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变相要钱?

    娘家这边十足的麻烦。

    不指望有助力, 但你好歹别拖累我呀。

    显然高家众人并没有这个觉悟。

    也甭指望让高家人有觉悟,这家子连良心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做出林业牺牲消息传来, 就要原身带着抚恤金回娘家的事情了。

    只不过想要跟娘家彻底断绝关系却也需要契机,名不正言不顺早晚会影响到自己。

    盼着你好的人不少,但想要看你倒霉的也大有人在。

    该高调的时候高调固然没错,但谨慎行事应该刻烟吸肺。

    南雁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能够让自己跟高家彻底断绝往来的机会。

    眼下就是。

    若是让厂子里的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 向来冷静从容的高工怎么就忽然间歇斯底里起来,而且还泪汪汪的

    不过也不需要工厂的人看到, 村民们听到这话反应过来,一个两个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公社的产业是什么,鸭棚和这个刚建好的被服厂。

    因为就在秀水后村的缘故, 倒是让秀水前村的村民沾了光,好些个都要去被服厂上班。

    而且鸭棚那边也要扩大养殖规模, 要招人。

    虽说是公社里的产业,但那也是工厂, 去工厂上班就有工资拿。

    这对于一贯依赖着土地的农民而言, 是破天荒的好事。

    谁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钱是好东西。

    没票有钱还能去黑市上买东西呢。

    没了钱只能看别人买卖,眼馋。

    虽说有些村民有些小意见, 觉得这好工作没落到自家头上挺不公平,但公社里说了,年底会有分红。

    好歹也是有好处的, 即便自家没出个工人,也还能接受。

    可现在,胡秋云一番话就要毁了公社的产业, 谁能忍

    当即就有村民嚷嚷起来,“老高婶子你干啥呢,见不得自家闺女好是吧”

    “就没见过你这么眼皮子浅的,小高避嫌那是高风亮节,就你恨不得拖后腿把人给拖死,你是亲娘吗还不如焕金婶子这个婆婆呢。”

    “就是,胡秋云不是我说你,咱南雁混出来点名头容易嘛她一个农民家的闺女,现在在城里当干部,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想要搞她呢,你不说擦干净屁股不给闺女添麻烦,还上赶着给人送把柄,生怕南雁干得好是吧”

    马书记脚下生风的跑过来,就看到秀水前村的社员们一个个围着胡秋云指指点点。

    南雁被几个妇女围住,清秀的脸上挂着泪,虽然不知道究竟为啥哭,但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有被选到被服厂工作的妇女连忙喊道“马书记来了,让公社书记给评评理”

    胡秋云被一群人围着说,这会儿脑袋轰隆隆的响。

    她头晕眼花中似乎看到公社书记冲自己走过来,脸上带着怒意。

    鱼死网破的原计划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县官不如现管,公社书记比还好使,这一刻直接让胡秋云成了怂包。

    “好啊,你可真是好能耐,我倒是想要问问,咱们公社你们生产队到底哪里亏待你了,竟然要这么坑咱们大家伙”

    南雁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什么。

    马书记是个人精,实际上在乡下当干部的哪个不是一身本事

    乡下姻亲关系斩不断理还乱,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引起纠纷。

    乡下的公社、生产大队的一把手,都是处理庶务的高手。

    而马书记这一句话,就是发动人民群众来斗胡秋云。

    顿时把胡秋云推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这也正是南雁想做的事。

    拉公社里的人下水来帮自己。平日里他们也就是看热闹而已,茶余饭后再聊上那么一句,能帮自己说公道话的其实并没有几人。

    家务事,你们关起门来自己吵个清楚,跟我们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可一旦牵扯到他们自身的利益被服厂的工作、公社年底分红,看热闹的群众自然会嗓子尖锐的帮忙发声。

    南雁所需要做的,就是把这矛盾尖锐化,让外人都觉得自己都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时候她跟老高家割袍断义就越是顺理成章。

    也不会留下把柄。

    事情闹得越大,大家伙对这事的印象就越是深刻,若干年后再有人来调查,也都能清清楚楚说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雁要做什么

