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志, 你这是去哪儿”低沉的嗓音习惯性带上一抹温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觉,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看到上级杨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热络打招呼道“傅同志你也出去啊我这不是有点事儿去县城公安局一趟,没啥的,就过去问问情况。”
县公安局, 听到对方要去的地方, 车上男人沉默片刻, “上车吧,我顺路顺便送你过去。”
“不用了吧, 我自己过去”
“上车吧,顺便的事儿。”
“哎, 好好好, 那就麻烦了。”杨耀不好继续推辞便几步走了过去,打开车门上车。
杨耀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因为那位傅同志坐在后排位置上呢,且对方气势太强杨耀都不好意思坐过去, 和上级距离太近总不那么自在。
片刻后,停在路边的车子缓缓继续上路。
车子里气氛安静极了,司机同志安安静静开车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路况, 副驾驶杨耀偷偷深呼吸,时不时从内视镜偷看后排的傅同志。
后排位置上的男人察觉到新同事暗中观察的视线,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杨同志别紧张, 把我当成普通同事就行,咱们一个单位的同事,我这初来乍到还得你帮帮我熟悉熟悉这边的情况呢。”
“傅同志客气了, 都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有什么事儿随时都可以找我。”客套话杨耀也是张嘴就来,不过傅同志表现得这么平易近人也确实让他情绪稍微放松些许。
“那感情好,今后还得麻烦你了。”傅同志笑了笑,看到杨耀放松下来,有意无意换了一个话题,“你刚才说要去公安局,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没没,这事儿说来话长,这前段时间我父亲腰那块不舒服,然后去医院了医生,他遇到一个医术特别好的医生挺喜欢这个年轻人,就刚才我父亲突然说这个医生出了点儿事,让我过去看看情况,我这也是一头雾水呢,也是要过去问问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提到这事儿杨耀心里也是无奈。
作为公职人员,杨耀也是有原则的,他心里暗暗打算要是这个陆医生真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儿他可不会帮忙。
他就一个普通人,没那通天的本事。
况且无论是谁触犯法律都是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这是国家规定的,他作为公职人员更是不能知法犯法,要不就是罪加一等了。
傅同志听完杨耀的叙述,似笑非笑的视线扫过杨耀,随即以一种玩笑的口吻开口道:“是得搞搞清楚,不过咱们干这行的可不能糊涂啊。”
这绝对是提醒,杨耀心里咯噔一下子,抬头对上傅同志那双深邃的黑眸,忙不迭开口回答了:“我懂我懂,这事儿我就去问一问,具体怎么处理得看公安局那边的同志呢。”
不同的体系单位,各司其职他懂。
这敲打,他要是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我不是那意思,杨同志不要误会了。”
“没没没,没误会。”
误会没误会,双方心里都有数就成。
而另一边公安局情况可就有意思了。
为了避免双方再次起冲突,公安同志把他们分开处理,既然是查问,那自然得录口供。
这录口供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后来就不对劲了。
待公安同志询问方才的女人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过去陆娇所在的医院诊室就诊的时候,陆娇毫不犹豫否认了。
“你是说他们没有带孩子去你入职的医院看病”公安同志看着陆娇一脸淡定的模样再次询问一遍。
“是的,我非常肯定他们夫妻两或者他们那个孩子都不是我的病人,我考证之后入职也就最近的事儿,我的每个病人都是有病例记录的,公安同志您回头可以去医院查看记录,您不知道我是中医科的医生,平时来我们科室就诊的病人几乎没有孩子,大部分都是老人,小部分是成年人,孩子看病我们医院有专门的儿科部门。”
“至于开方子抓药这种事我们医院也是有记录的,对方如果确定方子以及药是我手上出去的,那么公安同志您可要好好问问他们东西哪儿来的了。”
