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035 这次可不可以听我的

小说:玫瑰开在荒野里 作者:北途川
    35

    御水湾的房子带地下总共四层, 三楼一直上着锁,她说上面堆了些杂物。

    祁免免去公司了,还有一些工作要交接。

    沈凌风也想再见她一面, 聊一聊股份的事。

    季淮初今天不上班,动手收拾了一下屋子, 想把闲置的东西搬上三楼, 找到备用的钥匙盒, 试过一遍也没找到三楼的钥匙,他感到一种隐约的不安,于是没有联系她,而是拿工具撬开了那把锁。

    三楼和一二楼的格局都不一样, 它有几个规规整整的房间, 把整个三楼切割成差不多大小的几间房,像是学生时代那种教室两两对望的教学楼,中间有一个走廊。

    他推开第一间房门。

    铺天盖地的画作, 均匀地铺展在四面墙壁上, 顶部做了尖顶设计,镶嵌了许多的镜面玻璃,画作反射在镜子上,把整个空间拉高, 却形成另一种压抑来。

    地板上干干净净,除了角落里一张床, 没有堆放任何东西。

    那床是铁质的,放了一张棕榈垫, 并没有被褥,只有一只玩偶兔子扔在上面。

    那兔子很脏。

    季淮初不知道自己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走过去,他把兔子拎起来看, 兔子没有眼睛,嘴巴被缝成笑脸,显出一种诡异来。

    墙上的画作季淮初有一部分很熟悉,是他出钱给她买的。

    墙上的画风格各异,但无一例外,外框上都被涂鸦了。

    画框是亚克力材质,透明的亚克力板上用朱红的笔勾勒出另一个人物,每个人物的表情都不一样。

    每个人物都是他。

    祁免免会画画,画功谈不上好,但有一种拙朴的灵性。

    然后季淮初在墙上的一角看到游夜那幅房间的玛卡里亚。

    他隐约觉得这之间有某种联系,却想不明白。

    祁免免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季淮初,她以为他出门了,于是变得有些微的焦躁,她打了他的电话,然后在客厅听到声音。

    手机在家里。

    于是她叫了声“哥哥”

    她以为他在二楼,上了二楼去找他,无意间抬头,却看到三楼的门锁开了。

    她皱了下眉,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焦躁。

    她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季淮初站在游夜那幅画前出神。

    “吓到你了”她问,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没有,”季淮初感觉到一种悲伤,却也不知道因何而悲伤,只是觉得被什么压着,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为什么挂这些画。”他问,“亚克力板上是我吗”

    祁免免“嗯”了声,“一副画是复杂的,像人,我可以读懂画,我以为我也可以读懂你。”

    在无数的黑夜里,把他一遍一遍的描摹勾勒,试图弄懂他。

    “兔子太脏了,要我帮你洗洗吗”他问。

    祁免免应了声“好。”

    “怎么把兔子搞成这样了。”

    “捡来的,捡到就这样了。”

    “为什么捡它”

    “不知道,或许是它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有些理不清头绪“锁起来是不想我看吗”

    “不是,”祁免免摇头,“怕吓到你。”

    她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你和周谈认识的时候,是因为想交朋友,那交朋友的原因,是因为和我谈恋爱吗”

    祁免免没有否认“是。”

    “你想过我们的未来,是吗”他那时候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及时行乐不管明天的人,他以为她从来不在乎未来是怎么样。

    像正常的情侣那样谈恋爱、结婚、生子,那首先就要做个正常人。她不需要去考虑人际关系、所谓的前途,但她觉得他需要。

    “是。”

    “害怕不能像正常人谈恋爱那样去爱我,所以选择迈出一步,从尝试找个新朋友开始”

    “嗯。”

    “为什么是周谈”

    祁免免没有回答。

    季淮初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烫“因为只有他主动靠近了你,对你示好,是不是”

    祁免免偏过头“嗯。”

    “所以他拿那些视频威胁我,无论我怎么去要,你都不给,是因为觉得是你的选择出了错,所以才会牵连我,你想自己解决,是不是”

    “是。”

