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飞行器主要性能是快速飞行, 携带轻型作战武器,抗轰炸。载人则是次要,所以与民用飞行器对比, 内里空间较小, 一群人上飞行器,能挑选的位置就不多了。
心虚的人, 比如叶医生, 还有后知后觉的多麦,特地挑的角落, 努力忽视元帅脸上冰冷的表情。
感知到气氛不同的警卫长和两个下属,也努力往边缘贴, 尽量不去打搅那两个看起来在冷战的人。
时见疏心里生气,又委屈,往机尾走去,挑个窗边坐下,别过头, 不看跟在身后的人。
宗政稷则沉默着跟到机尾。
先坐在角落的叶医生:
“我,我去找警卫队长聊聊, 哈哈”叶医生站起来, 迈出一步, 感觉坐里边的多麦没反应, 回头,发现他被这样的元帅吓得小脸都白了, 双腿发软、瑟瑟发抖贴着机身不敢动,想来是非常清楚这个情况是谁造成的。
叶医生的良心勉强痛一下, 俯身快速拎起多麦, “嗖”一下冲到机头。
宗政稷看小孩气鼓鼓的, 手上还拿着个凹凸不平的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暗叹一声,坐到他身边。低头看看终端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过蓝星时间的凌点。一时之间,心又软了,思索片刻,说道:“我不是不让你来,但现在局势不好,主星和蓝星随时会打起来,你又是重要的,要是半道上出什么事,你是要我的命。”
时见疏正委屈得厉害,闻言,反驳道:“我坐的民航,就算打起来,那些人能对民航动手吗明明就是你自己做错事,心虚。”
“我哪做错什么事了”宗政稷一时哭笑不得。
“生病不告诉我,这么,这么严重了”时见疏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唇瓣委屈抿了抿,把难受压下去才继续说,“我也是人呀,我也担心啊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个小孩,没长大,不值得信任。”
话落,晶莹的眼泪落下。
他生气,可更难过。心里总想着,宗政稷瞒他是不是觉得他小,担不起事,只能宠着,不能分担他的困难,负面情绪,连生病都不让他知道。
宗政稷心头一震,看着眼前落泪的小孩,心脏微微发痛,同时意识到,他的隐瞒,在小孩看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宗政稷哑然出声,却发现胸口堵得厉害,他想辩解“不是”,可真不是吗他少年家族没落,手上说是资产多,可都是田地、无价值的农业星球,如同废纸。身在贫困的蓝星,他如很多常人一般,从小吃不饱,喝着政府的救济营养液长大,等到了年龄便入伍参军。没有背景,一路摸爬滚打走到高处,能与他交心的人并不多,唯一少年时期交下的詹仇也仅比其他人亲厚几分,然而这也并不足以让他在生病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与之倾诉。
遇上小孩是意外,他这半生最美好的意外。他还很小,小到没成年,小到自己年龄是他的数十倍,本应当小辈看待,护着宠着。可偏偏动心了,那么幸运,小孩对自己也有了情意,自然而然成了恋人。
那么小的恋人,本应陪着他慢慢长大,可小孩黏他,喜欢与他亲近,越了线,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他高兴之余又带着内疚,总想着要对他更好,要更加宠爱他,让他开心。自己生病不过小事,不足以挂齿,农业的事已经够他的焦心,他分担不了,自然不能加重他的担子。却没想透,他是自己的恋人,恋人,便是平等的,患难与共、风雨同舟,而不是以长者的心态去看待他。
宗政稷有点手足无措,手微动了动,最终握住小孩的手,低声道:“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思虑太多,以后,我生病就告诉你,好不好不生气。”
宗政稷捏着小孩的掌心,努力在脑中搜刮着词,想解释想哄人,可在此时却发现,自己语言上的苍白。
“那你以后生病,告诉我不”
“一定告诉你。”
“遇到困境,不开心的事呢”
“也告诉。之前都是我想差了,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我特地来看你,你还凶我。”
