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想问苏牧唐人血脉界限开启的问题, 但问得太直接似乎不好。
于是他旁敲侧击。
先是问了问苏牧,现在梵帝城怎么样了。
还记得上次苏牧说, 梵帝城因为那本戈立安游记下册的事情, 所有人都变得跟疯魔了一样。
儿子举报父亲,以获得教廷的青睐,学生举报老师, 以彰显自己的虔诚。
苏牧都沉默了,半响才道“在我看来, 梵帝城现在处于一种极度异常的疯魔状态, 但教廷的信徒正在为他们的胜利狂欢。
他们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
或许不对,仅仅是让正直的人被迫噤声, 高傲的灵魂弯下腰卑躬屈膝的活着
因为敢于怀疑和反抗者,都已经被当成异教徒烧死在了广场之上。”
“他们胜利了,几乎将售卖出去的书籍全部销毁,成功展现了他们对梵帝城的掌控。”
沈宴听着这些文字, 仅仅是文字, 似乎也能感受一些梵帝城的情况。
这时, 苏牧突然话风一转“不过, 梵帝城也发生了一件极为搞笑的事情。”
“他们颁布教令,大张旗鼓的宣传戈立安游记下册是伪冒者书写, 并令异端裁决团缉拿这个伪冒的作者。”
“结果, 正主找上门来了。”
“那一夜猩红的月光照耀在了整个梵帝城,天空的月亮出现了一道蛇一般竖立的眼睛。”
“有一巨大金属翅膀的少年人, 带着从各地各种势力赶来的强者,直逼梵帝城。”
众人听得都惊讶了, 盖亚殿下
盖亚曾经在佣兵之城也使用过蛇之瞳, 以及他那件武器化作钢铁的巨大的翅膀的样子, 也有很多人见过。
所以这么一描述,众人自然想到了盖亚殿下。
沈宴也是惊讶,盖亚护送王之遗骸返回英雄城,现在已经回来了吗
沈宴问道“结果如何”
苏牧道“还能如何,教廷严厉呵斥和谴责了盖亚破坏了梵帝城的和平和信仰。”
“但偷偷地将钱还了回去,关于追捕盖亚的教令也不了了之。”
“以前指责戈立安游记下册是伪冒者编写的谎言也不攻自破,他们的理由不过是作者戈立安是一个人类,人类肯定活不到200年后出版第二本书。”
但作者戈立安是盖亚,人家何止才活200年,别说下册,再出几个续版都再正常不过。
沈宴的表情也古怪了起来,这脸打得,还真是啪啪的响。
以前多明目张胆地指责这本书的真伪,现在脸上就有多疼。
盖亚和独行侠波次不同,因为蛇蜕长生术的原因,效忠于他的强者很多。
波次的不老玉俑毕竟只有一件,即便想招募点手下,一件也使用不过来。
沈宴问道“盖亚殿下就这么算了都被教廷当成异教徒了”
苏牧说道“盖亚一直都是异教徒,从上上任教皇时期就是了,而且教廷也并非那么简单,哪怕盖亚聚集来各地高手,达到目的之后,也仅仅是见好就收。”
苏牧继续道“所以现在梵帝城的气氛又变得不一样了一些。”
“任何公共场所,或者私下场所,禁止谈论三件事。”
“一,莫基家族相关事宜,二,暗夜教派的任何事情,三,盖亚。”
卡帕和大主教杰拉斯表情十分微妙,但内心不知道为何又十分畅快,不让谈论不就说明教廷心虚了么
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等各势力都知道梵帝城发生的事情,不就跟看了一场好戏一般。
沈宴也有些感叹,这让他想起了一篇初中还是
高中时学过的一篇课文,课文上写道,小酒馆的墙壁上,直白的写着“莫论国事”几个大字。
梵帝城现在做的就是,让他的子民,甚至包括他的信徒闭嘴,不像沈宴的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自由发声的权力。
信仰统治了人的思想。
沈宴问完梵帝城的事情,就算热场结束,赶紧直奔主题,对苏牧问道“上次见你念了一句奇怪的诗,你直接就变成了一只大鸟,这就是你们唐城的血脉界限”
苏牧脸上都带上了微笑“此为我唐城人的血脉才能激活的诗句的力量,它名逍遥游。”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旁人知道了也没有半点用处,前提必须有古老的唐人血脉。
苏牧脸上的笑还没有落下,沈宴就惊讶的道“可是,那位尊敬的阁下当时念的诗好像和你口中的逍遥游有些相似,但内容更加丰富,听着也更加有韵味,你们唐城的逍遥游该不会不完整吧 ”
苏牧的笑容都僵硬了。
自然是不完整的,没看到他只能化作一只大鸟,而那位阁下
一想到这,苏牧就满腔激动,那深渊巨兽一般的大鱼,那遮天蔽日的鹏鸟,那才是真正的逍遥游啊。
遥不可及,叹为观止。
沈宴继续诱惑“你也不用丧气,那位阁下那不是有完整的逍遥游么你只需要向祂祈求,然后聆听那位阁下赐下的真理就可以了。”
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了注意力。
