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吟大抵能猜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垂眸轻笑了一声, 低声道“我现在越发好奇你们是如何相识的了。”
然而谢沉璧又像是块石头一样封闭了自己,对薛行吟和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了。
薛行吟也不再打搅他,道了声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 谢沉璧才开始回忆梵婴。
他不愿意让别人发现他在回忆她。
因为她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就算回忆也是。
他也不想告诉别人她是什么样的。
因为这些只有他知道才对。
梵婴在他的眼中和万事万物都不同。黑白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红色。
她的靠近,谢沉璧从来不觉得是蓄意。周围的人却觉得,像是干涸石头旁边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一样稀奇。
谢沉璧竟然也会理人。
这和石头会讲话一样。
“从贞,好看吗”
她和他结为道侣后, 少女娇妍如花, 一双眼睛亮如繁星。她今日试戴新钗子, 他们去了师兄弟说的,梵婴一定会喜欢的地方。
谢沉璧觉得新奇。
他第一次见到钗子在他眼里是第一次,就算他身边的女修们大多都戴。
他顿了顿“不知道。”
她眼睛黯淡下去,但还是兴致很高。
谢沉璧察觉到自己似乎答错了。但是他不明白。
直到梵婴又换了一枚新的。
他本也想说不知道。但眼前是她一张期待的脸。
他顿了顿,再度撇开眼生硬道“很好看。”
她的眼睛亮了。
谢沉璧看见她笑,觉得有点渴。他撇开眼睛, 不太习惯这样的自己。
到后来她再试了几枚钗子, 他便只掏钱。
她喜欢红宝石,他记住了。
她对他笑, 他也高兴。
谢沉璧不知道女孩竟这样好哄。
自从他俩在一处,那些师兄弟所说的刁蛮,所说的一切道侣之间门可能会产生的“矛盾”,她尽数没有。
谢沉璧不懂得那些, 但是却静静听着。他想学,学着如何保持道侣长久的好的关系。
谢沉璧想和她保持长久的好的关系,想要日日夜夜在她身边。
后来有人问他他们关系如何,他却不开口。
若是他告知他们, 他们定会艳羡。
但他不会告知他们有这样一个阿婴。
按照他们的说法,她这样好“哄”。谢沉璧想到。
他怕别人“哄”走。
他只想阿婴和他,阿婴只要他一个人。
不过后来阿婴突然讨厌他,说不再要他了。
那天他淋着大雨等她见他一面,她不愿意。
她身边有了一个新的“道侣”。
谢沉璧不太在意这个人,在他看来,他依旧是阿婴的。他甚至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阿婴对那个人笑,他不太高兴。
阿婴白天对他和晚上对他的样子截然不同,但是谢沉璧都喜欢。他想,阿婴也会那样对待那个人吗
于是谢沉璧趁着那个人不在,悄悄的强行的又去见了梵婴一面。
他把梵婴带走了,带回了自己和她曾经的住处。
梵婴醒来时看见他,厌恶的神情毫不遮掩“你想做什么”
谢沉璧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自己,于是主动道歉“对不起。”
梵婴皱了皱眉,甚至懒得和他沟通只言片语。
她这幅不屑又睥睨的样子,让他觉得口渴。他喉头滚了滚,随后沙哑着声音道“阿婴,我”
他一向面无表情,但是支配下的时候,他的眼神往往很恐怖,像是要把人吞进肚子里,仔仔细细珍藏。
梵婴看出他不对劲,第一句话就是“错了就跪下。”
高大纯白的青年便跪了下去,垂下眼眸。
少女声音带着嘲讽“谁给你的胆子打扰我”
谢沉璧不说话,侧脸冰晶一般,眼睫一颤,如同脆弱蝴蝶。
他不说话,梵婴冷笑一声,抬脚便踢在他腰腹上。
他闷哼一声,默默受了。
梵婴这一脚很是用了点力气。
但到底微风不摧玉山。
他垂首,明明被踢的是腰腹,却隐隐觉得腰腹以下有点痒。
梵婴也注意到了。
她甚至都愣了一阵,随后才道。
“变态。”
谢沉璧也不明白。他虽然心中空无,但也知道什么是责打。
