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我活着,是为了恨你。……

    第26章

    “阿真”宋枝香的声音柔和下来, 语气有点像哄人。

    “别担心,”他低声道,“我不会掉毛的, 蹭不到你的裙子上。”

    宋枝香“”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好吧, 他不掉毛, 真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坐姿严肃正经,连身形都没有过度靠近,但宋枝香就是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感,就好像她被勾着在公共场合那什么一样

    她在心里给周奉真记了一笔, 这只狐狸也没那么纯良,她早晚把他的尾巴抓进手里, 揉得他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

    就在宋枝香心口突突乱跳,又有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戳了戳她,她扭头看过去,是谈月。

    谈小月低头越过段萧, 小声道“姐姐, 你陪我去厕所吧。”

    说着蹭过来拉住她的手。

    缠在宋枝香腿上的毛绒尾巴嗖地缩了回去, 消失得简直像个幻觉。宋枝香松了口气,面色不变地伸手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然后被谈月拉着离开座位。

    两人悄悄离开坐席。

    谈月边走边跟她聊天, 从安全局的规章制度、吐槽到段萧太容易被激怒,她走进洗手台, 感应水龙头响起哗啦啦的声音。

    宋枝香刚要开口,就从水流声当中,听见一阵不同于常人的脚步。

    太沉了。

    但又太稳, 并不像是体型庞大。宋枝香转过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穿着精致燕尾礼服的青年,黑领结,里面是一件意式衬衫,他戴着一双薄薄的白手套,两人四目相对。

    宋枝香不认识他。

    但这一眼,就这一眼,他折射出光晕的眼珠剔透明亮,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宋枝香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突兀地陷入一种紧张到战栗的情绪当中,心脏狂跳,几乎能感觉到颅压升高,额角隐隐作痛。

    她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反应。

    但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两人隔着不过四五米的距离,宋知宁的脸庞露出来非常精致,甚至有一种雌雄莫辨的俊美。他的眉峰眼角深邃清俊,唇线微弯,黑色碎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子,在额头上的发丝跟浓密眼睫交汇时,简直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这不是宋枝香熟悉的脸,这张脸带着一种非人感。

    是她先开口“你”

    “下午好。”人偶说,“我记得你喜欢看话剧,但是总是没有人陪你来,弄得我也很讨厌这群忙于工作的大人。”

    宋枝香目光微凝“你是谁”

    他闭上嘴,眼神忽然沉下去,变得非常冰冷。与此同时,走出来看情况的谈月猛地被一条蟒蛇缠住,被拽倒在地上,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小月”

    “嘘。”宋知宁抬手抵住唇,“她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你的声音太大,会惊吓到她,万一太攀蛇把她整个吞下去了,那怎么办呢。”

    宋枝香握紧指骨,她的手垂下来,在半身丝绒长裙的后腰抽出一把军刀。

    他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我见到你之前,百般期许,我希望你能一眼认出我,能马上叫我的名字”

    “名字”宋枝香盯着他道,“你报个代号,或许我还认得。”

    他轻笑了一声,蔑然又自嘲,然后却说“你不可以认不出我。”

    “我确实对你有些眼熟,但这世上的人这么多,大概我们只是有一面之缘。”宋枝香道,“你对我的要求未免也太荒唐了,难道你对我格外重要吗”

    宋知宁的手压入掌心,隔着手套的布料,几乎刺出血来。

    他维持着微笑,这种笑容在他脸上简直显得阴郁,苍白的肌肤间没有一丝血色。

    “你在说什么啊宋枝香,”他喃喃道,“这话我不喜欢,换一句来说好不好”

    他已经走到了宋枝香面前。

    在两人的目光在近处交叠的刹那,宋枝香的身形猛地动了,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瞬息爆发,在同一瞬,人偶却一动不动,她的手在接触到青年的手臂时就觉得非常不对这不是人体该有的重量和密度。

    军刀刺入他的要害,刀锋卷了刃。

    在她后撤之前,宋知宁反手擒拿住她握着匕首的胳膊,身体压下去,嘭得一声将她反摁在洗手台上,大理石迸出碎裂的蛛网纹路。

    卷刃的刀甩飞出去。

    宋枝香身上撑开一股无形的领域,两人身上的领域重叠在了一起,她的骨骼和身体都沉重了一秒,随后被失控领域抵消了回去。

    “人、偶。”她咬牙念出这两个字。

    宋知宁摁住她的胳膊,两人面前是洗手间巨大的玻璃,他没有看向宋枝香,而是望着镜面中、她散乱的发尾。

    “恭喜你”他低声道,“这称号你喜欢吗不喜欢,我可以换一个用。”

