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竹寺院一的话, 一声狂笑陡然从林间响起,声音里带着一股狂妄和兴奋,在场所有人看着从朱红的鸟居后面走出来的人, 脸上的表情一凛。
竹寺院一看着走出来的人, 握着长刀的手挽了一个利落的刀花,神情带着了然。
在最后一道鸟居的后面,是天元大人的所在地。
天元大人擅长结界的运用,因此在咒术高专的后山, 一排排向上蜿蜒的鸟居被咒术会协同天元大人做成了宛如魔方一样的迷宫。
每一道鸟居的后边有着无数条路, 但是却只有一条是通往天元大人所在地的生路。
竹寺院一看着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的鸟居,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和重言一样, 穿着狩衣的,额头上被绷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男人身上。
他好像看到很多次, 脑袋上被开瓢的人了。竹寺院一眼底晦涩不明,眼神幽深地观察着对面看着自己的男人。
明明是不同的长相,但是竹寺院一却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和上次坑他的人就是同一个人。
“又见面了, 竹寺院桑。”
眼角带着狰狞的伤疤, 依靠在一旁的石灯上的男人双手抱胸, 看着打量着自己的竹寺院一, 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抬手放到太阳穴处,朝着竹寺院一微微一扬手,笑容愈发深。
“羂索, 时间可不多。”
重言语气毫无波澜地提醒着身旁的人,目光沉沉地盯着竹寺院一, 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顿时, 他的身后出现了两个身影。
和他身后的一期如出一辙, 面容已然模糊不清的刀剑付丧神。
山姥切和长谷部。
重言偏头看了一眼立于身后的一期一眼,随后三位刀剑付丧神不约而同地朝三个方向散去,顿时隐入茂密的森林当中。
不一会儿,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硝子抱着惠不禁抬头望去,就发现一层暗淡的黑雾缓缓从森林里向天空蔓延,最后闭合。
是帐。
竹寺院一扫了一眼刀剑男士消失的方向,嘴角不露痕迹地上扬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落了下来。他眉梢微挑,看着将所有人笼罩在一起的帐,不由得轻笑一声。
“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微风拂过他肩头的发丝,左耳的耳坠发出细微的叮铃声,配合着他淡淡的笑声,莫名让人心中涌上一股森寒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林间就传来几声狰狞的嘶吼,树木不断地倒下,发出死亡的哀嚎。
可当竹寺院一真正看清在林间肆意横行的是什么时候,他的心情不断下坠。
是咒灵,是溯行军,还有保留着人类特征的怪物。
而那些模样怪异的人的手腕上,还有着明显是实验所用的标签带。
那上面的标志,分明就是咒灵研究所的图样。
竹寺院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着长刀的手收紧,眼底一片寒凉。
真是腐朽、令人作呕的世界
另一边,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的夜蛾看着手机上发送过来的消息,眉头拧成了一团,他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变的无比凌厉。
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照片,目光落在了照片里抿着唇一脸不乐意的竹寺院一的脸上,最后看向了正中间将手张开,把他们三个抱在一起的泽野宏的身上。
而一旁的手机屏幕没有暗,在对话框里,只有一条消息。
所以,小夜蛾会怎么选择。
明明是询问,却好像已经笃定他会做出什么选择来一样。
夜蛾站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去,拉
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似乎有一会了的辅助监督森下。
森下看到夜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地脸,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喉咙里想好的话滚了滚,咽了下去。
“果然”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凑到夜蛾耳边压低声音。
“星浆体任务失败,天元大人所在地的入口被人更改,窗那边发消息,后山凭空出现了帐。”
“阻止任何人进去,同样,里面的人也无法出来。”
森下抿了抿唇,伸手扶了扶眼镜,神情也是难得的严肃。
“这个帐有些奇怪。”
“似乎在针对一个人。”
夜蛾听到他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暗芒,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下颔绷紧,语气带上了一丝僵硬。
“是”阿一
他没有说完,但是却已经在森下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夜蛾的神色顿时一凛,脑海里顿时将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最后发现,就连护送星浆体的任务,就是一个局。
一个由各方促成下,形成的局,一个不得不入的局。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落在长廊上的日光以及永远都是漆黑昏暗的拐角,沉声道。
“走吧,我们也该行动了。”
