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冲动是魔鬼, 老太太冲动起来那也是相当吓人的。
两人中间隔了也就三米多长的距离,孙老婆子直接就朝薛明珠冲了过来。
然而这种筒子楼的过道上堆满了东西,走路都得多注意脚底下小心翼翼的过去, 更别提跑了。
于是薛明珠都做好跟人打架的准备了, 就看到孙婆子突然脚下被东西一绊,然后整个人啊啊啊的往前面扑去了。
还是那句话,过道上东西很多, 大夏天的, 有人家就将煤球炉子放在门口烧水做饭什么的。孙婆子好巧不巧的脑袋瓜子磕人家煤球炉子上去了。
煤球炉子上放着一个半开的水壶,被这么一桩, 水壶水撒了, 直接浇老太太后背上了。
孙婆子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振聋发聩,凄惨又恐怖。
有家的几个孩子都被这老太太的号叫声给吓哭了。
现场一片混乱, 薛明珠啧啧一声, 抬眼就看到蔡思敏过来了。
薛明珠挑眉,蔡思敏咬牙说, “我签。”
薛明珠满意了, 拿出那两张纸和印泥, 蔡思敏这次倒是痛快,干脆的签了名字又摁了手印。
“钱呢”蔡思敏盯着薛明珠, 眼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薛明珠笑了声, 谢宽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她, 蔡思敏接过去打开数了数, 然后看也不看孙婆子一眼直接转身回家去了。
“走吧。”谢宽拉着薛明珠的手下了楼,到了楼下尚且还能听到老太太的哭声。
但紧接着似乎就吵起来了,一个要赔偿, 另一个让孙婆子赔煤球,好不热闹。
出了这边家属院,薛明珠道,“去趟齐局长家看看”
“嗯,去看看。”谢宽道,“回去的路上正好走他家那边,我们先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
薛明珠点头,路上薛明珠发现谢宽又走神了。
薛明珠道,“还在想周楠吗”
“嗯。”谢宽没有否认,但语气却比昨天平稳多了,“在想如果真的有来世,那就让周楠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吧。”
薛明珠心里有些触动,点头道,“会有下辈子的。有时候老天爷会给人弥补遗憾的机会呢。”
她和他不就是因为有了来生,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缘分吗
看着此刻的薛明珠,谢宽竟然信了,他竟然真的觉得会有来生。
谢宽脱口而出道,“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还要做夫妻。”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薛明珠心情变得美妙起来,她点头道,“好啊,约定了。”
“嗯,约定了。”
坐了公共汽车又走了许久,再买上东西,到了齐局长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开门的是齐局长的爱人,她还记得谢宽,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你来了老齐肯定非常高兴。”
说着这位刘大嫂还故意让他们藏在后面,她先进去说,“老齐,你猜猜谁来了”
齐局长猜不着,苦笑一声,“反正不能是周楠来了”
“他是来不了了,但是来了一个熟人。”刘大嫂让开位置,露出后面的谢宽。
齐局长顿时愣住,手中拿着的筷子也掉桌上了,“谢宽”
谢宽点点头,含笑喊了声,“齐局长。”
“快进来快进来。”
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然有些哽咽了,眼眶通红的他将眼泪逼回去露出一个笑脸来,“正好吃饭,来咱们喝一杯。”
突然想到什么又笑道,“瞧我给忘了你现在不能喝酒。”
“那我以茶代酒陪一下齐局长。”谢宽笑着说道。
齐局长脸一虎,“喊哥。叫齐局长太生分了。”
谢宽从善如流,“齐哥。”
齐局长高兴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来喝点儿。”
他们说话的功夫刘大嫂给薛明珠也倒了茶水,到一旁说话去。
但两人并不是多熟悉,刘大嫂又年长薛明珠那么多岁,便去喊她女儿出来聊天,“你出来陪陪你薛姐姐,一起说说话。”
齐局长有一儿一女,儿子二十二岁已经进部队了,闺女今年十七,开学就读高二了,明年和薛萍萍一样参加高考。
小姑娘齐美长的清清秀秀的,听她妈这么说,问道,“就是那个考上首都大学的薛姐姐”
刘大嫂点头,“没错,就是她。你可以跟她请教请教。”
“好。”
这个年岁的小姑娘最是慕强了,薛明珠又是妥妥的学霸,再加上从爸妈口中得知的一些薛明珠以前做的事情。小姑娘对薛明珠早就崇拜已久了。
从房间里出来,直接喊了一声,“薛姐姐好。”
等薛明珠转过头来的时候齐美直接惊呼,“薛姐姐,你长的可真好看。”
为什么学习好还长的这么好看
齐美觉得自己都要酸死了。
不过有了齐美的插入,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就连齐局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薛明珠便被齐美拉着说一些大学的事儿,她也不说那些糟心事儿,只说大学里的见识见闻,把小姑娘给羡慕坏了。
薛明珠道,“还有一年的时间那你就努努力,争取也考到首都去。我是从咱们泉城走出去的。咱们泉城虽然在鲁省来说是最好的地方了,但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首都可是咱们华国的中心,不管繁华程度还是经济发展都比泉城好上很多,去见识见识是非常好的。”
“好。”齐美现在就想赶紧高考,争取一下子考上首都的学校去。