陆娇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丝毫没有心虚的神色。
事实上她说的也没错,医院都有记录,一查就清楚了,她是来配合公安同志工作的,莫须有的罪,她才不会承认。
公安同志一听她这话也没错,到底怎么回事儿回头跑一趟医院查一下记录不就知道了
这边陆娇和公安同志录口供进展顺利,不远处隔了几米远的夫妻两听到陆娇那话可就不淡定了。
甚至女人听到陆娇建议公安去查记录的时候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心虚的神色。
想到了什么,女人突然恶狠狠朝着陆娇那边嚷嚷道:“那中药就是你开的,这事儿你别想耍赖”
“哦,既然你说是我开出去的,你又没去我们医院,那药材你是怎么得到的,偷的”
陆娇随意开口怼了一句回去,她却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这么一说,居然一语中的。
录口供花了一段时间,也没确切的证据能证明陆娇有犯罪,所以公安这边并没有权利扣留她,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去医院查看病人就诊记录到时候就能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了。
看到公安和陆娇他们要去医院,女人嚷嚷着要一起去,说话有时候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知道打什么小算盘。
公安劝解无效,最终打算一块过去医院。
医院离公安局距离不太远,过去大概一十分钟就能到地方。
一行人从公安局走出去,刚走到门口。
一道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
一行人反射性抬手遮挡亮光,陆娇也不例外,灯光太亮,晃得她眼睛不舒服。
大概几秒钟时间,一道刹车生响起,黑色轿车停在了不远处,原本刺眼的灯光随即熄灭。
灯光熄灭的刹那,陆娇放下手,朝着停车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道身影匆匆从车上下来,那人看到站在陆娇他们这边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立马蹭蹭蹭大步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公安同志,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今天你们有一个叫陆娇的同志是不是被你们带回来了”
杨耀感觉自己话一说完,对面几个人看自己神色都不对劲了。
仿佛,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刚才的话,哪里不对劲吗
对面一行人表示:哪哪儿都不对劲好吗
你问陆娇,人就在你跟前儿你却不认识这是啥情况
就连陆娇这个当事人都愣了一下。
呃,来找她的
她认识这男的不
“不好意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耀,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要询问一下陆娇同志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没别的意思,如果陆娇同志真犯法的话我支持公安同志这边秉公办理。”或许是怕公安同志误会了,所以杨耀率先表明立场。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行人瞅着他的视线愈加微妙了起来。
陆娇:秉公办理,我真的是栓q了。
陆盛:这人是来帮忙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李大福:傻傻分不清楚,这啥情况
就连公安同志都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原本以为是来那啥的,结果人家反手就要求他们秉公办理,这这这当着陆娇这个当事人的面这么说,会不会有亿点点过分
倒是那夫妻两有些幸灾乐祸,听到“秉公办理”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咳咳,公安同志,是我哪里说的不太对吗”你们为啥这么看着我啊
“杨耀同志是吧,首先解释一下,陆娇同志目前并没有违法乱纪或者犯罪,其次我们向来都是秉公办理的,最后”语气稍微停顿,公安同志挪了一步让他旁边的陆娇显露在杨耀的实战中,接着介绍道:“这位就是你要找的陆同志。”
