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看到他之后, 着意看了看他的身后。
他身后没人,只他一个人从那院中出来了。
孟允棠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
说有事才来平康坊,他一个人来找花娘能有什么事怪不得当初约法三章时他就是不同意不来平康坊, 果然就像姜姐姐说的那样,他们男子, 不论贫富贵贱, 只要能来的, 都好这口
她也是傻, 还跟他说什么他睡了平康坊的娘子就不许再跟她提婚约之事,他睡不睡的, 她又怎会知道男人又没有元红可验就如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她答应了晏辞要来看胡旋舞,又怎知他大白天的就一个人来平康坊找花娘了
在男女之事上, 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干净的
孟允棠气得眼泪汪汪, 仗着戴着帷帽旁人看不见, 转身就走。
晏辞本来正与贺砺互瞪,见孟允棠走了,忙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孟允棠脚下生风, 一边走一边抬袖子狠狠地擦了下眼睛,手刚放下来,就被人从后头一把拽住手臂给扯了过去, 同时帷帽也叫人掀开了。
贺砺见果然是孟允棠,还没来得及动气,就看到她眼皮红红的, 眸中水光盈盈,仿佛刚哭过的模样。
“姓贺的,你别太过分, 把手给我松开”见他上来就抓握孟允棠的胳膊,晏辞大怒,上去就推搡贺砺的肩。
贺砺比他还愤怒,松开孟允棠一把揪住晏辞的衣襟就要揍他。
“你做什么放开”孟允棠记着要问晏辞和离的事呢,可不能让贺砺把人打坏了,就抓住他的胳膊试图阻止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晏辞一拳头招呼到贺砺脸上。
孟允棠“”
这下天皇老子来都没用了。
孟允棠被穗安与禾善拉到一旁,看着贺砺与晏辞拳脚相加地打在一处。
晏辞一直觉着上次没打过贺砺是被他偷袭所致,这次又当着孟允棠的面,绝不能下了面子。可真打起来才发现,贺砺这狗日的出手招式真是又阴又狠,力气还特别大,被他一拳招呼到脸上,就跟被锤子砸了似的,锤两下脑子就疼木了。
贺砺像掼死狗一样将他掼在道旁,整了下衣襟,转过身就朝孟允棠走去,用没有沾血的左手握着她的腕子就要带她走。
“我不跟你走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孟允棠挣扎。
贺砺愕然,凝眉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碰我”孟允棠态度坚决一径挣扎,她那腕子柔雪玉嫩的,在他掌中两下一辗转便红了一大片。
贺砺稍一思忖,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解释,生拉硬拽着她走。
孟允棠又生气又委屈,挣扎不过,抬起胳膊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贺砺停下来看着她。
“娘子”穗安和禾善两个丫头见事态发展成这样,都有点害怕。
孟允棠松了口,垂眸一看,他虎口处一圈滚圆的牙印,有几处甚至渗出了血,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心里乱糟糟的,就很想哭,她也没忍着,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看着被她咬出血的贺砺控诉道“是你先拽我的呜呜”
咬了他一口,她自己反倒哭上了。
贺砺也是无可奈何,放开她的腕子俯身将她抱起就走。
“贺大将军,你要将我家娘子带去哪里”两个丫鬟着急忙慌地追着他。
贺砺道“再叫大声些,把人都招来看你家娘子。”
两个丫鬟惊住,忙掩了嘴不敢再叫,跟着他往他方才出来的那个院子走去。
孟允棠眼泪汪汪地从他胳膊上回头往他身后看,晏辞好似又晕了,小奴阿驴守着他,附近也没人可以求助,一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模样。
贺砺抱着她进了那座掩映在花木中清幽雅致的院落,院中坐着几个丫鬟,见他去而复返,忙站了起来,探头探脑看他怀里抱着的人。
贺砺冷声道“滚”
几个丫鬟一惊,知道不是自己该看的,忙转身就近躲入厢房中。