六月份的太阳,不是温暖,而是带上了一丝毒辣。
夜蛾顺着长廊沉默地向前走着,明明灭灭的阳光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也无法照亮他眉间隆起的沟壑。
正如竹寺院一那天和他说的那样,在这个永远停留在原地的咒术界里,照常升起的太阳无论多么灿烂,也无法传递一丝温度。
时间在往前走,而停留在原地的人最终会被淘汰。
他站在一扇门前,良久,伸手拉开。
所以,让他们一起去拨动那根许久没有转动的时针吧。
在庞大的帐里面,已然是一片狼藉。
竹寺院一看着重言手里拿着的长刀,又看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羂索。
重言手里的长刀很眼熟,尽管上面出现了如同刀纹一样的裂痕,但是竹寺院一还是认出来了,泛着金色光芒的长刀分明就是鹤丸国永。
他不动声色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竹节样式的刀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从刚刚的交锋中,竹寺院一也明白了重言和他一样,都是惯会使刀的人,而站在一旁的羂索。
竹寺院一垂眸看着地方不断扭动着的,像是有生命力一般的血液,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竟然是加茂家的人。
不过加茂,有拥有着赤血操术、名字为羂索的人吗
竹寺院一扫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加茂哲一,若有所思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加茂可是对于赤血操术稀罕得紧,唯一有消息的,拥有赤血操术的,目前为止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竹寺院一,你知道的东西很多。”
重言按住被竹寺院一刺中的肩膀,脸上带着酣畅淋漓的兴奋,目光激动地盯着对面毫发无伤的竹寺院一。
“真为你可惜。”
他的语气带上了惋惜,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竹寺院一听着他的话,挥刀斩断一丝朝他缠绕而来的血丝,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微微眯起的眼眸,带着嗜血的光芒,他手中的长刀,也随之被一股浓重的黑包裹起来。
他伸出左手覆在肩后深可见骨的伤口上,点点赢弱的白光亮起,不一会儿,不停冒着鲜血的伤口止住,甚至还渐渐结痂。
看到这一幕,不只是重言,就连羂
索都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怎么回事竹寺院一怎么还能使用反转术式
是的,竹寺院一是会反转术式的。
可自从他杀死自己的挚友弦无之后,就再也无法使用出反转术式。他救不了人,别人也救不了他。
拥有咒力的人无论是缺胳膊少腿,还是濒临死亡都是可以被反转术式所治愈的。但是竹寺院一不行。
亲手杀死挚友,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的场面一度让竹寺院一失控。
或许是这样的打击太大,竹寺院一从咒术会的禁闭室出来之后就再也无法使用反转术式了,就连他自己受的伤,都只能靠自愈,反转术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羂索,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可现在,竹寺院一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该死
羂索原本游刃有余的样子顿时一变,脸色阴沉无比,目光带上了骇人的阴鸷。
有着反转术式的竹寺院一,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毫无拘束
究竟是什么时候
而竹寺院一看着两人惊疑不定的脸色,琉璃一般的眼眸似乎燃烧着暗红色的幽火,但是他滑动的喉结以及微微抖动的指节,都表明了事情并非如此。
可是当事人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因为身体出现的异样而涌上了一股兴奋和激动来。
竹寺院一舔了舔嘴唇被磕出来的伤口,举起手上的刀,指着羂索的脑袋,露出了一个森寒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
尽管眼前的这个人会使用赤血操术,可竹寺院一还是察觉到了这个名叫羂索的人身体上的违和感。
看似流畅的动作中夹杂着些许僵硬,那细微的停顿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还是被竹寺院一发现了。
羂索被他用刀尖指着,明明他全身上下都感知不到温度,可他现在却从中感到了一丝刺骨的寒凉。
真是羂索的眼睛逐渐狠戾,抬手虚握,顿时散落在地上的血液活了过来。
怪物
“哦呀哦呀”
竹寺院一看着羂索的动作,脸上有些苦恼,但是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动作。
“那就让妾身亲自来看看吧。”
看看在暗处潜伏了这么久的人,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吧。
羂索看着对面的竹寺院一嘴角渐渐上扬,一股滔天的杀意迸发而出,之后竹寺院一抬脚踏出一步,两步,三步最后朝着他们方向跃来。
他操控着血液试图缠绕住竹寺院一,却无一例外地被他那柄飞舞的长刀斩断。眼看着朝自己脑袋砍来的刀,明白竹寺院一咒力奇怪性的羂索当下没有考虑太多,直接拿出备用的血包朝他扔去。
一声低喝,空中的血包崩的一声炸开,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血网,如同野兽捕食一般,迎头朝竹寺院一咬去。
“影。”