杨耀:
有一丢丢眼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耀脸上笑容裂开了,对上陆娇看过来的视线杨耀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陆娇挺同情眼前这个杨耀同志,她真的同情他,遇到这种极度社死的情况也就他了。
“你好,我是陆娇,非常感谢您能因为我的事情特意跑一趟,不过我们好像不认识”陆娇感谢一番之后试探性开口询问。
“哈哈哈,你好你好,不用谢,我也没帮上你啥,我们是不认识,但是家父与陆医生认识,家父杨爱国,之前曾经去过医院找陆医生就诊。”
“啊,对,想起来了,那回头替我感谢您的父亲。”陆娇微微一笑,想起来了,就是她入职之后的第一个病人。
“好好好,一定会的,那你们这是”杨耀心里无比想要跑路,可还是抑制住尴尬询问情况。
“没事儿,要去医院查看就医记录。”陆娇淡淡回了一句。
“哦哦哦,那要不我陪着一起”
“不用不用,还是不麻烦您了。”陆娇客气拒绝了。
“哈哈哈,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杨耀说着视线扫过四周,发现后边的车子以及傅同志还没离开,便尴尬再次说了一句,然后哧溜一下往后跑了几步,飞速上车,随即“哐”一声关上车门。
真是太尴尬了。
随着杨耀的动作,陆娇不经意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中,宛如一湾肾潭,深不见底。
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只见男人微微朝着她礼貌点头打招呼。
随着男人的动作,陆娇迅速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抽回了心神。
随即她这才注意到,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立体,流畅的下颚线看上去颇有一种阳刚之色。
“姐,你看什么呢”
手腕被摇晃了一下,陆娇收回视线,低头便看到陆盛正抓着她的衣袖晃悠了几下。
“没什么,咱们走吧。”陆娇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朝着中医院方向过去了。
而车里,人一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司机同志表示,平平无奇打工人,少说少错。
傅同志一脸沉思,一双黑眸不经意望着刚才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而杨耀整个人都尴尬坏了,一想到刚才的情况他就想时光倒流,实在是太太太太尴尬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杨耀还是莫名觉得那个陆医生看起来有一点点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仔细想一想。
工作时候见过
不不不,不对。
那就是偶然碰见过
好像也不对。
记忆开始倒退,杨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画面。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抬头,看着后排位置上的傅同志。
“傅,傅同志,刚才那个女同志你有没有觉得很面熟”杨耀盯着傅同志那张脸,不放过蛛丝马迹。
可是让他失望了,傅同志颇为淡定,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有情绪波动。
甚至,他还回望过来,反问一句:“有么”
杨耀:有哇
“傅同志,你忘记了,有一次咱们经过李家村的时候遇到一个跳河的小姑娘,当时还是你跳下去把人救上来的,刚才那个姑娘就是上回跳河那个吧”杨耀叭叭说起上次的事儿。
“嗯,接下来我要去单位,你回家还是一起”傅同志似是而非嗯了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
“我,一起去单位吧,正好记起来有点事儿没做完。”杨耀表示傅同志都要工作,他哪能回家休息。
“那就开车吧。”
司机听到后排的声音,立即出发。
车子上路,前排副驾驶的杨耀忍不住偷偷从内视镜看向后排位置上的傅同志。
他很疑惑,傅同志是真不记得了么明明人家陆娇同志长得就不是一张路人脸好好吗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都没见过,就说县城这些姑娘都没陆娇同志长得好呢。
再说,陆娇那气质也不是随便会让人忘记的吧
啧啧啧,都说傅同志不近女色,不起食人间烟火。
