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 【二更合一】极尽所能地激……

    第六十五章

    江月背上药箱, 坐上马车,一个时辰不到,便已经到达了军营。

    时值正午, 军士们用过午饭之后,有二三刻钟的休息时间。

    有些人在营帐里头小睡, 更多的则是就待在操练的空地附近,懒得折腾。

    看到江月跟着熊峰进来, 成千上百道好奇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绝大多数人当然都是认识江月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到军营里来,好奇发生了何事。

    “去去去看什么看”熊峰拦在江月前头,赶蚊子似的把他们的视线格挡开。

    又走了约半刻钟,两人到达了主帅营帐。

    主帐里头, 陆珏和齐家兄弟俱在, 连日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老头无名也在内。

    几人都是一脸的严阵以待, 不错眼地盯着帐子中间那处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晕死过去的男子。

    陆珏对着熊峰抬抬下巴, 熊峰便会意地站到门口守卫。

    江月询问道“这是”

    这等事不需要陆珏开口, 齐战道“那劳什子圣药不好寻, 抓了个长期服用那药的百姓来。”

    从长期服药的人身上,只能大概判断出效果, 具体成分是不大可能分析出来的。就像当初江月判断穆揽芳中了毒, 但研究解药却还得从毒药本身出发。

    但齐战都说不好寻了, 想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齐战接着道“娘子不知道,那极乐教的教主极为谨慎,在人前都是身着黑袍、脸覆面具, 那圣药只有他一个人经手,由他亲自主持一月一次的圣会,赐药给信徒, 信徒拿到那圣药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服下。从前我们曾几次派探子进入彭城,却也奇怪,每次那圣会结束,咱们的人都会被发现,保命尚且困难,就更别说把药送回来了”

    江月边听边颔首,走到那晕死过去的男子的面前。

    陆珏提醒了声小心,而后走到了她身边,也跟着蹲下身,由他帮着解开那百姓的一只手,递到江月眼前。

    只见那百姓的手腕上,赫然是数十条深浅不一的血痕。再看他另一只手,则是指甲翻卷,里头全是血肉。

    饶是江月,见到此番情景,也有些惊诧,“这是他自己”

    陆珏说是,“彭城的百姓一但被俘,便会千方百计的求死。”

    时有死士,一但情况不对,便会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丸自尽。

    这种尚且比较好防备,只需要提前卸掉死士的下巴,再将人手脚捆绑起来即可。

    可若是眼前这种疯魔的自毁行为,那可真的是防不胜防。而且到底是无辜百姓,也不好对其施展太过残忍的刑罚。

    江月凝神搭脉,“我有多少时间”

    “最多日。”陆珏说,“从彭城离开后他就一口水都不肯喝了,强灌下去一些,他也会想办法吐出来。且也不能将他口中的布团取出,他会咬舌。”

    江月颔首说知道了。

    几息的工夫,江月便诊出了一些信息。

    这人的脉象磅礴有力,而且满是生气,还真是极为康健的脉象。

    可这种康健自然是不正常的,这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听着陆珏的意思,一路上更是极尽可能的求死,如何也不该这般才是。而且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一点小病小痛没有连江月自己,日常喝着灵泉水养生的,尚且有一些不足挂齿的小毛病。

    可眼前这人的脉象,简直康健到令人咋舌。

    江月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怪异之事,沉吟半晌。

    就在这时,那男子忽然醒了,电光火石之间,他以一股极大的力道,将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腕抽回,然后按向满是沙石的地面。

    江月被那股力道带倒,陆珏没顾得上扶她,而是将那男子的手按住。

    须臾之间,陆珏额头已经起了细密的汗珠,可见那男子的力道之大。

    突然,就听啪啪几声轻响,只见捆在男子身上的十几道粗壮麻绳开始断裂,无名和齐家兄弟一道压了上来,才勉强把人给制住,再次打晕过去。

    “没事吧”陆珏伸手把江月扶起。

    江月的手擦在了沙石地上,擦出了数道血痕,她却顾不上管这个,只说没事,然后愕然道“他的力气”

    说着话,陆珏又把那男子的手腕翻转,上头的皮肉越发血肉模糊,且还混入了极多的沙石。

    江月取出了药箱中的灵泉水,给他简单地冲洗了一番,期间这男子又醒了一回,又是一通折腾,才让他安静下来。

    之后江月又给那人把了一次脉,再把不出更多信息后,无名和齐家兄弟、熊峰一起把人带了下去。要看守这样一个人,等闲士兵自然是不够的,还得他们四人齐齐把关。

    大帐之内只剩下陆珏和江月二人,他牵起兀自沉思的江月坐到桌前,打开她的药箱,先用她前头用过的、装灵泉水的小瓶子给她冲洗伤口,再用镊子一点点挑出血痕里的沙石,最后用纱布包扎。

