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找人的辅助监督伊地知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虎杖同学光着膀子倒在地上, 而伏黑同学而是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伊地知看着地上弥漫的血迹,额头滑落一滴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 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
“伏黑同学伏黑同学”
听到他的声音,惠猛地回神,看着辅助监督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
“没事, 虎杖只是昏迷了。”
惠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看着将虎杖背起来的伊地知, 那只抚摸过竹寺院一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随即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上了车。
在车上,惠的脸色依旧紧绷,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似乎在忍耐什么。
作为司机的伊地知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伏黑的模样, 他不由得握紧方向盘,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伊地知先生”
“欸嗨”
敏锐地听到后方的声音, 伊地知下意识挺直了背。
惠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树木,脑海里浮现出刚刚自己触碰那个咒灵时, 那人忽然怔住的眼神,以及, 那个极富熟悉感的戳额。
“您见过竹寺院一吗”
听到某个名字的伊地知一僵, 他小心翼翼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喉结滚动了几下。
“抱歉,我没有见过。”
伊地知没有骗惠, 他的确没有见过竹寺院一。
伊地知虽然看起来年龄很大, 但事实上, 他是五条悟小两届的后辈。但是, 他的老师森下田,曾经是五条悟那一届的辅助监督,自然也和当时在高专任教的竹寺院一见过面。
他曾经听森下老师说起过这位高专的老师,但是大多听到的,是暗含着遗憾的话语。
惠也没有真的想要从伊地知这里得到答案,他现在心里乱得很。仿佛那一声阿一就冲破了所有的冷静自持,让他内心深处暂时尘封着的情感张牙舞爪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是吗”
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的纹路,喃喃自语。
“那为什么,今天,我好像看到了他”
他的声音很轻,就算伊地知将大半的心神分给了后座,也依旧没有听清伏黑最后说的话。
一年级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专,而出差回来的五条悟得知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就杀去咒术会。而同样出差回来的夏油杰,则是注意到了惠不同于以往的神情。
夏油杰看着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惠,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很不错,惠。”
他朝着惠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虽然这次超出常规的任务让人始料未及,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令人欣慰。
惠听到他的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是虎杖。”
如果不是虎杖放出了两面宿傩,或许他们都会死在少年院。
夏油杰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伸手揉乱了惠那一头的海胆,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虽然虎杖到现在还没有醒,但是据硝子所言,虎杖的身上有着反转术式的痕迹。尽管硝子和他都明白对虎杖实施反转术式的极有可能是他体内的两面宿傩,可是夏油杰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尤其是看到了惠心不在焉的模样。
夏油杰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芒,忽然往后靠去。他撑在石阶上,紫色的眼眸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说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
“啊”
“夏天要来了。”
夏油杰并没有询问惠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心思敏感的惠有的时候是个闷葫芦,如果他不想说,谁也没法从他嘴里撬出来。
当然,如果是五条悟就不一样了。悟那个家伙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夏油老师。”
“乙骨前辈真的诅咒了她吗”
惠偏过头,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夏油杰,眼底却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希冀。
夏油杰一怔,他看着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件事,但是他还是给出了答案。
“啊,在里香解咒的那天,确实是犹太诅咒了她。”
乙骨解放里香,是在一次特殊的任务中进行的。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不是里香诅咒了乙骨,恰恰相反,亲眼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里香,乙骨下意识拒绝了她的死亡,也因此,诅咒了里香。
“咒术师也可以产生咒灵啊”
听到夏油杰的回答,惠忽然轻轻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夏油杰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身侧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惠,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夏油老师”我好像诅咒了他
惠的声音哽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滴落,打在了他的手背,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根本就没有被诅咒的咒术师,而是他,诅咒了竹寺院一,对吗
尽管惠忘记了竹寺院一的模样,但是也知道,让他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的人,是自己。
夏油杰看着这样的惠,眉头皱得死紧。他是和五条悟一起把惠养大的,要知道,从小就很懂事的惠,几乎不怎么哭过,更别说长大了。
可现在,惠却哭了。
夏油杰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骨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狰狞不已。
所以,在少年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了。”
嘈杂的酒吧里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坐在吧台的孔时雨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就朝着靠里的卡座望去,发现往常坐在那的人早已消失不见,而门口,只有摇晃的大门诉说着刚刚有人离开的事实。
昏暗的巷子里,明明灭灭的火光亮起,靠在墙的男人吐出了一股浓烟,混合着刺鼻的酒味,一起模糊了他的脸。
禅院甚尔望着不是很圆满的月亮,很快就将手中的烟燃到了尽头,他站直身,随手就将烟头扔到了角落。
不一会儿,空荡的巷子里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禅院甚尔最近住在一个有钱的雇主家里,虽然任务简单,只要杀个人就好,但是雇主那明晃晃的暗示是在是让他有些烦躁。
站在街头,禅院甚尔几乎没怎么犹豫,直接偏离了回雇主家的路线,在微亮的月光下,身体凭借着记忆走到了另一个地方。
等禅院甚尔回过神,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快要干死的盆栽。他抬起头,看着似乎有些熟悉的环境,忽然啧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蹲下身,将台阶上的绿植拎了起来,摸到隔壁的院子里,拿着水龙头就开始抢救快要死掉的绿植。
做完这一切,禅院甚尔又将绿植重新放回的原地,然后走到院子里,不走寻常路地进去了公寓里。
打开卧室的门,禅院甚尔直接就走向了衣柜,伸手拉开以后直接一头倒了进去,剩下大半截身体在外边。