“等我考上首都的大学我去找你玩好不好”齐美看着薛明珠眼中带着崇拜和喜欢,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姐姐,还那么的温柔呢
谢大哥命可真好啊。
于是齐美多看了谢宽几眼。
谢宽那神经,顿时捕捉到了她幽幽的眼神。
齐美便道,“谢大哥,你命真好,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我如果是男人我都爱上薛姐姐了。”
她的话让几个人又笑了起来。
谢宽正色道,“你放弃吧,你没机会吧。”
几人一愣,又笑成一团。
齐美“”
因为齐美的关系,将原本齐局长和谢宽之间悲伤的情绪也冲淡不少。
齐局长跟谢宽碰杯道,“敬故人。”
第二杯,两认笑了起来,“庆新生。”
酒逢知己千杯少,齐局长和谢宽年龄跨度十几岁,但也能相谈甚欢。
谁都没再提周楠牺牲的事儿,有些事儿都在酒杯里,都记在心里了。
到了近十一点的时候薛明珠才和谢宽从齐家出来。
齐局长亲自出来送他们,四十多岁的男人揽着谢宽,站在马路边上突然哭的泣不成声。
他是怀念周楠的。
周楠入伍的时候齐局长就是周楠的班长,后来周楠当班长了,齐局长又是周楠的排长,两人一路升,一路相伴,一直到齐局长因伤退伍,两人的情谊犹在。
如今过去那么久,当年那个毛头小伙人已经没了,齐局长也已经人到中年。
看着晴朗夜空,齐局长大喊道,“周楠。”
之后四十多岁的汉子竟蹲在马路牙子上哭了起来。
此时外头已经没了行人,倒是有附近的住户开了窗户大骂一声神经病。
薛明珠远远的看着,谢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齐局长摆手,“我没事儿。”
之后被刘大嫂扶着踉跄着回家去了。
谢宽还蹲在马路牙子那儿,薛明珠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昏黄的路灯下,谢宽的双眼也是红的,显然齐局长思念的人也是他思念的。
“回家了。”
薛明珠说。
谢宽点点头起身,握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往家里去了。
大半夜的早就没有车了,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快十二点的时候才到家。
堂屋的灯还亮着,听见他们回来的时候薛启民才将灯熄灭睡了。
两口子小心翼翼的简单洗漱又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
谢宽说,“明天我们就走了。”
薛明珠“是啊,以后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对这座城市,有不舍也有厌烦,感觉很是复杂。
谢宽侧身亲了亲她,然后薛明珠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谁先脱的谁的,两人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如干柴遇烈火,灼烧起来。
午夜的泉城依然没有一丝凉意,两人在炕上挥汗如雨,却又享受着彼此,薛明珠要紧了唇,谢宽沉默的耕耘。
这是一次痛快而又沉默的欢愉。
什么时候睡着的薛明珠不知道,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又早早起来了。
火车是八点多的,还不到六点,薛明城就带着早饭过来,一会儿送他们去火车站。
薛明珠很没精神,黑眼圈很重,薛明城哭笑不得,“你这大晚上的干嘛去了,困成这样儿。”
“没干嘛,失眠。”薛明珠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瞥过谢宽,神情中很是不满。
因为谢宽看起来竟然精神抖擞的,有点以前的那意思了。
薛明珠觉得不忿,看着谢宽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气。
薛启民从外头进来道,“早点吃饭,吃完早点走。”
早饭吃完,薛明城去找车去了,薛启民开了书房的地窖,将里头的那些薛家仅存的家当都小心翼翼的装进了箱子里。
过后薛启民将箱子递给谢宽,“阿宽,一路辛苦你了。”
谢宽点点头,“爷爷您客气了,我应该做的。”
东西装了两个大箱子,沉甸甸的很压手,谢宽自己也拿不了,薛明珠便也拿了一些,薛明兰则只照顾爷爷就好。
等薛明城回来,一家人就锁了各个屋里的门锁,看一眼熟悉的院子,也就要离开了。
临出门时,薛启民看了眼院子里的柿子树,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外头几个大娘都在街上闲聊,看到他们出来纷纷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有时间再回来看看。
薛启民笑眯眯的应了,可下一回再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兴许是几年后,兴许是他没了的时候落叶归根,这谁能说的好呢
坐上三轮车去了火车站,骑车的小青年不免看了谢宽一眼,笑道,“你这箱子好沉啊。”
谢宽还没说话,薛启民便笑,“我们这离开泉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便装了些纪念品,有些沉了,抱歉啊。”
“没事没事儿。”三十来岁的男人其实就是随口聊聊,人家装的什么好奇也不会主动打听的。
到了火车站,薛明珠发现温大娘老夫妻也过来了,众人又是一通寒暄与不舍。
等到时间来不及了,薛明城这才催促着他们赶紧上了火车。
火车缓缓开走,温大娘和胡大叔一个劲儿的挥舞手臂,薛明珠姐妹俩也在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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