    江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她说“抱歉。”

    她摔倒的时候,发髻也散乱了一些,陆珏伸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为何致歉”

    “合你们几人之力才能压制住那人。那前头为了抓捕他”

    陆珏没瞒她,“是,死了一人,伤了九人。”

    “那我先去看看受伤的那几人。”

    陆珏起身领着她去伤兵所在的营帐。

    营帐里头,九名士兵已经经过了军医诊治,有的包着头,有的吊着胳膊,形容狼狈。

    不少人围在他们身边,关切地询问他们受伤的始末。

    有个口舌最伶俐的伤兵正绘声绘色道“我们去了十个人,本以为随便抓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不是轻轻松松没想到那小子力大如牛,拍了老子一下,就把老子的胳膊拍断了”

    众人哈哈大笑,“老李你别是年纪大了,骨头脆了吧”

    老李啐他一口,说放屁,“老子确实不年轻了,但其余人不都正年轻年纪最小的小胖子,不才十五让那小子撞出去好几丈”

    说到这处,众人不约而同地一静。

    那老李也收住了笑,声音发沉地道“小胖子也是运道不好,脑袋撞到了石头上,当时就断了气。不然若是能撑到回营中,把江娘子请过来,这小子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

    这时,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陆珏和江月过来了,立刻起身抱拳行礼。

    陆珏摆手让他们免礼,正好军号响起,下午晌的操练开始了,众人也就没在营帐里久留,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江月挨个给他们看过去,军医的医术并不低,伤兵们的伤势都已经稳住,断了的腿脚也都已经接好。

    极个别内脏受伤的,江月就给对方服用灵泉水,让其能恢复得快一些。

    他们并不喊疼,那老李看江月面色凝重,反而还笑着同她道“江娘子别这般,兄弟们既上了战场,便早就做好了马马啥”

    “马革裹尸。”躺在他旁边的伤兵提醒。

    老李拍着大腿道“是,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再说了,比起从前,朝廷尚且不认咱们,兄弟们死伤的才叫一个不明不白。现下咱们是重明军,那叫为国捐躯死了伤了都有安家的赏银呢,可不亏”

    旁人或许不知道江月今日为何突然入军营,但他们几人自然是能猜到的。其余人不如老李能说会道,却也极尽所能地、七嘴八舌地一道劝慰。

    “就是,江娘子是华佗在世,要是能研制出破解那狗屁圣药的方法,咱们莫说只是断胳膊断腿,齐齐死了都没有二话”

    “哈哈,到时候咱们兄弟也能跟着沾沾光,写史书的怎么也得给咱们记上一笔吧”

    他们努力地说笑,江月诊治完最后一人,也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让他们好生养伤。

    等到出了伤兵的营帐,江月随着陆珏再次回到主帐。

    “不想笑就不笑。”陆珏伸手碰了碰她的唇角。

    江月道“你自去忙,不用管我。”

    陆珏确实事务繁忙,但还是不放心地又陪了她一会儿,才去忙自己的事儿。

    黄昏时分,军号再次响起,一天的操练正式结束,浑身大汗的将士们勾肩搭背地奔向了伙房。

    陆珏去伙房领了两份饭食,端着托盘回了来。

    江月正伏在案前,写写画画。

    “忙了一天了,怎么也得缓口气。”

    他虽离了主帐,但整个军营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便也知道他去忙的时候,江月也没闲着,又去了一趟看守那彭城百姓的地方,取了对方一些血来研究。

    江月手下不停,“我不累也不想吃,你不用管我。”

    换作平时,陆珏肯定不会勉强她,这次却是不由分说地把她手里的笔抽走,将她写写画画的东西整理到一边,把托盘放到她眼前,“那就当是陪我吃。”

    江月便也不好坚持什么,起身去净了手。

    军营里的大锅饭滋味当然称不上好,江月确实无甚胃口,用了几筷子菜,半个馒头,也就放了筷子。

    陆珏见她吃完,便加快了用饭的速度,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连江月吃剩的半个馒头也一并被他吃完了。