有一句每一句的谈论了起来,大概就是这孩子运气真好。
出生好,身上拥有天下第一的血脉界限,运气更好,居然能得到未知的眷顾,可以获得完整的逍遥游。
苏牧心跳得砰砰的,说没有动心是假的。
而且,他并不知道,所有人都还有机会被这位阁下召见,他不确定这样的机会一但错过,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逍遥游啊,他们唐城多少人研究,数代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就如同摆在他面前,垂手可得。
那种诱惑,估计就算是圣人也未必拒绝得了吧。
而且他观察得十分仔细,这些人并非什么幻象,而是和他一样,来自现实中的真实存在,都是被那位未知召见到了此处。
从他们的对话中,这很容易判断。
他还因此得到了一些佣兵之城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消息,千里之外,却跟发生在身边一样。
而且这些人都得到过那位未知的眷顾,并活得好好的。
只需要付出微末般的祭品,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扑通”
心跳在加快,内心在挣扎,这种挣扎其实持续很多天了,特别是沈宴因为跟着赵阔出s级任务,很久没有拉人进这里。
苏牧找不到被召见的规律,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次了,说不定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就像前两次一样,他马上就要被迫退出这里了。
“扑通扑通”
苏牧一咬牙,他想到了唐城的学府中,为了研究这些诗句,触碰到了旧日而死亡的那些前辈和老师。
他们为了一点点希望,连生命都愿意奉献出去,而自己为何不能
试一试,要是成功了呢,那可是完整的逍遥游啊,何止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用他的前辈和老师的话来说,这是他们唐人的根,是岁月也无法抹去的荣耀。
为之生,为之死,这就是他们唐人活着的意义。
苏牧一咬牙,抬起头“尊敬的阁下,我想要完整的逍遥游,不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苏牧整个人都轻松了。
原来跨出这一步可以如此的简单。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内心狂喜,忽悠到了,只要对他有祈求,他就可以“强取豪夺”,恩,提出对方必须支付的兑换条件,这个条件还不能替换。
沈宴赶紧切换马甲,灵魂的意志返回山巅之上。
滚滚雷鸣之声响起,风暴卷击着大海。
“祭品
唐人血脉界限开启之法”
沈宴的声音故意起伏,让每一个字的声调都有落差,这样来自雷霆的声音就更加的神秘不可以揣测。
苏牧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唐人血脉界限的开启之法
这是他们唐城的秘密,但并非必须保密的秘密,因为只有拥有唐人血脉,这个开启之法才会有用,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是用不了的。
所以,即便送给别人都可以,没有这唐人的古老血脉,它本就是无用之物。
无用之物,毫无价值可言。
苏牧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
就这
真的,若是有人对这个感兴趣,多问他几遍,他说不定能直接说出来。
别人要来,真的没有用啊。
唐城有学府,曾经有很多人来学府进修,也有很多的云游诗人,旅行家,因为对唐城充满了好奇,来到过唐城。
他们中,对唐人的血脉开启之法感兴趣的也不少,并且从他们唐城获取了这个方法的人也不少。
但为什么这个方法依旧没有在外面流传开
因为,除了唐人,对其他任何人真的没有半点用。
血脉界限,血脉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
求不来,也强求不得的东西,从一出身就注定了的东西。
苏牧对祭品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对他来说,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有付出,居然就能得到完整的逍遥游。
