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赵东沿(3) 心又硬了

小说:如焰 作者:咬春饼
    她说“没有”的时候,赵东沿并没有想象中的爽。

    温芸极力维持,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

    但目光沉浮碎裂,哪怕只有一秒钟,仍被赵东沿捕捉到。

    “当初爱得要死要活,”赵东沿说,“不也没个好下场。”

    温芸低了低下巴,不想,也无法反驳。

    赵东沿语气不屑,“到底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温芸依旧沉默。

    “科技新贵,杰出青年,十强企业,这么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连女朋友都搞不定。”

    五年了。

    赵东沿想到这事仍过不去。

    他冷呵,“那会他要废了我的手,多能耐,现在不也放开了你的手。”

    温芸抬起头,平静问“你解气了吗”

    携带私仇,阴阳怪气。

    温芸说“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一次性说完。说完让让路,我想上厕所了。”

    赵东沿如被点穴,抽干了力气。

    温芸轻飘飘地说“借过。”

    赵东沿憋火。

    那些陈年破事他压根过不去。

    第一眼看到温芸,他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现在再回想,简直鬼迷心窍。

    拒绝人的时候,冰山冷脸。

    利用人的时候,也是真狠得下心。

    赵东沿从不是拖沓的人,他觉得喜欢一姑娘,就得干脆一点,哪怕没个好结果,至少也努力过。

    他追了那么久,温芸躲着,拒绝着。

    躲不掉了,温芸直接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矜持的借口,赵东沿不以为然。

    他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

    雨真大,温芸淋湿了怎么办,感冒了怎么办。

    赵东沿去给她送伞。

    然后,透过灰色格子伞的伞沿,看见温芸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不顾雨水淋滴,奔向一树之隔的程岭墨。

    赵东沿没见过的温芸。生动、热烈,像回暖的春和急切绽开的花儿。美得赏心悦目,轰轰烈烈,因为另一个男人。

    赵东沿愤愤不平且怨过,把温芸堵在半路,“你跟你哥在一起,你是不是疯了”

    温芸不急不慌,目光冷静。

    赵东沿的心又涩又酸,说出的话像苦嘴的橙汁,“就不怕你们家里人知道”

    都不用听到答案。

    温芸这模样,哪有一点怕的怯缩。

    赵东沿的劣根开始疯狂发芽抽枝,威胁说“我这就去告密。”

    温芸眼里甚至闪过一刹希冀的光亮。

    “好啊,你去啊。”

    赵东沿就不明白,程岭墨有啥好,值得她违背纲常伦理,如中蛊麋鹿,在捕兽夹遍布的森林里横冲直撞。

    难受归难受,但不得不承认,温芸这姑娘真勇。

    换个角度,自己挑人的眼光也真不赖。

    感情不就这点戏码,不好看,但也能囫囵收个尾。

    可温芸,没让这尾巴断干净,让赵东沿血肉模糊,伤口迟迟没能愈合。

    发呆的间隙,温芸推了他一把,赵东沿皱眉狂怒,“推哪呢你。”

    温芸说“是我对不住你。”

    赵东沿心刚软。

    “但我也给了补偿,是你没要。”

    赵东沿心又硬了。

    “你甩给我钱叫补偿”

    温芸沉思半刻,说“以前我没那么多钱,现在你开个数。”

    赵东沿怔了几秒,是真火了。往后退开半步,眼神烫她,刺她,“我人都被你骗光了,要钱有什么用”

    温芸默了默,“是,我现在落到你地盘,没好日子过对不对。”

    赵东沿应答干脆,“对。”

    他逼近一步,温芸退两步,退无可退了,背抵着墙,眼睛像盾,负隅顽抗。

    赵东沿冷笑一声,“那你就给我等着。”

    人走了好久,赵东沿还站在原地。

    一声咳嗽。

    邬源站在门口。

    他都听见了,语气愤意,“果然是蛇蝎。”

    赵东沿心烦意乱,“别乱说。”

    邬源理解,“沿哥你别觉得丢人,你不丢人,丢人的是她。放心,她在这待两个月,别想顺意。”

    赵东沿皱了皱眉,懒解释,“别给我乱来。”

