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 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外的事,才导致炸弹提前爆炸。
那个去打破平衡的人,也只能是丹羽飞鸟了。
松田阵平被那阵听起来稍稍显得有些古怪的爆破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因为他害怕炸弹本身, 而是
“不会是飞鸟那个笨蛋去”
想要自己去把炸弹拆掉所以不小心引爆了
“那个大笨蛋”
怎么会去干这种蠢事啊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啊
就算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又或者是为了保护现场不被造成破坏, 这种事也不该落在一个高中生的肩膀上。
对, 松田阵平害怕的是丹羽飞鸟在爆炸里丧命。
那一声炸裂简直就轰炸在他的心里,即便是向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松田阵平,也心慌得突然一阵从头皮凉到指尖的惊寒。
三年前的那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或许是一早自己和飞鸟拉着手的关系被注意到,这转而去威胁飞鸟、把飞鸟牵扯其中的做法实属卑劣。
可松田阵平了解飞鸟, 他清楚飞鸟不是什么会无脑乱来的人, 尤其自己还承诺过把之后的一切交给他就好。
因此一般情况下, 飞鸟会选择绝对相信他而不会插手。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现在的地步,对方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 才让飞鸟愿意承担可能被炸死的危险, 做到现在这般。
飞鸟不会又是为了自己才做出如此选择吧松田阵平心中仿佛漏跳了一拍似的, 咯噔了一下。
他想起了三年前他在摩天轮里打过的最后一分钟的电话, 飞鸟就说过如果解决不了就让她去回溯, 事后她也确实为了救自己选择了回溯。
但现在不是那个时候,根本不存在什么时间回溯的能力可以用了啊
松田阵平的大脑中思绪纷乱得要命, 这样的惊慌感对他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害怕失去重要的人
那种感觉已经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意识回转的时候,松田阵平早就从着身体的本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到了爆炸点校内的人工湖。
炸弹是在水中爆炸的, 也难怪那一声炸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对方不可能把炸弹放在湖水里, 因此一定是丹羽飞鸟转移的。
因为不会拆炸弹, 飞鸟这倒是在用她可以做到的方式,降低了炸弹可能会带来的破坏。
以人工湖为中心的一整片区域全都湿漉漉的,被炸起的湖水就好像被泼出来似的,将这附近冲得泥水混杂。
松田阵平走近之后,很快就在湖边的草坪上找到了穿着蓝色制服的、浑身湿透、倒在被湖水冲得杂乱的绿植上的身影。
“飞鸟”
慌忙上前,松田阵平把面色惨白如纸、完全没有一丁点生气、一动不动的飞鸟从地上抱了起来。
完全被湖水打湿了的身体在冬日的低温中冷得像块冰,抱住瞬间就把松田阵平给吓得够呛。
“飞鸟飞鸟”
有那么一瞬间,松田阵平真的以为自己抱住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也少有的会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导致判断力出现了些许偏差,直至将女孩瘦弱冰冷的身躯拢紧之后,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心中那股如同堕入冰窟的慌乱和惊恐,才稍稍缓和过来。
“飞鸟”
不停重复的呼喊仍旧没有把女孩叫醒,这难免让松田阵平越发担忧。
快速检查了一遍飞鸟发身体状况,好在只是看到膝盖还有手背上泥血混
杂的擦伤就没有其他了。
应该是爆炸离得太近,被震晕的吧还有爆破瞬间没能及时撤退,湖水飞溅出的冲击力,落在身上大概也和被重物砸中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草地上落着飞鸟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着还处于通话状态。
松田阵平蹲下身,单膝半跪在地上。他一手将飞鸟往自己的怀里拢紧,同时也借助大腿的支撑,让飞鸟能靠得舒服一些。
空出的另一只手去把手机捡起,在看到通话对象标示的名字是“松田阵平”时,松田阵平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飞鸟会顶着巨大的风险也义无反顾地做到现在这一步。
飞鸟以为他死在米花大学的爆炸里了。
如果他没有出意外,他的手机就不会落入对方的手里。
这就是飞鸟的想法。