苏牧赶紧答道,甚至都不顾及其他人在场,所以他才说,随便有人问他,他都有可能告诉对方。
“唐人的血脉界限开启之法十分特殊,但并不复杂。”
“一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立一祠堂。”
“第二,摆上四十九块牌位。”
“第三步,每日香火祭拜,满七日即可。”
“当然,四十九块牌位上的名字必须是我的这些,不能随便乱写,我的这些名字的写法十分奇怪,不同于现有的所有文字。”
“这个方法的原理,是让先祖承认唐人的血脉,若得到了承认,自然凭借血脉就能借助先祖诗句中的力量,甚至直接呼唤出圣灵。”
沈宴听得都有些懵,现在他脑海里面只有四个字,认祖归宗。
通过祠堂祭拜的方式,让身体的血脉得到先祖的承认,既然承认了,这些先祖自然就会庇护后世子孙。
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更无语的是,苏牧在空中画出来的“先祖”的名字,用的是书写墓碑常用的大篆体。
别人认不得这些字,沈宴作为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对这字体有过详细的研究,自然是认得的。
苏牧“画”出来的这些先祖的名字,沈宴看得也是表情诡异。
“李白,杜甫,王安石”
“李清照,关汉卿,辛弃疾”
“骆宾王,陶渊明,欧阳修,苏轼,李商隐”
“杨慎,徐志摩,张问陶”
每一个笔画的名字,在沈宴眼中已经不是文字了,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千古之文杰,万古之英烈。
身在无穷岁月之后,再看到这些熟悉的先人的名字,沈宴的内心只能用“壮哉”二字来形容。
眼睛已经通红。
这并不是因为沈宴是历史学家
,对这么名字耳熟能详的原因。
而是一个孤寂的异乡人,在他乡遇家人的辛酸。
沈宴一路走来,看似平坦,但内心经历的酸楚又有谁知道。
他完完全全就是进入了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世界啊。
亲人,朋友,父母,师长,这些本该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存在,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都离他远去。
那种隔绝于世界的孤独,他独自一人承受,那是灵魂的孤寂,比生命的消失有时候还要可怕。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那一个个就像他从小就陪伴着他出生,成长,成熟的名字。
不读古人诗,妄称华夏人,这才是真正连接血脉的东西,什么外貌,皮肤,发色,哪能及其万一。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苏牧还在画着对他而言可能十分陌生的名字文字,沈宴也依旧默默的看着。
一共四十九个名字,这已经是苏牧的极限了,其实中间还有好些都写错了,写误了,但这并非苏牧的错。
唐城有唐城的规矩,身为唐人,哪怕他们忘记自己是谁,也不能忘记这些名字,这是唐城的城训。
哪怕这些字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但他们唐人必须学会写他们,苏牧写错的,也是唐城传下来的,所有人都会写错。
沈宴心道,若是祭拜这些千古诗人词客,千古英豪是开启唐人血脉界限的方法,其实他还可以立更多的牌位。
岁月无痕,但也不应该磨灭这些伟人的名字。
沈宴作为一个历史学家,考古学者,他觉得他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他和这个世界的人一直有一种隔阂感,沈宴现在知道这种隔阂是什么了,是文化的认同感。
历史的遗失,让这个世界成了文化的荒漠,所有人用城市将彼此隔离起来,因为他们之间再无可以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至于沈宴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设祠堂祭拜先祖的习俗,但这都不是问题,沈宴是一个怀旧的人。
香火供奉七日,得到这些先圣的认可。
关于血脉纯度的问题,沈宴更加的不用担心了,这些伟大的圣灵,可不就是沈宴那历史悠久的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先行之人。
若沈宴的血脉都得不到承认和认同,那这世上实在不知道还有谁有资格。
