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需要闹钟了。
丹羽飞鸟在次日一早的六点左右, 准时从沉睡中苏醒。
前一晚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睁开眼睛后, 能看见从窗帘透进屋内的还算不上特别明朗的天光。
光芒很柔和, 这种缓缓醒来的感觉,真的非常舒服。
飞鸟在床上翻了个身。
松软的床榻和被褥仿佛带着封印的魔法,陷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被子里熟悉的桃子香味还是这么让人放松
等一下。
这股完全不夹带一点烟草苦涩的清新香味
突然感到不太对劲的飞鸟惊怔地睁大了眼睛, 猛地从床上支棱了起来。
“诶”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躺着的位置,又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空间。
粉底兔子花纹的床单还有同款的被子, 内设甜美整洁的卧室
是她自己的房间。
旁边没有松田阵平,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诶什么时候”
回家了
一时间, 她竟然有点记不起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
好像是躺在松田阵平的床上打滚来着,因为那家伙实在很不坦诚她有点生气,后来就开始犯困了, 再后来
因为睡得太安心,飞鸟完全不知道睡着之后发生过什么。
“对哦时间”
飞鸟准备拿过手机看一眼现在的时间和日期, 但是在她一贯放置手机的枕头边上, 她并没有找到手机。
从床上下来,飞鸟掀起被子抖了抖,完全没有手机的踪迹。枕头下面也没有找到,地上, 桌上都没有。
“奇怪我的手机去哪了”
没有找到手机,床头矮柜上的闹钟指针倒是指着六点零二分,那日期呢
卧室墙上的日历最后一个红色打叉划掉的时间是10月30日,三十一号的晚上飞鸟因为告白失败太伤心所以根本没有心情去划掉。
但感觉没什么参考性啊, 明明都已经过了七天
她的身上还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 10月31日的晚上她确实是这么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的
等一下
不会是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吧
梦里她死了好几遍, 她还为了一个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就是动了心的、说话还难听的要死的毒舌卷毛付出了生命
可那些事明明就很真实啊,做梦的话才不会有那么真切的疼痛和恐慌吧
飞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明明休息得不错的大脑开始因为渐渐混乱起来的思绪和记忆开始有点胀痛。
她拉开门出了卧室,从楼上下来之后,看到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丹羽凉子。
“妈妈,早上好。”
习惯性地问了早,却听得丹羽凉子惊讶地转过身来看她。
“诶飞鸟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今天是晚班哦,早上会在家,你可以多睡一会的。”
“醒了就起来了啊对了妈妈,今天的日期,是几号啊”
“十一月一号,是星期一哦。”
月1日,上午六点零五分。
这是现在的时间。
飞鸟皱紧了眉毛,这样看来,好像她真的只是昨晚伤心过度直接睡着,再然后醒来就是现在了。
厨房里正在准备早餐的丹羽凉子看到女儿满脸愁容的模样,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作为母亲的她马上就明白了飞鸟这是哭过。
难怪一觉醒来,突然问今天是什么日期这种明显不会是一贯细心的她会问出来的问题。
丹羽凉子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直接问“飞鸟,你怎么了昨晚晚饭也不吃,和树说叫你你不理他,是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飞鸟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思索了几秒,回了个敷衍的理由“嘛昨天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昨天。
