林飘倒是不急,但心里有些纳闷,是自己过去嘱咐得太多,导致耽误了这几个小孩的感情进度吗
沈鸿靠近稍微低下身,看着林飘轻声“我不是打发出去了吗也算打发出去一个了。”
林飘看着他,是打发了,打发到自己手里来了,林飘想到这个事情,突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等一下。
沈鸿什么都不懂,剩下那几个不会也什么都不懂吧
难道现在要开设教育课林飘想了一下。
算了,顺其自然吧,都那么大一个人了。
沈鸿见他神色几经变幻又恢复了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是在想什么,是在思考他们这段关系吗
沈鸿没问,见他没说话,便起身走到一旁斟了茶,自己喝了一杯,淡淡赞叹“好茶。”
“茶罐里还有两个茶饼是没拆开的,你拿一个去你那边喝吧。”
“不了,这茶在你这里才更好喝。”
一年最松快的时候就这样过完了,事情开始纷沓而来。
向家又开始发疯了,开始被狂参,什么强抢民女,杀人越货,欺凌这个,杀害那个,在有对家盯着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还如此的猖狂,最夸张的是在年节的时候还强抢了两个美女,搞得像采购年货一样,大过节的都还干这种晦气事,而且一家上下互相包庇,好像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没有军纪却全是军人,个个都是铁血手腕铁石心肠,对外狠起来很可怕,对内狠起来也不逊色,林飘愿称向家为疯批世家。
四皇子自然是出来认了一下错,但这本来就和四皇子没什么关系,做做样子而已,向家的打法也很简单,就这么一套,胡说,全是胡说,诬陷,你们都诬陷我我为大宁流过血,我为大宁负过伤,你们这些文人为大宁做过什么
据说向大将军在朝堂上一番怒斥,简直是肝肠寸断,就差当场怒发冲冠美声吟诵一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毕竟军功还是热乎的,翻过了年关也不能不认账,朝堂上下多少有些尴尬,道德高地也被向大将军迅速占领了,一时不好再发作,这事就先按下不提了。
在这场集体的大活动里,沈鸿自然也参与了进去,参了向家一本,现在事情平息下来了,向家地下那几个正在疯狂给一柱上眼药,表示沈鸿是绝对无法饶恕的敌人,叫他迅速做出选择。
一柱本来想说,你们做的也不是啥好事,少来逼逼赖赖,但一想沈鸿给他安排,便压住了火气道“我才不管这些事,你们爱咋样咋样,有事你们自己找沈鸿去,你们打死沈鸿我不带管的,少来拉扯我。”
一柱一番话顺利脱身走出向府,身后的向家人问“虎臣,去哪里”
“我小嫂子叫我去吃饭,我去沈府去了,你们自己鼓捣。”
向家几位小将军一听,面面相觑“”
“这他娘的缺心眼吧长没长脑子啊”
“他有个屁脑子,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就这毛病,和男人不对付,一见着女人哥儿,跟个孙子似的,沈鸿的死活他不管,他娘和沈鸿那嫂子一招呼他,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
几人说完这话,倒是有些担心上了“他别是瞧上沈鸿那嫂子了,沈鸿那心眼子可不是摆设,到时候利用他那嫂子摆个局,虎臣怕是马上就能认沈鸿做亲爹。”
“赶明送俩哥儿过去就是了,多大点事。”
于是一柱喜提俩个漂亮哥儿,一柱很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婶子很生气,来和林飘抱怨这件事。
“一柱可是要娶正经媳妇的,这些花里胡哨的搞了一院子,不就是奔着害我一柱来的吗到时候媳妇进门了哪里还能有好感情,还怎么好好过日子”
“婶子你让他们在外面修剪修剪花草扫扫地,别进院子就行了。”
一婶子心气还是不太顺“这上京都是些什么人啊,成天送人,送来送去的,送丫鬟也就算了,反正在哪里不是干活,送些暖床的,叫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发,真是腌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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