苏牧书写完所有的名字,就激动的等待了起来。
沈宴也激动,一首耳熟能详的必背课文,就换到了这样的好处。
他得好好对待这个唐人,说不得三万年前,还是同一国人。
平静的大海开始荡起一丝波澜,一条巨大的鲲在海底留下巨大的阴影,挣脱了时间的枷锁。
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一条大鱼,但还是心情激动。
光是一个游动的影子,他们似乎就已经身在了无法想象的诗歌之中。
他们正在亲眼看着伟大的诗篇,而不仅仅是从云游诗人的述说中听到模糊的描述。
亲眼所见的诗篇啊。
那大鱼以无可匹敌的身姿破水而出,一跃而上,在风暴和雷霆之中,化作直击九天的遮天蔽日的神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雷霆之中,降下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理。
苏牧的激动无法形容,他听到,他听到了真正的逍遥游。
这是他们唐城每一个人灵魂都能为之颤抖的追求。
聆听,只需要聆听,他们唐城研究了无数代,甚
至牺牲了不知道多少先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垂手可得。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它。
只是,全篇的逍遥游可不短。
沈宴算是十分照顾他了,一遍一遍的重复念着。
其他人,比如大白鹅白颂,抱着小船,惊声尖叫,害怕吗雷霆和海浪的确吓人。
但不,是激动。
为所见之景激动,他敢保证,这世上见过这般奇迹的绝对没有多少人,而他,普普通通的一只大白鹅族的亚人种,就是其中之一。
赵澜也是死死的抱住小船,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狂暴的风浪,但只要死死的抱住小船,即便小船被巨浪打飞或者淹没,但总会再次浮到海面之上。
作为一个佣兵,只要克服这些,还能分出神来看看那神话般的巨鸟。
要做到这点,自然需要多经历几次这样的风暴,还有勇气。
而他们已经磨砺出来了。
这些危险算得了什么,哪有现在窥视到的画面精彩,哪里有那雷霆中传递的真理让人痴迷。
很多句子他们都听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觉得这些句子有莫大的震动灵魂的力量。
正所谓诗越读越美,越读越能明白为何写出这样句子的诗人能够千古流芳。
小时候读诗,懵懵懂懂,长大了才知道错过了多少认真学习它们的机会。
诗歌诗词的魅力,在雷霆的渲染下,就如同天雷一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无论跨越了山海还是时光,这样美丽的瑰宝,当千古流传。
沈宴多读了好几遍,这才停下来。
然后匆匆离开了达蒙之门。
但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他也如同梦回了他那个时代,梦回了那千古诗人英豪辈出的每一个时代。
沈宴很庆幸自己是一个历史学者,因为这个职业,才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有那么的精力,去认识理解敬畏历史上的那么多的不该被遗忘的千古人物。
华夏英烈,当万古流芳,永垂不朽。
激动得半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被叫醒的时候都在打哈欠。
笋子摇着沈宴“起床了,今天我们大轮渡试航呢。”
他们家沈宴,什么都好,就是瞌睡多了点。
沈宴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脑袋,洗漱一番,这才精神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虎豹佣兵团大轮渡试航的日子,所有人都精神抖擞。
沈宴倒是想马不停蹄第一时间建立起祠堂,供奉上牌位,他也是个急性子,但问题是,他们两间仓库,一间是虎豹佣兵团原来的人在住,一间是卡帕他们加入后,腾出来给卡帕他们住了。
别说建祠堂了,他们以前那些杂物还堆得到处都是,没地儿摆放。
沈宴叹息了一声,买地建房迫在眉睫,但他们没钱,完成s级任务得到的赏金,还得留着点给工人发工资等。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沈宴看了一眼赵阔储藏粮食的地窖,他们的地窖挖得又宽敞又干燥。
