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惊讶惊诧惊愕惊悚惊怔惊错
英俊优美的脸“唰”地漆了腻子似的白, 下一息比燕青衣身上大红戏服更红的赤红从脖子轰然涌上眉梢,紧接着从里到外泛出毒死人般的惨绿,蓝得发黑的颜色又入侵他的面部, 将他整张脸衬得如半夜里恐怖的吊死鬼一般
狂暴的内息鼓荡了白愁飞的衣袖。
将眼前人就地杀死的念头只一闪现,就几乎要叫白愁飞畅声大笑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你就自由了
杀了他,再没人能威胁你;杀了他,叫这一切惨败和羞辱,就此终结
杀了他杀了他管什么后果管什么至臻境护卫的追杀杀了他杀了他
然而。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一股沛莫能御的庞然内息骤然出现, 充斥整个房间,陡一察觉, 就叫白愁飞如遇天敌,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那填满房间的内息。
因着它主人的念头一转。
仿佛化作千千万万条纠缠环绕、透明搅动的蛇类。
蛇头一昂, 蛇身一扭,一道尖利嘶声炸响,千千万万条活泼有力的长蛇细蛇粗蛇大蛇小蛇,全部同时, 涌入白愁飞的体内
从白愁飞全身的穴位命门, 涌入他的经脉。
“啊”白愁飞当即厉叫出声
一间屋子那么庞大的内息。
被两根手指掐住的小小的白愁飞。
像把一篓筐又重又冷的铁秤砣,强塞进一只河豚鼓起的肚皮。
怎么塞得下
但不是塞不下就会停。
内息化作的蛇类, 在白愁飞的皮肤经脉底下肆意游走,仿佛给他最细致周到的按摩,又仿佛给他最无情狠戾的鞭打。
仿佛他整个皮囊,都成了这内息游走的巢穴。
一分舒适, 九分极致的痛楚。
白愁飞痛得全脸扭曲, 双腿软去, 整个人支撑不住地倒下来。
但没能全倒。
白愁飞的下颚, 仍被坐在梳妆镜前的人,用两根手指掐着。
那宽大的手如铁钳般,纹丝不动地将白愁飞的下巴扼住。
当白愁飞软了双腿倒下去的时候,那只手却不许他逃。于是,白愁飞的整个人,就以自己的下颚、对方的那只手为支点,被对方拎了起来。
若忽略房内的形势,仿佛白愁飞勉强跪在地上,仰起他的脸,娇俏地搁到红装戏服人的虎口里。
但白愁飞已经痛得意识模糊,没有心力去察觉这全然被人支配的姿势。
“啊”
白愁飞呼吸一粗一细,全身上下的体温升得发热发烫。皮肤也因着升高的热度变薄,变得又软又粘。
他厉声痛吟,听在自己耳边似乎高亢至极,但给予他并观赏他痛楚的燕青衣、又或者衣公子,只听到了一声黏黏糊糊的小猫叫。
皮肤黏糊,叫声黏糊,姿势也黏糊。
黏糊得妆还没卸完的衣公子,不由愉悦地低笑出声。
这宏而沉的低笑,如悠远的青铜钟声,淌进了白愁飞的耳朵。
那庞大的内息,终于全数钻进了白愁飞的体内。
白愁飞渐渐清醒过来,衣衫全被冷汗浸湿,痛楚的余韵在经脉内绵延不散。
白愁飞略一感知,惊惧地发现“我的内息”
白愁飞看向眼前的衣公子,方一扬脸,便察觉了自己下颚那两根存在感强烈的手指,发觉了两人一坐一跪、仿佛他向衣公子臣服的、谄媚的姿势
但白愁飞不敢动。
就算苏梦
枕经历过方才那般比起十八般酷刑犹有胜之的痛楚,且痛楚正好由眼前之人给予,他也会不敢动
白愁飞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愁飞只问谨慎地、警惕地问道“你封了我的武功你其实会武你不仅会武,还是燕青衣你连腿上的伤也是假的你能走”
