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回:三人行必有一个醋,叩柴门秋夜……
第四十一回三人行必有一个醋, 叩柴门秋夜夜归人
虽然陆善柔早就提过寒江独钓这个人,一个屡试不第的青年举人,曾经是陆青天的书吏、还帮她摆脱第一个夫家的纠缠, 以及帮忙从霸占家产的老族长手里夺回了嫁妆田。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魏崔城一见寒江独钓本人, 长得斯文俊秀, 胸中的醋顿时比积水潭的水还多
陆善柔和寒江独钓寒暄了两句, 介绍了魏崔城的身份,还道明了来意,“这位是锦衣卫魏千户, 我受锦衣卫之托,过来查虎哥头颅一案,你呢”
寒江独钓是举人出身, 可以见官不跪, 叉手行礼之后,很坦白的说道“我收了寿宁侯府的银子,过来寻找真凶,当然, 寿宁侯府指定了真凶就是长宁伯府的人,要我找证据,把责任一股脑推过去。”
这种混乱的场面,狗咬狗, 虎哥的伤肯定不止来自一方, 到时候寒江独钓只需亮出对方的证据, 把另一方抹掉就行了。
陆善柔问“寿宁侯府府给了你多少银子”
寒江独钓伸出一个巴掌。
陆善柔“五百两”
哈哈寒江独钓的大笑声在弯曲的裤带街里回荡着,“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是五十两。”
陆善柔也笑道“不是我太瞧得起你, 是泰宁侯府太低估你了,才给五十两银子。这个案子不好查,亏你也接。”
寒江独钓苦笑道“我的诸公案第九卷卖的不好,无良书商给的稿酬只有以前三成。京城什么都贵,笔墨纸张、吃喝拉撒、人情来往唉,提起来我就头疼,能赚一点是一点。”
陆善柔笑道“你把诸公案里对剧情没有很大作用的诗词做一些删减,诸公案第九卷肯定就好卖了。”
“那可不行”寒江独钓把脑袋摇得像一只拨浪鼓,“谁叫无良书商不给我出诗词集的我就喜欢写诗词歌赋,少赚点没事,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春闱,我说不定中了进士,当官去了呢。”
古往今来,考公上岸是多少人改变命运的期望。
陆善柔问“你查出什么没有”
寒江独钓拿出一把银七事,把银耳挖挑出来,拿着耳挖去刮擦西施冰碗的粉墙,露出一片暗红色的印记,“你瞧,这家店的墙壁刚刚粉刷过了,就是掩盖这些血迹的。”
陆善柔半蹲下去细看,“这片血迹就在墙根上,估计是虎哥倒地后溅上去。得找人把这片墙的石灰都铲了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血迹。”
魏崔城醋得要命,连忙插上一句话,“再打听一下是谁重新粉了这面墙壁。”
“对。”寒江独钓拱了拱手,说道“魏千户高见。”
魏崔城心道这不是什么“高见”吧难道寒江独钓在拍我的马屁他不是高傲的文人,不屑给人当幕僚清客吗
总之,就是各种看寒江独钓不顺眼。
陆善柔说道“我刚才走了一遍裤带街,这里全是私搭乱建的房子,街道没有排雨水的沟渠,纵使在斗殴中丢失的物件证物,也没可能在沟渠里找到。加上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食客,时间过去了两天,现在想要找到什么证物,难于登天啊。”
寒江独钓说道“我今天黄昏就来了,那时候天色很亮,我沿着街道走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不过这里的河鲜真的很好吃,我吃了一路,都吃撑了,裤带街名副其实。”
陆善柔一叹,“看来我今天白来一趟。”
“没白来。”寒江独钓指着西施冰碗的招牌,“我打听到了西施的家,我们找她去我们一起查吧,有什么消息一起分享,各自领各自的赏银。”