竹寺院一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一股浓重的黑雾顿时从他的身上涌出,逐渐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模糊而又狰狞的恍影,将袭向竹寺院一的血网挡在离他一米之外的地方。
“刺啦”
鲜活的血液瞬间被蒸发,冒出了点点暗红色的烟雾,最后隐入竹寺院一身后的黑影当中。
两人在接二连三的试探中,羂索的动作变的有些迟钝起来。他不敢和竹寺院一近身战斗,要知道,那个家伙的体魄足以和天与咒缚相媲美,近身战斗就是他的主场。
羂索侧身跳开竹寺院一挥过来的刀,神情不明地看着地上击碎的石板,突然后悔今天是带着这个身体过来了。
不知不觉中,原本是站在优势方的他们处在了一个不妙的位置。
一是禅院甚
尔和五条悟之间竟然相安无事,甚至五条悟现在已经隐隐掌握了无下限的真正用法。
二来则是竹寺院一的反转术式。
果然他就知道
羂索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竹寺院一,带着无法言说的恶意和垂涎。
开辟新时代的道路上,最强劲的绊脚石除了六眼,就是这个疯子了
东京咒术高专净出这些让他难以理解的人,泽野宏那个老头算是摆了他一道。
竹寺院一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羂索像只到处乱窜的老鼠,灵活,但是又恶心人。
他扫了一眼腿上被勒出来的血痕,抬手擦了擦从额角滑落下来的血液。
这座山头几乎已经废掉了。竹寺院一看着都被拖住的人,突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出所料,一格信号都没有。
但是他看着自己和夜蛾的对话框,突然笑了一声。
“三年前,你们想要杀的人是我吧。”
竹寺院一离开咒术界的这三年,一直都在调查着那天的事情。可不管他怎么推测,那天的结果都不该是这样。
弦无有事瞒着他,就连泽野那个老头子也是。
他将手机丢在地上,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羂索的身后,泛着冷光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捅穿了他的脖子。
冰冷的血液溅在了竹寺院一的脸上,为他雌雄莫辨的脸增添了一抹妖冶。
羂索微微瞪大眼睛,双手捂住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颈,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锥心的疼痛和破损的喉管让他只能发出几声嗬嗬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竹寺院一拔出长刀,羂索也捂着脖子跪在了地上。可就是在他想将羂索脑袋上的绷带揭开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呼啸的风声。
竹寺院一下意识抬手抵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开,直直地朝最后一道鸟居撞去。
是重言。
而一旁时刻注意着竹寺院一这边的禅院甚尔看到这一幕,当下就将纠缠着自己的长谷部踹开,在竹寺院一即将要撞上鸟居的那一刻,天与咒缚强大的肉体迸发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抢先一步接住了他。
也就是抱住竹寺院一的一瞬间,禅院甚尔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感受着手心的湿润,以及怀里的人抓在自己手腕几乎要陷进去的指甲。
“铮”
被竹寺院一握在手里的长刀掉了下来,磕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竹寺院一现在的模样有点不对劲。
竹寺院一刚想推开禅院甚尔的手站起身,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他皱了皱眉偏头望去,就发现禅院甚尔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没有以往的痞笑和漫不经心,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里隐隐约约泛着愤怒的光芒。
“你在做什么”
禅院甚尔声音低沉,嘴角抿直,肉眼可见的,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天与咒缚没有任何咒力,但是他凭借着极致的五感,依旧察觉到了竹寺院一现在怪异的情况。
抱着竹寺院一就能感受到他周身上下躁动的气息,手掌下细微颤抖着的肌肉,还有他几乎浸湿的衣服。
竹寺院一听到他的话后,与他对望的视线忽然偏移,而此时身体里翻涌的咒力再次爆发,与之一同而来的,是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开的疼痛。
可是感受到禅院甚尔还有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竹寺院一下意识地就要掩饰,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运。
他在禅院甚尔惊异的目光里咳出了一口鲜血。
“小老师你在做什么”
一声带着怒吼和不可置信的声音突然响起,五条悟脸上的表情难看的要死,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充斥着怒火。
通过六眼,竹寺院一全身上下的咒力运行一览无余,可这正是让五条悟愤怒的原因。
小老师咒力的庞大是众所周知的,五条悟也经常和他切磋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竹寺院一体内的咒力出现了,就如同宇宙中的星体爆炸。而且五条悟能感受到,现在竹寺院一体内的咒力比之上次他看到的,增加了不止一倍。
庞大的咒力在全身上下的血管中流动,细胞的新陈代谢加快,产生的压力促使咒力的流动速度加快,但是细胞的再生跟不上,就会导致翻涌的咒力在这种压力下暴乱,形成了咒力爆炸。