分明同样是打,为什么有的让人想要躲避
有的却让人如此愉悦。
他没什么情绪面容上略过一丝茫然,随后舔了舔唇
如果,再来一次就好了。
这就是惩罚吗
他好像理解了别人所说的“喜欢”的感觉。
他“爱”阿婴,“喜欢”阿婴这样对他。
但是他很快想起了,阿婴现在有一个新的道侣。
她也是像对他一样对待他吗
阿婴最好只对他一个人那样。
谢沉璧想到。
他又无师自通地理解了“嫉妒”。
他心想,我好像在嫉妒。
“你又在想什么”梵婴看着他那令人汗毛倒竖的,没什么感情的纯黑色眼睛。
谢沉璧很诚实“我想杀了你的新道侣。”
梵婴被他气笑了。
她点了点头“行啊,你要是能杀了他,也不错。”总之谁强她就选谁当冤大头。
谢沉璧像是得了命令一样,郑重其事地“嗯”。
眼前这一幕其实很怪诞。
他冰晶一般纯净的容貌,纯白色的衣袍,看上去洁白无瑕,如同饮露水的仙人。
然而仙人白色衣袍之下,却藏着个勃发的东西。
那勃发的东西凸起的弧度还十分明显。
这极端的对比显得他更加浪荡不知廉耻。
他顿了顿,跪行到了她足边,很认真地说道“有点难受。”
梵婴嘲讽又戏谑地踢他一脚。
他下意识低吟一声,颤抖了一下,却更强烈了。但也不躲不闪,甚至琉璃一般的面容上的神情更像是邀请。
梵婴轻哼一声,垂下眼睫嘲讽看他“欠”
这阴奉阳违的犬,甘之如饴地低垂着漂亮而高贵的头颅。
他沙哑着声音“阿婴说的对。我”
他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但她不发话,他就绝对不动。
谢沉璧在夜色中闭上眼睛,如同自甘堕落坠入淤泥的蝴蝶。
他迷茫而不知所以地觉得高兴,眼睫一颤,便落下一滴泪。
他怔怔看着她眼中的自己。
那个陌生的自己。
她像是一团火焰一般,在他心胸喉咙处燃烧成了一朵花。
越看越觉得连她也陌生起来。
如同跌入漩涡银笼的鸟,在不断旋转中,乖巧而戒备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鸟儿怎能逃出樊笼
无能为力,自甘堕落。
但是对他而言,那又不得算是堕落。
相反,那是她标记在他身上属于她的烙印。无论是让他痛楚的刺青,还是让他双目失神的层叠浪潮。
冰逢春意暖,化开成了温柔的小溪。于是所有木头人身,铁石心肠都变得玲珑易碎,为她所转移。
鸟逃不了。
虽然她厌恶地推开他,另一只手却又将锁链猛地朝她一拽,让他不可控制地跌跌撞撞。
只要她低垂头颅,看着双膝间门他的眼睛。
那偶尔的臆想一般的温柔转瞬即逝,她会夸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她会伸手抚摸鸟儿的翎羽,莞尔道做得好。
他不愿意逃,就算笼门大开。
他宁愿永远成为她掌心里的一只小鸟。
他心想,可这不能让她知道。
他会听话的。这样的话,阿婴就会放弃那个人,继续选择他的。
他想象着铁链束缚在喉间门的感觉,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或许一株莲花是可远观也可亵玩的。
莲花于风雨中亭亭玉立。
“系紧。”虽然小狗是不会跑的,但她依旧忌惮巨型的犬科时刻反扑,这般吩咐道。
于是他玉竹一般的十指轻轻握住铁链,系紧了小狗的脖颈。
小狗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雪山访客,向来都被雪深埋。
木石一般的无机质生命体竟然也会有如此鲜活的一面。在束缚下难以自持地颤抖,兴奋而幸福地呜咽了,并不是因为恐惧。
时间门流逝,光华依旧。
一切风雨都无法阻止高洁的莲花保持挺立不倒。
春雨渐息,之后是盛大炽烈的夏日。
他追逐着属于他的太阳。
他眼尾不自觉泛上红色,圣子一般不可亵渎的面容也染上了一层琅砀的红晕,若是之前见惯他世家公子模样的人,怕是都不会认出他来。
他满心欢喜地想,我是她的。
夜色中花枝春满,莲茎脉毕露,颤叶流蕊。
没有人可以取代我。
因为我才是最听话,最乖的小狗。
阿婴一定最喜欢我。
其他的,她会玩腻。之后她就会回到我身边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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