“我的错。”
“我生日都要过了。”
“我的错,生日快乐。”
宗政稷握起小孩的手亲了亲,看他眼里的委屈慢慢淡去,松口气。
飞行器内的其他人也松口气,终于和好,心里暗暗点头:元帅虽是第一次谈恋爱,还是很会哄人的嘛。
“嗯”时见疏点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他的道歉,说道,“以后不准这样了,我来看你,还冷脸。”
宗政稷闻言,微蹙起眉,说道:“我只是为隐瞒生病的道歉,你突然过来这事,还是不对的。”
时见疏不可置信瞪大眼看着他,生气道:“你就是不想我过来。”
宗政稷想了想,点头,回道:“嗯”
时见疏气呼呼道:“怎么,藏人了”
宗政稷愣一下,而后才明白“藏人”是什么意思,不禁轻呵道:“胡说。我是担心你。现在到处都是对你虎视眈眈的人,之前跟你说明情况,就是让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突然跑出来,要是蓝星有间谍发现,更或者你的航班信息被监控,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时见疏嘴张了又张,想到之前宗政稷说的“血库”,心里一阵发寒。可是他就是担心他啊听到多麦说,精神力者精神风暴发作时,会痛苦得恨不得撬开自己的脑袋,把脑子扔出来。恨不得撞墙把脑子撞烂,他就担心得恨不得立即出现在这人身边。
他担心自己,自己也担心他呀
时见疏死死瞪着宗政稷,突然特别想一脚把他踹下飞行器,再也不要看到他了。使劲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头看向窗外,他不要跟他说话了。
周围刚松口气的人心又提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元帅,怎么怎么
有人小心翼翼,偷偷回头瞥身后一眼,就看到元帅脸如暴风雨席卷,乌云密布。
不知道是不是机长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民用飞行五个小时,军用飞行器三个半小时才能到达军营,这次他竟然用了二个小时五十分便到达了。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星球星长带着另两位秘密前来的星长,还有几位身着军服的将领站在停机坪,看到下午出行的飞行器降落,心底松口气。
三名星长都知道元帅这次去接的是谁,向来严肃的脸挂上笑意,看着舱门打开,上前几步,正等着人从云梯走下来就打招呼,却见到一个脸冷如冰川,一个眼角红红,气氛诡异又冰冷,这是什么情况
欢迎宴早已经准备好,即使气氛不对,大家也安安稳稳吃完这顿饭,就是一直放在厨房的蛋糕都没敢拿出来,军部技术员紧急弄好的全息灯光秀也被埋在智能系统里面,可能以后都不能见天日了。
“先休息”宗政稷低头看着气鼓鼓的小孩。
时见疏点点头,不开声。
宗政稷暗叹一声,伸手想牵小孩的手,半道上又收了回来,“那走吧”
时见疏微低着头,抱起旁边放着搓衣板,跟在他身后离开宴会厅。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两人一走,几个星长就抓住叶医生问话。
“你问元帅去。”叶医生焦心,这事闹得,等这事了后元帅肯定找他麻烦。想想练武场,他骨髓都开始痛了。
祁六扭头找警卫长,却发现人早已经走了。
几名星长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了
时见疏跟着宗政稷到了一个房间,房门打开,后者说:“你先进去休息,我有事,等下回来。”
时见疏点点头,进房,终于转身抬头去看向宗政稷,见他脸色苍白,额角似乎在出汗,神色却淡淡的,之前就见过他生病的情况,所以知道他现在肯定在发病。抓着搓衣板的手不由收紧,他想到上一次去一区时,这人痛得抱着他微微发抖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冷冷的他,心里一痛。
他肯定在生自己的气,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呼啪”