红装戏服、杨贵妃打扮的衣公子,坐在梳妆镜前,对着白愁飞低低笑了声,摇头叹道“怎么这么可爱,白愁飞问得可爱,反应可爱,表情也可爱。”
白愁飞脸颊更加涨红,胸膛重重一个起伏
轻慢得像主人夸他的狗
就在这时,下颚的两根手指用力。
白愁飞的脸被抬起来,被衣公子拉到身前。
是衣公子一低首,就正好能对上白愁飞面孔的角度。
衣公子另一只手的尾指探向梳妆台,沾了点鲜红的胭脂,低了头,看向白愁飞,将尾指贴上他的双唇,为他点唇上妆,口中寡淡道“记住这个教训,不要有第二次,明白吗”
白愁飞不答。
嘴上问他明不明白,手却更强制地掐着他的下颚,叫他甚至不能张嘴说话
衣公子看了看白愁飞的唇色,尾指伸出,又沾了点嫩粉色胭脂,继续为白愁飞涂唇“不是不准你想杀我,只是希望,将你的杀意藏严实点、杀人计划做周密点,等万事俱备了,再来一击毙命这种临时起意、愚蠢至极的做法,别来脏我的眼。
“否则,这种蠢笨如猪的下属,我不如做一回好事,替苏梦枕将你这个叛徒清理门户。”
话落,衣公子涂好了白愁飞的唇色,顺势放开他的下颚。
白愁飞陡然失去支撑,上半身倒下去,跌在衣公子的膝盖上。
白愁飞“”
白愁飞低着头,眼中羞恼之色一闪而过。
他假若无事地勉强站起来,内息空空如也,全身酸软余痛,用尽全部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在衣公子面前倒下,冷嘲回讽道“我叛徒哼,不是你逼我做的叛徒”
衣公子笑睨他一眼,转回头去继续卸妆,口中应道“随你、随你。”
又是这种语气
又是这种语气
白愁飞咬紧咬紧咬紧牙关
好像主人对他的狗一般,充满无限包容,实则全是不放在眼里的蔑视、不在意
认定已经将他握在掌心,认定他翻不起风浪的不在意
然而白愁飞一望,就在衣公子的梳妆镜里,望到了唇色红粉润泽的自己。
燕青衣打扮的衣公子在镜子里看他一眼,道“白愁飞,听说你曾化名白幽梦,在洛阳的沁园春唱过曲子,想必演个女人,你应当不在话下吧”
白愁飞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衣公子终于卸妆完毕,褪去油彩,露出他那张天香国色的男性脸庞。
他转身看向白愁飞,斜身一靠,靠上梳妆台,左手支颐道“去吧,裙装已经准备好了,穿上裙子,我要带我的燕青衣回衣府了。”
白愁飞“”
白愁飞“”
白愁飞“”
白愁飞沉默了整整三十个呼吸。
白愁飞道“你要我扮女人”
他不可思议地如猫科动物般拱起了背,通红的脖子粗了一圈,喑哑质问道“你要我扮女人”
卸了妆的、红装戏服的衣公子,左手支颐,鼓励地看他。
白愁飞道“你为了羞辱我,竟然要我扮女人还是你大费周折地收服我,不是为了叫我为你所用,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扮一
个女人,演一个燕青衣”
衣公子道“你不乐意演女人我不是也刚扮了杨贵妃我记得,你在沁园春时,也扮过花旦你有什么不乐意演女人”
白愁飞陡然一噎,像是恨他为什么提起了自己那拼命想要抹掉的过去,道“这不一样你扮花旦是你乐意,你叫我演燕青衣,分明就是为了羞辱我不然你飞衣商行有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非要谋上我白愁飞,来替你演燕青衣”
衣公子叫白愁飞愣了一愣,他这逻辑听来实在有道理。