看来是真的了,要不陆娇那长相傅同志都咋可能忘记人家姑娘。
后排位置上,傅倾不是察觉不到杨耀偷偷看过来的视线,至于为什么不提那件事那就更简单了。
当初不过是情况紧急他才下去救人,可以说河里的无论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
另一边,一行人已经抵达医院。
医院值班的同事看到陆娇带着公安同志还有几个陌生人过来医院都纷纷好奇。
“陆医生,今儿不是肖医生值班你怎么过来了这几位是”护士小兰今天值班,询问的眼神朝着陆娇看过去。
“哦,没事儿,公安同志来核查一点事情,这不需要你招呼,你值班去吧。”陆娇微微一笑解释了两句。
“哦,那你有事儿叫我。”小兰特别喜欢陆医生,长得好看还温柔,这样的陆医生谁会不喜欢啊。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领着一行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陆娇直接进去,随即拉开自己上锁的抽屉把里面的就诊记录以及病例都拿了出来。
“这就是我工作之后的就诊记录,公安同志你可以看一看。”陆娇态度大大方方。
她向来就有记录的习惯,开过的方子以及就诊病人的单子她都会习惯性收好,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太麻烦但是对于陆娇来说习惯了,毕竟她上辈子精通的的可不仅仅是临床医学,很多随手写下的东西也是很重要的资料。
还得多亏了上辈子这个习惯,要不今儿个这事就要麻烦了。
公安同志接过来记那些东西,开始一页一页翻看起来,东西整理得挺好,并没有乱七八糟所以查看起来也节省时间。
跟着一块来的女人看到公安同志查看记录,连忙偷偷脚步挪了过去,随后站在公安同志旁边伸长脖子偷看。
大概一礼拜工作记录,加之陆娇有几天病人挺多的,遂记录查看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个公安同志动作稍微停了下来,视线看着某一页的开药记录,在心里把之前女人录口供时候给的药方进行了一下比对。
大概两分钟左右,两个公安同志互相看了看对方,随即其中一人抽出来那张药方,随后示意陆娇过去。
“你来看看这张方子,有没有印象”
迈步走过去,视线扫过方子,脑海中想了想才开口回答道,“有印象,这药方是我开给一位叫做张天成老同志的药房子,由于这位老同志肠胃方面有些不舒服,我才开了调理肠胃的这张方子,并且这方子是病人一次复诊开的方子,之前还有一张方子您可以往前看看。”
陆娇记性好,对于自己开的方子都有记忆。
公安同志按照陆娇说的往前看了看,然后果不其然在前天那日看到了张天成的第一次就诊记录。
“不管咋说,这药方是你开的吧,药是你们这拿的吧人吃出了问题你们就得负责,我家孩子就是吃了你开得药才进了医院,这赔偿你得给。”女人窜出来,直接嚷嚷起来。
相比起女人的激动,陆娇仍旧是波澜不惊。
“不好意思,有眼睛都能看清楚我的病人是张天成,人家今年五十四,可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怎么吃了人家张同志的药我还奇怪呢,这事儿你得解释清楚,要不我告你诽谤,现在随便诬陷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讲道理,陆娇还没怕过事儿。
法律责任,真的假的
女人不太懂法律的事儿,听到陆娇这么说这是被吓唬住了,毕竟孩子为什么吃了张天成那中药上吐下泻进医院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门儿清,要真计较起来的话,她不行不行,她不想坐牢。
“那,反正我孩子就是吃了你们医院的中药才出了事儿,而且你这不是调理肠胃的中药,我家孩子吃出来事儿你方子就没毛病”女人嘴硬,说白了还是想要赔偿。
“拜托,你不懂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中医学讲究对症下药,而且成人和孩子用药量是不一样的,你把人家眼随便吃,没病怕是也会吃出问题来的吧”这大人个孩子怎么能用同样的药,中药严谨,抓药都得按克重来,这是对病人负责。
还有啊,西医用药孩子和成人也不一样啊,甚至有些成人药是禁止孩子食用的,这是比较基本的东西,这点应该知道啊,是常识的东西。
“我不管,你得赔偿,我家孩子还在医院躺着呢。”女人开始耍无赖。
“哦,我挺同情孩子,但是我也同情自己,差一点我就要进去吃免费饭了,我也挺可怜的,我还要你赔偿我的各种损失呢。”陆娇最同情孩子的就是他有一个这么不靠谱的母亲。
“我不管”
“行了行了,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现在这位同志麻烦你随我们一块回公安局再做一份笔录。”很明显,女人之前的笔录就没说老实话。