当然将地窖腾出来当祠堂多少有些寒酸了,但他还可以在挖一挖,挖得更深更宽大一点。
先开启血脉界限再说,等以后有了钱,买了地,建了新房子,专门弄一个大房子来当祠堂供奉牌位。
其实地窖也不差,反而能更好的保护牌位。
现在嘛,沈宴带着一群孩子向外面的卡车走去,目标,幽灵海。
赵阔他们已经提前出发了。
等沈宴他们的卡车到了幽灵海的时候,海岸一片安静,因为今天不是维克多洗澡的时间,海里面的水鬼又回来了,伺机扑杀任何靠近大
海的鲜活生命。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港口上有一些鱼商,正在处理打捞起来的鱼。
海面上,稀稀拉拉的几只渔船,一边抗击着水鬼,一边撒网打鱼。
渔民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都是各大佣兵团的佣兵,防备水鬼的能力十分强。
笋子等从卡车上跳下来,已经高兴坏了,但也不敢太靠近大海。
“沈宴沈宴,哪一艘是我们的大轮渡”
“是不是那艘”
沈宴看了看,那就是一艘正在打鱼的渔船。
一群孩子特别的欢快,看到一艘船就要问一声。
其他虎豹佣兵团的成员也在瞭望着。
大轮渡呢,他们佣兵之城上百年都没有见过大轮渡了,而这一次,是他们虎豹佣兵团让大轮船从深渊的海峡驶了出来,重新进入幽灵海,开启新的航程。
每一个人内心都是激动的。
这时“笛笛笛”
汽笛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
“好像是一艘船。”
连渔民鱼商都抬起了头,疑惑地远望。
这里有多少渔船,他们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没听说今天还有其他的渔船来啊。
虎豹佣兵团租借大轮渡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只有自己人知道。
这时远处的黑影更近了。
白色的浓烟滚滚的从高耸的圆筒气口冒出,是蒸汽,气势磅礴的蒸汽。
更近了。
“是船。”有人惊呼。
以前从未见过的巨船。
像一只庞大的怪兽正向这边的港口驶来。
笋子等垫着脚张望“哪里呢哪里呢”
“蝗崽,你将我举起看看。”
蝗崽直接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嘴巴长大得都没有合拢。
笋子这家伙都看错方向了,也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笋子转头看去,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么大的吗”
然后哈哈的笑得停不下来“这是我们的船,比别人的都大。”
那驶来的大轮渡的确气势恢宏,不是渔船能够匹敌,难怪能在幽灵海上远航。
传说有古老强大的佣兵团,曾经就租借过深渊人鬼的大轮渡,探索庞大的幽灵海。
它的性能不用质疑。
沈宴自然看过比这船还要高大的货船,他惊讶的是深渊人鬼将机械和蒸汽结合的能力。
更加感叹曾经的想法,科技在深渊
未必比得上沈宴那个时代的科技,但依旧让人惊叹和震惊,毕竟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并非科技机械蒸汽
在这样的背景下,还能达到如此成就,深渊人鬼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智慧族群。
大轮渡已经靠近了港口,速度在放慢,然后停在了港口边上。
这个港口只有最基本的停泊功能,连上下的梯子都得自己搭建。
沈宴也是心情激动,手一挥“走,去看看我们的大轮渡。”
带着人冲了过去。
赵阔和董大叔他们正在驱赶周围的水鬼。
离得近了,才发现它的巍峨,人在它面前就像一只小狗,显得渺小。
董大叔喊道“别光顾着看,上船,这些该死的水鬼驱赶不完,上了船才安全。”
上船的梯子其实就是一块从甲板上伸下来的厚厚的木板,摇晃得厉害。
不过,对佣兵来说,比这更加险要的地方都上得去,这并不算什么。
沈宴走在一群孩子后面,连笋子都跟小猴子一样,一鼓作气的冲了上去。
别说,比沈宴那个
时代的小孩,在身体力量敏捷等上面,要强很多。
这或许是无数年代对抗恶劣生存环境,基因里面自带的吧。
上了船,巨大的甲板,特别让人安心。
沈宴第一反应就是,这大轮渡不错,要不是担心雨水,光是这甲板都能装不少的东西。
大轮渡吃水颇深,但水位离甲板的高度十分高,应该是专门设计成这样,防止水鬼攀爬上来。
沈宴靠近甲板的边缘,边缘的船舷有些像城墙的样式,专门做了挡板和孔洞,方便人用武器攻击飞跃得特别高的水鬼和观察海上情况。