    火上浇油罢了。

    “马书记您别说我妈了,要不是爹妈生我养我,也没我今天,我身为女儿不能为家里头分忧,还要她受委屈,不配当老高家的闺女,我今天把这条命还给他们就是。”

    说着南雁就往那锄头上撞,倒是把扛着锄头的村民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开。

    其他人纷纷拽住南雁,“怎么能说这胡话”

    “胡秋云你看看,你非要把这好好的孩子逼死是不是”

    胡秋云傻眼了,她说什么了,她就是想要闺女给自己安排个工作而已,其他家不都这样吗

    怎么就成了逼死人了呢。

    马书记脸色铁青一片,“把这孩子看住,别让她一个人呆着省得想不开。”

    他目光凛冽的看向胡秋云,“小高不止是你闺女,还是工厂的孩子,是咱们主席的好孩子,当初县武装部陈部长来安排工作时,小高就说过要留在林家,当林家闺女替死去的林业给广田他们尽孝心。你们老高家到底说了什么伤了这孩子的心,自己心里有数,当初为了保全你们颜面,我没说,今天咱就一五一十的掰扯清楚”

    “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老高婶子你到底做了啥昧良心的事”

    “还能啥事不就是林业没了,想要南雁回娘家再嫁人吗”

    “这也还好吧。”

    “逼闺女再嫁没啥,要南雁带走工作和抚恤金那可真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咋能这样啊,就算林业死了那你们这也是亲家,犯得着逼死广田叔一家吗”

    “也就是歹竹出好笋,小高是个有良心的,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真,不然怕不是又要被爹娘给卖了。”

    前车之鉴不就是他们村的张桂花吗

    死了男人后差点被兄嫂坑回去,要嫁给一个老光棍。

    人家就是不回去,也算命好,跟林建国现在日子过得还不赖。

    不敢想南雁当初要真回了娘家会是什么样。

    工作肯定没了,不是被卖掉就是被高东升拿去顶了这工作。

    不去肉联厂上班,今天的红武公社还能有鸭棚有被服厂

    想啥呢。

    脑子转得快的都知道这其中区别。

    越想就越是为南雁不值得。

    “亲爹娘做出这种事,要是我才不认这爹娘。”

    “要我说,马书记你干脆给南雁做个主,咱们大家伙做个见证,让南雁认广田叔焕金婶子当爹娘,省得回头再被那不要脸的爹娘纠缠。”

    “就是,广田叔两口子人好,咋不比这亲爹亲娘靠谱”

    马书记“骑虎难下”,黑着一张脸看向胡秋云,“咱原本不兴这割袍断义的,但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哪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你们逼得走上绝路”

    怎么就走上绝路了

    胡秋云不明白。

    不就是想要让闺女给自己安排给工作,怎么就成了这样

    明明是她闺女,可现在又不是她闺女了。

    没人管胡秋云怎么想的,为人父母自己不好好当,也别怪公社出面断绝了你们母女情谊。

    达到目的的南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慢慢走到胡秋云面前,“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往后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罢,抹了下眼泪转身离开。

    留下胡秋云傻了眼,她咋还委屈上了

    自己养了十多年的闺女,一天没孝顺自己就飞了,她还委屈呢

    胡秋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的家,回到家中就看到她男人迎了上来,“咋样”

    这种事情,当爹的不好出面,得先让婆娘去试探试探口风。

    实在不行,他再去。

    反正就是不能一下子把手里的牌都丢出去。

    胡秋云恍惚了下,“南雁说,往后咱再也不是她爹妈了。”

    “胡说八道,这个死妮子在说什么我去找她”

    还没等他出门,马书记未请先到。

    看着公社里的一把手,高老黑先怂了三分。

    正在西屋给孩子喂奶的李翠英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没戏,偏生婆婆还说什么那是自己肚子里出去的肉,哪舍得自己这个亲娘受委屈。

    她那个小姑子,最是无情无义的人。

    老天爷早晚会收拾她

    只不过南雁从来不信什么老天爷,神仙皇帝救不了这个世界,她信奉的是马列主义。

    这会儿南雁正在家里检查林蓉的作业。

    小姑娘犹犹豫豫了半晌,“嫂子,你要想哭就哭吧。”