过了一会儿,本来快要睡着的人忽然动了动,手也不停地摸索着。禅院甚尔睁开眼坐了起来,看着身边乱糟糟的衣服,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
臭小鬼来了这
没有找到东西的禅院甚尔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重新倒了下去。只不过却怎么也睡不着。
衣柜里面有着淡淡的老旧的气息,禅院甚尔鼻翼动了动,蓦然发现记忆中那股淡淡的、能让他保持清醒,也能那他失控的味道已经消失了。
禅院甚尔侧过身,将脸更贴近堆积在一起的衣服。明明他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他睁开眼,看着因为窗外的月光,最后拧着眉坐了起来,他站起身,将衣柜重新关上,按照来时的路,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他打了个哈欠,双手插兜就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了一晚的禅院甚尔,听着很有节奏的敲门声,脸色漆黑地爬了起来,正准备把门口扰人清梦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让他晃神的眼眸。
不过禅院甚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打了个哈欠就往回走。
“稀客。”
他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一手支着脸,一边翻看着自己的手机,完全不顾门口站着的是他的儿子。
惠走了进来,看着被禅院甚尔霸占了的沙发,视线又在满地的易拉罐上转了一圈。他没有找地方坐着,而是静静地盯着禅院甚尔。
“小鬼,再看可是要收费的。”
禅院甚尔放下手机,有些戏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但是他说完这句话,平日一逗就炸的小鬼竟然没什么反应,这不禁让禅院甚尔挑了挑眉,目光有些稀奇。
可是过了一会,禅院甚尔主动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惠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和我一样吗。”
虽然是疑问,但是惠却异常肯定。而禅院甚尔刚刚移开视线的动作,更是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可正是这样,惠的心里越难过。所以,那个咒灵是他。
看着沙发里一言不发的男人,惠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准备离开。可这时,一个带着嘲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鬼,你们不一样。”
不管是眼睛,还是什么,你是你,他是他。
听到他的话,惠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他死死地咬着牙。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为什么会生下我”
禅院甚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爆发的惠,他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一弹。
电视里激烈的赛马声无比热闹,但是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却装满了安静。
“你算是意外”
他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着。碧绿色的眼眸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但是脑海里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小孩子是个麻烦的生物,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所以为什么会留下我”
惠的声音突然拔高,那双和禅院甚尔一模一样的眼眸隐隐带上了泪光。所以呢明明都不喜欢不是吗为什么要留下他呢
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是惠依旧有些希冀地看着禅院甚尔,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能够安抚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
禅院甚尔静静地回望着,他看着惠难得失态的神情,嗤笑一声。
“问这个有意义吗”
这种东西的答案不应该是他来说。
怎么会没有意义惠闭上了眼睛,指甲陷入了手心。他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
禅院甚尔看着电视,按着遥控器的手不停地换着台,最后遥控器掉在了地上,和易拉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靠在沙发上,有些空洞地看着脏兮兮的天花板。
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样活下去不就行了嗤
惠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明明是夏天,但是沐浴在阳光里的他却感觉冷得很。
可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包裹住,他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只带着点点骨刺的手。
惠一怔,将头又低了一些,他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却被竹寺院一强硬地握住。
“走路不看路,是想撞上电线杆吗。”
竹寺院一从本丸里出来就看到了一个人在街上乱走的臭小鬼,眼看着他又要撞向垃圾桶的竹寺院一实在是忍不住,走到惠的身边就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穿过人群,渐渐往人流较少的路上走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顺着人行道往前走着。
被竹寺院一牵着,惠感觉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就被压了下去。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着的人,目光落在的交握着的手上面,敛下眼眸,忽然说了一句话。
“疼吗”
虽然惠的声音很轻,但是竹寺院一还是听见了。
“你的手在抖。”
见竹寺院一不说话,惠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他能感受到竹寺院一身体上细微的颤抖,一开始以为是他自己,到后来才发现是竹寺院一。
“小鬼,闭嘴。”
尽管是这样,竹寺院一还是没有松开手,依旧牵着惠往前走着。
惠悄悄落后半步,从背后看着竹寺院一,看着这个名义上是他多桑,但是被他诅咒的人。
竹寺院一比他高了半个头,脑后的长发被一根红绳系起,从背后望去,惠看到了那蔓延了整个脖颈的火痕,狰狞的伤疤还在冒着不详的黑雾。
忽然一阵风吹过,惠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而来源正是走在他面前的竹寺院一的身上,可在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中,他又发现里面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隐约有些熟悉的味道。
闻到这股味道,没有来由的,他觉得十分安心。
风吹动了竹寺院一的发丝,惠也因此目光落在了他的左耳上,看着上面细小的洞,惠忽然就想起在那里挂着的是什么。
陈列室里的那个耳坠。
一路上,惠将自己所了解的有关于多桑的信息和牵着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最后在心里慢慢拼凑着那个属于竹寺院一的格子。
“好了。进去吧。”
惠听到他的声音一怔,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高专的门口。
“嗯”
惠应了一声,但是两人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竹寺院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刚想松开手,但是这次不放手的人,是惠。
惠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但是下一秒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他顺着手往上看,忽然对上了竹寺院一的眼睛。
惠一怔,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拒绝。
竹寺院一挣脱小孩的手,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看着被他弄出来的红印,轻轻哼笑了一声,将惠推向了门口。
惠站在原地,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竹寺院一消失在他面前,只不过这一次,他看到了他的影子变了。
所以,他一直都在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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