    吃相倒称不上难看,却绝对跟文雅不搭边。

    江月跟他生活过不短的时间,从前一直以为他胃口不大,此时不免多看两眼。

    陆珏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解释道“一军营的人都跟饿狼似的,在这儿不吃的快些狠些,管你是谁,照样得饿肚子。”

    饭后,陆珏还得去巡视,江月就还留在主帐里。

    等到他再次彻底忙完回来,江月才注意到外头夜色浓重,已经过了邺城城门落锁的时辰。

    “我在这儿留宿不碍事吗”

    陆珏说不碍事,若是必须让江月回去,他早就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彭城圣会前后,叛军不会用兵。你可安心歇着。”

    “那军营里其他人会不会觉得”

    陆珏见她发髻松散,便伸手帮她把木簪子扶正,“那更不碍事了,至多就是明日被那些熊小子调笑几句。”

    江月遂也不多说什么,把自己今日整理出的一些信息分享给他。

    那圣药的成分暂且不得而知,但从那男子的各种症状来看,那药能使人力大如牛、不觉疼痛,而且五感会极其敏锐,不然也不会在晕死的状态下,三番四次地苏醒过来。

    “我取了一些他的血验过了,没有毒。但血的颜色却有些古怪,比常人的血浓稠一些,也有些古怪的淡薄气味。而且生气格外的足”

    陆珏跟叛军交手数年,这也不是第一次想在圣药上寻破绽,不少内容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但他还是耐心地一字不落地看完、听完,最后才发问道“什么是生气”

    “这生气”江月思索半晌,“前头在家时,宝画经常看那些修仙的画本,我记得你闲来无事时也曾翻阅过。修仙界有灵气,这世界就有生气。它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若把人体比作一条溪流,生气就是其中的水,大小伤病就是溪流中的各种石头,若石头过大,则会阻断溪水,但只要水仍在,搬走石头,溪流就还能顺畅流淌但若是水源断绝,即便这溪中并无任何阻碍,还是会彻底干涸。”

    对于一个没接触过修行的凡人而言,这套言论其实无异于天方夜谭。

    陆珏却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信,他也足够聪慧,三言两语间便理解了。

    “所以我猜想,那圣药就是极尽所能地激发人体内的生气,使本该细水长流的一条小溪变得汹涌奔腾,其中的石头自然被轻易冲刷而过,使人不觉疼痛、格外康健,反应速度远超寻常的练武之人,甚至力大如牛”

    “不过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体内的生气是恒定的,激发的后果必然会影响寿数。按我今日摸到的脉象来推断,服下那药的人至多只有五到十年的性命,期限一到,就算没有外力,也会殒命。”

    说到这处,江月的神情越发沉凝。

    陆珏十三岁上的战场,彼时战事已经起了一年,前不久他刚过了十七岁的生辰。

    算起来,最早服用那圣药的一批百姓,已经是危在旦夕。

    “今日那男子力大如牛,据老李所言,从前你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应当就是最早开始服用那药的那批信众的一员。现下这诡异的力气,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她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最后道“我有可以固本培元的独家药水,合理平缓地调度人体内的生气。下午让无名先生和齐家兄弟帮忙,好不容易给那人服用了一些,但效果甚微”

    那被蛊惑的男子拒不配合,把他嘴里的布帛一抽走,他便要咬舌自尽,无名的武艺还在陆珏之上,出手把他下巴卸了,他仍不觉疼痛,用可以活动的上牙,如野兽一般,在口中胡乱撕咬。

    灵泉水好不容易喂下之后,效果却并不显著,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在外,使他不得以吸收。

    “这便是今日全部的研究成果。”她放下了手,又说了声“只有这么多,抱歉。”

    “为何一直说抱歉”陆珏无奈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你是人,又不是神仙,且早先我已经让军医混入过彭城,装作游方大夫给彭城的百姓义诊,他们的诊断出的结果才叫令人啼笑皆非。”

    彭城百姓上到花甲老人,下到垂髫小儿,遇到个病症,并不想着求医问药,而是等着每月一次的圣会赐药。

    那次的行动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在不惊动叛军的情况下,寻到了一个服药久矣,愿意让军医诊治的百姓。

    结果几名经验老道的军医轮流诊治后,真心实意地直夸对方身体康健,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毕竟他们感受不到江月所说的生气,只能从望闻问切上判断一个人的身体状况。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医痴,回来同陆珏进言说那极乐教或许真的有大神通,能研究出那样的好药,还说“殿下不妨碍将同极乐教谈和,将这药弄来,属下研究过后,若是无碍或是送至御前,或是分发给其他百姓服用,如何也是大功一件,青史留名”

