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嘈杂纷乱的办公室倏忽安静了许多,周围人有意无意在打量祁免免,心里默默感叹她目中无人到了一定地步,好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她的主场。
不过鲜少看到她眉眼这么生动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总是寡淡得很,虽然总挂着笑,但那笑容实在浮于表面,叫人望而生畏。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个冷静、克制的疯子。
有时连秦可莉都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有一点怕她。
“你老公还查岗啊”秦可莉在她旁边坐下来,递给她一杯可乐。
经纪人都不太允许女明星喝这种碳酸饮料,但秦可莉很少要求她什么。
倒也不光是因为她没什么名气,更多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可怕的自控力,对于有必要的事情,她对自己会严苛到恐怖的地步,根本不需要她在旁边敦促。
其实秦可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她这里很多余。
对于掌控不了的艺人,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可惜祁免免是撒不开手的烫手山芋,而且她对她始终抱有几分好奇。
大多数人汲汲营营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你多观察几下就能看出来他在求什么,但祁免免做事好像总是没有目的,这让她总显得怪异和不正常,甚至于有一点疯。
“你有很喜欢的人吗”祁免免没回答,倒是突然问了她一句。
这还是她第一次关心工作以外的事情,秦可莉笑了笑“我只喜欢钱,男人这种东西,充其量是个调味品,可能是因为我还没遇到那个让我神魂颠倒的人吧但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遇见,我不喜欢自己处在不理智的状态里。其实以前有过,但是算了不说了,年少无知。”
祁免免倒是很好奇“他伤害过你”
“算是吧冷暴力、撒谎、偷腥,老掉牙的桥段。”
“这样”祁免免微微失神,“你觉得你失忆了再次爱上的几率大吗”
秦可莉思考片刻“大吧毕竟第一感觉很难骗人,他身上依旧有我喜欢的特质,可惜也有我不能原谅的缺点。所以在一起又能怎么样,重蹈覆辙罢了。”
重蹈覆辙罢了
祁免免走上医院的台阶,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七级台阶,她像是爬完了一座大山那样累。
重蹈覆辙罢了
祁免免转过身,坐在台阶上,她旁若无人坐在路中央,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
她眯着眼抬头看天空,成群的飞鸟正好从头顶掠过,她不懂小鸟的世界里每天飞行的意义,就像她也不懂人类从生到死徒劳奔波是为了什么。
“世界是一个又一个黑箱子,你从这个黑箱子里走出来,便会踏进更大的黑箱子里,走来走去,你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拿出手机,拨季淮初的电话,他上班了,正在开会,或许是每次交给助理手机祁免免从来不主动打电话,今天他把手机静音了。
没人接,祁免免就继续打。
一个接一个。
季淮初也这样打过一次她的电话,他永远是礼貌且绅士的,进退得宜,深谙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熟知人与人交往的分寸。
他唯一一次这样拨电话给她,是他出事那天,他一个接一个地给她打电话,她看到了,只是不想接,他知道她看得到,所以一遍一遍打。
他说我求你,接电话。
然后说能不能为了我改变一次。
他似乎终于累了我累了祁免免。
他说我希望我从没认识过你。
她还是没有接。
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整张脸上都是失望和冷漠,他朝她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然后她就把他推下去了。
是她推的。
他最后看向他的眼神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失望和冷漠。
那片烂尾楼凌乱复杂,留不下任何证据,连一个完整的脚印都提取不出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
“邻居,情侣。”
“为什么去那里”
“约会。”
“为什么选择去那里约会”
“看日出。”
“通讯记录显示他多次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
“没听见。”
“给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为什么”
“没什么,异地恋。”