那真的是昨天吗
如果穿越到三年之前那些事是真的,那发生的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相比之下,她跑去和幸村精市告白然后被拒绝这种事,简直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经历了“那些”之后,飞鸟也有些茫然起来,自己怀抱着的情愫到底如何。
仅仅七天的相处就让她“移情别恋”,虽然那所谓的七天,长得好像过了一辈子。
是对幸村精市那点情窦初开的好感太过单薄,还是和松田阵平一起生生死死的七天过于刻骨铭心
但说起来那些事真的存在吗
又是穿越,又是时间回溯,也太离谱了
所以,其实那就是一场梦吧
“飞鸟你真的没事吗”丹羽凉子又担忧地追问了一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还是”
“我没事,妈妈。”飞鸟摇了摇头,朝着丹羽凉子扯了个试图让对方安心的微笑,往洗手间跑去之前,她又多说了一句,“等下我也来帮忙吧,反正我今天起得早”
月1日,上午七点三十分。
时间很充裕,早餐就准备得比较丰盛。
飞鸟煎好了鱼排之后,当做闲聊似的为一些她想了解的话题起了个引子“妈妈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事啊”
“嗯什么”
“就是我们搬家之前,唔其实妈妈很早就收到米花中央病院的邀请了吧”
突然提起了这件丹羽凉子确实在当年对飞鸟有所隐瞒的事,她手间的动作不觉停顿了一下。
当时丹羽凉子只是担心影响到时逢升学考试前的飞鸟的心态,所以一直到飞鸟学校的三方会谈时,才提起了自己的工作问题。
现在事情也已经过去多年,女儿也已经长大,她便坦然道“确实是在你的三方会谈之前,大概是三年前的十一月左右吧我还去医院和院长谈了谈,我记得当年还和他吵了一架来着”
十一月。
飞鸟确实在三年前的十一月三日,在米花中央病院遇到了三年之前的丹羽凉子,后者和院长之间的那次交谈,也确实结束得相当不愉快。
“那去医院的那天,妈妈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啊”
“奇怪的事唔”思考了一会,似乎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丹羽凉子的话锋一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啊就是突然想起来,三年前的十一月三日那天,妈妈没有回家,保育园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妈妈没有去接和树。”
“噢那一天啊”有了个精确的事件点,丹羽凉子马上就记了起来,“在米花中央的时候好像撞到了头,回神奈川的路上晕倒了来着,醒来的时候在医院,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我怕你担心我影响到学习,所以第二天回来只是和你说工作太忙。”
“撞到头”
是被犯人从背后偷袭击打了后脑吧飞鸟在扶起丹羽凉子的时候,还从她的脑后摸了一手的血
虽然这一次的回溯,已经重新来过了。
飞鸟的反问又让丹羽凉子产生了一点不确定“应该是撞到头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样啊”
是真的记不起来了,还是时间线收束后的记忆修复
“不说这些了,飞鸟你快去叫和树起床吧,得把他赖床的坏习惯好好纠正一下了。”
“好啊对了妈妈,我的手机好像弄丢了。”
“诶手机丢了”
“嗯”
“怎么这么不小心那这周末我陪你啊这周末是七号我要值班,你自己去买个新的吧,晚上我去值班之前会把钱放在玄关鞋架上的盒子里,你记得自己取,顺便七号和树的生日也拜托给你了,带他去买个礼物。”
“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和往年都一样,丹羽诚一忌日的附近几天,丹羽凉子必然在加班。
她断然不提去扫墓的事,依旧在回避着这段过往。之于对七号的定义,还是丹羽和树的生日。
飞鸟去楼上喊了两次弟弟,小伙子在赖床,一直到了临近八点才被飞鸟从卧室里拖出来,因为再不起床的话上学可能要迟到。
“妈妈我姐好凶啊刚才还扯我的耳朵”
小伙子的大声控诉很快就遭到了母亲丹羽凉子的说教“才扯耳朵和树你想赖床到几点每次都这样快点把早餐吃完准备出门了,你姐姐都在等你了。”
已经提着书包甚至连鞋都穿好了的飞鸟站在玄关,表情有些放空,好像在想着什么事。
“对哦没有手机我可以打电话啊”
自言自语式地喃喃了一句,飞鸟又脱了鞋从玄关跑回了屋内。
