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灵灵开始打听正事的时候, 水镜外的看客们一时间还不太适应,愣怔片刻后,有人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换衣裳、去酒楼吃喝,都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
“随身带着金子是一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吧”
“北宸道君说得没错, 看来是我们小瞧了他们”
不少人故意看向嵩阳宗的老羊长老, 他有些恼羞成怒,嘟囔道“我看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太衍宗评审笑道“如果他们是瞎猫, 不知道连瞎猫都不如的算什么。”
众人闻言不由看向嵩阳宗两人的水镜。
裴谌在城里转了半天, 做的却都是无用功,他也知道茶肆酒楼鱼龙混杂,容易打探消息, 奈何别人一见他的道服就躲瘟神似地绕道走。
结账的时候他掏出灵石, 店小二不认识灵石,以为就是块漂亮点的石头, 拽住了裴谌嚷嚷着要报官府, 裴谌无可奈何只能把沐诗月赠他的定情信物素玉簪抵了酒钱。
看客们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
而沐诗月自从被逮住,就一直被绑住了手脚关在地牢里, 水镜里黑黢黢一片, 隐隐绰绰能看出牢房里环境不怎么优美, 偶尔还有不明生物从画面中“哧溜”一下爬过。
众人觉得再看下去简直是一种残忍,便都把目光转向汤元门两人的水镜。
水镜中, 戚灵灵托着腮“哦这是怎么说”
那纨绔道“你道为什么看热闹的术士道人不少, 偏偏没人敢揭榜因为京畿一带的方士僧道都知道这是动辄掉脑袋的差事。”
他呷了口酒,卖足了关子,方才晃着脑袋道“这榜文在城内城郭各处张了有三个多月, 起初当然有很多人揭榜, 除了真的方士和出家人, 还有不少见钱眼开的假道士假和尚,乱哄哄的去了百来人,不出三天就被槛车装到市场上斩首了。”
戚灵灵目光动了动“怎会如此是什么罪名呢”
“欺君之罪,”另一人道,“也有大不敬罪,总之脑袋都搬家了。”
戚灵灵“难道公主的病不是真的”
邻桌几人顿时露出惊惶之色“小娘子,这种话可不兴乱说被听见是要杀头的”
起初那人道“那些人脑袋搬家,说到底是因为本事不济,入宫的时候个个吹嘘自己的法术、神通多么厉害,结果公主的病一点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你说圣上气不气”
戚灵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圣上很宠爱昭华公主咯”
几人纷纷点头。
一人道“那是自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对昭华公主恐怕比对几个皇子还上心呐昭华公主都成婚了,按理说早该出宫建府,可是圣上却不舍得放人,倒是在宫里给新婚的夫妇建了座新宫,听说比历朝历代的东宫还宏伟奢华呢”
戚灵灵“公主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一年多以前。”
“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必驸马也是出色的人物吧”她问道。
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戚灵灵立刻察觉异样,侧了侧头“怎么了难道这位驸马有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那人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驸马生得仪表堂堂,而且是探花郎出身,只不过出身寒素,听说圣上起初不太满意,后来见公主实在喜欢,这才允婚的。”
戚灵灵“驸马出身低一点也不算什么吧反正再富贵也富贵不过公主。”
她不相信他
们方才露出那样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是因为驸马家世差点。
人都是有八卦欲的,肚里有话不说出来真比挠不着痒还难受,戚灵灵深谙这一点,抿了一口酒“驸马出身寒门,能尚主想必很惊喜吧”
有人轻嗤了一声“惊是惊,喜就未必了。”
戚灵灵“怎么是公主脾气不好吗”
另一人道“公主脾气好不好不好说,但世间男子,就没有心甘情愿守着一个女人过的,你想啊,那驸马本来高中进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管娶了哪家的小姐都能平步青云,到时候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有享不尽的艳福。可是尚了公主就没有逍遥自在咯”
祁夜熵道“未必所有人都这样想,你为何那么笃定”
那人打量了这沉默寡言的少年一眼,轻佻地一笑“小弟弟年纪小,恐怕还是个雏儿吧没见识过女子的好处,哪里懂得男子的心思。”
祁夜熵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戚灵灵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我弟弟脸皮薄,你们别逗他。”
话音未落,大反派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与此同时她感到一股灵气排山倒海地往她丹田里钻,令她苦不堪言。
自从她和邻桌这些混混搭讪,大佬的心情似乎就不太好,时不时往她丹田里输一波灵气,泄洪似的,撑得她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她真怕再聊下去丹田要胀破。
那几个纨绔日常混迹市井间,看人也有几分准头,直觉这少年不太好惹,不敢再拿他调笑。
戚灵灵道“那驸马如今还住在宫里吗”
“那是自然,公主看得他可紧,”一人道,“尤其是出了那档子事”
戚灵灵“哪档子事”
这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支支吾吾地想要蒙混过去。