“我,我不去。”
“这位同志,你要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都晚上十点了,闹腾这么长时间这个女人还想不配合他们工作
当公安局是她家开的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被厉声呵斥,女人瞬间怂了,脸色苍白跟着公安同志返回去录口供。
至于陆娇这边,没啥事儿了。
都已经查清楚了,接下来就等公安局那边如何处理了。
总算是消停下来,陆娇领着陆生盛和李大福走出医院。
这都十点多了,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回村子去,一来陆家还陆楷和陆放在家等着呢,而且李大福也得回家告诉他家里人陆娇这边应该是没事儿了。
只不过离开医院之前陆娇该给自己开了一瓶药带回家,从工资上扣就行,上班单位这点特权还是有哒。
没办法,之前在公安局打群架的时候人都多少有些小伤,那女人挠起来下手真狠心。
李大福的脖子,陆盛的脸,陆娇倒是没啥,当时被李大福和陆盛护着,就手背被挠一下。
火辣辣地疼。
趁着还没回家,在医院开了药之后就涂过了。
走在寂静的路上,个人脚步轻松。
待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办了。
进村之后李大福先把陆娇他们送回家,两家离得不远,李大福看他们进屋之后这才转身回自己家。
陆家,陆楷和陆放还没睡,也没舍得开灯,就摸黑这么等着。
听到院门那边的动静,陆楷和陆放立即打起精神,哧溜一下起身朝着门口跑过去。
看到陆娇和大哥进来,兄弟两绷着得一根弦放松了。
“大哥,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没事了吧”陆放屁颠儿屁颠儿凑过去,一手偷偷抓住了陆娇的衣角,仿佛这样能让他多一点安全感。
陆楷也紧紧盯着大哥陆盛,等着他开口。
“没事儿,挺晚了,都早点休息吧。”陆盛开口说了一句,随即不等其他人开口转身回他们兄弟那屋了。
看到陆盛走了,陆楷和陆放一脸疑惑看向陆娇。
“没事儿,困了,有啥事明天说吧。”陆娇说完打了个呵欠。
听她这么说,陆楷和陆放也乖乖回屋去了。
闹腾这么晚,习惯使然陆娇还是打水洗漱之后才回屋休息。
重新躺在床上,陆娇慵懒叹息一声。
还得是家里舒服啊。
躺着躺着,会想到陆盛今天护犊子那劲儿,她忍不住“噗呲”一声乐了。
看来,狼崽子也是能养熟得啊。
过了一会儿,困意上头,缓缓闭上眼睛睡了。
另一边,陆盛第一个会回屋却还没睡着。
他想了好多好多,到现在他都清楚记得陆娇来陆家时候的画面。
白净瘦弱,躲在王金凤身后一副怯懦的模样。
那时候的陆娇和现在的陆娇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一个人真的能变化如此之大吗
想着想着,陆盛还是更喜欢现在的陆娇,不怯懦,又厉害,不仅自己不会被欺负还能保护他们几个不被欺负。
想到前两年的日子,他们兄弟自从没了父亲之后就自家人皮肤了个彻底,偏心的奶奶,精明坏心眼的小姑,还有一个从不露面却指点江山的小叔。
如今,陆娇变了,他们也不会再被欺负了吧
眼眶酸酸涩涩,微微湿润。
面对着墙壁的陆盛害怕被两个弟弟发现他还没睡着,偷偷抬手擦了眼角。
深夜静悄悄,小山村里面,岁月静好。
翌日一早。
村里人就从李大福一家子口中知道了陆娇昨天那件事的事情到底咋回事。
感情是那人脑阔有病拿了陆娇来给别人的中药熬了给自己孩子吃,这种母亲咋就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简直忒不要脸了。
陆娇这孩子也是太可怜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还好事情查清楚了,要不人小姑娘好端端的名声可就坏了,将来还咋说人家咋的嫁人啊。
李淑芬一大清早也听说了这事儿,可是听到村里人提到陆娇名声嫁人这事儿,心里就忍不住笑了。
就陆娇那姑娘,有个好名声将来也嫁蹙着好人家,将来陆娇可是嫁给了一个家暴的老男人。
村里人如今一口一个陆娇,也是好笑。
不过,李淑芬察觉到了这辈子和上辈子的某些事儿好像不一样了。
比如,陆娇可没当医生,不一直都是护士,后来把工作让给了陆芳芸嫁人了。
提到陆芳芸李淑芬就更看不上了,这人后来顶替陆娇的工作,没干一个月就被辞退了,护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的,真以为那么好顶替呢
还有啊,上辈子村子里人对陆娇可不是现在这态度,以前村里人对陆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现在都这么关心陆娇了