无人扶着门被房内开着的窗户吹来的风关上了。
一时之间,房里门外的两人都有点错愕。
时见疏眨眨眼,再眨眨眼,眼泪又控制不住往下掉,他想到宗政稷现在可能会很痛苦,眼泪就不由哗啦啦往下掉。
宗政稷站在外门,高精神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听到门内的哭声,想到小孩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阁下。”叶医生挣扎好一会儿才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两人不能顺利和好,他觉得自己会死得很惨。
宗政稷敲门的手一顿,回头,眸色冷冽。他知道小孩过来这事与叶不无关系。然而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问道:“什么事”
叶医生听着这冷冷的声音,头皮发麻,还是提醒道:“今天是小公子的生日,他还没吃蛋糕呢,去年都吃蛋糕祈愿了。”
宗政稷微怔,很快想起去年的事,想到小孩说“经常会忘记自己的生日”。想到自己说“以后我会提醒你,一直陪你过生日”。一时之间,宗政稷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叶医生看他神色,就知道破冰的时候到了,说道:“我让厨房去把蛋糕拿上来。”
“不用了。”宗政稷说道。
“啊”叶医生傻了,这什么情况赶紧道,“元帅,您年长小公子那么多,这冷战的事,这是您做得出、出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自己过去。”宗政稷看叶想批评自己又不敢、结结巴巴说不成句的样子,淡淡道,“你在这里守着,我等下回来。这件事,我以后跟你算。”
叶医生望着元帅大步离开,愣在原地,算账的事就不说了,他这是去哪
宗政稷回到饭堂,人还没散,看到他回来大家都很惊喜,连忙起身。
“厨师还在吗”宗政稷无视大家求知的目光,问道。
“在的。”祁六连忙道。
“会做蛋糕的厨师。”宗政稷说道。
“在,在这呢,元帅,今天蛋糕是我做的。”身着军式常服的饮事班班长跑出来,双眼亮晶晶看着元帅。他怀着那么激动的心情做出的蛋糕,小公子竟然一口没吃,想想就心酸。
“你,跟我进厨房。”宗政稷说完,迈步往厨房去。
饮事班班长愣了,什么意思
“快,去啊”祁六推饮事班班长一把。
饮事班班长连连应道,赶紧跟上。
“蛋糕”饮事班班长傻眼了,元帅找他做蛋糕
“嗯”宗政稷脱下外套,开始挽袖子。
饮事班班长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是认真的了,想了想今晚的情况,心里了然,问道:“您之前做过蛋糕或者下过厨吗”
宗政稷挽袖子的手一顿,回道:“没有。”
他少年时期穷,自然没食物给他练手,都是学校有就在学校吃。后来入伍,一周进两三次饭堂,也是饮事班做的饭。再后面走到高位,就是别人给他做了,他还真没接触过。
“还有两个半小时就过凌点,您完全没经验,不如做个小小的,怎么样”饮事班班长建议道。
“可。”宗政稷点头。
时见疏哭了好一会儿,声音都有点哑了,从地上爬起来,静静站着,盯门一会儿,转身入内。
这是一间套房,外面是客厅,一间睡房,一间书房。
时见疏从空间钮取了衣物,进浴室洗澡。温热的水让人很舒服,舒服得让他又有想哭的冲动。吸吸鼻子,继续洗。洗着洗着,心里平静下来,“等下,等下还没回来,就去看看。”
“我不与病人计较。”时见疏嘟囔着,又恨恨道,“肯定是病糊涂了,等他病好了,让他跪搓衣板。”
时见疏嘟嘟囔囔地小声说着话,给自己做心里疏导,说服自己不生气。
约过了半小时,时见疏终于从浴室出来,人洗得红扑扑的,头发的水珠时不时往下落,取了吸水毛巾一边擦一边走到房间内的沙发坐下,不过片刻,稍短的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时见疏打个哈欠,半眯起眼,他因为担心宗政稷,又认床,在飞船上没睡好,加上哭了一阵,人困得厉害,便迷迷糊糊起身爬上床,盖上被子,抱着充满那男人气息的枕头,心底平静下来,一阵委屈又涌上来,闭着眼掉了两滴眼泪,吸吸鼻子,很快睡过去。
宗政稷在厨房忙了将近两个小时,做了数十个,最终勉强成功一个。
