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林飘挑眉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他觉得沈鸿说这话颇有点在暗示什么的感觉, 不过他可不吃这一套。
“不是年年都送你礼物的吗”林飘接着问他“你还想要什么,弱冠成人的礼物。”
“飘儿送什么我都喜欢。”沈鸿握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 林飘觉得这小子多少是有点欲求不满了。
“我想想看啊,看你书房里还缺点什么。”林飘倒是想给他点甜头,但实在跨不出去那一步,心里已经要乞求上帝了, 沈鸿活生生要因为他变成和尚了,再这样下去可以无痛成佛了。
沈鸿但笑不语,只看着林飘搭在他掌心中的手。
林飘看他侧脸, 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神色还挺温润的。
他自不是要林飘为他许诺什么,或是献身, 他没娶林飘,自然没资格要求林飘为他做什么,但他想听林飘说点好听的。
专属于他, 只有他能听的话。
林飘看着沈鸿的脸色, 想了一会也没搞懂沈鸿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沈鸿真的想要那方面的东西, 应该会用眼神看向他,作为一些暧昧的暗示。
林飘想了想,管他三七一十一, 反正这种情况哄两句总是没错的,何况沈鸿还是一个好哄的, 便凑上去,决定说点土味情话。
“可是沈鸿,我不能把自己送给你。”
沈鸿抬眼看向他“自然。”
“因为我本来就是你的。”
林飘说完看着沈鸿波澜渐起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土到了。
沈鸿看着林飘望着自己的模样,沈鸿看着林飘的双眸,那样亮晶晶的眼睛,他憎恶别人对林飘的贪图和企图染指,哪怕只是想一想。
可他没有这个资格和立场,他可以用一些方法除掉陈和,可他依然只是林飘的小叔子。
他想要林飘给他一些特权,只有他能拥有的东西,只他俩之间拥有的秘密。
可是林飘说,他是他的。
即使没有名分,这样傲气又爱惜羽毛的林飘也对他说出了这种话。
“飘儿,我不会负你。”
林飘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林飘看着沈鸿格外认真的模样,本来还以为沈鸿会被逗笑,没想到他还挺吃土味情话的。
林飘想起一件小事“之前说种紫藤或者蔷薇做个花架乘凉的事情,你说要干脆换个院子暂时不要种,这事怎么说今年还是明年换”
“一年之内吧。”
林飘看着他“一年之内”
看来一年之内有大的变动了。
沈鸿点了点头,他的规划很清晰,一年之内他需要做到两件事,种花太慢,养花需要花费太多时间,花架没有两三年的培养藤蔓爬不出来,给林飘换一个带花架的大府邸,然后迎娶他。
有关大宁的事很多,但有关自己的,往后要过的生活,他的未来中规划得最清晰的便是林飘。
两人说了一会话,林飘便让沈鸿先回去了,沈鸿没有不忙的时候,尤其是最近郭珩反咬户部尚书的事闹得很大,还牵扯出了户部尚书和其他几部勾结,大家欺上瞒下的事情。
皇帝本来想树立威严清扫一下垃圾,结果没想到打开灯一看发现自己就在垃圾堆里面,本来身体就被掏空了底子空虚,这两天因为这些事,嘎的一下气病过去了。
太子忙前忙后,沈鸿身为太子的亲信,每天需要过手和帮着处理的事情都一大堆。
林飘这边救助站也做了起来,交代给了月明坊同喜楼的人,让他们如果看见需要帮助的人,可以直接送到救助站去,上京虽然繁华,没有一下人满为患,但两三天下来也帮助了三四个人,有被丈夫赶出家门的,有被父母发卖给老头子逃出来的,不管女子哥儿,都是在家里要活不下去了的才会跑出来。
林飘让蓉意给她们安排一下日常起居,然后再考虑后路,不管是后面给她们安排出去当丫鬟,还是学手艺,还是她们自己去寻找出路,总之作为一个暂时庇护的中转站,郊外的站点是很好的,而且能够广结善缘,由蓉意所掌控这些关系网,后面再分布出去,便处处都有认识的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蓉意刚开始还琢磨着要回来,后面便习惯了在外面的日子,甚至很享受这种帮助了大家,结识了许多人的感觉,来来往往的人能带来许多不同的东西,开拓眼界,汲取很多陌生的知识。
夏日在一点点结束。
林飘感觉到今年的上京格外的安静,甚至是寂静,不是街道上的声音变小了,也不是人们不再说话议论。
上京天空好像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气息,林飘不知道是不是别人都能感受到,还是因为他听了沈鸿说过的一些东西,所以才会如此觉得。