戚灵灵也不逼问,浅浅一笑“不瞒几位,我们姐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倒不打紧,无非赔点钱。但是京城规矩大,万一犯了忌讳可就不是钱的事了。”
她顿了顿,举起酒杯“这皇榜的事就是多亏了几位的提醒,你们可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往后我们要在京城落脚,租铺子、雇伙计、赁宅子、和官府打交道这些事都得仰赖几位。”
几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这对姐弟看穿着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出身,不知是哪里来的富二代,他们要在京城落脚,桩桩件件哪件没有油水可捞
戚灵灵看见他们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问道“刚才这位大哥说的那档子事,到底是哪档子事”
那人欲言又止半晌,方才低声说道“这事我说与妹子听,妹子可千万别说出去好多人私下里在传,公主的病其实不是病,是冤死鬼来报仇了”
戚灵灵“哦是谁冤死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向戚灵灵耳边凑过去“妹子你靠近点,我悄悄话与你知”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小腹像是被什么硬物捅了一下,“哎哟”一声捂住肚子,鬼哭狼嚎道“哇呀呀有鬼有鬼鬼捅我肚子”
戚灵灵抬头看了看祁夜熵,他正襟危坐,一手执着茶杯,另一只手搁在桌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戚灵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捅肚子鬼是谁,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出手有多快。
本来她不是十分肯定,但是波涛汹涌往她丹田里灌的灵气不容置疑。
戚灵灵无可奈何,安慰那醉鬼“冤有头债有主,有鬼也不会来找你。”
那醉鬼想了想,似乎是这么
回事,总算停止了嘤嘤嘤。
戚灵灵道“所以那个冤死鬼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人抢着表现,掩嘴低声说“是公主的一个贴身侍婢,听说和驸马勾搭在一起,被公主发现,悄悄打死了”
戚灵灵“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小半年前吧,我邻居家有个远亲在公主宫里当伙夫,就是听他说的,不会有错。公主撞破了驸马和婢子的奸情,那天晚上两人大吵了一架,不知摔了多少东西,驸马当晚就跑出宫去了还没考上进士时借宿的道观,在外头住了两三个月,直到公主病了才被圣上召回去。”
戚灵灵“那个侍女呢有人见过她尸体吗”
那人道“那就不知道了,多半被人草席一卷连夜扔到城外乱葬岗去了吧,要不就是往哪里一埋,那宫女也没有家人,横竖没人找她。”
戚灵灵“她的家人呢”
那人无所谓地一摊手“谁知道,宫里多的是这种无依无靠的女人。”
戚灵灵又与他们聊了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新鲜事,便和祁夜熵一起回了房间。
客馆里多的是空房间,但是秘境中随时可能有突发状况,又禁止使用传音咒,为免到时候措手不及,两人还是要了一个房间。
戚灵灵带的金子够多,大方地要了间最豪华的上房,房间富丽堂皇,也很大,然而只有一张床。
出门在外不能太矫情,戚灵灵倒是不以为意“小师弟你睡床吧,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祁夜熵用一种不由分说的口吻道“不必,你睡床。”
戚灵灵与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算了,还是轮流睡吧,一个人守夜,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准备。”
祁夜熵没再反对。
戚灵灵要打坐炼化丹田里的灵气,便让祁夜熵先睡,自己边打坐边守上半夜。
祁夜熵去净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合衣在床上躺下。
小师姐就在咫尺之外打坐,一道屏风分隔了两人,他看不见戚灵灵,但她身上浅淡的香气却无处不在,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祁夜熵仰天躺着,没有半点睡意,他不经意地动了动左手,莫名觉得手心有点发烫,仿佛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
这当然是错觉,他的手此刻也和平时一样,像死人一般冷,而且戚灵灵的手也只是微温。
可是左手传来的感觉如此鲜明,像是握着一团火,令他感到有些困惑。
他握紧手,像是要把那团火焰掐灭。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捕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静夜里听来十分突兀。
屏风外传来小师姐刻意压低的声音“小熵,你听到了吗”
祁夜熵无暇计较这个恶心的称呼,翻身坐起“好像是官兵。”
话音未落,便听远处隐约传来店中仆役讨好的声音“几位大人里边请,不知是打尖还是”
“啪”一声脆响,夹杂着痛呼声,似乎是店小二被打了个耳光。
“起开”一人粗声粗气道,“我等奉命捉拿女妖道的同党,这画像上的男女是不是在这里”
戚灵灵和祁夜熵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向上一跃,便跳到了房梁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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