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说,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这流氓她耍了。
孙时景很是配合她。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确不算什么好的结婚对象。
但处对象倒也马马虎虎。
只是这话不能他来提。
男人提出这话是占便宜,摆明了不负责。
南雁提出这要求来,就不一样了, 说没失落是假的。
但心潮涌动的是狂喜, 他不能完全拥有这个太阳, 却也能比其他人更为靠近。
宛如美梦。
“早点回去休息。”南雁被送回到家属大院门口, 看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孙时景,“夜里凉, 小心照顾身体。”
“你比我这个大夫还像个医生。”他留恋的看着南雁, 还是觉得这就像一场梦。
等着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梦也就醒了。
一步、两步
孙时景看着径直往里去的人,“南雁。”
家属院大门外的路灯映照下,南雁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
“嗯”
“周末早晨我来接你。”
南雁挥了挥手, “周末见。”
她许给了孙时景一场梦,于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吴孝钢小心地拿了罐茶叶过来, “孙厂长没跟您发脾气吧”
“他又不是小孩子, 哪能跟我乱发脾气”南雁笑了起来,在吴孝钢眼里,孙时景很不成熟吗
“那就好。”办公室主任微微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有点天真,但做起事来又很老练,就很矛盾一人。”
“那我呢”
吴孝钢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刚才说多了, 这能不回答吗
显然,南雁不允许。
“没事,大胆地说我不扣你工资。”
吴孝钢“”能给个选择吗我可以接受被扣工资。
显然,他没得选。
“您很世故老练, 考虑问题周全,但有时候,也有些天真。和孙厂长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您的天真有点理想主义,他的天真是想当然。”
吴孝钢有认真分辨过,这两者不一样
“你觉得我是理想主义者呀。”
“不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您更偏向于实践派,只是内心有理想主义者的热血澎湃。”
南雁被这个形容逗乐,“谢谢你的夸奖,那我继续努力。”
在外人看来她没有失去本心,那很好。
吴孝钢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过关。
刚要离开,就又听到领导问他,“你说孙时景想当然的天真,是怎么回事”
想当然的天真,那不就是蠢吗
孙时景应该跟这个词联系不到一起。
“我的形容不太准确,就是结合孙厂长的经历而言,他的天真还没被过分打磨,他一直都属于被保护者,虽然担任厂长有半年多,但遇到的事情还远远不够。”
制药厂目前没遇到太多的麻烦事,不管是孙时景还是李时景王时景,他们都可以当好这个厂长。
麻烦事才是检验这位厂长能力的试金石。
南雁想了想,觉得吴孝钢的看法不无道理。
简单来说孙时景还没遇到什么挫折。
从部队到沧城,平稳接手制药厂。
无论是去省城要设备,还是推动沧城学院的建设,这期间都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顺风顺水如孙时景,还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事。
得到这一句评价,倒也算中肯。
南雁反思了下,她倒是遇到了些麻烦,但好在也都处理的不错。
这其中也少不了贵人帮助,尤其是老领导帮扶她许多。
在解决高家人这件事上,绝对是头功。
南雁觉得有时间回陵县看看,也算是回娘家了。
周末很快到来。
南雁的周末一向是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她单身青年一个也不怎么收拾家务,家里头没客人不需要窗明几净,苍蝇飘过去能劈叉。
再加上家里头又不开火,打扫工作锐减,周末不需要忙活家务。
一般来说就是看书打发时间,又或者继续加班忙工作。
约了人去书店,还是头一遭。
孙时景出现在家属院大院门前也挺让人奇怪的。
吴孝钢第一反应是心虚,莫不是自己那天跟领导的话传了出去
不应该啊,领导不至于这么坑自己吧。
还是说不小心被其他人听到了
吴孝钢心中忐忑,“孙厂长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你忙你的。”
吴孝钢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如沐春风的模样咋回事
难不成有什么好消息
揣着心事的吴主任小心留意着这边,等自家领导闯入到视线中时,他瞬间愣住。
来找领导倒也没错。
但孙厂长你是不是笑得太开心了些
跟个傻小子似的。
这事他懂,谁还不是年轻那会儿过来的,当初他跟自家媳妇处对象那会儿,去接她下班,一想到能见到人就情不自禁的咧嘴笑。