巴掌大,差点连“生日快乐”四个字都没挤下。
“元帅,好了。这是可食蜡烛,你您是现在插上,还是等下。”饮事班班长长吁口气,想到这个过程中,元帅因为各种原因冷脸,他心脏都要没了。现在这蛋糕总算勉强做好了,虽丑了些,心意重要。
“等下吧”宗政稷接过蜡烛放到托盘上,与蛋糕一起端起来,往外走几步,想起一件事,“那个几层的蛋糕,你们吃了。”
“好,我等下就拿出去给大家分。”饮事班班长笑道。
宗政稷点点头,端着托盘出去,看到饭堂里一群人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看见他出来猛然扭开头,装没事人的样子。动作之快,能听到几声骨头响,想来是扭到了。
宗政稷没理这群人,小心翼翼用托盘端着蛋糕离开。
叶医生一路从主星过来,并没睡好,站久无聊就想打瞌睡,这边还没合眼,就听到脚步声,连忙睁开眼,站直身,不过一会儿,果然看到元帅回来了。端着托盘,托盘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罩子,看不出是什么。不过凭着他的灵敏嗅觉,还有放在罩子旁边的蜡烛,他知道这是蛋糕。
可是饮事班做的蛋糕吃饭时他去看过,五层高,直径接近二十寸宽,可没这么小。
叶医生几乎瞬间明了,敢情刚才元帅去做蛋糕了,当即小声道:“小公子坐在门边哭了约三分钟,然后回房间洗漱,现在没声,可能睡着了。”
宗政稷点点头,抬抬下巴。
叶医生瞬间懂,当即帮忙开门,见房间房也是关着,轻脚几步上前,赶在元帅到达房间前,再次开门。
里面灯已经进入睡眠模式,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橘灯,床上躺着个人。
宗政稷转头,静静看着叶医生。
叶医生一个激灵,连忙放开门把,正准备出去,脚步又顿住了,回身小声说道:“阁下,我想,如果有天小公子病到有生命危险,即使危险再大,您也会到他身边。”
话落,快速离开,顺手关上套房的大门。
叶医生细听一下里面的动静,很安静。拍拍胸口,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希望能帮两人破冰。等这事过了,元帅能放自己一马。
宗政稷听完叶医生的话,一愣,等他离开了,还定定站在房门口。
心里纠缠的东西瞬间解开。
小孩担心自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又是生日,自己却从他下飞船后便一直摆脸色,即使是装的,可
宗政稷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可恶之处,怪不得把小孩气哭。心里闷痛闷痛的,让他不由蹙起眉头。转过身,还没迈步就看到小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望着自己。
宗政稷端着托盘进去,放到床头柜上,透过昏黄的灯光细细看着小孩,看到他眼帘微肿,心痛又懊悔,坐到床边,顺手开夜灯,手轻抚上他眼角,低声哄道:“我错了,不伤心。”
时见疏翻个身,不理他。飞行器上也说错了,后面又把他气着了。
“真的,”宗政稷轻揉着他的发丝,继续道,“我之前也没生气,就是想吓吓你,让你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
时见疏仍不开声,他其实洗完澡后也不生气了,好吧,还有一点恼。
“疏疏,”宗政稷微俯下身,手按在他肩膀上,挨近他,柔声道,“你对我太重要了,我只要想到你有一点危险,就无法控制自己焦躁。我上战场,都没这么惊心动魄。”
宗政稷见他仍不回身,也不勉强,而是细细剖析自己,柔声道,“我爱上一个人不容易,你让我多活几年。”
时见疏心里一痛,回过身,眼眶微微发热,“我不是胡乱来的,皇帝大皇子正在受审,顾不上我。我还带了很多人,足已经保护我了。”
“我知道,就是,”宗政稷沉吟片刻,细细想了一会儿才道,“无法控制地担心,我一想到你的身上拥有的,我担心他们会不计代价的抓捕你。”
那段历史,翻开全是血。
他在战场厮杀那么多年,也手刃过无数敌军,当初研究到这段历史时,都不禁发寒。
战争上的死亡都是激烈的、瞬间的,而研究室的死亡是漫长的,那样的手段比战场死亡率更低,却更残忍。只要想想这种事落到小孩身上,他就有毁天灭地的冲动。