女孩在替他去完成剩下的、没有解决完的事。
想来是对方因为第一枚炸弹没有爆炸重新又去了一遍仓库吧所以松田阵平留在那里最初只是为了偏过对方的定位状态的手机,反倒成了对方的筹码,且对方也确实成功威胁到了丹羽飞鸟。
“如果我真的都死了的话,就不要再为我做额外的事了啊”
松田阵平垂眸看着怀里飞鸟还挂着水珠、显得雾气蒙蒙的好似下一秒就会破碎的脆弱面孔,忍不住如此低声感叹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但丹羽飞鸟绝对还是会去做所谓“额外”的事。
“三年之前”她就干过一次了,现在对于松田阵平的感情要比那个时候还要深,她当然还愿意再去做一次。
“辛苦了。”松田阵平摸了摸飞鸟冰冷的脸颊,用拇指的指腹拭过她脸上的泥污,“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对飞鸟的心疼和对威胁了飞鸟的那家伙的愠怒在此刻交杂,翻涌不止的情绪几乎要让松田阵平爆发。
但他没有。
多年来逐步磨练出的成熟,让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情绪化地失控。
手机上沾着水和湿润的泥沙,松田阵平举起手机靠到耳侧,听筒中传来无人机的噪响,吵得他皱紧了眉毛。
已经完全猜出了对方身份,松田阵平心里自是有了数。
他沉下了声调,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了说“我是松田阵平,我知道你还在,渡边。”
渡边辉。
在三年前的二月底,松田阵平和他接触过。
那天是松田阵平和佐藤美和子最后一天的搭档,因此那一天发生的事松田阵平记得很清楚。
在帝丹大学的钟楼楼顶,有个少年要跳楼。
原因是东大放榜之后渡边辉发现自己没有考上,心里接受不了。地点选在帝丹大学,是因为他是放弃了直升帝丹大学的机会而去自考,根本没想到会落选。
当年佐藤美和子的常规劝导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还得是松田阵平反套路地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比如大放厥词贬低东大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再比如来年可以再考,难道要在这里当一个接受不了失败的垃圾吗
很有松田阵平风格的一番略显刺耳的发言,反而是把人给劝住了。或许是因为一时的不甘心,也是因为不想被骂垃圾。
当时是人是没事,可来年渡边又没有考上,甚至还受到了同期上了东大的人的鄙视。受了刺激之后心理扭曲,报复的想法也一天比一天强烈。
当时松田阵平的那番话到了最后,渡边就只记下了那句“垃圾”。
他才不是垃圾
他要让所有他以为的看不起他的人都考不了大学。
第二年也没有考上一定就是因为当时松田阵平也说他是垃圾的错。
这种心态偏激,幼稚,还很可笑。
完全就是逃避责任,把自己的问题归咎到他人身上。
渡边原本确实是想挑衅当年说了他垃圾的松田阵平,可是一早见到了和松田阵平在一起的女孩,后来混进考场,还看到了那孩子的准考证。
丹羽飞鸟,这个名字这些年对于统考相关的每场考试都无比执念的渡边辉当然有印象,在统考模考时考出了810分恐怖高分的人。
松田阵平三年前果然就是骗他的。
一边说着东大垃圾没什么大不了一边去和会上东大的人在一起
所以他才中途转移了目标,反正只要证明丹羽飞鸟解不开他的“礼物”,那就说明他比能考东大的人厉害多了。
听到松田阵平接了电话,渡边沉默了半晌,说出了那句他刻在他心底的执念“我才不是垃圾”
“你以前确实不是。”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在天台上说我是垃圾”
“哈那当然是为了把你骗下来胡说八道的话啊,你要是真跳下去了怎么办”
“”渡边沉默了一会,突然冷笑了起来,说起了没什么逻辑的歪理,“那是不是你没有救到我的话,就能证明你是个垃圾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松田阵平不太想废话太多,伤害到了飞鸟的事本来就让他一股怒气堵在心里没有爆发,既是对方现在还愿意和他说话,那索性就把问题一次性解决还有最后一枚炸弹的问题。
还没等松田阵平想好用什么方式把最后的炸弹的位置套出来,渡边反而非常嚣张、形似炫耀似的主动坦白“最后一个礼物,我会亲自送到松田警官面前。”
这话这么说完,还没过多久,漫过了湖水的地面传来了脚步踩踏在上面、水花拍打起的声响。
松田阵平猛地回头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一早那个把他勾引至校舍之后旧仓库的黑色身影再度现身了。
那个身影动作慢条斯理地摘掉了帽子、口罩还有墨镜,露出了远比三年之前松田阵平见过的那时要扭曲了很多的面孔。
相由心生这个词就是有它的道理。
“渡边”
除了露出脸,渡边还脱掉了外套。
绑缚在他身上的、闪着跳动的红色数字的最后一份“礼物”,确实由他本人亲自送到了松田阵平的面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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