皇帝快死了。
沈鸿说的。
“陛下病弱衰微,大约熬不过今年了。”
林飘觉得他这话说得很轻描淡写,从他们一起骗皇帝修仙这件事来说,皇帝的死应该也是他们决定好的。
“飘儿,近日少出些门,向家或与向家交好之人的邀约都不要应。”
沈鸿虽然没对他说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件要做的事都嘱咐他了,从这些嘱咐里林飘能感觉到一些很庞大的事正在发生。
林飘最近便比较少出门,出门秋游踏青之类的也都是和自家人一起,不再像刚入上京的那一年多那样,动不动一个人往外跑,如今就算有事只是去月明坊一趟,基本都是马车出入,除了马夫仆从,身边还一定会跟两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的侍从。
到了秋末,天气彻底冷下来的时候,上京的百姓也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这份肃杀萧条的感觉了。
都说病人最难熬过的是冬天,他们也才是感受到,陛下可能过不了今年了。
秋末,边境战事告捷,在太子的主张下,多方和大宁签订了和平条约,陛下宣向家回朝。
沈鸿告诉他,和平条约里面隐藏的部分是,除了向大将军为国征战多年最后能得一个体面,向家的几个儿子,最后都会暗中交给他们处置。
这是太子和这些异邦人的约定,就是为了早点平息战争,召向家回朝,否则就这样放向家继续在外面打仗,向家便要走向拥兵自重的路子了。
“他们本就打的这个主意,事是他们挑起的,他们留在边境的暗桩,几次领命潜入他国腹地,刺杀王室公主王子,惹恼他们便是为了在南方驱赶处月部之后能继续有仗打。”
向家想要一战打到天荒地老,他们有信心能够做到遇强则强,丝毫不怕兵败,只怕没有仗打,会被陛下舍弃。
听沈鸿话里的意思,本来是想要先收拾四皇子的,四皇子一个月前借口剿匪,几次三番向陛下请命,在陛下病得迷糊的时候终于得了旨意,赶紧离开了上京。
太子后面几次召请四皇子都找了借口回拒,用了陛下的旨意,四皇子都是回了一封请罪信,说自己为了大宁万死不辞,一定要将剿匪的事业做好才回来。
太子见他躲得这么远,便让皇帝召了向家回来,皇帝虽然病得厉害了,但在病榻上听着太子痛陈了一番厉害,心里也知道向家留不得了,江山若是要交到太子手上,向家必然是留不得的,便下了诏。
如此等着班师回朝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向家哪时哪刻会抵达,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沈府的院子也提前加强了护卫,一切都布置好了。
林飘感受到了这种紧张,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日子依然在过,每天还是吃吃喝喝。
一直到霜降的日子,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夜里林飘在屋子里睡觉,半夜忽然惊醒,感觉睡不踏实,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
“怎么感觉有点吵吵嚷嚷的”
秋雨在小榻上守夜,听见他说话也醒了过来“夫人,并没有,我没有听见。”
说着她又仔细听了一下“似乎又像是有一些,也听不出什么,像是人有些多的样子,或许是附近有人遭了贼,在追打吧。”
林飘因为知道最近有事要发生,心里总绷着一根弦,听见这样说便摇了摇头。
“夫人”秋雨不解的看向他。
林飘也不能确凿的说出什么来,只能道“出去看一眼吧。”
两人披着衣服走到院子里,感觉声音清晰了一点,的确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声响,像是有很多人的感觉。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响,在夜里突兀响起惊了他俩一下,两人看着黑漆漆的大门,一时都有些不敢走上去,还是林飘先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秋雨见状连忙走上前,怎么好让林飘自己去开门。
快步到了门边,秋雨问“谁夜里叩门实在无礼。”
“我是太子身旁的侍从,向家军深夜杀进城了,太子让我们来接沈大人和夫人们去太子府,免受侵扰。”
林飘惊讶了一下,又觉得很合理“向家造反了”
“是,向家大逆不道,如今竖了清君侧的旗子,沈大人在书房收拾东西,要紧的东西不能落在别人手上,也派别人传告府上的其他人了,夫人快收拾好东西,好同我们一起离去。”
“你是先去见的沈大人他收拾东西叫你过来”
“是。”
“有信物吗”林飘隔着门谨慎的问。