时见疏见他神色凛然,眸中溢出冷意,不禁伸手抱住他手臂,说道:“我以后去哪,先告诉你一声好不好”
时见疏这次这么冲动,一是怕宗政稷不让他过来,二是生气,生气到想瞬间见到他,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一大跳。
“说好了。”宗政稷回神,手抚上小孩的脸颊,眼眸深邃,仿佛要把他望入眼底,轻笑道,“那我们和好了”
时见疏摇摇头,“我还生气。”
“那要怎么才不生气”宗政稷好脾气道。
时见疏微起身,伸长手,打开抽屉掏了掏,掏出一把搓衣板,“这个,”
“这是什么”宗政稷接过来,摆看两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搓衣板,跪搓衣板。”时见疏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抿唇一笑。眼角鼻子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宗政稷没听过这词,不过也能理解,当即起身,把搓衣板放到床边,跪下去,还没碰到,被拉住手臂。刚才还气呼呼让他跪搓衣板的小孩脸红红地,说道:“好了,跪完了,我不生气了。”
宗政稷轻叹一声,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碰到这么软一个小爱人。反手握住小孩的手,毫不犹豫跪在上面,有点不舒服,有点痛,他这下算是真正懂什么叫跪搓衣板了。
“你怎么还跪,我都不生气了。”时见疏伸手去拉他。
“说好跪的,得做到,”宗政稷笑着道,另一只手打开托盘上面的罩子,露出里面的小蛋糕,“想我赶紧起来,那就点蜡烛,许愿,可好”
时见疏又拉了拉,没把人拉动,目光落在男人脸上,见他神色温柔绻缱,心里一动,放到拉他的手。
宗政稷依着去年一样,把一根蜡烛插上,而后点上火,看向跪坐在床边的小孩。见他双手合十,已经闭上眼。俊美的小脸柔和温顺,气质清净。睁开眼,眸子澄澈干净如雪,呆在他身边,宗政稷总能让自己平和、安静下来。
时见疏许完愿倾身把蜡烛吹灭,回身赶紧把人拉起来。搓衣板他本来就是拿过来跟宗政稷玩闹的,没想到两人碰面就冷场,就成这样了。
“痛不痛”时见疏把人拉到床边坐着,接着拉他腿,想看看情况。
“没事,不痛。”宗政稷抓住他的手,说道,“还没洗漱,脏,等下我洗完澡,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吃蛋糕。”
时见疏看他脸上表情正常,确定他没事,目光终于落到这个小小的蛋糕上面了,灵光一闪,问道:“你亲手做的”
“嗯试试看,能不能吃。”宗政稷拿起托盘的刀子,正准备切,就看到小孩拿起勺子,就这样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见他面色严肃,宗政稷心咯噔一跳,失败了
“好吃。”时见疏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挖了一勺递给他,“吃吃看,你有天分耶”
宗政稷低头吃了一口,香甜可口、松软滑腻,确实可以。没想到自己天分不错,至于成功前面毁损的,不计算在内。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把蛋糕吃完,又把东西收拾放到客厅,这才双双回房。
宗政稷去洗漱,时见疏去刷牙,后者比前者快,回到床上,里面还响着水声。又过了十几分钟,里面的水声才停下,很快,洗澡的人就出来了。
时见疏盘腿坐在床尾,看到他出来,张开手,咧开大大的笑容。
宗政稷轻笑,走到床尾把人抱起来,两步走到床头处。把人放下时,少年勾着他的颈脖往下拉,微仰起头索吻。
宗政稷自然不会放过送上来门的美味,结结实实把人吻一遍才微喘着气撑起身,却是感觉到腰间微微受力,刹时,眸色暗沉下来,深呼好几口气,才把汹涌起来的情欲压下,沙哑着声音道:“乖,把腿放下来。”
时见疏摇头,甚至还摩挲两下,笑道:“不放。”
宗政稷顺势起床,把人揽到身前按住,轻吻一下他额头,“疏疏,二十岁生日快乐。”
时见疏被他这个姿势弄得不太舒服,收回双脚,嘀咕道:“你都说我二十岁了。”
“嗯还有五年。”宗政稷拍拍他后背。
时见疏:
时见疏看他一脸金刚佛像,坐怀不乱的样子,气恼踹踹他脚,趁机拿好处:“那你答应我,以后我再查岗,你不准再生气。”
宗政稷乐了,这怎么反过来了不过看到小孩笑得狡黠,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也高兴,点头:“好,不过查岗前,得先告诉我一声。”
“查岗就是要秘密来的,哪有事先告诉的。”时见疏嘟囔道,不过想想今天闹出的事,还是退一步,“同个星球的时候,不告诉你。”
“好,但身边不能少于十人。”宗政稷也提要求。
时见疏考虑一会儿,点头,“好吧那你还得答应我一点,以后不准瞒我生病的事。”
“好。”宗政稷也应得爽快。
两人正式和解,也相互做了约定,这一场总算平和过去。
时见疏打个哈欠,靠在男人怀里,迷迷糊糊问道:“那你现在难受吗”
宗政稷本来想说没事,不过想想刚答应小孩的事,坦白道:“脑袋有点痛。”
时见疏瞌睡当即消失,人也精神了,抬头看向他。
“精神阀出问题的人脑子时不时都会痛,无论是人类,还是虫子,拥有精神力的智慧体都逃不过去,你太过在意,过于忧虑会伤身。”宗政稷说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瞒着的原因,小孩那个世界似乎没有这种事,他理解不了这种日常。
“不对,你的说法不对。就像你不小心切到手指,只流一点点血,我也会在意,也会心疼。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告诉我。”时见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反驳道。
宗政稷一想,倒也有道理,说道:“好吧我认知错误。”
“嘻嘻”时见疏见他一副受教的样子,笑了。想想平日这人虽看着温和,却是没人敢拨虎须的存在,现在总跟自己道歉,一时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事,便说道:“我会慢慢适应的。”
而后伸手,圈住他脖颈,继续道:“那你抱着我,会好点吗”
“会。”宗政稷被小孩依恋的样子弄得心软,微微把人抱紧,轻轻拍着他后背,柔声哄着。“睡吧”
时见疏应一声,靠在他怀里,打个小哈欠,很快睡着。
时见疏就这样留在了星球,平日不是跟神农农场的研究室或者寒财务联系,就是去教军营里的人怎么种田,也是这段时间,看着军营的人来来往往、神神秘秘的各星球星长,也明白宗政稷为什么要留在星球了。要是蓝星这么多星长来来往往,保皇派会瞬间炸毛,不管皇帝是不是被审,也要调兵攻打蓝星。
寒财务也在这段时间把小飞船买了,取了证,研究部那边也开始准备了,随时可以起航。
时见疏在这段时间也几次联系吾皇,却依旧没联系上,心不由提起来。果然,晚上他就从宗政稷那里知道,吾皇被抓了。
“那怎么办要怎么救他”时见疏着急道。
“不急,皇帝抓他是想让他继位,他不会有事的。”宗政稷安慰道。
时见疏一想,也是,不过,“那他这事要怎么处理。”
宗政稷回道:“看二次听证会情况。”
三月十五日,第二次听证会举行,全人类瞩目,这次二皇子会作为证人出庭。
这次听证会举行,依旧没有公开审理,众人只能等消息。
这一次,星球军营都安静下来,不少将领聚集在一起,开着全息屏,等结果。
时见疏也进了星网,看网上情况。民众们百分之九十都是要求皇帝下台,最大的争论点是是否能废除皇室
目前提出废出皇室的只有蓝星,另加不少民众支持,可这小小的力量在人类帝国七十八个星球的体量上,显得非常渺小不显眼。
二次听证会一共用了三个小时,结束时,最高司法院网页就出现了庭审结果,皇帝通敌、叛国,谋杀元帅罪名成立,罢免百里正德皇位,终身。
在此时急躁、喧嚣的时刻,所有人瞬间沉默下来,世界仿佛静止,而后,掀破天际的喊声冲破云霄。
皇帝,终于下台了。
人类帝国民众奔走相告,每个人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那些苦难、压在肩膀上的巨石仿佛被移开了,人生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比起民众的高兴,军营里、这个会议室里,众人都是安安静静的,面容肃穆。
“按计划进行。”宗政稷说道。
“是。”在场所有人瞬间站起来,大声应道。不少人眼眶微微发热,眼眸中带出杀意。
时见疏看到这个结果也没多开心,吾皇被抓,说明皇帝肯定还有后手。
