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二更合一】“这不是想让……

    第四十六章

    那年轻妇人看穿着也不像是贫家出身, 虽然江月离得不近,却也能看清对方外头穿着的是纯白的狐裘。

    也是因为她这身富贵的打扮,路人救人的时候, 都没敢嫌狐裘吸水后碍事,把她救上来之后, 更是不敢靠近。

    而那个喊人相救的小丫鬟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好不容易拨开拥挤的人群, 挤到了她跟前, 却是惊慌失措,只知道蹲在她身边, 一个劲儿的喊夫人,而不知道该如何。

    江月见了便不由蹙眉

    这个世界的民风虽然已经算的上开放,但对女子还是严苛,若放任那妇人在那儿躺着,就算落水没对她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对她名节却是不好。

    江月耳畔一痒, 就听联玉在她耳边轻声询问,“要过去”

    江月点头,他揽住江月的肩膀,足尖一点, 带着她从平安桥上跃到了岸边。

    两处距离不远,寻常习武之人都能做到这样的腾挪, 便也不用担心太过惹人注意。

    河岸上,那妇人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比平安桥上还拥挤。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想不开正跳桥的吧穿的这么好,怎么还想不开”

    “这元宵节走百病的时候想不开,也太晦气。”

    “你们里头的看清那妇人的模样没是哪家的媳妇啊”

    “哪顾得上看长啥样啊, 那妇人躺那儿就没反应了,别是已经”

    情况果然跟江月想的差不多。

    这次不用江月开口,联玉伸手摩西分海一般帮她分开了人群。

    “借过,我是医者。”江月直接亮明身份,被挤开的人便也不好意思再阻拦。

    半晌后,江月总算到了那妇人身边。

    她解下身上的披风,先把女子身上盖住。

    而后将她摆成头低俯卧位行体位,按压其胸腹处的穴位。

    也就眨眼的工夫,那昏迷不醒的妇人便咳嗽着醒转过来。

    “醒了醒了”也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继而周围越发喧嚷。

    江月一手拿出帕子递到她唇边,为她清理口腔内的污水以及污物,另一手快速且用力拍打她的后背。

    她又呕了一阵子,总算是咳出了体内的全部污水。

    “多、多谢。”年轻妇人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等她说更多,江月就竖起食指到了唇前,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平安桥边不比花灯街那边灯火通明,加上妇人发髻散乱,头发挡住了半边脸,这才到了这会儿,看热闹的众人还未分辨出这年轻妇人的身份。

    但若是开了声,便会很容易被人认出。

    她用自己的披风把妇人围住,再抬脸看了联玉一眼。

    他再次开出一条路,让江月和那小丫鬟一起扶着年轻妇人起了身。

    四人一路行至清静之处,江月感觉到妇人腿脚也有了些力气,便撒开了手。

    夜风寒凉,她的披风已经在妇人身上呈现半湿的状态,再在外头耽搁,必然是要着凉的。

    江月就道“快些回去吧。披风稍后归还到梨花巷江记药膳坊即可。”

    那年轻妇人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声线虚弱地询问说“不知道方不方便,我直接跟着小娘子回去修整一二。我会支付银钱。”

    家里如今只许氏和房妈妈在,倒是确实没什么不方便的。

    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跟着自己回去。

    毕竟此处距离离开梨花巷还挺远的。

    附近多得是客栈民居,也不担心寻不到修整落脚的地方。

    她略带不解地看过去,却看那年轻妇人眼底一片水光,隐隐的有哀求之色。

    江月本来也准备回家去了,眼下既然对方说了愿意支付银钱,她想着帮人帮到底,就点头应下了。

    她和联玉走在前头引路,小丫鬟扶着妇人跟在后头。

    一行人步行了大概两刻钟,回到了梨花巷的铺子。途中虽也遇到了有人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过来,都让联玉给挡过去了。

    摸门钉、走百病一般要到午夜才结束,此时时辰尚早,巷子附近便也没什么人。

    房妈妈和许氏正坐在炕上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服,听到响动,房妈妈出了来。

    听说江月救了个落水的妇人,房妈妈也不多问,立刻道“灶上就有热水,我去放上一桶。姜汤也有现成的。”

    那年轻妇人连忙道谢。

    小宅院逼仄,而且拢共只几间屋,联玉便也没往里去,只说自己再出去转转。

    “若身体不舒服的厉害,早些回来。”江月不由多叮嘱了一句。

    很快,洗澡水准备妥当,小丫鬟扶着年轻妇人进了江月那间屋。

    那妇人和有孕前的许氏身形相当,后头房妈妈便把许氏的衣服送过去了,另外再送了个炭盆,让那小丫鬟可以烤干她们主仆的衣裙。

    江月进了许氏的屋子,简单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不到半个时辰,年轻妇人收拾好了过了来。