    邬源反应过来,“就是因为她,你才不跟白芮姐结婚的吧”

    赵东沿淡淡挪开眼,“不是。”

    之后分配宿舍,作为此行唯一女性,温芸单独住。

    大家各搬行李,收拾整顿。温芸的行李箱很大一只,她来回两趟搬了些轻的,小强书记热心说“温老师你别动,这个重,让邬源给你搬。”

    邬源就站在她旁边。

    “听见没啊”小强书记提声。

    温芸笑了笑,“没事,不重,我自己来。”

    邬源这才慢悠悠地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我又没聋。”

    温芸道谢。

    邬源说“别谢,给钱就行。”

    温芸顺着话问“要多少”

    “市场价呗,你给沿哥多少就多少。”

    邬源惯会变脸,上一句正儿八经,这一句又给笑脸,“开玩笑的。”

    搬行李上楼,温芸看到墙上一团黑影,下意识地后退。

    邬源察觉,“这是煤球蹭的。”

    这边冷,取暖烧铁炉,长长一根管子支出窗外,炉子里放干柴、煤炭,屋里暖得发汗。

    温芸定了定气,“我还以为是蜘蛛。”

    “你怕虫子啊”

    “嗯。”温芸笑笑。

    房间小,一张单人床,衣柜书桌,其余寥寥。

    门一关,柴火熏蒸,室内空气急速缩水,鼻腔干得要裂血丝一般。

    温芸去推窗,手机铃声和铝合金的“嘎吱嘎吱”声同时混响。

    这是游兰青女士的第15通电话。

    温芸毫无留恋地掐断。

    紧接着是短信小作文,字里行间饱含愤怒与怨怼,温芸已能全文背诵。

    “谁让你走的,招呼都不打一声,你书是白读了吗”

    自幼儿园起就超乖,优秀幼儿到优秀学生,什么奖项都拿得满当。饭可以白吃,书当然不是白读。

    “经开区那么好的镀金项目你不参与,跑去什么鬼地方搞建设,你爸不高兴你知不知道”

    这里叫福城,不叫鬼地方。她父亲没有不高兴,是程董,是游兰青再婚的豪门丈夫不高兴。

    “你的叛逆期是不是过于长了,给我马上滚回来”

    离北京太远,不好意思滚不回来。

    “还有,程岭墨和袁家就要订婚了,你不可能连你哥的订婚宴都缺席吧”

    原本干燥的鼻腔淌下一丝温热,痒得温芸拿手去拭,一擦,鼻血像鲜红扇面,毛躁摊开。

    温芸仰头,脑子昏重。

    她四处找纸巾,血没有止住的迹象。从指缝间溢出,蜿蜒成很多条小溪,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温芸开门走出去,想找人借纸巾。

    同事们都关着门休息。

    她仰着头,捂着满鼻血,跌跌撞撞去楼梯口。

    楼下,赵东沿正和邬源站一起。

    邬源先看到人,“靠”的一声。

    赵东沿再回头,看到满脸血的温芸后,长腿阔步,朝她跑去。

    “流鼻血的时候不能抬头,有没有点常识”

    赵东沿扶了把她胳膊肘,“低头。”

    温芸保持原姿势,不听。

    赵东沿懒废话,直接上手。手臂一横,朝着她的后颈轻轻压,温芸低下了头。

    血流不止,一阵眩晕,她往旁趔趄一步。

    赵东沿稳稳托住她的背,掌心像升温中的暖宝贴,温芸靠着这股热源,又站直了身体。

    赵东沿左手掌垫住她前额,“纸、冷水。”

    邬源在找。

    赵东沿催“快点”

    他的急切、关心、惊慌,如白纸摊开。

    温芸的眼神给白纸点了墨,把男人之前的狠话硬话,全化成了谎话。

    她说“你就是这么报复我的”

    但赵东沿似乎有自己的理解。

    顿了两秒,随后一脚踹向邬源的屁股,“我他妈有没有跟你说,别乱来”

    邬源被踹懵了。

    捂着酸胀的屁股,后知后觉大声喊冤“喂喂喂不是我,我可没揍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东,你真的很没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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