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国色天香 完结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崔氏满脸的不可置信, 挣脱了侍女的手。

    “王爷他说要出家当和尚,不光如此, 殿下还拿着剪子, 说要自己剃度,王妃您快去瞧瞧吧”侍从跪在地上,愁眉苦脸的说道。

    崔氏心花怒放, 可还要装作一副弱不胜衣之姿,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白眼一翻,晕倒在了侍女怀里。

    等到崔氏赶过去的时候,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荣王锃光瓦亮的脑门, 崔氏几乎要笑出声来,可还要装作一副心神俱伤的样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荣王一脸的肃穆,“你不必再说了, 我意已决,不会更改。我去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她们都是可怜人, 你多照拂些吧”

    荣王一方面是为了保命,他自小在温柔乡中长大,让他不碰女人,比登天还难。如今只有依靠佛法熏陶,希望可以断了自己的红尘杂念,修身养性, 好多活几年。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父皇的反应。如果父皇心中还有父子之情,挽留安抚,他也不会忤逆父皇的

    如今,闹的这样大,父皇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荣王猜的没错,皇帝的确一早就收到了消息,说荣王剃光了头发,说是要出家。

    皇帝对此反应很平淡,“他既要出家,就随他去吧。红叶寺就很好,让他去那里吧。至于荣王妃,若要回去,就许她归家。若不愿回去,她也依旧是荣王妃。”横竖朕也不缺儿子。而红叶寺是淑妃在世时淑妃出资建的,算是荣王一脉的家庙吧,在红叶寺当和尚,没人会委屈了他。

    至于崔氏,向来无什么错误,随她去吧。

    皇帝的旨意传来,荣王呆若木鸡,崔氏欣喜若狂,回去为何要回去回去后父母兄嫂肯定要她再嫁人,与其委屈自己伺候一家老小,为何不继续当她的荣王妃,横竖荣王已经出家,荣王府她一家独大,多痛快啊

    “妾不走,妾要守着王爷,守着王府。”崔氏掩面泣道。

    荣王叹了口气,此刻他终于真的死心了,父皇对他是真的一丝父子之情都没有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

    荣王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儿臣领旨。”

    然后起身,看向崔氏及一干侍妾,“我走了,王府就交给你了,她们也都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崔氏说些什么,径直朝外走去,父皇既让他去红叶寺,他就去红叶寺,孝顺孝顺,顺就是孝,不是吗

    崔氏哭倒在侍女怀里,“殿下殿下”

    当天下午,崔氏就收到消息,荣王正式在红叶寺剃度出家,法号圆明,因他身份高贵,红叶寺无人敢收其为弟子,红叶寺方丈待师祖收他为徒,于是,圆明大师成了红叶寺地位最高之人,方丈得叫他一声师叔,其余人都称他为师叔祖。

    崔氏一边哭,一边将圆明大师出家前使唤惯了的人和东西都送去了红叶寺。

    自此后,这世上再没有荣王,只有圆明大师了。

    荣王,不,圆明大师的这番神操作传到了玉真观,玉真公主和林文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说,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难道是因为你出家当道姑了,他想和你凑成一对”玉真公主的话里难掩醋意。

    林文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佛道不是一家好不好”

    玉真公主想想也是,觉得自己太多心了。“他出家了也好,省的再来纠缠你。”

    “我们去洛阳住些日子吧洛阳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们可以骑马,打马球,放纸鸢,玩什么都可以。我在洛阳有好几处别院呢。”玉真公主笑着问道。

    林文有些心动,玉真山附近她都逛腻了,是挺想出去逛逛的。她只去过洛阳两次,一次是婚前,一次是假死后,两次都匆忙的很,没能好好逛逛洛阳城。

    林文点点头,“好啊,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若高兴,明天就走”玉真公主笑着说道。

    虽是这么说,可公主出行,哪有那么简单,整整准备了六七天,才算准备妥当。

    坐着宽大舒适的马车,林文惬意的靠在软枕上,看着窗外。

    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安营扎寨,停下来住几天,待的腻烦了再走。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两个多月才到洛阳。