正房那边房门紧闭,贺砺径直将她抱到卧房那边支起的窗户下,将人放下,扭过她的小脑袋让她往房里看。
房里窗下是坐榻,过去是一座屏风,屏风上和地上或搭或落着男女的衣衫。
屏风后面是榻,榻上粉金色的床帐颤得厉害,床板遭受不住般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男人的粗喘和着女子娇媚的吟哦声一阵阵地从屏风后面传过来。
孟允棠眼泪还挂在颊上,睁着一双湿濡莹润的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里。
贺砺将她拽走,一路拽到院外,往人迹罕至的角落幽深处走,在一片如屏障般的蔷薇花丛后停了下来。
孟允棠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不看他。
贺砺回身对跟屁虫一般的两个丫鬟道“走远些。”
穗安与禾善不放心地一边回头看孟允棠,一边慢吞吞地走到蔷薇花丛外头,帮两人望风。
贺砺垂眸看着孟允棠,开口道“现在又怎么说你该不会认为我贺砺气量大到,允许别的男人与我同睡一个女人吧”
孟允棠绞着手指,侧过脸看向一旁。
“说话。”贺砺伸手捏着她的两颊抬起她的脸来。
孟允棠被他捏得嘴巴嘟起,弱弱地分辩道“你一个人从这院中出来,任谁看到都会误会的”
“误会你就不能问清楚再发作上来就嫌我脏,还咬我一口我那么脏你倒是下得去嘴”
“我那不是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吗”孟允棠强词夺理。
贺砺被她这副又怂又无赖的模样给气笑了,扫了眼自己左手上的咬伤,问她“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孟允棠试探地推开他捏着自己脸的手,从袖中抽出帕子来,给他把左手咬伤处包扎起来,然后偷偷觑他一眼。
贺砺冷着脸,一副讨债模样“就这样”
孟允棠蔫头耷脑地小声道“你总不见得要咬回去吧”
“过来。”贺砺道。
孟允棠向他走近两步。
“抱我一下。”
孟允棠呆滞“啊”
“不愿意那咬回来。”贺砺作势要去拉她的手。
孟允棠忙过来抱住他的左臂,仰头看看,他眼神凶凶的,似乎并不满意。
她默默地把头也靠在他胳膊上。
贺砺低头看着靠在自己左臂上的小娘子,从上往下看去,那纤长的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扑闪得可欢,显然内心并不似她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老实。
把话说开后,这小东西不仅脾气见长,撒娇耍赖的本事也见长,得治
贺砺将胳膊从她怀中抽出,伸手握着她的后脖颈将人一下带到眼前,俯下身去。
孟允棠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在了她唇上,开始攻城略地。
她瞪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想躲开,可他掌着她的后脑勺。
她被迫仰着头,脚下踉踉跄跄,唇齿失守,满眼都是头顶上摇曳的树影天光,头晕目眩,感觉比第一次被他按在床上亲还刺激,就是脖子仰得好酸,呼吸困难。
她抬手抵在他胸前,他就松开了她。
他轻轻喘息着,手还扣着她的小脑袋,侧着脸去寻她的唇。
孟允棠低头躲避,脖颈都粉了,小声拒绝“不要”
贺砺将人逼到碧桃树下,低声诱哄道“再亲一下就原谅你了。”
孟允棠背抵着树干,退无可退,又羞又急,见他又俯下脸来,就把手怼过去堵住他的嘴,纠结又无奈道“你咬回去吧。”
贺砺一愣,抬眸看她。
孟允棠侧过脸去,蹙眉咬唇,准备忍痛。
贺砺看了看送到自己面前的小爪子,腴白i粉嫩,骨肉丰匀。
他握住她的腕子,低下头用牙叼住,还没使力,她就吓得叫起来,回过头泪汪汪地看着他带着哭腔求道“你能不能轻点”
贺砺鼻间哼了一声,收起利齿道“那要看你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让我满意。说,为何会与晏辞一同出现在这里”