    在她的讲述之下,江月果然把心思转到了他所说的事情上,询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给了他一顿军棍,他也就不敢再多嘴多舌了。”

    江月仍然看着他,陆珏便也知道她想问的不只是这些,轻叹道“那圣药算是阵前的一桩机密,若是大肆传扬出去,叫一众百姓知道了,少不得也跟那医痴似的,心生向往。当时能顺利打回邺城,一来是我用了险招,奇袭了他们的营帐,杀了一名大将。二来主要是因为极乐教极为小心,占领邺城二三年的时间,并未在邺城发放圣药,本地百姓被影响得甚小,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

    “那陛下”

    陆珏轻嗤一声,闭眼感受了一番,确认外头无人,才接着道“陛下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早前为何招安就是想要那药罢了。但人家不搭理他不是前头我回宫一遭,他除了审问我在外头的行踪,问的最多的就是那圣药了,显然还是不肯死心。”

    江月脸上也泛起厌恶之色不问战况,不问前线的百姓,皇位上的那个人,真的配当这天下之主吗

    “好了,时辰不早了,该睡了。”

    说完,陆珏就拿了自己换洗的中衣出了去,过了半晌,他散着头发,穿着中衣,端着水盆进了来。

    感受着他身上冰冷的水汽,江月就无奈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用冷水冲澡”

    他同士兵一道操练了半下午,身上汗味浓重,平时倒是无碍,却不想熏着她。

    陆珏也不提这个,只说“条件简陋,你洗个脸再睡。”

    少年皇子安静地为她试了试水温,拧动布帛。

    江月看着他轻柔的动作,艰难地、缓慢地开口道“我记得他。”

    记得那个绰号叫小胖子的十五岁少年,姓庞。

    黝黑的皮肤,五大三粗的身材,笑起来的时候单边脸上还有一个酒窝。

    早先他休沐的时候,被他娘拉着到了江月跟前。

    胖少年很不情愿,“我身强力壮的,哪有什么病痛啊”

    他娘是个爆炭脾气,跳起来敲了他一个爆栗,“前头受过那么些伤,谁知道有没有埋下什么病根而且我咋看着你比之前又胖了不少老娘拼死拼活地给你拿了个号,你不看也得看”

    他抱着头求饶,委委屈屈地坐到了江月跟前。

    江月当时给他诊完,还笑道“庞大娘别动怒,他也没说错,他身上虽受过一些伤,但身体底子好,又正当年少,并没有什病根遗留。至于体胖,大抵是天生的体质,也没有对身体造成负担。”

    “你看,你看我就说我身体好得很”胖少年当时就从条凳上一跃而起。

    结果当然又是挨了他娘一通捶,捶得他抱头鼠窜。

    母子俩的相处模式格外逗趣,而且庞大娘的住所离江月的小院也近,时不时也跟着侯大婶一道来帮着江月晾晒草药。

    江月便记住了他们母子。

    她今日的情绪确实不大好,既是因为没有一下子理出头绪,略有些挫败感。最重要的还是知道了认识的人因她的提议而殒命。

    而且一众伤兵中并没有任何人抱怨,没人怨怼研究圣药的提议,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们相信她,无比的相信她,相信她会想到破解之法,让他们没有平白牺牲和受伤。

    这种情况,反而让江月心里越发不好受。

    她心绪起伏比常人小,若真的生了情绪起伏,便不比常人容易平复。

    第一次,她思考的并不是什么因果,只觉得心头沉重,一整日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陆珏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早前不想让她在邺城久留,操心的既有她的安危,也有这一层。

    “没事的,我在呢。”他温柔地给她擦脸,擦去她眼中氤氲的水汽,“是我允了你的提议,是我下的决断,是我没有想到服用那药物日久的人,会有那般可怖的力气,也是我背负的人命,一切都是我。”

    军中一切都很简陋,即便是陆珏的床榻,两人并排睡下之后,也会显得有些逼仄。被子也只有一床薄被。

    陆珏用薄被把她包成一个蚕蛹,略有些笨拙的、像早前拍哄小星河那般,在她背脊上轻拍。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军号照常响起。

    外头喧闹起来,陆珏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很快出了去。

    他走后,江月也立刻睁开眼坐起身,穿戴整齐。

    她去了无名所在的营帐,直接道“先生,我想知道丘黎族相关的事。”

    歉疚无用,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平复心情,调整思路,接着探查圣药的真相,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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