“什么信物沈大人急着去书房什么都没说,不然夫人先跟我走,待会见着大人再慢慢说也不迟,刻不容缓,夫人别耽误时间了”
林飘后退一步,在沈鸿心里他比那些信件重要多了,才不会为了那些东西就顾不上他。
林飘心里升起一股极大的恐惧,不知道沈鸿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但就这样一门之隔,危险在紧紧的包裹上来。
府上这么多侍卫,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林飘拉住秋雨连连后退,在秋雨疑惑的表情中竖起食指在嘴前,秋雨不敢发出声响,跟着他后退。
林飘不敢回到房间里,如果对方闯进来,肯定要去他房间里查看的。
林飘指了指娟儿和小月的房间,轻声道“你过去,叫醒她俩。”
秋雨头上已经冒了冷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夫人是这个反应,但夫人这样一定是有道理的,便担心的看向林飘“夫人呢”
林飘反手指了指一旁的小厨房。
他先躲厨房,捞把菜刀先。
林飘轻手轻脚躲进小厨房,在放厨具的地方摸索了一通,握到了一把刀柄抽了出来,然后猫在厨房的窗边。
另一边秋雨已经叫醒了娟儿和小月,三人小心的缩在床上,娟儿摸了自己做针线活的剪刀过来,小月怕娟儿胆小不敢用,便拿了过来,让她俩都躲自己身后一点的位置,若是真的冲了进来,便一剪刀上去。
秋日月凉如水,月光落在庭院里,林飘小心翼翼的看着,果然在黑暗中看见一道身影从墙上落了下来,简直像一只猫一样,他似乎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朝着院子里的主卧走去,他快步进去。
林飘在这一瞬间心跳得十分的快,他纠结了一瞬间,应该继续躲在这里还是跑出去。
他不确定外面的情形,他跑出去如果是羊入虎口怎么办
可是如果外面的情况已经不好了,不跑出去也等不来救兵,反而如果跑出去,还能防止这样瓮中捉鳖的局面,一片静悄悄的,可能外面根本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到第一天早上才能发觉。
如果和娟儿小月躲在一起就好了,这样不会声响,大家可以一起跑出去。
可是对方只有一个人,冲着他来的,他要是跑出去了,对方来追他,娟儿和小月肯定是不会有危险的。
林飘一瞬间脑子转过无数念头和思索,然后放轻手脚敏捷的跑了出去,拉开门的那一瞬,林飘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一边朝着沈鸿院子的方向狂奔,一边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大约过了几秒钟,也可能过了很久,林飘感觉时间一瞬都变得很漫长,他跑得飞快,一下就跑出了院子的范围,然后失控的扑倒在了地上。
林飘脑袋空白了一瞬,脸和手掌挫在地面一片火辣辣的疼,手上的菜刀摔了出去,随即感觉到小腿肚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好痛
可能是中了暗器。
林飘咬着牙爬起身又往前扑了一截,捡起菜刀,回头的一瞬看见那个像猫一样的黑影正快步冲上来,已经到了眼前,林飘瞄准他狠狠一掷,许愿能劈在他脑袋上。
林飘瞄得很准,但对方闪身躲了一下。
林飘许愿,希望他能啰嗦一会,说一段害他的感言。
结果这个人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提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堵住了他的嘴,另一手掐住他的肩膀,像拎一袋水泥一样把他抗在了肩上,快步的往外跑。
林飘想起一柱的师父教他的穴位,趴在他背上小心的蓄力,用手肘小心的找好角度,狠狠的击了一下。
黑衣人被他打得闷哼一声,手上力道一松,林飘从他肩上滚落,摔在了石子路上。
林飘摔得眼冒金星,惨叫都叫不出来,远处原来娟儿和小月的喊叫。
“救小嫂子小嫂子被人抓走了”她们声音越来越近,从林飘跑出院子,黑衣人跟着出来,她们知道小嫂子肯定是跑不过的,便也赶紧冲了出来,看见小嫂子被抓走了,便追在后面边叫人边跟着。
林飘眼前一黑,然后感觉脸上一阵巨痛,后衣领被抓起来,又要把他往肩上扛。
林飘被他一拳打懵了,身体一阵失重跌在地上,林飘眼前天旋地转,脑瓜子一阵嗡嗡的,随即抬起头,眼前重影的模糊的景象才清晰起来。
中箭了。
黑衣人身上中了好几支剑,基本都是射在他肩膀和手臂上,连着好几箭,连弩一般将他一双手快要射成刺猬了。
然后林飘感觉自己被拖了一下,心想还来
回头一看发现是吴迟,正火速赶到他身边把他带离这里,拉开和黑衣人的距离。