    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裙,头发也已经烘干。

    江月这才发现对方长得很美,皮肤白皙,眉目如画,行动之间更是姿态娉婷,却不显妖娆。

    一看,就是出身教养十分不错。

    她客客气气地福了福身致谢,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多亏了小娘子,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江月伸手扶起她,“夫人不必客气,我也没下河去救人,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那年轻妇人接着温声道“劳烦小娘子回头寻一寻那把我救上来的人,代为转交以致感谢。另外的,便是给小娘子的谢礼。”

    一边说,她一边从身上解下荷包,拿出里头的东西。

    却发现,荷包虽然外头烘干了,但小丫鬟做事没有分寸,并没有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银票已经让河水泡烂了,烘干之后变得字迹模糊,并不能再用。

    唯一能用的,便只有两个银锞子,一金一银。

    她白皙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这么点银钱,在她看来,实在是有些寒碜了。

    江月倒没觉得如何,那金锞子不大,但是也有一两左右,银锞子大一些,有二两。

    一两金子便是是十两黄金,酬谢跳水救她的人。

    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帮她排出了呛到腹中的水,另外给她一个可以休整的房间,能拿到二两银子,又怎么会嫌少。

    她点头应下,“那我回头帮你找找。”

    说着,江月示意妇人伸手,“我给你搭个脉吧,回头感了风寒便不好了。”

    那说话温声细气的妇人却猛得拔高了声音,说“不用”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她连忙歉然地解释道“小娘子救了我,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我不习惯旁人为我诊脉。”

    江月便也没有强迫。

    后头妇人也没在江家多留,带着小丫鬟告辞。

    主仆二人前脚走了,后脚熊峰把宝画送回来了。

    他们二人没跟着江月和联玉去平安桥,是在城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焰火才过去的。

    过去后就听人还在议论有人落水的事儿。

    当时桥上人多口杂,谁也没注意到那妇人到底是怎么从桥上掉下去的,更不知其身份,只是因为其特别富贵的穿着,而各种猜测议论。

    江月和联玉的外貌实在打眼,听着他们的描述,宝画和熊峰也就知道他俩参与其中了。

    这话传来传去已经变了味儿,宝画还当是自家姑娘跳进水里救的人,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往家赶。

    得知只是旁人传错了,宝画这放下心来,然后询问说“那位夫人呢,已经走了”

    江月回答后,宝画搔着后脑勺,好奇道“没说她姓甚名谁吗平安桥那儿传的可厉害了,说她是什么城中富户的小妾,不想活了才往河里跳,到底是不是”

    江月拍了她一下,说不是。

    “她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并没有求死的样子,应当只是巧合。毕竟那会儿桥上确实人多,摩肩接踵的,一个不注意让人挤下去了,也是有的。至于她的身份,倒确实不知道。”

    不过是夜间遇到的一桩小插曲,隔天江月让熊峰帮忙跑了个腿,寻到了当时救到那妇人的人,转交了那个金锞子,便就此揭过,谁也没再提这件事。

    后头偶有好事者顺藤摸瓜,来跟江月打听。

    江月也只作一问三不知,“我只是恰好遇到,顺手去施救,后头人醒了,她托我转交给了银钱便分开了。那时天暗,大伙儿都没看清对方是谁,我哪里知道去”

    渐渐的,小小的风波便也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底,天气渐暖,梨花巷一带也总算是暖和起来,不再那么冷清。

    去年的旧客回来了不少,加上年节上积攒的新客,江月的药膳坊生意渐好。

    这日天色阴沉,刚过午时就下起了雨,铺子里便跟冬日里一般冷清。

    这种天气委实适合睡觉,江月正站在门口,想着要不要把铺子关了,却看有雨幕之下,有两人打着伞过了来。

    很快,两人到了铺子门口,拿下了挡住头脸的油纸伞。

    穆揽芳的笑脸出现在了江月眼前,“看你愣半晌了,难不成大半个月不见,就又不认识我了”

    不怪江月没有一眼认出她,穆揽芳如今的变化属实大。

    从前她整个人肿胖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后头解了毒,吃着江月开的排毒药,人便一日一日的瘦下去。