“行,反正咱们都是熟人。”陆善柔说道“我觉得以寿宁侯的手笔,五十两银子太少了。侯府一定有人从中抽取了部分银子当佣金,以你民间神探的江湖地位,给一百两银子都算少的。”
寒江独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随便给给,我就随便查查,反正银子又不咬人,五十两银子已经到手了,我就干五十两银子的活。”
魏崔城心道还可以这样这就是神探们的世界吗太有意思了
西施的家离裤带街有些距离,三人骑马走在湖畔小路上,初秋的夜里已经有了寒气,蚊虫已经冻得飞不动了,但又不会太冷,适合夜游,还挺惬意的。
方才陆善柔一直和寒江独钓谈论案情,魏崔城基本插不进嘴,很是着急,现在他要找回“场子”,于是没话找话,说道“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会带着大象们来积水潭洗澡。”
这是真的,积水潭有个地方叫做洗象池,就是专门给皇家大象们洗澡的地方。
幸好,陆善柔和寒江独钓都对大象感兴趣,轮番发问
“大象洗澡,你会用刷子给它们刷皮肤吗”
“大象会扎猛子潜水吗”
“大象能用鼻子捕鱼吗”
“大象鼻子喷水,最高能喷多高”
如此等等,魏崔城一一耐心解答,“其实大象就是为了玩耍,洗澡最后都白洗了,很多大象刚刚洗干净,它们就故意在淤泥里打滚,把象皮涂上厚厚一层淤泥,这样防蚊虫滋扰。”
“不过飞燕除外,飞燕是个爱干净的好姑娘。”提到最爱的大象,魏崔城眼里都有光,“我把它的象房用药草熏过了,没有蚊虫,它睡的很好。”
寒江独钓好奇,“为什么一头大象叫做飞燕”
没等魏崔城回答,陆善柔说道“因为它刚来京城时水土不服,病了,很瘦,就叫飞燕。不过在魏千户的照料下,她现在长的很壮实,还怀孕了。”
她都记得我说的话她都记得她心里肯定有我魏崔城高兴得灵魂都飘起来了。
寒江独钓玩笑道“飞燕的丈夫应该叫做刘骜吧哈哈哈哈”
赵飞燕是汉成帝刘骜的皇后。寒江独钓毕竟是个举人,历史掌故顺手拈来。
“不是。”魏崔城很认真的回答“飞燕有好几个宠夫,最受宠的那个,我叫它阿黑因为它的象皮比较黑,宠夫没有一个叫刘骜。”
这话说的,寒江独钓和陆善柔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还是陆善柔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强行找话,问道“那个最受宠的阿黑除了皮黑,还有什么特长吗这么受飞燕的喜欢。”
魏崔城说道“阿黑的那个嗯特别长。”
话音一落,魏崔城就后悔了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进去十年了,除了照顾兄弟们的家人,他关注的只有大象,和象房里的同僚们交流大象的近况说习惯了,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但是出了象房,这话不能说啊
陆善柔行吧,这的确是特长。
寒江独钓憋着笑。
幸亏夜太黑,掩盖了魏崔城的面红耳赤,三人不再说话,闷头赶路。
后来,到了西施所住的村庄,为了弥补刚才的昏话,魏崔城主动打马去前面探路。
寒江独钓快要憋出血,嘿嘿嘿笑了好一会,对陆善柔说道“这个新姑爷挺有趣的,反正我很喜欢,难怪温嬷嬷总是跟我提起他。”
陆善柔长出一口气,“刚才不能笑,憋得我心口疼。”
不过,她依然嘴硬,“唉,你别听温嬷嬷瞎说。”
寒江独钓叹道;“我看呐,这五十两银子是为你赚的等你和他成亲了,我得随礼啊,我算是你娘家人,出手可不能寒碜了。”
魏崔城打听好了路,见寒江独钓和陆善柔窃窃私语,立刻拍马过来,插在他们中间,说道“西施就在前面土地庙以西第三户人家,门口有一颗歪脖子树。”
三人行,前往西施的家。