但衣公子道“我真无意通过叫你演女人来羞辱你。”
白愁飞愤然怒道“你做都做了,还狡辩什么你就有这么喜欢欺辱我么”
衣公子“”想法怎么这么多。
好吧好吧。
衣公子干脆道“不错,我就是在羞辱你。”
白愁飞一愣。
衣公子道“羞辱你又怎样你现在身无内力,且已经投了我,我叫你怎样你就得怎样,你有反抗的余地”
说到这里,衣公子低低笑起来“去吧,乖乖扮,好好演。别坏了沁园春的牌面,演得像个女人,像个燕青衣。”
白愁飞如雕塑般不动。
衣公子却已经在催促。
“动啊,幽梦。”
“还愣着干什么”
“脱。”
话分两头。
散戏后,燕衣戏楼外,想一睹燕青衣芳容的看客将戏楼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戏楼拒了几乎所有人,但有两路人,燕衣戏楼没那个胆色去拦。
一路是以赵佶为首的朝廷一行。
另一路,林大掌柜带着温柔、雷纯一行。
双方正好碰到了一块儿,交流来意后,便让林诗音带路,以赵佶为首,一同踏上九楼。
护卫阿康隐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赵佶道“就是这儿”
燕衣戏楼的掌柜道“是,圣上。”
赵佶道“衣公子一直在房内等燕大家,燕大家进去后,也一直没出来”
屋内静悄悄。
赵佶侧首,听了听,陡然推门
“圣上”
“圣上不可”
“圣上”
然而门已经打开。
屋内景象,尽入来人眼底。
落日晕黄,挂在燕衣戏楼九重高楼的窗边,金黄的晖光下,轮椅上的衣公子深蓝衣裳,披珠挂玉,斯文闲雅。
衣公子的轮椅边,贵妃榻上,斜斜卧着一位绝代佳人。
一身广袖留仙裙由千金难买的碧琼轻绡织就,勾勒出佳人修长有劲的身体线条。
同色织锦绣莲的长长面巾覆住了她白皙的脸庞。
鼻梁在面巾下耸起,红唇若隐若现,神秘勾人,给人无限遐想。
唯有那一双出尘雅逸的眼,在乌黑浓密的长睫毛下匆忙慌张敛起。
头一低,便将双眼埋进了贵妃榻扶手上,衣公子的掌心里。
还有她才穿了半只袜子的赤足。
在来人的视线里,羞涩而紧张地蜷起脚趾,往青绿的裙摆里缩去。
调皮的裙摆却非要美人失措,又丝滑地移了开来。
还好她的身侧有衣公子。
温柔的、体贴的衣公子,看着这位叫门外众人惊艳不已的绝代佳人白青衣,忍耐地抿嘴一笑,单手脱下暗蓝外袍,为她披在腿上。
这温馨的、无端宠溺的一幕,叫门外众人心下暗叹。
“哇”温柔更是直接赞叹地惊呼出声
而这时,衣公子
才转向,右手却一直握着身侧佳人的眼,单手行礼,对众人道“见过圣上,见过诸位。”
他温和地微笑,笑容在窗边暖意溶溶的夕阳下,格外柔软亲昵“青衣生性害羞,不喜见生人,还请圣上和诸位谅解。”
赵佶点了点头。
温柔抢话道“谅解的谅解的青衣姐姐这么好看,害羞一点怎么啦越害羞我越喜欢啦是不是啊纯姐”
雷纯亦然赞道“燕大家才艺无双,风华绝代,纯然可爱,我亦心生仰慕”
衣公子身边的燕青衣动了动,似乎更羞了。
只有白青衣自己知道,他的羞,不是羞涩的羞,而是羞辱的羞
被衣公子羞辱的羞。
被温柔和雷纯,这两个分别喜欢自己的女人和他曾喜欢过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夸赞他女装“风华绝代”的羞辱的羞,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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