吴迟把他往后带了几米,是个侍从上来扶住了他,然后林飘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闻到熟悉的味道,林飘差点哭出来,对着他用受伤灼痛无力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
沈鸿见状让侍从都避开视线,捏住他下颌,指节探进去,将麻核取了出来。
那个东西取出来之后,林飘才感觉到自己整个嘴都麻了,试图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感觉舌头都有些不停使唤了。
林飘有些惊恐的看向沈鸿。
沈鸿握紧了拳头“飘儿,一会就好了。”说完他看向吴迟“把他带下去拷问清楚。”
沈鸿将林飘打横抱起,让秋雨安抚好娟儿和小月,转身带着林飘去了自己的院子。
林飘疼得不得了,感觉身上的皮都火辣辣的,到了点灯的房间里才看见自己的手掌和手臂全都擦伤了,血痕一道一道的,脸上也好痛,舌头也不听使唤。
“好佟。”
沈鸿让青俞去准备了温水和干净帕子,自己则取了上药过来,药膏药油,但凡能用的都取了出来,满满一托盘。
沈鸿以为他只是身上擦伤,加上被打了一下,见他一副下摆血淋淋的,捞起下摆一看,发现洁白的里裤上全都是血,从小腿那一截开始,沈鸿半跪在地上将他里裤卷了起来,才看见他小腿肚上还有一枚铁镖。
林飘疼得喘不上来气,手也疼脚也疼脸也疼,脑子嗡嗡的。
沈鸿走出房间,遏制不住愠怒“去请太医。”
青俞是第一次见沈鸿这种表情,吓了一跳“是,奴婢马上去”
他平息了一瞬“若是宫中已经大乱进出不得,便去请方老。”
“是”青俞急忙走了。
沈鸿回到屋子里,见林飘可怜兮兮脏兮兮的坐在床沿,先浸湿了帕子,仔细的为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温柔的道“飘儿,待问出因果缘由,我便将那人剐了。”
林飘茫然点了点头,他没太听清沈鸿在说什么,只是疼得厉害,尤其是沈鸿把他抱到了屋子里来,没有人看着,他这会已经忍不住眼泪汪汪的了。
他手疼,想要抱住沈鸿缓解一下心情都没办法,还好沈鸿靠了过来,搂住他的腰将他轻轻带在怀里。
“只是将他千刀万剐,也赔不起你受的罪过。”
沈鸿怜惜的轻轻擦拭清理着他脸上身上的伤口,因为在地上挫伤得厉害,清理的时候还能从伤口处拂下小碎石子。
沈鸿便将他轻轻揽在怀里,垂眸给他擦着伤口,用指尖小心的涂着膏药。
脸上和手上的伤口涂了药之后凉丝丝的,感觉倒是好了很多,只是腿上的伤口,半点都不能牵动,不然就是锥心的痛。
上好了伤药,沈鸿将林飘出汗出得厉害,去取了茶水来,杯沿送到他唇边“飘儿,喝些水。”
林飘张开唇,抿住微凉的杯沿,小口小口的喝着。
没一会方老来了,青俞也跑得一头是汗“大人,外面乱了,皇宫那边燃起了大火,我请了两位侍从和我去请的方老,这才将人带来。”
听到皇宫起火,沈鸿倒是很淡然,看向请来的老人家“方老,快请坐,他腿上中了暗器,我不敢贸然取动,请方老快看看。”
方老听他如此说,看了一眼他露出来的伤痕,折起了一点袖子“来,给我看看。”
方老取了一方丝帕出来,隔着丝帕小心握住林飘小腿,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看那伤口,然后让沈鸿把上药端过来,很快将暗器取了出来,给他止血敷药包扎好之后捏着暗器在烛光下仔仔细细的看。
“这暗器上面倒没有什么毒,干干净净的,倒是大好事一件,沈大人不用太担心家嫂了。”
沈鸿点了点头,请方老到外面说话,写了几帖安神养伤补血之类的药方,备着之后用。
如今外面不安全,又留方老在这边睡下,第一天情势稍微安定下来一些再回去。
方老欣然答应,由青俞领去附近的厢房了。
沈鸿快步回到房间里,见林飘靠在床上,奄奄一息的。
走到他身旁闻到“飘儿,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飘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包扎起来的双手,嘴里的感觉终于好了一点“我就是是疼,疼得没精神”
沈鸿哄道“我让青俞去煎药了,先喝些安神的,喝了睡过去了便不疼了,第一天起来伤口好了一些,便会更好一些。”
沈鸿说着,从柜子里取了一个长条软枕出来,让林飘躺在床上,用软枕垫在他膝盖窝下面,这样腿放在床上便不会压到伤口了。
沈鸿抱着他,单膝跪在床沿,小心的给他调整着姿势。
“沈鸿,不会有事吧”林飘有些担忧,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不安。
“不会有事,有我在。”
沈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待会你别动了,喝药的时候时候多垫两个软枕起身,喝了药便睡下。”