    “不必。”宋枝香吐出一口血沫,“很适合你。”

    “你真的很强。”他对着镜子感叹道,“不管任何异能,只要被你的失控领域覆盖,就会立即变得无法预测、无法掌控,在这个范围里,你就是再世神明。”

    “我需要谢谢你夸我吗”

    “不用。”他说,“但是,亲爱的神明,你的副作用进展如何”

    “好关心我。”宋枝香转动手腕,“松开我就告诉你。”

    宋知宁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有没有好奇过人偶的身体,是怎么运作的”

    他拉着她的手,摸向了他的胸口,触感可以说跟人类毫无关系“里面是机械齿轮,是被驯化的封印物,装着非常、非常沉重的东西。”

    “密语制造你,真是煞费苦心。”

    “我的身体里,没有一丝来自于活人的东西。”他说,“你说,连血液、血管、心跳都没有的东西,还有血缘和人伦吗”

    回答他的从下方扫上来的腿风。

    宋枝香身躯一扭,半身拧了过来,她的小腿撞在人偶坚硬的肩膀上,手臂趁机挣脱束缚,翻身下压,高跟鞋的边缘刮乱了他额头的碎发,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勾出一道血痕。

    鞋跟落地,两人又重新相对而立。

    宋知宁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他放在唇边舔了一下,是止咳糖浆的味道。

    密语把他制造得的确很精细,连受了伤,都有血浆流出来。

    “别太激动,”他说,“我们聊一点有意思的。”

    宋枝香警惕问“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想见你。”他说。

    宋枝香扯了扯唇角“身为密语的现任首领,你应该说想杀了我,这才符合你我之间的气氛。”

    宋知宁看了她片刻,终于也跟着她敷衍的笑容笑了“对。我忘了,我痛恨你的。”

    宋枝香隐约从这话里捕捉到什么很微妙的寓意。

    “陪我说说话吧。”人偶道,“在话剧院的舞台下方,我们布置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宋枝香瞳孔微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场祭祀密语是一个擅长操纵仪式的组织。

    “那个仪式很有趣,它最开始只会让大家情绪化、让人们冷酷、暴戾、愤怒,让观众想起自己人生中每一个错误决定,想起一些无法挽回的悲剧。”

    在另一边,大幕重新掀开,演员迎上去,随着精湛的演技,灯光缓缓地移动着。

    “人的心都靠不住,我并不是说人坏,我就是恨人性太弱,太容易变了。”1

    演员们激情地表演着,在这白热化的情感当中,舞台下也燃起炽热的情绪火焰,忽然有人痛哭出了声音,那是一个中年妇人,她在哭自己那个做小三的女儿,然后想起她用女儿卖身的钱,给小儿子在市中心买了房。她为此痛哭流涕,但并未悔改。

    躁动,嘈杂,慌乱。话剧院的工作人员进行干预时,突然感觉到一阵说不清的热浪。

    “当这悲伤和痛苦达到了极限,总有人会不理智、会失控、会歇斯底里。”宋知宁说着,“密语的仪式是靠什么有效的呢是靠疯狂,宋枝香,你知道疯狂起来的感觉吗”

    工作人员没能安抚住,音响中已经响起了暂停演出的广播,但没有人停下,演员们沉浸在一种令人震悚的莫名亢奋里,他们彻底“入戏”了,狂热的哭、痛苦地笑。

    台下的观众也一样进入了剧情,像是陷入一场情绪化的幻境,在这场仪式造成的大型幻境里,他们站立起来呼喊,向舞台爬去,热,极度的热,剧院的温度热到令人亢奋。

    在这疯狂的热里面,舞台下方猛地烧了起来,那是真实的火。火焰连成一个诡异的图案,火舌燃上幕布,蹭地一下蹿上去数米高。

    但没有人离开,演员们沉溺在疯狂的热里,观众沉迷在疯狂的演出里,像是为这激烈而痛苦的人生献祭。

    段萧早已申请了增援,他面色冷肃地起身,刚踏出一步,听见耳麦里响起孟婉婉的声音。

    “队长,消防和另一队都去了,这件事太大了,地下陵寝的增援也会到局长说守墓人501的定位也在剧院里,先合作救人”

    “501”段萧皱起眉,“她在哪儿”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周奉真的眼神闪了闪,他起身道“我去帮你找她。”

    “这个剧院会化为一片废墟,里面燃烧着数百人的生命。我会用他们的生命,聆听神的密语。”

    洗手台前,那双玻璃眼珠看着她,宋知宁沉郁阴暗的眉眼里,映着明亮的灯光,“你以为我怕死,不,我恨活着,我是活厌了的人。 ”2

    他说“我活着,是为了恨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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