原来大领导处对象也跟自己没啥两样啊。
吴孝钢绷不住笑意,原来如此,那前天领导
领导问他那话,他那么说,真的不会被扣工资吗
他还想攒钱给媳妇买个新手表呢,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别扣他工资吗
南雁可不知道吴孝钢那点小想法,她这会儿眼里都是孙时景。
虽然只是约了一起去书店看书,但这种期待感真的落实,还不一样。
南雁是坦然的耍流氓。
反正她跟孙时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也特立独行惯了,做出点什么事大家都不稀奇。
“我们食堂的肉包子挺好吃,要不尝尝看”
油纸包裹着的包子还透着热乎劲儿,南雁咬了一口险些被汤汁烫到。
但真的挺好吃。
“你们这大师傅手艺不错啊。”没吃早饭的人迅速将包子鸡蛋填塞到肚子里,觉得胃稍稍被充实,这才说道“孙厂长你之前是不是没跟人约会过”
“部队里都是男人。”
难怪呢。
南雁笑了起来,“下次我们一块吃早饭。”
“好。”孙时景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陇望蜀,这次的约会还没迈入正轨,就又期待着下周。
他有些贪心了,尽管南雁在纵容自己的贪婪。
周末的书店很是热闹,毕竟城里人一周七天忙碌六天,周末是仅有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国外是双休,我想咱们这也得要跟上。”
孙时景想起南雁前几天跟自己说的开放国门的事。
“这种大事,可能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推动”
南雁也说不好,留给国家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尽管她一点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明年对这个时代的国人而言,是十分难熬的一年。
从年初到下半年
南雁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但涉及到国家政策的事她不得不多想,会是最后一笔,还是新领导班子的第一个大动作
有些说不好。
考虑不明白的事情,姑且先不去想。
摒除那些困扰着自己的念头,南雁专心的看书。
她看书很快,一边看一边做阅读笔记,瞧着那纸片上娟秀的字迹,孙时景收回目光,也专心看书。
周末的约会成为孙时景最为期待的一天。
尽管只是到书店里各自寻找到书来看,但是抬头能看到那凝眸思索着的人,全世界似乎只剩下笔尖沙沙作响,这样的相处足以填满了他的所有。
而两人总会在周末同时出现在书店,自然也引起了小小的议论。
季长青听说这事后有点傻眼,还真就被自己说中了
刚巧南雁来这边开会,季长青把人留下多问了句,“你们俩咋回事”
南雁笑了笑,“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不挺好的吗”
从这方面看当然是好事,但季长青觉得自己还得多说句,“你真打算跟小孙过日子”
“没。”
季长青“”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那你是咋想的”
南雁怎么想的
季长青明知道不会被回应的告白是跟自身的和解,做一个交代罢了。
南雁也觉得。
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一段恋爱关系,未尝不是跟自己的和解。
“我一直以工作为重,为此拒绝婚姻拒绝家庭,但我总觉得,我还拥有被爱的资格。”
南雁的话让季长青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当然明白这其中道理。
婚姻家庭孩子,固然圆满,很多时候却也会成为羁绊。
在机关单位工作这么些年,能够兼顾家庭与事业的女同志有多少但凡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事业心也就那回事。
陶然那都属于例外了,但还不是被婚姻束缚许久
但男人不一样。
他们解决了大后方问题,甚至还可以用妻子孩子做奋斗的动力,更有心思来拼事业。
季长青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觉得这跟过去“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有关。
这传统几乎根植在骨子里,远不是这二十来年就可以彻底粉碎消灭的。
坦白来说季长青尊重南雁的选择,毕竟你让一个男同志在婚姻生活中主内,很容易被外人说闲话。
即便人最开始乐意这么做,但天长日久被人絮叨多了,说不定也不耐烦,到那时候婚姻关系破裂的可能性太大了。
与其冒着风险去折腾,倒不如从根本上绝了这一可能性。
但理解归理解,多少有些心疼。
自己一个人住,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也怪不容易的。
以至于当听到南雁说出这么一番话时,季长青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洞察到南雁那被小心藏起来的内心。