林飘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他要去别的地方“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去,飘儿,你在我这里呆着是最安全的,不会再出事了。”
“可是”林飘有些不安,他院子附近也有守卫,这个人还是跑了进来。
“这个人单枪匹马潜进来,用迷药迷晕了你院子附近的守卫,如此大胆的手段,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确是好胆色。”
他还以为以向家的脑子,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来抓他,看来向家有人指点,知道抓了他他便失去了价值,才把注意打到了林飘身上。
沈鸿神色微冷。
抓住林飘,用来胁迫他。
然后让他继续去太子身边为太子出谋划策。
两天之内,内外皆破。
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如果不是飘儿拼命的逃出来,受了这么多伤,他大约要真的被向家操控了。
沈鸿算着时间,在林飘身边又守了一会才离开。
林飘身上疼得根本睡不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皮肤又疼又火辣辣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青俞端着药快步走了进来,拿了软枕将他上半身垫高,一勺一勺将药稍微放凉喂到了他嘴里。
林飘被苦得受不得“青俞,你把药碗放我嘴边来,让我一口喝了吧。”
青俞一愣“哦,好好,蜜饯就在桌上,喝了就吃颗蜜饯压一压。”
青俞把碗捧到他嘴边,林飘抬手虚虚扶住,开始咕咚咕咚的喝,两三口全都灌了下去。
青俞赶紧转身把蜜饯端了过来,拿起一颗送到林飘嘴边。
林飘胃里翻江倒海的,药的臭气直往上面涌,赶紧含住了蜜饯,含糊不清的说“快,再来两颗。”
青俞又给他送了两颗蜜饯,林飘满嘴的甜香味,终于把药味压下去了,一脸安详的躺在软枕上。
青俞看他这个模样,也有些心疼,自从伺候大人和夫人,夫人向来疼人,也被人疼得厉害,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瞧着人恹恹的,精神头都没了大半。
她看林飘慢慢像是药劲上来开始困了,便把软枕撤了。
林飘躺好在床上,感觉意识模糊了起来,慢慢睡了下去。
到了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林飘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点,意识只要苏醒了一丝,疼痛的感觉马上就袭来了,林飘睁开眼,被活生生的疼醒了,看见外面的天蒙蒙亮,大约才四五点。
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看见沈鸿还没回来,便哑着嗓子叫了青俞。
青俞醒来,将他醒了,药还留着一碗,便是怕他睡不着留着给他镇痛的,青俞便又把药端上来,林飘不太想喝,但想想这么痛着睡不着,还不如好好睡一觉,便又喝了一碗,换上几个时辰的睡眠。
林飘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目光在屋子里茫然的扫了一圈,看见沈鸿已经回来了,正在一旁的软榻上小睡。
“沈鸿”林飘有气无力的叫他。
沈鸿睡得浅,睁开眼看了过来,随即站起身走到床前“飘儿,怎么了疼得厉害”
“你一夜都在外面,去床上睡会吧,不用守着我,有事我叫青俞叫你。”
“飘儿,我想呆在你身边,守着你。”
林飘想了想“那你就在我身边小睡吧,正好陪一陪我。”
沈鸿点了点头,上了床榻到内侧睡下,林飘躺着,沈鸿盛汤,手支着下颌,低头垂眸望着他。
“我是不是被打成猪头了。”
“飘儿,不许瞎说。”沈鸿指尖为他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只是有些肿,一两天就好了。”
“哦”看来情况还是有些严重的。
“待会我为你换药。”
“外面没事了吗”
“没事了,太子早有布置,一开始皇宫和各大臣家眷的确被他们控制住了,后面戚家护驾及时,一柱也在军中,怎么会让他们真的得逞,将他们的下属都射杀了,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对陛下哭求,说太子毒害陛下把控朝政,他们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急忙赶回来的。”