沈宴从船舷专门留的孔探头向下看了看,船体十分的坚固,上面留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留下的抓痕,但无伤大雅,破不开这船的防御。
或许也只有这么固若金汤的大轮渡才有资格航行在这幽灵海之上吧。
笋子等一群小孩,在甲板上东摸摸西摸摸,还有人直接在上面打滚。
“这也太宽敞了,跟我们驻地一样。”
“比我们驻地可平多了,还坚硬。”
“哈哈,我们现在在大海上呢,铁血佣兵团那些孩子估计连渔船都还没有坐过,我们就坐大轮渡了。”
沈宴又去看看驾驶舱,金属齿轮的声音不绝于耳,发条带动着这些齿轮有序的转动着。
这绝对是一个堪称伟大的精密机器。
沈宴以前觉得深渊的钟表铺子,已经是深渊机械最高技艺的体现了,但看到驾驶室后,沈宴推翻了以前的想法。
这才是真正的机械的巅峰之作啊。
深渊人鬼,将机械玩到了沈宴都惊讶的高度,或许真正专注于一行业,不想发展都难吧。
沈宴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船仓足够巨大,能装很多见不得雨水的货物,比如布匹,麦芽糖。
甲板就用来运冬枯草,十分的合适。
至于这大轮渡的动力系统,是蒸汽。
用煤炭烧巨大的好几口锅炉,锅炉产生蒸汽,蒸汽带动机械。
控制航向等还是得靠船帆,船帆的角度正确也能给大轮渡动力,机械进行辅助。
这大轮渡光是船帆都一整排。
水手们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扬帆,在船舷外也配有浆,用以控制细微的行驶角度。
沈宴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和其他人一样,眼睛里面都是感叹。
机械和蒸汽的魅力,让人叹为观止。
笋子等也在船仓里面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好奇的观看着。
这时,董老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启航了”
那声音充满了老船长的豪迈,竟然有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董老爹也是这个感觉,自从从铁血佣兵团出来后,可没少受别人指指点点的气,这下好了,有谁像他现在活得这么豪迈。
他是百年来,征服幽灵海的唯一的掌舵,船长,光这一点,就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沈宴和一群孩子跑去了甲板。
董大爹正在大声喊道“扬帆”
“回舵”
“鸣笛”
“笛”“笛”蒸汽喷发出来的声音。
笋子几人长大了嘴,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董老爹现在好威武”
“我以后要给董老爹当水手。”
汽笛声中,大轮渡开始移动,转弯,掉转船头,面向大海,然后向大海之中驶去。
听说深渊人鬼了一份幽灵海的航行图,有了这份航行图,加上大轮渡上的仪器,就不用担心偏航或者迷失在幽灵海中。
当然这份航行图也没有包含整个幽灵海,如果驶出了航线图的海域,那后果就不知道
了。
对于沈宴他们仅仅是运输商品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又不是去探索幽灵海。
沈宴有一种坐在旅游轮船上的感觉。
海风吹拂着,将独有的海的味道吹进鼻子里。
这就是大海。
大轮渡划开海浪,很快身后的港口就看不到了。
赵阔正拿着航海图“从幽灵海运输物资,我们几乎走的直线,能节约一大笔时间。”
赵阔的手在地图上划着,先经过梵帝城,然后直达荒城。
的确是一条捷径,比起陆地上绕行,节约太多时间了,这一条商路一但打开,若商品足够的话,一定能赚大钱。
沈宴以前的那些担忧也松了一口气。
沈宴说道“等我们以后商品更多了,我们还可以绕一绕,再经过巫师之城肯亚。”
老巫师乌瑟尔都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现在的巫师之城变成了什么样子。”
沈宴笑着回答了一句“肯定能回去看看的,而且应该不久了。”
“若是乌瑟尔导师以前有什么宝藏的话,不妨我们到时候全部搬上船。”
乌瑟尔“”
你这话说得可真直接。
沈宴继续对赵阔道“若还有利润,我们还可以走得更远一些,比如这几座城池。”
赵阔发现,沈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明亮的。
大海之上对未来的畅想。
人其实都喜欢这样的畅想,可以称之为梦想。