哄人和离对方现在不认账这种事,孟允棠觉着说出来有点丢人,目光游离地想着能找些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贺砺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不准备老实交代,就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嘴边递。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孟允棠急得直把手往后缩,垂眉耷眼道“当初我趁晏辞酒醉,哄着他给我写了放妻书就回家了。今日晏夫人到我家去,说我与他和离未经父母同意,不作数,让我仍回晏家做媳妇。晏辞说下午这青云苑有胡旋舞和拓枝舞表演,邀我来看,我想着问他和离之事,就来了。”
贺砺剑眉微皱,问“为何不来找我”
孟允棠抬眼看他,疑惑“找你作甚你还能干涉旁人的家事不成”
“待到家不成家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家事可言了。”
孟允棠“”
贺砺用左手摸了摸她红润细腻的脸蛋,道“你别多想,与你无关,有没有你,晏家都难逃此劫。放妻书交官府盖章没有”
孟允棠摇摇头,“我阿娘带着我去过,但是官府的人说,需得男方拿放妻书去才给盖章。晏辞之前被你打伤了,我也不方便去找他。”现在又被打伤了。
“回头把放妻书拿来给我,你安心在家呆着便是。”贺砺道。
孟允棠乖乖点头。
贺砺牵过她的手,转身往花丛外走。
孟允棠问“去哪儿”
贺砺回头,道“看我的脸。”
左边颧骨上红了一块,隐隐发青,十分碍眼。
“若不是你拉着我的胳膊,凭他也能打伤我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孟允棠心虚地问“要如何负责”
“去我家,给我上药。”贺砺道。
“你家里只有你自己,我总往你家去,好像不太合适。”孟允棠不太想去,怕他又有什么亲密举动。
“义妹去义兄家做客,有什么不合适的”贺砺瞟着她,着重强调义妹义兄四个字,见她哑口无言,心情甚好地转过身继续往前。
孟允棠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看着自己被他攥在掌心的手。
他的手好大,将她的手完全包住了,热得有些出汗,她手背上的皮肤能感觉到他手心薄茧的粗砺,有些硬硬的硌着,不是很舒服。
她试着把手往外抽。
贺砺手指一紧,牢牢握住。掌中这只小爪子柔软光滑,怎么握都是软绵绵的,手感无与伦比的好,根本不想放开。
他不肯放孟允棠根本抽不出来,只得任由他牵着。
两人出了花丛,远处穗安与禾善迎上来,穗安见孟允棠被贺砺牵着手,就拿过禾善手里的帷帽,去给孟允棠戴上。
贺砺扫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走到院落外头的过道上,孟允棠扭头往先前晏辞躺着的地方看了眼,人已经不在了。
到了外院,贺砺才松开她,孟允棠手都被他给捏红了。
鹿闻笙和戚阔两人神出鬼没的,方才来时孟允棠并未看见两人,如今贺砺出来,两人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马匹都牵来之后,孟允棠上了马,两丫鬟在底下跟着,慢悠悠地走。
戚阔又在马上吊儿郎当地勾搭穗安“这般走走到何时小娘子可要在下捎上一程”
穗安把头扭向一旁,不搭理他。
前头贺砺回过身来,问两个丫鬟“会骑马吗”
禾善高声道“会”
贺砺吩咐戚阔“把马让给她们。”
戚阔傻眼“啊”
平康坊就在崇仁坊对面,骑马不消片刻便进了卫国公府的乌头门。
孟允棠跟在贺砺后头一进外院,就看到院中停着好几辆马车和骡车,仆人进进出出地搬运着各种物件,贺令芳和齐管事站在一旁说话,看到几人回来就都看了过来。
贺砺先下了马,不耐烦等下人搬脚凳来,直接将孟允棠从马上抱了下来。
贺令芳迎上来,孟允棠摘下帷帽,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贺砺叫了一声阿姐。
贺令芳点点头,问贺砺“脸怎么回事”
贺砺不想解释,只道“无碍。”
贺令芳又将目光移向孟允棠,微笑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有事”
孟允棠手里捏着帷帽,明明感觉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偏有种偷东西被抓包一般的羞愧感。
她支支吾吾“我”
“她没什么事,是我有事找她。”贺砺说着,大大方方牵起她的手,对贺令芳道“阿姐你先忙着,我们进去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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