    “我出事之后,你也觉得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不是”

    “是。”

    “你和我在一起,是想弥补我”

    祁免免不知道,她皱眉“不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那种模糊的冲动和直觉告诉她,他很重要。

    季淮初按了下眼眶“宝贝,你很爱我,哪怕你自己没有意识到。”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感觉到怪异了。

    她像是风雪里踽踽独行的人,她一路跋山涉水艰难险阻,沿途全是风霜雨雪,每次想要变道,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拦。而她以为这都是她应得的。

    没有人给予过她爱和温暖,就连他的爱都显得单薄,于是她连抱怨的能力都没有。

    哪怕哪天力竭而死,她恐怕也只是感叹一句是她太弱小。

    季淮初走过去,抱住她,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他用力地勒紧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天性冷漠、阴沉,充满危险。

    可其实她一路走过来都背着沉重的枷锁,那些常人来说无比简单的事,她却需要很努力才能触摸到一点。

    “你让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季淮初声音都嘶哑了,“宝贝,你很好,你没有不好的地方,很多事并不是你能完全掌控的,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总要有人来承担错误。

    祁免免不知道自己该去责怪谁。

    “跟我说说话吧”季淮初把嘴唇贴在她额头上,那亲吻显得如此无力,他止不住颤抖起来。

    祁免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是难过吗应该是。

    

    可她无法体会到他的难过。

    “说什么”

    “随便说些什么。”季淮初请求,“和我说说话。”

    祁免免侧头,看到游夜那幅画“神话里有两个玛卡里亚,一个是说冥王哈迪斯的女儿安息女神,另一个是说希腊神话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女儿。一个代表受人祝福的永久解脱,一个为了雅典免于战败而自愿成为神的祭品,象征女性力量。这个故事是我讲给她听的,她问我,死亡是解脱吗,我说,某种意义上是的。然后她自杀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刽子手,和我接触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的,祁免免就是那个j,但房间里的玛卡里亚是游夜自己。

    医生要她尝试做点好事,于是她对福利院进行了捐赠,这个小姑娘用游夜的名字给她寄了画作和信件,祁免免用“j”的名字回复了她,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游夜给她打过电话,她患有严重的失眠,想听她讲故事。

    祁免免没有拒绝她,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于她来说就像是生活里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她对生命里那些脆弱的依赖有一种冰冷的漠视。

    有一天她打电话来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祁免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画,于是回答她“画一个人。”

    “谁你喜欢的人吗”

    “嗯。”祁免免回答。

    “你用什么笔画的”她问,然后又问她颜料、材质,他的表情,问她在哪里,身边都有什么,房间的装饰怎么样。

    祁免免一一回答了。

    她说“真好,你有爱你的人。”

    祁免免没有回答她,她也并不会安慰人。

    挂了那通电话后她没有再接到过她的号码,她很快就忘记了她。

    直到在周邵清的画廊里看到这幅画。

    像是某种糟糕的预示。

    所以她对周邵清的纠缠格外的愤怒。

    那愤怒几乎侵吞她的理智。

    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天生就是恶魔,她总是吸引到不好的人和事。

    季淮初像是一块儿太干净的布,她害怕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污点。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触摸得到的良知。

    季淮初拉着她的手下楼,他说“你没有做错什么,反而一直在被影响,我知道很多伤害造成后伤口已经没有办法弥合,但我现在想试着让你发泄出来,这次你能不能听我的”

    祁免免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还是回了“嗯。”

    “那好,第一件事,我们改个名字吧”

    季淮初手指点了下她的脑袋,“今天一个小孩诞生了,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她长得很漂亮,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她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降生,我也很期待,我希望她平安健康,也希望她开心快乐,做很多人的宝贝。”

    祁免免有一种恍惚感,像是看到了那个小孩。

    真奇怪,她很少关注小孩子,此时却好像看到产房外那小孩焦急等待的父亲和亲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和担忧。

    祁免免握住季淮初的手,有些失神“希望她是个善良的小孩。”

    季淮初有一点难过,他勉力扯了下唇角,笃定“她很善良,比任何人都善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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