林飘道“话倒是没说错。”
沈鸿轻笑“陛下犹豫了。”
“嗯他还真信啊”
“他病糊涂了,想留诏书传位五皇子,毕竟这是他曾经最宠爱的皇子。”
“嗯那太子不得气疯”
“所以夜里陛下突发急病,被四皇子和向家气的,驾崩了。”
林飘“”
到底是被谁气死的,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林飘稍微歇息了两天,听了一些娟儿小月和一婶子带来的消息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沈鸿口中那么轻描淡写。
两军对垒,伤亡惨重,最惨的便是女眷和妃子,四皇子的母妃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想要用太子生母威胁太子,结果太子不为所动,他们就真的把太子生母如妃吊死了。
还有平日和惠妃和积怨的妃子,不是被惠妃马鞭虐打,就是赏赐给了手下的军士。
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皇后,一个是身份贵重,一是平日郁郁寡欢不爱争宠,加上皇后没有孩子,更是没有因为孩子而生出什么积怨,出事的时候皇后跪地请求,请她看在同在后宫,自己也从未刁难欺辱过她的份上,勿要为难她,惠妃见她懦弱识趣,便放了她一马。
而最后,惠妃和四皇子也死得特别惨,整出故事都十分的可怖,据说是真的千刀万剐,剐到只剩骨头架子了。
整场宫变,像是一出恐怖片一样。
向大将军被射杀,太子饶恕了他的罪过,将他厚葬,而向家四子,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上京,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大家都在讨论他们畏罪潜逃了。
而为四皇子打开宫门,最后又反水背刺四皇子的,是景阳。
这些事情弯弯绕绕,当局者迷,林飘这个旁观者也没清,而这故事中大部分的人,林飘都见过,哪怕只是一面,但都曾经见过他们在面前活生生的模样,或曼妙美丽,或张狂嚣张,现在大半都成黄土了。
林飘只顾着养伤,沈鸿那边白天十分的忙碌,他和韩修还有几位大臣负责商议太子的登基大典,然后登基大典之后还得封官,反正麻烦事很多,沈鸿每天一大清早就出门,到了晚上才能回来。
林飘走动不得,偶尔下床都是单腿跳,后面沈鸿给他送了一个拐杖,又制了轮椅,但只要沈鸿在的时候,都用亲自代劳,做他的拐杖,或者将他抱在怀中。
沈鸿白天忙碌,晚上回来洗干净双手,便会用还沁着微微水汽的双手给林飘换药。
林飘已经习惯了,躺在软枕上,见沈鸿扶着他的小腿,林飘稍微侧身,沈鸿托住他脚踝,另一只手轻轻将绷带拆下来,一圈一圈的落在身侧,露出涂了药的腿肚子。
林飘的小腿修长白皙,药膏和伤口在腿肚子上便格外显眼,有两种药膏,一种是黑色的,涂在伤口上,帮伤口恢复的。
另一种是半透明淡绿色的,涂在膏药上面,用来镇痛。
沈鸿两指取了些膏药在指腹上,坐在床沿仔仔细细的给他涂上,然后擦干净手又取了些淡绿色的膏药,把伤口和整个小腿肚都薄薄的涂了一层,免得伤口牵扯得附近都疼。
半透明的膏药把小腿染得亮晶晶的,淡绿的颜色如同上好的翡翠,沈鸿仔细缠上新的绷带,一圈一圈,然后将绷带头推进小腿内侧压好。
“如今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在结痂了,起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难怪我觉得有些痒。”
“忍耐着些,待到血痂慢慢厚了,脱落之后伤口便好了,这药对伤口很好,只要养得好不再受伤,七八日左右就够了。”
林飘点了点头,休息了两天,身上已经没有这么痛了。
秋雨和夏荷也搬了过来,她俩也不敢说让他搬回去住的话,沈鸿看他看得紧,只要他在家里,便要看着他,换药,上绷带,喝水,夜里林飘口渴都是他起身给林飘倒水,但凡林飘哼唧一声,他都是要上去问一问怎么了,是疼了还是渴了,反倒让秋雨和夏荷没什么地方发挥了。
他俩如今就睡在一个屋子里,沈鸿没说让他回去的话,林飘也没主动提起,也没有人敢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一婶子听见了,都觉得沈鸿太关心他,太孝顺了。
她压根都没想到他俩是睡在一个屋子里,也没人敢提这件事,她想当然的觉得沈鸿是在隔壁屋子候着,等着伺候他的好嫂嫂。
一婶子如今依然没感受到沈鸿的孝心变质,不知道沈鸿是在一张床上伺候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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