    洛阳城内的达官贵人们早就知道了玉真公主要来的消息,等到公主的车架进了城,第二天就有人上门递拜帖,何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玉真公主一个都没见。

    三日后,玉真公主在自己的府邸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何家也来了。

    结果他们在宴会上看到了一个让他们大惊失色的人,林氏,她不是被陛下赐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玉真公主身边还和公主这般亲昵当初曾对林氏有过非分之想的某人,甚至震惊的当场砸了酒杯,惹来众人奇怪和不屑的眼神。

    林文还活着的事,荣王没有告诉何家,否则何家人也不会这般震惊,震惊到失态。

    玉真公主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动静,她不以为意,笑着对林文说了什么。盛世如斯,就该有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相配,皇兄顾惜名声,那就让她来吧。

    何况,她也舍不得让林文隐姓埋名,委委屈屈的过一辈子。她的美丽,应该被更多的人知道。何苦为了一个臭男人,就敛藏自己的美丽呢

    经此一宴,林文的名字算是在洛阳城彻底传开了,与此一起传开的,还有林文的美丽。

    无数文人墨客绞尽脑汁想见林文一面,见过面之后,文思泉涌,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

    玉真公主每日看着这些诗篇,或赞美美人,或歌颂盛世,很是满意,命人传抄下来,编成诗稿,刊印成册,送回京城。

    皇帝翻看着这些诗作,尤其看到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四句,遥想着当年的惊鸿一瞥,不由得心荡神摇。

    高勿用见状,咳嗽了几声,“陛下,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白了高勿用一眼,“罢了罢了,朕这个皇帝,竟是替你当的。”

    高勿用赶紧赔笑,奉上一盏香茶,“陛下说笑了,奴才可一直记得,陛下您当初荡平卫氏乱党,拨乱反正,重振朝纲,何等的意气风发。若没有您,何来今日的盛世那时,您自己发过誓的,要当一个青史留名的圣明之君。老奴也想跟着沾光,在青史上留下老奴的只字片语呢。”

    皇帝想起当初的意气风发,壮志满怀,也笑了,“朕如今也算做到了。”

    “谁说不是呢,只是,陛下常说的,做人做事要善始善终,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不是”高勿用满脸堆笑。

    “哦,照你的意思,朕这辈子就该做牛做马,不配享受人生是吧”皇帝佯怒道。

    “下辈子吧,下辈子您重新投个好胎,当个富贵闲人,老奴还跟着您,到那时,您再带着奴才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吧”高勿用笑道。

    皇帝白了他一眼,撑不住笑了,“罢了,朕这辈子啊,就是当老黄牛的命行了,诗也看了,茶也喝了,朕该批阅奏折了。太子呢,叫他过来”皇帝忽然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啊,自己还有太子啊,凭什么苦的累的只有自己一个,太子年轻力壮,才干也有,素日里颇有贤名,虽稚嫩了些,可调教一番,未必不能用。等到太子可堪重任之后,不就是自己解脱之日吗

    “老奴这就宣召太子。”高勿用也笑了,皇帝到底快五十的人了,也不好逼得太紧,逼得太紧会有逆反心理,偶尔想偷会懒,就随他去吧。呃,调教太子,也算不上偷懒吧

    太子大步走了进来,“儿臣拜见父皇。”

    “来”皇帝招手道,让人在旁边设了一案,让太子坐下,然后让人将案上的奏折搬走一大半,“帮朕将这些奏折批阅了。”

    太子有些诚惶诚恐,可看看皇帝的脸色,不像是作假,又看看高勿用,笑眯眯的样子,半信半疑的坐了下来,父子俩各坐一方,开始看奏折。

    皇帝看着太子一会愤怒的脸都红了,一会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笑了,“是不是觉得他们废话太多了说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明明是屁大点事,非要长篇大论”

    太子被说中了心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慢慢来吧朕其实也看不惯,只是”皇帝笑眯眯的说道,“等你当了皇帝,你会发现更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当皇帝,未必是天下最好的事情。你会得到很多,同样的也会失去很多。很多时候,得失只在一念之间。”

    太子站起身来,恭敬肃立,聆听来自父皇的教诲。当然,年轻的太子,很多时候还是不是很能了解和体会父皇话里的深意。当他日后也遇到了两难的选择,不得已做出了选择,他才真正体会了父皇当初的意思。