她提起家里的座机,拨打了已经熟练记了下来的松田阵平的手机号码。
但很可惜,这个号码是空号。
连续打了三遍,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个号码不存在,自然不会有人接听。
也是哦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的话,那个号码怎么可能会存在呢
可是,如果真的是梦,她为什么又记得这么清楚
裙子的口袋里空空如也,没有剩下的零钱也没有名片。
啊
好像是六号的晚上准备换洗这套衣服,所以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第二日的七号又因为着急去给松田阵平打电话,所以直接穿了还没来得及洗的这套衣服就跑了出去。
可这些是梦里发生的事吧
她的口袋里本来就没有
不对,她的口袋里有一张一万元的新版纸币,也不见了。
好奇怪啊
飞鸟的思绪混乱之际,吃完了早饭在玄关处穿好了鞋的丹羽和树开始催促“姐姐你要赖到几点啊我都在等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学妈妈说话”飞鸟赶了过去,又扯了一下弟弟的耳朵,“你明天再赖床我不叫你了,让你迟到被班主任骂死算了。”
和树“妈妈我姐她凶我”
凉子“好了好了和树你不要吵了,快去上学吧”
和树“知道了啦妈妈”
飞鸟“那,我们出发了。”
凉子“路上小心。”
小少年控诉姐姐的状是要告的,但是出门之后,姐姐的手也是要拉的。
脸上写着不情愿,身体倒是很诚实。
走出家里这栋两层的洋房,再走出铁门绕出外圈的围墙。
这个地址就是米花町四丁目44番地没错,门口的姓名牌上挂着的名字也是丹羽。
啊
忘记问一问自家母亲这栋房子的前任主人了。
不过这种事也无所谓了吧她的生活从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全都回归了原本的节奏。
所以那果然就是场梦,飞鸟再次如此确定了一次。
沿着坡道行走,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的送报小哥从身边经过,带过一阵风。
那个人是城山阳介
飞鸟转回头,但对方踩着踏板的速度好像踩了火箭一样快,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个身影就已经小时在了坡道另一头的转角处。
可能是看错了吧。
月1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飞鸟坐在了波洛咖啡厅里,和同班同学的冢本数美一起。
两人约着找个安静的餐厅好一起复习,正好就选在了波洛。
临近全国模考,再者两人都是高三,社团活动近期暂停,因此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就空出了大把的时间。
飞鸟倒还好,她在学生会,加入的社团也只是个为了学分而挂名的好像是个文学类的社团吧她连社团名字都不太记得,只是每周去报道一次就好。
冢本数美这位空手道部的前主将,如果不是学业问题,她这个时间一定在部活。
“数美你不去部活真的没问题吗”飞鸟一边拿着书本一边问道。
“明显考试比较重要吧就在这周末了,时间很紧张啊,再说了,现在的主将早就能够独当一面啦,我不用担心太多。”
“对哦,你们部的毛利同学前不久才拿了空手道全国大赛的优胜。”
提起了毛利兰,飞鸟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三年前不对,是在那个长得好像是真的一样的梦里,见到了还是国中生的毛利兰。
就在波洛的门口见到的,她还应职波洛的时候还谎报年龄来着。
“热可可,还有白桃苏打。”
彼时,波洛的榎本梓端上了两人点好的饮料。
飞鸟多少也算是波洛的常客,榎本梓对她已经比较熟悉了。
“都入冬啦飞鸟你还喝冰饮料,看来对白桃苏打爱得热诚哦。”放下装着还不停冒着气泡的玻璃杯时,榎本梓觉得放下的是块冰。
冢本数美也说了一样的话“是啊飞鸟,你不冷吗”
“喝点冰的提神,再说了波洛里的暖气很足,不冷啦。”
言语之际,飞鸟的视线扫过厅内其他位置,店里今天似乎只有榎本梓一个人在,她难免又多问了一句“对了小梓小姐。”
“嗯”
“安室先生今天没在店里吗”
提及安室透,榎本梓当即朝着飞鸟挤了挤眼睛“啊啦啦,又是为了见安室先生才来的吗”
毕竟招牌帅哥店员,不仅仅是飞鸟,很多女高中生乃至国中生,到波洛的一大原因就是来看一眼安室透。
之于这一点,榎本梓也有她的烦恼。
因为和安室透是同事,她明明只是正常和对方在一起工作、采购,也被一群女高中挂到了匿名论坛里骂。