李淑芬越想越不对劲,可是其他事儿又和她上辈子记忆中是一样的,比如村里谁家男人和隔壁村寡妇搞一起了,谁家孩子蠢考试次次倒数第一,还有县城哪里要改建啦,这些事儿都和她上辈子记忆没差别。
仔细想一想,好像只有陆娇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陆娇也和她一样,陆娇也重生了
想到这儿李淑芬不淡定了,可又不是没可能,要不然怎么解释陆娇变了这么多
如果重生的不止她一个,李淑芬只要想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任何东西只有唯一才让人觉得好,如果还有一个那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院子里,江峰和江韵在墙角玩石头,江峰不经意看到后妈那阴沉的脸色,忍不住抖了抖小身板。
就觉得,这样的后妈,好可怕。
自从回了后妈老家之后,江峰明显感觉后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特别是提到隔壁陆家的时候,后妈神态总是莫名其妙。
李淑芬没有察觉到江峰看过来的视线,她心思还在陆娇是不是重生这件事上头。
而且,她记得过段时间村里会出一件事,她可以借这件事试探一下陆娇到底是什么情况。
“阿嚏”
走在去县城的路上,陆娇突然打了个喷嚏。
抬手揉了揉鼻子,陆娇心里暗暗腹诽。
这谁搁背后“惦记”她呢
昨天才出了那事儿,一定是她想多了,她运气应该没那么差才是。
“姐,你是不是感冒了”陆放凑过来小脸一脸关心问了一句。
陆娇发现就连陆盛和陆楷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没呢,就是鼻子痒痒了,你们记得王叔家住哪儿不”陆娇口中的王叔和护士长吴春玉是两口子。
陆娇还真不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当初陆娇工作这事儿还是王叔上陆家门来说的这事儿。
“我知道,爸爸带我去过。”陆盛开口回了一句。
“那就行,一会儿到了县城咱们找个地方吃早饭,吃完路上再买点糖过去,对了,王叔儿子和你们差不多年纪吧”小孩儿应该都爱吃糖吧。
“还是别浪费钱了,我不饿。”陆盛再次开口。
陆楷开口:“我”话还没说完对上大哥的视线,话到嘴边又改了“也不饿。”
“我也不饿,咱们不吃,大哥说的对,浪费钱。”
哦豁,一个比一个懂事儿
兄弟瞅着陆娇,就在他们以为陆娇十有不会再浪费这钱的时候,陆娇她开口了。
“我饿了。”语气理直气壮。
低头,对上兄弟眼巴巴看过来的视线,陆娇笑了,再次开口道:“我饿了,你们不饿那就看着我吃吧。”
陆盛:
陆楷:
陆放:
这是人干事儿
看着她吃,这人咋想的
他们还只是孩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个小崽儿傻眼了的表情陆娇成功呗逗笑了,要她说啊这个孩子就是太傲娇了,小小年纪孩子就应该幼稚一点点,撒野,耍赖,这都是孩子的特权啊,只要在底线范围之内的事儿陆娇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
记得小时候陆娇跟着爷爷长大的时候疯起来那可比男孩子还要野,上山玩儿,下河洗冷水澡,偷偷往男孩子身上扔虫子,都说男娃娃七八岁时候狗都嫌,陆娇七八岁才是真的狗嫌呢,那狗见了陆娇都得绕道儿。
只不过后来长大了,去了大城市读书,陆娇这才收敛许多,平日里学习费了不少心神自然也没时间出去玩儿了,慢慢性子稍微安静了起来。
但是本性上来说陆娇没变,纵使活了两辈子还保留一点点幼稚得孩子气,也就工作的时候会进入严肃的陆医生模式。
抵达县城之后,陆娇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馄饨店,肚子饿的咕咕叫,啥也没有干饭重要啊。
“老板,我要一碗馄饨,不要葱花。”陆娇不喜欢吃葱花,不是受不了那味儿纯粹是不爱吃。
看到陆娇开口只店了自己的的份儿,陆盛他们个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
还真打算一个人吃独食儿啊
瞪了一会儿,发现陆娇真没心软的意思,年纪最小的陆放坐不住了。
“姐,我也要吃。”
“要吃就跟老板说啊,我也没不让你们吃。”孩子还小,真不给吃陆娇良心也不会痛。
“老板,我也要一碗馄饨。”
“两碗。”
“碗。”
陆放话音刚落,陆楷接了一句,陆楷话音刚落陆盛又接了一句。
好家伙,这会儿不想省钱了
就是嘛,孩子那么老沉干啥,啥能有吃饭重要啊。
人一辈子就这么长,吃好喝好活好才是最重要的。
就比如陆娇上辈子累死累活买车买房,结果到头来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知道她那些东西便宜了那两个几年不见一次的父亲还是母凭子贵生一胎的母亲。