    其实也不用觉得有啥,难过哭出来就好。

    虽说琴爹亲娘不是东西,但那也是亲人。

    这么割舍掉,哪能没有半点情绪触动呢

    南雁圈出来几个翻译不到位的词组,“回头再去看看,翻译完一定要自己通读两遍,看哪里不顺畅再作调整,难能这么一遍就过去还是说这是在糊弄我”

    “没有没有。”林蓉连忙摆手,“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带着几分小女孩家的娇憨,让人舍不得惩罚。

    “不确定的地方一定要多看多想,不管是作业还是日后工作都要仔细上心,不能敷衍,知道吗”

    林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嫂子,你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南雁收起书册,“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蓉蓉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想要什么

    林蓉一下子被问住了,她想要哥哥好端端的没出事,但那注定不可能实现。

    她想要家里人一直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可妈说过,嫂子是天上的大雁注定要展翅高飞,不可能总在小县城里待着。

    这个不可能那个也不可能,林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南雁转移话题的目的达到林蓉是真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顶着黑眼圈找南雁谈人生。

    “以为跟你似的还整天睡懒觉你嫂子一大早就去了公社那边,快点吃饭,吃完饭去学校。”

    刘焕金也赶时间,被服厂这边赶工,今天就得开干。

    她匆忙吃完饭也往公社那边去,留下林蓉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人生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学习还是每天都能吃到蛋

    林蓉依旧想不明白。

    红武被服厂正式开工,赵主任亲自把关招的人,在针线活上都是一把好手,平日里缝缝补补没问题。

    正式开工前几天,又反复拿几床旧棉被练手,比起南雁来,那一个个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练工。

    只是棉被和鸭绒被到底不一样,一层层铺叠好的棉絮不会从针眼里钻出来,可鸭绒鸭毛就不一样了。

    下针要快,针脚要细密匀称,不能时大时小。

    总之,还挺麻烦。

    但再麻烦也值得啊,关键是能挣钱呢。

    这已床鸭绒被就有两块钱的加工费,虽说一床被子的钱要俩人分,但那也比男人们拿足十个工分挣得多。

    关键是她们一天不止能做一床鸭绒被。

    南雁没在这边久留,她还要回县里头盯着。

    其实要不是昨晚胡秋云来闹,她昨天晚上就该回去了的。

    有额外收获,多待上一晚上也挺好。

    看着刘焕金指点怎么落针更快更好,南雁往外去,正好遇到张桂花。

    她会算账,之前走的都是野路子,经过公社的会计指点后,账本做的还挺好看。

    虽说鸭绒被卖的还挺贵,但杂七杂八的账目算下来,成本也挺高。

    因为是床上用品,用的是眼下最好的60支棉纱,那棉布细软的让张桂花觉得丝绸也不过如此。

    价钱自然要比常见的32支、40支要贵的多。

    鸭绒采集也需要钱。现在被服厂开始忙活起来,单让县里的食品厂鸭绒远不够,得跟公社那边合作,湿拔鸭绒和干拔鸭绒结合起来,这又是一笔支出。

    这笔支出咋说呢,张桂花觉得说冤枉倒也不算,但是你能做鸭绒被别人也能做,为了保证不恶性竞争回头搞的大家都玩不转,有点给其他公社好处的意思。

    去其他公社收鸭子,大老远的跑自然不能让人白干,运输也需要钱。

    运回来之后晾晒、杀菌消毒还需要钱。

    更重要的是,这是公社的产业,要把利润大头留给公社这边,不然其他落选的社员能不闹腾

    分红大家都是一样的,凭啥她们还能拿到高工资

    比起合同订单上的价钱,这加工费的确少的可怜,也是一种平衡。

    今年且先这样,等过两年被服厂经营好了,兴许能给往上提一提加工费。

    但就算这样,工资算下来也高的多。

    张桂花都想去当这缝被子的人,她跟刘焕金拿的都是死工资,二十块。

    跟南雁细细说了一番后,张桂花还有些不安,“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没”