果然,第二天议会保皇派就向议会主席提交三皇子继位的文书,进行新一轮选举。这个选举,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让议会成员投投票,皇子就可以在最高司法院官的见证下,宣誓登基。
对于皇帝的这手,宗政稷也早已经做好了安排,当天下午,贵人星球、天马星系、绿茵星球等等十个星球的星长正式对外呼吁废除皇室,宣布脱离百里皇朝,加入人类人民共和国。
这一出无论是保皇派还是民众都惊呆了,人类人民共和国,这是什么组织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由谁领导
啊啊啊,元帅果然是被他害死的,废皇给爷爬。
这,这是什么情况
啊啊啊啊,我们星球终于加入组织了,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十个星球,加蓝星就十一个了,这只是第一波吧
天啊,早就算好了吧一点风声都不透。
不是,有谁能告诉我,领导人是谁由谁来主导,这又是一个什么的制度
我一直猜测不是联盟就是联邦,怎么成了共和国。
这数十个星长是约好的吧,可都是星长,以后谁听谁的会不会乱起来。
我只感觉天下要乱了。外星人还在虎视眈眈啊
虽然我也想废除皇室,可我真的怕,两百年前的战争还历历在目,这时候外星人侵占我们怎么办
不对,真的不对,这么大规模的废皇风潮,真的仅是星长商量出来的。
我不管谁商量出来的,反正摆脱皇室就好。
天真,没看到议会已经提交三皇子登基的申请了吗新皇上位,肯定会发兵平叛的。
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三皇子,他长什么样啊
三皇子长什么样,民众没过两天就知道了,长相俊逸,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他还戴着一副眼镜,看出来很斯文。不过这只是图片,而不是视频,皇室对外发言人说,由于叛军突起,怕危及三皇子生命,暂时不会与民众见面,等到登基,大家自然会见到。
然而在三皇子图片才出来的第二天,又有三个星球呼吁废除皇室,并宣布脱离百里皇朝,加入人类人民共和国。
一时之间,人心沸腾,连带着不少民众心也提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还是后天,自己星球就不再属于百里皇朝了。除此,不高兴的人也不少,这便是保皇派,议会里面有保皇派,民众里面自然也有。也有人在欢呼,在祈祷,某天做出这个宣言的星球,有自己的星球。废皇派人数非常庞大,几乎没让保皇派有还手力。
你们懂什么,皇帝大皇子犯法,他们下台我们赞成,可是还有三皇子,他一定可以带着人类走向光明。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三皇子连面都不敢露,你说他带领人类走向光明这笑话我能笑一万年。
那张嘲讽脸,一看就是个奸皇,放过我们人类吧
胆小鬼,连见民众都不敢,还是回家喝奶吧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要是这时外星人进攻人类帝国,我们成为外星虫子的奴隶,就都是你们害的。
呵呵,那些星长既然已经敢这么说了,说明已经商量好了,不用你保皇派担心。
不说后面还有多少星球加入,现在已经有十四个星长,谁当领导谁能领导这些星球星长他们不过是为一己之利在争权才废皇。
可笑,说得废皇通敌是我们让他做似的。
我是废皇派,可是这些人说的也没道理,这么多星长,谁当头如若没有商量好,后面人类真会四分五裂,外星人入侵。
其实我一直有点隐隐感觉,就是,怎么说,你们觉得往前数三百年,谁有这能力让这么多星长抛开利益,合力做着同一件事。
是啊,如果是他,肯定也是不怕外星人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沉默,许久,才继续有人回:可是能领导所有星长,震慑外星人的那个人,已经被皇帝和外星人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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