    年头上她来江家走动过,当时就看着只比普通女子圆润了一圈。

    现下她比年节上又纤细了一圈,身形再也跟肥胖、圆润这样的字眼不沾边。

    而且她打小就酷爱马球,只是后头不知为何发胖了,才渐渐没再涉猎那些。

    近来她应当是又捡起了这项爱好,肤色看着比之前深了一些,却并不难看,看起来越发康健英气。

    两人虽然一段时间未见,但是前头过命的交情也不会变。

    江月便一边笑说“你越来越好看,可不是让我认不出了还当是画上的仙女来了呢。”

    穆揽芳笑着啐她油嘴滑舌,然后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进了铺子。

    坐到一处之后,江月顺手拉过她的脉摸了摸。

    穆揽芳见了,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见过各种打招呼的方式,就没见你这样,见人就搭脉的。”

    “诊个安心嘛。”江月凝神感受了一番,“你现下余毒已清,而且近来也调养的很不错。但到底也算是大病初愈,若下次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便不要冒然出来了。”

    穆揽芳连忙合掌求饶,说是是是,“江大夫交代的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过我也不是没事儿,是有事儿跟你说呢”

    江月细问起来,才知道穆揽芳是请她出诊的。

    年节上,她远在江南的外祖母特地托人来瞧她了。

    托的也不是旁人,是她外祖母的闺中密友。

    那位老夫人虽也是江南人士,但嫁的远,就在府城一带。

    如今身子不适的,便是那位老夫人了。

    “史家老夫人本是这几日就要动身回府城的,但是近来天气反复,她身子有些不好,便想让你去为她瞧瞧。”

    出诊而已,江月并不见怪,只是带着若有所思的笑,盯着穆揽芳瞧。

    把穆揽芳瞧得不好意思了,她只好告饶道“好啦,那位老夫人规矩大,日常只用医女,不用男大夫。我家就有医女,借调过去十分方便,没必要特地来请你。这不是这不是想让你帮我掌掌眼嘛”

    史家老夫人虽然和林老夫人虽然也有半辈子的情谊,但时下女子嫁人之后,都是以夫家为先,加上两人常年分隔两地,倒也没有那么深的情谊让史老夫人在年节上,特地来探望穆揽芳这小辈的病。

    探病只是个名目,其实是两家在相看亲事。

    穆揽芳年岁不小了,前头又因为中毒,胖的那么厉害,加上后头尤家的事发,桩桩件件都影响到了她说亲。

    林老夫人得知外孙女身子好了,便为她张罗了这桩亲事。

    史家虽是府城的商户人家,家中无人为官,但子孙中也有读书人,规矩森严,有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人口上头便比许多高门大户简单许多。大房的长子嫡孙更是娶到了翰林家的小姐为妻。

    史家老夫人只生养了两个儿子,穆揽芳现下相看的,就是大房的幺子,若是成了,将来和那位翰林小姐成为妯娌,也不会堕了身份。

    那位史家公子,比穆揽芳小一岁,据说是因为在外求学,耽误了年月,所以这会儿还未说亲。

    江月斟酌着措辞道“治病倒是无碍,但是这种事让我掌眼我哪里会”

    “婚姻大事,一般是家中女性长辈、或者同辈的已经成亲的同辈姐妹帮忙。可我外祖家远在江南,外祖母年事已高,舅母、表姐那些也不熟络,我家中的境况你也知道,再没有旁人了。而同我亲如姐妹的便只有你和灵曦。”

    “那怎么不让堂姐”

    江灵曦从前没生病的时候,可是帮着容氏掌管中馈的,这方面可比江月练达多了。

    穆揽芳无奈道“才夸过你比小时候聪明了,灵曦自己还未成婚呢。你虽也成婚不久,但我年头上来拜年的时候,听伯母提过一嘴,你的夫婿算是自己相看的。”

    话说到这儿,恰好联玉过来送账本近来药膳坊的生意渐好,零零碎碎的收入多了,便不得不开始记账了。

    江月侍弄药材那是有无尽的耐心,做拨弄算盘的活计,耐心便不怎么够。

    原身似乎也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打算盘学的很是一般。江父在世时也由着她,左右家中就有账房先生,将来并不需要女儿自己算账,只要能看懂账簿,不被下头的人糊弄就行。

    眼下江月这方面的不足就显了出来。

    去外头找人算账得另外花银钱,她就让联玉帮忙。

    联玉也不嫌烦,每过几日就帮着算一次,不止算支出和盈余,还会根据账本上的记录,提醒她补充新的药材。

    像现在月底,联玉就还会再把一整个月的账整体盘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错漏。

    穆揽芳原先是对男子避若蛇蝎,生怕旁人多瞧自己一眼。

    现下身子康健了,又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心境也越发开阔,便能以正常的眼光来看待异性了。