    她还真有些不确定,得南雁说行才觉得自己真的行。

    “挺好的,条理清晰,其实只要把入账和支出一笔笔落实好就行,辛苦你了。”

    “没啥,应该的。”

    被服厂是她们一手捣鼓起来的,能看着厂子发展,那比什么都好。

    南雁又说起了下半年广交会的事情,“等到时候你过去,有人会在那边照应你。”

    那得是九月份的事情,还早着呢。

    张桂花倒是不着急,目送南雁回去,这才收拾好账本往柜子里一锁。

    她去车间里帮忙。

    南雁回去后主要是盯着食品厂,涉及到吃的东西总是要十分留意。

    而且二期工程开工在即,她也得盯着新车间的修建。

    工程队倒是好找,上次那些工人用着就挺好。

    这次更省事,回头给他们弄鸭肉吃就行。

    一般人弄不好鸭肉,总觉得柴,吃着塞牙缝,实际上煮好了还挺好吃。

    南雁其实挺喜欢吃鸭货,甜辣鸭脖、鸭舌、鸭翅还有鸭肠都十分好吃。

    但想要把这些弄好吃得有足够的糖和香料,也挺麻烦的。

    现在交通运输也没那么方便,这个暂时搞不了。

    只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南雁这边刚要骆主任帮忙联系施工队,骆主任就一脸为难模样,“施工队的话,可能要换一个。”

    “干得好好的之前也约定好了,为什么要换是他们最近忙走不开”陵县县城又不算多大,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工程呀,怎么就不挪不开身,要换人

    “换谁,还有别的施工队”

    骆主任觉得现在问题很多的南雁颇是难以应付,但也只能实话实说。

    “武装部的陈部长不是去外地了吗这边刚下来一位新的武装部长,昨天才过来,说是要组织全县的民兵操练,昨天下午来厂里跟厂长打了个照面,知道咱们食品厂要盖新车间,就说回头把这事交给他来弄。”

    南雁听得晕乎乎,“武装部长咋还成了建筑队长,这确定不是在胡闹”

    谁说不是呢

    然而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说的十分认真

    “抓好军民共建也是我的职责,与其带着人天天上刺刀太阳底下操练,不如做点实际工作,管饭就行。”

    话是这么说,你敢白用人

    骆主任就没想到,新来的武装部长竟是这么个混不吝的,一个褚怀良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又来了掌握县里武装力量的。

    那是实实在在的二把手啊。

    真是要了命哟。

    南雁也觉得这话里面透着点其他意思,“这是变相要钱”

    骆主任说不好,他也是这个猜测,但不敢在厂长面前说。

    南雁皱了下眉头,“那我去拜访一下这位新部长好了,对了他姓”

    “展,展昭的展。”

    南雁去拜访新来的展部长,一来是因为当初对人有承诺,合作也挺愉快忽然间不用人,不合适。

    二来民兵去搞建筑,能搞得好吗

    她可不想食品厂的新厂房出纰漏。

    到了县革委会大院时,传达室的老头瞧到南雁一脸紧张,“高同志,你来做什么”

    这可是个能翻江倒海的,把李主任家都弄得后院失火这几天嘴上都是泡。

    “我来拜访一下武装部的展部长,想要商量食品厂新车间的事情。”

    “哦,他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知道她会来

    人都到了自然没有拐回去的道理,南雁深呼吸,找到武装部长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就被甩了一脸的水滴子

    新来的部长正在洗头,洗脸盆架子就在门口右侧,一抬头倒是让南雁占了便宜。

    南雁见惯了领导们摆出一副威严模样,领导嘛,总是会十分在意形象问题。

    就连褚怀良这个混不吝的,在外人面前也人模狗样的。

    哪像这位,光着膀子洗头,头发上的水滴顺着那肌理往下滑。

    “坐,等我两分钟。”

    说着就抄起毛巾往里面那个小房间去。

    一分五十二秒后从小隔间里出来,穿着一件褐了色的绿色工字背心,“高南雁同志是吧你好我是展红旗。”

    南雁一愣,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展红绫,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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