反正便宜谁陆娇心里都不痛快就是了,还不如提前立遗嘱捐给国家爸爸呢,起码贡献自己一份力量。
也就四分钟,馄饨端上来了。
吃着香喷喷的馄饨,一个个都顾不上说话了。
花了十几分钟吃早饭,随即一行人找了个地儿买了一斤水果糖,不贵,水果糖八毛钱一斤。
一斤水果糖加上一盒点心,这样的上门礼在这个时代非常不错了,这还是感谢王叔帮衬他们家几个孩子,这年头亲戚走礼也就半斤白糖就足够了,老子娘就多半斤肉上门。
来到王家已经是十点半左右了,王家住在县城,房子也没多大的地儿。
“咚咚咚”陆盛站在最前面敲门。
“哎,来了来了,谁啊。”
隔着一扇门传出熟悉的嗓音,陆娇一听就知道这是婶儿吴春玉的嗓音。
待门打开,吴春玉一眼看到了外头陆家姐弟几个,脸上立马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来了,快快快,进屋来,外头挺冷吧,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吴春玉招呼陆盛他们兄弟进屋,然后拉着走在后面的陆娇进门,动作间还开口唠嗑,“我寻思着你今儿休假就得过来,昨晚上我还和你王叔说起你们今天怕是会过来拜年的事儿,还真让我猜中了。”
“婶儿,这咋的也得来啊,叔呢大过年不会还出去跑车吧”陆娇笑吟吟进门,视线扫过不大的屋,却没看到王朝阳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娇刚提到王朝阳,一扇门就打开了,随即王朝阳从里边走出来。
只不过对方似乎腰不太舒服,出来几步路还撑着腰那地方。
两口子儿子年纪和陆放差不多大,刚进门凑一块就待不住了,几个孩子招呼一声出门玩儿去了。
“陆娇来了,刚才在屋里就听到了你的声儿,坐啊别客气。”王朝阳刚出来吴春玉就一脸担心走过去把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说你,慢点儿。”吴春玉叨叨了一句。
“王叔这是怎么了腰出啥毛病了”陆娇作为医生一眼就看出来对方腰出问题了,便顺势开口问了一句。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老毛病了,我这干司机好些年,职业病了。”王朝阳解释两句道。
“对,职业病,你王叔司机常年待在车上这不就有了职业病,早两年看过医生了,说是腰肌劳损需要休息,这干活儿哪能说休息就休息,不过已经贴了膏药,过两天就会好点儿。”吴春玉絮絮叨叨解释得可比王朝阳说的清楚多了,不愧是干护士的,对于病情阐述可就详细多了。
腰肌劳损,这确实是职业病,长期久坐的职业就会有这毛病,比如办公人员,长途司机等等。
不过看对方这模样应该是比较严重了,思考一会儿,陆娇试探性开口问:“王叔,要不我给你看看”
“哎可以啊,娇娇现在可是医生了。”吴春玉眸光一亮,附和道。
“这,会不会太麻烦。”王朝阳犹豫一下问。
“不会,我本来就干这个的,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陆娇笑道。
“那感情好,老王你可是不知道咱们娇娇如今在医院可是出名的好医生,来医院挂她号的可多了,你也就占便宜认识,要不你还得去医院挂号排队呢。”
吴春玉说话的空挡她已经迅速把王朝阳衣服掀起来了,陆娇凑过来仔细检查起来。
一番检查过后,已经可以初步确定是中晚期腰肌劳损,这阶段已经比较严重了,疼痛剧烈,已经影响到了日常生活,只有卧床平躺能缓解些许症状。
在中医学来说腰肌劳损也可以被称之为痹证、腰痛证或腰筋劳伤,而中医学还需要辩证治疗,需要确定它是风寒型还是寒湿型,或者有可能是血淤型和肾虚型。
不同缘由就有不同的治疗方案,常见的就是拔罐去除局部风寒湿气,若比较严重寒气湿气,那就得用针灸了。
半晌,吴春玉和王朝阳看到陆娇没吭声儿,两人心一下子高悬了起来。
该,该不会很严重吧
似乎察觉到两人看过来的视线,陆娇抬头望着两人,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颜,开口安慰道:“放心,没啥大事儿。”
随即,两人眼睁睁看到陆娇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布包,缓缓打开,露出里边一排寒光闪闪的银针。
“扎几针就好了。”陆娇拿起一根针来,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补充完刚才没说完的话。
吴春玉:这这这,大侄女哇,你这多少有点瘆人了。
脸上笑吟吟,转身掏出银针,这画风有点诡异了嗷。
看到陆娇手上的银针,王朝阳明显做了个往后倒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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