所以,竹寺院一现在看起来咒力四溢,可是内里却已经奄奄一息。小老师的咒力太多了,他的身体根本容纳不了再这样下去
“小老师你在做什么啊”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就低落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
羂索突然控制不住大笑出声,明明已经被竹寺院一捅穿了喉管的人,竟然还能发出声音,在场的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只见羂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充斥着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禅院甚尔抱着的人身上,伸手开始解开额头上的绷带来。
“原来是这样。”
“你把咒力一分为二封印住了。”
羂索扔下手中的绷带,抬手摸向了额头上贯穿太阳穴的伤疤,“你确实是恢复了反转术式。”
“但是,与此同时你封印住的咒力也会涌出来。”
这样做是正确的,但是
竹寺院一的反转术式已经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了啊。
羂索看着他身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嗤笑一声。
“看来当初弦无的死还是有意义的。”
最起码能让竹寺院一有了弱点。
他摸到太阳穴的线头,在一种人的目光中一把扯了下来,下一秒,极其令人恶心的一幕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羂索的头盖骨被掀开,露出里里面白花花还带着血丝的脑花,更让人恶心的是,他们刚刚听到的声音,不是从男人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在脑袋上发出来的。
脑花上面长了一张嘴
“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咒术师还真是”
“令人讨厌啊”
竹寺院一看着暴露出真正面目的羂索,心中的违和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意外撞倒的男人,自来熟的少年,还有在涩谷坑他的男人
还有三年前,弦无突然异常的举动。
“你对他做了什么”
竹寺院一现在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抓着禅院甚尔的手站直身体,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让人有些莫名。
羂索听到他的话轻哼一声,将掀开的头骨放了回去,穿好了线。他伸手摸向已经愈合却依旧刺痛的脖颈,歪了歪脑袋,脸上带着无辜。
“我可什么也没做。”
“只不过他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自己做的选择罢了。”
他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丝令人火大的恶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引诱。
“竹寺院桑”
“他,他们。”羂索伸手指向了竹寺院一,“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口中的未来而死的。”
他看着神色不明的竹寺院一,朝他张开了双手,
“你想要的未来,我也可以为你实现。”
“你哼”
竹寺院一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笑了
一声。他抬眸看向羂索,脸上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
“你和那些老橘子又什么区别”
他扫了一眼禅院甚尔抓着他的手,轻轻挣开。
“都是一样的罢了。”
突然,竹寺院一将地上的长刀勾起,往上一抛,人也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羂索。
长发飞舞,耳旁的耳坠发出浅浅的声音,竹寺院一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泛着红光,右手快速结印。
“领域展开。”
“万象泯生缘。”
在羂索瞪大了眼睛中,竹寺院一的身后又浮现出之前出现过的黑影,只不过这次不一样。
他身后的黑影不再是模糊不清,而是出现了一个身穿长甲,脸上带着獠牙面具,手上拿着一柄长刀的武士。
竹寺院一体内的咒力倾泻而出,黑色的雾迅速将羂索包围起来,在领域即将闭合的那一刻,重言似乎明白了竹寺院一想要做什么。
他看着被竹寺院一抛上天的长刀,想也不想直接冲上去,试图阻止竹寺院一拿到那把长刀。
可还没等到他抓住,他的身后陡然升起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的,是足以让人断骨的力度。
“让你动了”
禅院甚尔阴狠地看着被自己击飞的重言,碧绿色的眼眸冷若寒潭,泛着野兽般的凶光。
他无法阻止竹寺院一想要做什么,但是他能阻止别人对他做什么。
他看着闭合起来的领域,竭力按下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领域内,羂索看着眼前手持长刀的竹寺院一,内心想要狂笑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竹寺院一,看来你还是学会了避其锋芒,学会了隐藏自己啊”
因为鲜血而成长的人,羂索向来是欣赏而又痛恨的。
竹寺院一是天才,他在失去的痛苦中成长,像极了他多年前看到的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经历过无边的黑暗,最后在阳光的召唤下破茧而出,露出了它绚丽华美的翅膀。可是,那只蝴蝶只知道朝着天空的高处飞,不管倾盆大雨,还是皑皑白雪,它依旧扑闪着那双翅膀。
竹寺院一就是那只想要向阳而飞的蝴蝶,可是它逆转不了一切,只能随着时间一路向前。