其实沈宴现在的目标很简单,赶紧赚钱修房子,特别是见过波次的地下宫殿之后。
一想起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他就忍不住心里嘀咕上一句,该死的有钱人,万恶的资本家,这种罪孽也让他尝尝是什么滋味啊。
大轮渡平稳的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在董老爹的指挥下,进行着一些常规操作的练习和尝试,因为有些水手是才招的,他们做的事情不难,但十分重要,需要跟着去深渊学习过的几个虎豹佣兵团的人重复的练习。
他们自然不能第一时间上手,还需要跟着磨砺才行。
这时,笋子几个孩子一阵惊呼。
沈宴去看了看,原来是一群水鬼正在试图爬上来。
蹦跶得跟水猴子一样。
笋子等一个个缩着脖子“这就是水鬼啊,一惊一乍的还挺吓人。”
“长得也丑。”
航线上最常见的就是水鬼,不过水鬼也有领域,只要驶得远一些,就能摆脱这一群水鬼的骚扰。
像这种跳不上甲板的水鬼只需要关注着,都不需要动用船上对付水鬼的装备。
大海之上,热闹着呢。
其实别看现在每个人都十分兴奋,但一成不变的大海,若没有点信念,呆久了会很无聊。
沈宴其实也挺担心这个问题,专门找虎豹佣兵团的人聊了聊。
结果,一个二个一听到能赚钱,嘿,无聊算什么。
沈宴倒是忘记了,在物资缺乏的时代,追求的东西其实都十分物资,其他方面的需求反而变少了。
沈宴想着,到时候看看深渊的印刷局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书,买一些放在大轮渡上,也能给他们添加一点打发时间的乐趣。
操控大轮渡,演练了好几遍。
的确只要不去复杂的海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兵在神速,商机也是,赵阔找来董老爹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开始将仓库的一箱又一箱的麦芽糖往大轮渡上搬。
正好也腾出位置来,放新生产的麦芽糖。
沈宴听得是唉声叹气,睡觉的地方是越来越小了,但想着赚了钱能盖新房子,心情一下就愉悦了起来。
等沈宴他们返航抵达港口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将整个幽灵海染成了金色。
壮观得沈宴一直感叹。
圣婴“沈宴,为啥我头有点晕呢”
一旁边的笋子直抓脑袋,不晕啊。
沈宴都笑了,这小孩有些晕船,不过似乎并不严重。
在余晖下返回驻地。
一天的海上之行,别看没干什么,其实还挺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宴直接就睡了,连达蒙之门都没进。
第二天,一大早,虎豹佣兵团的人就带着工人们开始搬运麦芽糖的箱子去大轮渡上。
佣兵们起来得十分的早。
陆陆续续的搬运工,自然引起来了不少人的惊讶。
“虎豹佣兵团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将东西往城外搬”
这时有个声音道“我有个亲戚在渔船上工作,听说昨天虎豹佣兵团将一艘大轮渡停靠在了港口。”
大轮渡
一片寂静,都以为听错了。
大轮渡和打鱼的渔船可是千差万别的东西。
议论纷纷,但也不知道真假,只有等消息传回来了。
等消息在整个佣兵之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虎豹佣兵团的大轮渡都已经出海了。
“那个小小的虎豹佣兵团,居然租了一艘大轮渡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事儿的震惊,的确超乎了想象。
在他们看来,即便虎豹佣兵团有赵阔,但也仅仅是实力上不错,财力上怎么就能租得起大轮渡了
那玩意就是吞金兽,而且深渊人鬼很难交流的。
无论如何,惊讶了不知道多少人,很多老人都未曾见过大轮渡是什么样子,只是曾经听年龄更大的人提起过。
作为第一次出航,赵阔是要跟着的。
沈宴没有去,他正拿着锄头挖地窖。
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指示着一个个小孩,一铲子一铲子的将挖出来的泥土运出去。
他得将供奉牌匾的祠堂建起来。
啧,等赵阔回来,他就不是以前那个沈宴了。
边挖甚至边兴奋地念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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