这是个农家小院,陆善柔说道“听说西施一个寡妇在家,你们两个大男人先别出声,我来叫门。”
若是男人叫门,怕是不敢开门。
陆善柔拍门,“西施在家吗”
叫了十来下,瓦房窗户终于有了光亮,一个女声响起,“谁啊”
陆善柔说道“我是锦衣卫派来查案的,有令牌和名帖为证,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农妇模样的妇人提着灯笼走出来,来到篱笆面前,看到陆善柔身后两个男人,顿时后退三步。
陆善柔把令牌和名帖都亮出来,“你不要害怕,这两个男人,都是我的手下。我们刚才和你们村的里长打过招呼了,是他告诉我们你住在这里,我们才找过来的。”
“我不识字,看不懂。”西施半信半疑,“你说是里长要你们来的,我问你,里长家养了几条看门狗”
刚才探路的魏崔城说道“他家没养狗,只有猫,两头牛,还有鸡窝,羊圈,猪窝。”
西施这才打开院门,“官爷进来说话。”
西施家很简陋,但是很干净,农妇端来一盆新鲜莲蓬待客,“我早就睡下了,升火现烧水给官爷们泡茶来不及,随便吃些,入秋了,这是积水潭最后一点嫩莲蓬,要吃得到明年。”
屋里有一盏油灯,还有魏崔城与寒江独钓两盏牛角灯,照的很亮,可以看清楚西施的相貌。
她是个中年妇人,又历尽沧桑,长相在看惯了美人的陆善柔等人看来,顶多算是清秀,但是在村里,配得上西施的称号。
陆善柔说道“你不识字听说过顺天府衙门的陆青天吗”
西施说道“听过,灭门的陆青天,是个好官,看过他的戏文。”
陆善柔说道“我是陆青天的小女儿,受锦衣卫之托,来查虎哥之死案。西施冰碗是你的店铺吧”
西施连忙说道“是,是我的本钱,裤带街还没取名叫裤带街,还很偏僻的时候,我就在那里摆摊卖冰碗了”
原来西施是个寡妇,以前全家都是积水潭的佃农,后来那块地的主人把田地改建成了消暑的别院,田没法种了,男人改行去积水潭捕鱼,船翻了,淹了个半死,抬回家不久就咽气了。
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无法出去做帮佣,就在积水潭卖起了冰碗,一年做三个月的生意,靠这个维持生计。
陆善柔打量着房子,案几上有一个粗陶制的茶壶,旁边只有一个杯子,不像两人在生活,于是试探着问道“你的孩子”
西施说道“去年染了天花,没挺过去,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陆善柔继续问道“前天裤带街一群人打架斗殴,你在吗”
“在。”西施说道“莲蓬、菱角马上下市,最后几天冰碗生意,我靠这个活一年,一天生意都不敢耽误,从清早忙到晚上快宵禁了才回村。”
陆善柔问“打架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
西施回忆片刻,说道“最近天气凉快了,生意不太好,前天刚打起来的时候,我店里只有两三个吃冰碗的客人,听说前头有打群架的,他们就好奇端着冰碗去围观。我拦住他们,说先把冰碗的钱结了,碗和勺子押金二十个钱。小本买卖,望各位客官们体谅。”
“客人们都桉数给了钱,我就没多问,任由他们端着碗走了。我在店里拿刀子砍菱角的皮,后来就听到兵刃声、大呼声越来越近,吓得我立刻关了店门,等到外面安静了,才敢开门,结果就看到有人倒在店门口。”
陆善柔又问“你的店新粉了墙面,这是谁做的”
“是我做的。”西施说道“我听说那个货郎死了,很害怕,算卦的说等七七回魂,冤魂索命,要到他死的地方,我得把墙重新粉刷一遍,免得冤魂找过来。我就找了个小工,把墙粉了一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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