听到好友是来看帅哥,冢本数美也发起了控诉“飞鸟你别有用心啊,原来不是来陪我一起复习的,我说呢为什么要特地来波洛。”
“没有啊,当然是来复习的我就是没在店里见到安室先生,顺口问问。”
虽然,飞鸟确实有过多次偷看帅哥的前科。
其实除了波洛招牌安室透,怪盗基德飞鸟也挺爱看的。
还是那个理由,没有人不喜欢帅哥尽管这个理由会被冢本数美无情地否决,因为她就没兴趣。
“安室先生被店长拜托去接个订单啦,这个时间算起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榎本梓的话音才落,店里的迎门铃就响了。
是接了订单回来的安室透,手里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纸箱。
“梓小姐,我回来了。”
清朗好听的声线,配上温和的浅笑。见到店内坐在靠窗户的飞鸟和冢本数美,安室透自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有客人啊,欢迎光临”
榎本梓“是啊有客人,安室先生你可以从后门走啊”
安室透“后门被锁了。”
“啊是我刚才不小心顺手就”榎本梓想起了自己的失误,随即她迎了过去,“抱歉啊安室先生,我来帮你拿吧。”
安室透“不用不用,箱子有点重我来就好,梓小姐帮我去把储物间的门提前打开就行。”
“对了安室先生,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来找你诶。”
“找我”
“你以前是不是玩过乐队啊我问他有什么需要转告,他就说来找你修贝斯,如果你不在的话就算了。那应该是贝斯吧还是吉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店内的员工门。
飞鸟的视线一直跟着安室透,直至他走进储物间。
她无可否认今天在冢本数美提起找个餐厅学习的时候,想到波洛就是为了来看一眼安室透。
但这一次的看,不是单纯来看帅哥。
而是在那个三年之前的梦里,她去月参寺扫墓的时候,也见到了安室透或者说警校第一的降谷零。
飞鸟能明显感觉得出来,作为安室透和作为降谷零时,他的状态确实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有两张面孔。
松田阵平是他的同期,如果去找他问松田阵平的事
那也不行吧现在的他是安室透,如果去问降谷零的同期,自己会显得很可疑的吧
尽管飞鸟已经开始逐渐认定自己那“七天”生生死死的经历只是场梦,但她还是很想弄清楚,到底有没有松田阵平这个人。
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搜查一课的人呢比如佐藤美和子
但是名片已经没有了,也是啦,梦里的名片怎么可能带得出来。
“我说飞鸟,别看那边啦”冢本数美对于飞鸟的走神行为表示了不满,她抬手在飞鸟已经跟到储物间方向的眼前打了个响指,“魂都要飘走啦你快看看我啊喂我也挺帅的”
“啊抱歉数美。”
冢本数美确实是个打扮中性、性格飒爽的也能够称之为酷哥吧,毕竟学校里一群不服她的男生私底下都在喊她男人婆。
“快赶紧帮我补补课吧,七天的时间复习应该来得及应付模考吧你不是在备考东大吗肯定有很特别的学习方法吧就是能救命的那种”
“可是数美你的成绩也不差啊,我们一起查缺补漏就好啦,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专注的时候时间流走得特别快,再者临近入冬,天色也暗下得比较早。
结束了一小阶段的复习之后,飞鸟才发现外面的街灯已经亮起,和尚未完全落幕的已经有些泛灰的暗橙色余晖交融。
她总觉得今天好像忘了什么事。
而被飞鸟忘记的那件事的当事人此刻正好从波洛的门口路过放学后没有人接的丹羽和树,因为联系不到家人,被去帝丹小学接柯南一起回家的的毛利兰十分热心地给捡了回来。
毕竟丹羽和树是江户川柯南的同学,毛利兰就顺便帮了忙。
“啊是姐姐”看到了坐在店内的飞鸟,丹羽和树整个人都要扒在了玻璃上,好像那个怨灵上身。
“啊我忘记去接和树了”飞鸟迅速收拾起了桌上的书本,“抱歉数美,我得先走了。”
“丹羽飞鸟你是我亲姐吗”丹羽和树在店外骂骂咧咧,“和帅哥约会就忘了弟弟是吗”
冢本数美“小伙子你说话注意点我是女生”
“诶是数美学姐和丹羽副会长。”作为后辈,毛利兰隔着玻璃向两位前辈点头行礼。
“原来和树你姐姐是丹羽副会长啊”柯南感叹着这个世界真小,自己变小后的同班同学居然是学姐的亲弟弟。
“我没有这样的姐嘶痛”话还没说完,小少年就被他唯一的亲姐扯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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