    她自然不会觊觎好友的夫婿,只是觉得联玉不止生的好,更是进退得宜,规矩端方,没有觉得赘婿的身份辱没了自己,而神情郁郁,或者非要再人前打肿脸充胖子,去证明什么。

    像眼下,他过来瞧见江月再和她说话,便只是客气地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不斜视地将账簿放进柜台,再接着去后头做自己的事儿。

    足可证明江月这方面眼光很不错

    怕江月压力太大,她又接着道“你也别想太多,毕竟史家老夫人和我外祖母是多年的密友,而且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这段日子接触颇多”

    江月这就懂了,这门亲事林家是十分满意的,而且穆揽芳这段日子已经跟史家来往过了,并没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自己就是去走个过场,主要还是给人治病。

    还有一层,穆揽芳没提,江月自己品出来了。

    这史家老夫人和林老夫人既是多年的密友,想来娘家和夫家的境况都不会差很远。

    加上史家能以商贾的身份,娶到翰林小姐后又来相看知县家的小姐,自然是家底颇丰,不会差银钱的。

    自己跑这一趟,收获也不会少。

    她便没再推辞,和穆揽芳约定好明日一早碰头。

    翌日一早,穆揽芳便坐着马车来接她,两人一道出了城。

    史家在县城并没有房产,此行也是连老夫人都出动了,带了不少人出行,城中一般的宅子都不合用,在城外租了个依山傍水的别院落脚。

    马车停稳之后,就有门房过来帮着牵马。

    马车里的绿珠都不必动手,史家的丫鬟已经帮忙放好了脚凳。

    等到江月随着穆揽芳下了车,就听那丫鬟福身笑着道“老夫人起身就问起您呢,如今您来了,老夫人怕是都不用吃药,便能胃口大开了。”

    态度既亲热,也恭敬。

    随后丫鬟引着两人往宅子里走,路上还问起江月怎么称呼,对着穆揽芳恭维道“江娘子不愧是您的朋友,跟您一样容貌出众。站在您二位身边,奴婢都自惭形秽了。”

    所谓见微知著,光看这丫鬟的态度,即便是江月也明白史老夫人极为属意穆揽芳这孙媳妇。

    这别院是三进的院子,在府中走了大概半刻钟,两人到了史老夫人的院子。

    史家老夫人年约六旬,花白的头发拢在一条镶了红玛瑙抹额后,身穿一件藏蓝色四喜如意云纹锦锻立领对襟袄子,见了穆揽芳就笑道“你这丫头来得巧,快过来一道用些,我让厨房加两个你爱吃的菜。”

    是个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太太。

    她此时正在用朝食,身旁另外还立着几个同样身着锦缎的妇人正在帮着她布菜,年纪大小不一。

    想着穆揽芳说过史家虽然是商户,但是规矩比一般读书人家还大,江月便猜着这几个应当不是什么仆妇,而是史老夫人的儿媳妇或者孙媳妇。

    果然,史老夫人先是笑着让穆揽芳和江月一并再她身边坐下,而后就让那几个妇人也跟着一道落座。

    “这便是我日前跟您说的,最近遇到的手帕交。您别看她年轻,她的医术委实高超,连外祖母给我配的医女都远不及她。”穆揽芳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将江月引荐给史老夫人。

    史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慈爱地笑道“好好好,你的话我还能不信”

    说完她又看向江月,不着痕迹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接着道“那稍后就麻烦江娘子为老身诊治一二了。”

    江月应下之后,史老夫人又把饭桌上其他人介绍给她认识。

    她另一边坐的最近的妇人,年约四旬,就是她的大儿媳妇朱氏。就是穆揽芳的未来婆婆了。

    朱氏吊梢眼,容长脸,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凶,她生养了三个儿子,前头两个都已经娶亲。

    另一个看着才十岁的,就是她的二儿媳妇。

    坐在最末尾的,则就是她的大儿媳妇卫氏。也就是前头穆揽芳说的,那位出身清贵的翰林小姐。

    作为医者,上门给人看病,其实也不需要把患者家里的所有人一一认识。

    眼下显然是史老夫人爱屋及乌,为了显示对穆揽芳的重视,把江月当成贵客来招待。

    江月便一一跟她们颔首打招呼,最后视线落到那位翰林小姐的身上,不由多留了一瞬,而后不着痕迹地挪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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