    原来,当皇帝,真的不能随心所欲啊。

    说来,这位三十岁才继位的天子,生平最羡慕的人,不是他英明神武、开创盛世的父皇,而是他那放荡不羁,潇洒自如,来去如风的姑姑,带着第一美人,四处游山玩水,那日子过得,不光他羡慕,他父皇也很羡慕。所以父皇六十岁那年,迫不及待的以老迈为借口,禅位于他,然后追上了姑姑的脚步,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吵吵闹闹的继续四处溜达去了。

    而此时的林文,正一脸无语的看着那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为了一块点心吵个不休。

    大约是岁月匆匆也舍不得薄待了美人,林文的相貌一直停留在三十岁左右,她最美好的年华。故而玉真公主对她的迷恋数十年如一日,甚至与日俱增。原本两个人如同闺蜜一般,相处的挺好。谁知皇帝,不,如今应该是太上皇,半路上突然加入进来。

    玉真公主顿时有了危机感,她是知道自家皇兄的心思的,虽然他现在一把年纪了,可难保他贼心不死。于是处处防范。

    其实林文看得出来,太上皇如今对她已经没了那方面的心思,之所以是这幅样子,更多的是逗玉真公主玩,或者说,太上皇是享受这种和玉真公主斗嘴的过程。

    所以,这样的场景时常都会发生。

    “文儿,你来评理,这块点心到底该给谁”

    争到最后,往往都会把问题抛给林文。

    林文面不改色,伸手拿过那块点心,当着二人的面,自己吃了。

    玉真公主和太上皇这才罢休。

    可平静不过一会,二人又会为了新的问题争执起来。

    林文索性离他们远远的,坐到了船的另一边,自顾自的钓起鱼来。谁知,不过片刻之间,那两人又过来了,一左一右的坐在林文身边,一边拌嘴一边钓鱼,甚至还提出要比赛。

    这样聒噪,想也知道,肯定钓不上鱼来。

    一直到夕阳西下,三人也一无所获。

    林文倒是无所谓,太上皇和玉真公主还在争吵,指责对方话太多,所以鱼儿才不肯上钩。

    林文不胜其烦,连睡梦里都是两人在争吵。

    吵吵闹闹了十年,太上皇于睡梦中驾崩了,太上皇的葬礼后,玉真公主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也懒得出去玩了,又重新住回了玉真观。好在林文一直陪在她身边。

    “吵闹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这一日玉真公主和林文在下棋,想起昔日下棋时的各种吵闹,玉真公主感慨道。

    林文笑了,“想他了”

    “我才不想他呢。”玉真公主口是心非,然后在林文洞悉一切的眼神里笑了,“幸好,你还在。林文,你要多陪我几年。”

    林文理了理鬓发,“我比你年轻,你肯定比我先走。”

    玉真公主蹙眉,“那可不行,我可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圆明那老秃驴还没死呢难道佛法真的有用那老秃驴身子都弱成那样了,还能苟延残喘

    林文想了想,“好吧,那我就比你先死吧。”

    玉真公主点点头,“这样好,安排好一切,我再走,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十四年后,林文果真比玉真公主先死了。

    看着林文栩栩如生的脸,仿若她不是死了,只是在睡觉。玉真公主一声长叹,“罢了,随你的心愿吧。我也舍不得让那些盗墓贼来打扰你的清净。”然后按照林文生前的遗愿,将林文火葬,骨灰随着山风洒在了玉真山里。

    因为林文说过,玉真山是她的福地,她此生的幸福时光都自玉真山起。

    三年后,圆明大师死了,玉真公主亲眼见他下葬后,才放心。

    没多久,玉真公主也死了,按照她生前的遗嘱,她被葬在了玉真山,旁边是林文的衣冠冢。二人如活着的时候一样,依旧在一处。

    世人关于玉真公主和林文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猜测,其中不乏一些香艳传闻,哪怕曾经伺候过玉真公主的人曾无数次站出来辟谣,说二人之间只是纯粹的友谊,可没几个人相信。不过,人都已经不再了,这些事也不重要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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