那里敏感又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只是她一贯强势,让人觉得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又有谁会觉得这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呢
季长青重重叹了口气,“那你有跟小孙说清楚吗”
他担心的是,你起了这个头日后不好收场。
完结一段关系比开启一段关系,更难一些。
“嗯,我俩有共识。”
季长青还是有些担心,“能达成共识固然好,但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他其实也挺喜欢孙时景的,学识渊博又有能力,而且办事也十分妥帖。
但人心总是偏的,他也没法子。
但凡孙时景身体好不这么病歪歪的,季长青肯定要做这个大媒。
只能说世间之事,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满月固然漂亮,但更多时候月亮有缺啊。
“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省得当了恶人,你自己多注意就是。”
南雁笑了起来,“我知道。”
这世上有算计她的人,但也有很多关心爱护她的人。
钟厂长、孙副部、季长青,刘焕金、姚知雪、陶然。
他们都对她很好。
缺失了的亲情都竭尽所能个米不给自己。
她拥有亲情、友情,如今也贪心,希望拥有一段爱情。
不需要天长地久,只是在这段时间内能陪伴着自己就好。
南雁和孙时景的约会持续到十二月下旬。
元旦将至,首都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新的一年要开放国门,引进部分外资合资建厂。
孙副部那边给了她确切的消息,时间定了下来,元旦过后。
事情早就开始谈了,基本上早就确定下来,如今就是给大家一个交代而已。
他很忙,年后陆续会有外商来考察,孙副部作为和外商打交道多的高级领导,不免要多操心一些。
他是真的忙,说着说着就挂断了电话,南雁等待好一会儿不见回音,这才作罢。
今年就开始啊,那这基本上就明确下来了。
领导班子定下基调,让新的领导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按照原本基调走,倒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这是很稳妥的法子,毕竟继任者相对年轻,没有那么多的政治智慧。
权力的交接稳妥进行,这对国家而言是好事。
南雁正想着,又接到了首都来的电话。
“小张和贺铮那边办妥了,现在在芜湖,你去那边一趟。”
话十分简短,南雁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个办妥了究竟什么意思。
至于那位梁先生到底何方神圣,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南雁喊人过来交代厂里的事情,这让吴孝钢措手不及。
“大家还说等您元旦晚会上的表演呢。”
“下次吧。”南雁笑了笑,“你先帮我跟火车站那边打电话预留下车票,等下我直接过去。”
吴孝钢没法子,有些事情就连领导也做不了主,上面安排的工作你能不去
“成,去芜湖那边有趟列车是下午三点五十四分的,现在还有差不多一小时,您要不要去跟孙厂长告个别”
准确来说还有四十分钟。
南雁想了想,“我还得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就不过去了。”虽说就隔着大运河而已,但跟去火车站的方向相反。
吴孝钢连忙应下,“行嘞。”
正说着看到领导撕下一张纸,笔走龙蛇的写了句话,折叠了几下交给自己,“回头把这个给孙时景,麻烦了。”
吴孝钢连忙收好,去外面打电话跟火车站说。
南雁上车没两分钟,火车便驶离了沧城车站,南下往芜湖方向去。
吴孝钢目送领导离开,这才招呼司机回厂里。
“厂长这次出差得多久呀”
“不知道,看她收拾了衣服,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吧。”吴孝钢按照过去的经验来推断,但具体还得看情况。
南雁到了芜湖那边,张桂花就黏着她了。
“你说让我去谈生意那当然没问题,林建国都说我一身铜臭味,可是这些都是研究员什么的,妈呀可吓死我了。”
南雁忍俊不禁,“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有一种文盲进了博士群的感觉,被知识的力量给吓着了。”张桂花很能说,但也得看对象是谁。
终于见到南雁,她比老区群众都高兴。
南雁的到来多少让张桂花找回了自己,絮叨了好一会儿,她这才说道“你猜我这次在香港那边遇到了什么事”
她到底不擅长跟南雁卖关子,很快就说了起来,“那个梁先生还真是林广财。”
林家那位早已经死去的大伯又活过来了,南雁觉得这对林广田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他承认了”
“对,关键是”张桂花凑到南雁耳边,“他是潜伏在那边的人”
南雁“”这个她是真没想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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