不断的失去只会让他的翅膀变得更美丽罢了。羂索唇角上扬,看着竹寺院一的目光像是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作品一般。
竹寺院一能感受到羂索的目光。这种眼神,他看多了。
他艳丽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缠绕在繁花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因为鲜艳的花吸引人,因为自己的毒性引诱人。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活着。”
“见识这个恶心透了的世界还是专门挑选出我来拯救世界”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无比厌恶。”
他放轻了呼吸,尽力减少着身体上的痛楚,可他握着长刀的手仍然动了起来。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救人。但是又花了三年的时间决定救人。”
竹寺院一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语气几近于无。
“那个小家伙可是才到啊”
他庆幸于惠没有咒力,可以远离这个肮脏的咒术界。
竹寺院一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握着刀的手,双手结印。长刀漂浮在半空中,森寒的刀尖直指羂索。
万象泯生缘。
霎那间,领域破碎,就连笼罩在咒术高专后山的帐也消失了。
站在外围,赶过来支援的咒术师都看到了里面的模样,曾经茂密的森林不复存在,一排排朱红色的鸟居倒塌,隐约带着毒辣的阳光照在了废墟上。
荒芜,却又隐隐透着生机。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站在血泊中的竹寺院一。
而站在一旁的禅院甚尔看着竹寺院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无边的痛从胸口漫开。
竹寺院一看着明明健壮的男人朝自己踉跄走过来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叫伏黑吧。”
他的声音很小,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禅院甚尔将竹寺院一抱进怀里,感受着他轻飘飘的重量,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好。”
竹寺院一被他抱着,但是并没有完全靠在他的怀里。
“那个花是什么”
“琦玉的剪夏罗你喜欢吗”
禅院甚尔想将竹寺院一抱起来,但是却感受到了他隐隐的拒绝,只好站在他身边,当着他支撑的支点。
竹寺院一低低的笑了一声,蹭了蹭禅院甚尔宽阔的怀抱。
“就那样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傲气,但是眼底却充斥着笑意。
过了一会,竹寺院一突然叫了一声禅院甚尔的名字。
“禅院甚尔。”
“我那些财产都留给你了。”
“”禅院甚尔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收紧,但是又怕把竹寺院一抱散了一样,很快又卸下了力气。
“赌马别堵六号了,你就没有赢过。”
“好。”
竹寺院一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禅院甚尔。
“趁着小夜蛾不在,有点想抽烟了。”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打火机按动的声音,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涌入了鼻间,嘴唇上也贴上了一个物体。
竹寺院一咬着烟蒂,浅浅地吸了一口,突然笑了出来,直至眼角都闪烁着泪花。
可是禅院甚尔伸手轻轻地在他眼尾擦拭着,目光从未移开。
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竹寺院一都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禅院甚尔在等他的回答。
“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
“为什么是你”
竹寺院一没再说话,而是抬眸朝禅院甚尔笑了笑,将手上过半的烟头扔在了地上。
他忍痛伸手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将破损的衣服扯了扯,最后将手覆在禅院甚尔的胸口轻轻一推,迫使他远离自己。
目光看着硝子抱着的小包裹,竹寺院一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最后视线落在了禅院甚尔的脸上。
竹寺院一闭上眼不再去看禅院甚尔的表情,手上的力气增大,将禅院甚尔推开,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行了。”
“走吧”
他眼角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六月的阳光,很刺眼,它湮没了竹寺院一的脚,他的手
最后消失不见。
不甘吗是的。
后悔吗不。
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禅院甚尔眼睛里的光亮变暗了,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
他看着躺在地上毫无流光的长刀,看着被尘土掩盖住的耳坠,最后看向了硝子怀里哭起来的惠。
“伏黑惠”
禅院甚尔将惠抱到自己怀里,看着他哭红了脸,脸上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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