拨到第十七次的时候,季淮初终于注意到了手机,他瞥了一眼未接来电,倏忽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沈助理也没反应过来,只好吩咐暂停一下,大家休息片刻。
她走出去,站在离季总不远的地方等吩咐。
季淮初一整天都心绪不宁,这会儿几乎达到顶峰,他按捺下不安,轻声问她“怎么了”
电话里祁免免语调轻松,像是只是闲来无事的恶作剧“没事啊,想你了,老公,哥哥,亲爱的”
她换着称呼叫他。
季淮初却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品尝一点苦涩,他再次问了句“祁免免,你到底怎么了”
祁免免终于不装了,安静地叹了一口气“我在医院,去看心理医生,她觉得我人格不健全,有明显的反社会倾向,她一直很想和我父母聊聊,我拒绝了,她现在想和你聊聊,你愿不愿意”
季淮初很快就赶到了,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她,她只是安静坐在那儿,却好像是视觉的焦点。
大约是因为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像是那个52赫兹频率的鲸鱼,孤独地鸣叫着,找不到同类。
他也不是那个同类,他只是被他吸引的过客,注定只能给与短暂的陪伴,却妄图是永久。
季淮初走过去,蹲下身和她视线平齐,祁免免抱住了他,吻向他的唇“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这会儿倒是体贴了,打了十几通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眼神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
“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种无聊的问题他并不想回答,但他更意外她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工作重要。”
祁免免思考片刻“但你还是来了。”
季淮初轻哼了句“那你还问”
“你特别喜欢我。”她强调。
季淮初不想回答,半拖半抱地把她拎了起来“几楼”
徐医生等了很久了,那是个有些年轻的女性,看起来文弱异常,季淮初甚至怀疑她是否能和祁免免正常对话。
“季先生,我很早就想见见你了。”徐医生和他打招呼,伸手请他坐下,顺便让助理请祁免免出去喝杯茶。
咨询室里只剩下季淮初和徐医生,徐医生看了季淮初几眼,然后笑了“你看起来对我很不信任。”
季淮初意识到自己失礼,垂眸道“抱歉,只是祁免免有些特殊,我觉得你可能过于温和了些。”
徐医生忍不住笑起来,回答了他的疑问“那你可能多虑了,她这个类型的人格障碍患者,是很难意识到自己有问题的,所以很难通过认知治疗技术改变,但她是主动来寻求帮助的,这很难得。”
“我能冒昧问一句,她第一次来看诊是什么时候吗”
“五年前的冬天,12月17号。”
他出事的第二天。
从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华灯四起,街上人来人往。
季淮初把车开去郊外,停在坡顶,往前半步就是断崖。
他熄了火,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去解她的。
“怎么了”她对很多人都抱有敌意和警惕心,唯独对他似乎格外的依赖和信任,好像开车带她去哪儿都可以,这会儿才想起问他做什么。
他把她拖过来抱在身上,让她跨坐在他腿上,揽着她的腰,从下往上看她“我们好像从来没能好好聊一聊,今天坦诚布公一次,好不好”
祁免免柔若无骨地趴在他胸口,牙齿一下一下啮咬他的脖子,手也钻进衣服里去,懒洋洋说“你问。”
季淮初捉住她的手“不想回答可以直说,不用这样。”
祁免免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单纯好色。你这样抱我,我很难专心干别的。”
季淮初深呼吸了一下,把座椅往后调了调,扯开衣领,点点下巴“行,那你色完了我们再谈。”
祁免免神色淡了下来,眯着眼靠在他胸前,语气也淡淡的“我对着木头色不起来,你也不用这样,我没想逃避,你要问就问。”
“木头”季淮初冷笑一声,忽然拿过她的手卡在他脖子上,“你其实没尽过兴吧从第一次我就发现了,你有点凌虐欲。”
祁免免垂眸,缓缓收紧手指,季淮初因为窒息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本该无动于衷的。
她本该兴奋的。
但她竟也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手指有细微的颤抖,最后骤然松了力。
她摇摇头“我没有特殊的癖好,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应对喜欢。”
她对着他扯了扯唇角,看不出是哭还是笑“哥哥,或许你不信,但我很喜欢你。”
季淮初抱紧她,闭了闭眼,许久才说“我信。”
“我这种谎话连篇的,你也信,真是笨啊”她呢喃。
季淮初“嗯”了声“我可能上辈子欠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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