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所有画都被老师选做展览, 而且还是在位置最好的展区。
美术老师甚至都想专门为陈念做个专栏,向所有人介绍他这位天资卓越的学生。
虽然陈念学成这样和没有他一毛钱关系。
陈念回去教室,傅天河已经到了, 正坐在位置上埋首默写化学方程式。
自从跟着哥哥补习, 傅天河认真到让陈念觉得可怕的程度。
大家都这么努力,他可不能松懈啊。
陈念从包里掏出语文课本,大声地背诵起来“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与此同时,菁英班四班。
陈词坐在沙弗莱旁边, 进行着平淡无奇的早读, 昨天发生的种种, 对他们的日常学习而言毫无影响。
只是他目光偶然一转,瞥见了沙弗莱右手手背上的痕迹。
一小块暗红色的烫伤疤痕,形状和色泽都非常熟悉。
注意到陈词的视线,沙弗莱唇角微动, 似笑非笑地小声道“你好,我叫陈安。”
陈词闻言眉梢微动,把书立起来当做掩护“陈念昨天晚上给你的就是这个”
沙弗莱“对, 是他用过的吧”
陈词点头, 不好做出评价。
弟弟的行事风格总是那么的天马行空。
“你今天来的好像有点晚。”沙弗莱又道。
陈词“帮陈念搬画去了, 学校要举办艺术展, 老师让他带些画过来。”
沙弗莱一听,来了兴趣“什么时候”
陈词“好像是周三吧,具体我也不能确定,你可以问问陈念。”
沙弗莱默默记在心中, 他肯定会去看。
说起来他通过关注社交媒体账号欣赏了陈念的很多板绘作品,但还从未看过他真正拿手的油画。
陈念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下午第三节课他去到画室,帮着美术老师整理同学们递交的作品。
陈念一眼就在众多画作中发现了桂芷棋的,桂芷琪很擅长各种各样场景的建造,无论黑白还是其余色彩,都能恰到好处地烘托出绝妙氛围,故事感极强。
特别是她有一组克系世界观的画作,陈念特别特别喜欢,光是看到这些精妙绝伦的画面,都能在脑海中脑补出许多细思极恐的故事。
整理完毕,老师叫来其余同学,大家热热闹闹地把众多画作挂上墙壁和展板。
前往阶梯教室的走廊被装点成一条艺术长廊,短短两三分钟的路被延长到可能需要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才能看完。
陈念也是放学时才知道,之后的一周里,全校师生要分批次来阶梯教室听心理健康方面的讲座,过来的路上和离场时都能参观。
放学回家陈念又画了会儿油画,临睡前他站在盥洗池前,耐心搓洗掉手上的颜料“怎么突然通知要开讲座啊”
卧室里遥遥传来陈词的回答“好像是隔壁一中有学生跳楼。”
“啊”陈念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啊”
陈词“据说是早恋被抓,被校长批评了,还叫了家长。”
“这也太”
陈念不好评价,他一直都很讨厌动不动就说如今青少年心理素质差、抗压能力弱的氛围,但单就这件事来说,采取的方式确实太极端了。
“真的吗”陈蔚也参与进讨论,“只是被叫了家长批评吗”
陈词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同学说的,他们还说是两个人约着一起跳,结果女生跳了,男生没跳。”
陈蔚“”
“太傻了。”他只能痛心疾首地做出如此评价,“怎么能这么傻。”
陈词“所以全市的学校都要召开心理健康讲座,而且老师们也被叫去开大会了。”
陈蔚“你们班有早恋的吗”
“有啊”谈起这个陈念来劲了,兴致勃勃地道,“我们班有好几对呢而且还有一对偷偷在语文课上亲嘴,被语文老师发现了,语文老师当场发飙,把他们痛骂一顿。”
陈蔚“这也太大胆了吧”
陈念“谁说不是呢,而且当着全班同学被老师骂,他们俩好像还挺无所谓似的。”
陈蔚无奈扶额“当时给你们转校我还特地挑了全市最好的学校,怎么氛围还是这个样子”
陈念耸肩“我是特长班嘛,我哥那边氛围肯定好得很。”
陈词点头“可能有偷偷谈恋爱的,但我不关注,也不知道。”
陈念帮着同学们说话“而且我觉得大家都十七岁了,谈恋爱也应该不算早恋吧现在提前感受一下恋爱的氛围也挺好,省着等读了大学工作之后再被抱怨怎么连恋爱都不会谈。”
陈蔚敏锐地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你谈了还是说你想谈”
“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代表有这个想法”陈念瞪大双眸,不明白对话的矛头怎么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你看我这天天忙这忙那的,哪有功夫谈恋爱啊”
陈蔚“是啊,忙着和你哥哥互换,骗傅天河和沙弗莱。”
陈念哼哼了两声,终于洗干净了手上的颜料,他走出卫生间,把湿漉漉的手对着陈蔚一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之势,甩了爸爸一脸的水。
“臭小子”
陈蔚作势要揍他,陈念赶忙一溜烟地跑进卧室,钻进陈词的被窝里去了。
正靠在床头看书的陈词被吓了一跳,他刚想问发生什么了,就感觉有一只又湿又凉的手,在被子底下摸自己的腿。
陈词“”
陈词揪着陈念的睡衣后领,把他拎出来。
陈念赶紧爬到上铺,突然想起来没带手机,又对陈词道“哥,麻烦把我手机递上来。”
这就是睡在下铺最大的坏处了,陈词从小到大没少给陈念端茶倒水送东西。
陈词掀开被子下床,拿起陈念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递给他。
“谢了。”
陈念打开聊天软件,互换身份的秘密暴露了,但他仍有足够的理由去骚扰沙弗莱,比如说练习俄语。
特别是如今得知沙弗莱有可能会回国读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假如沙弗莱真的选择了这条路,那他身边就能有个伴了想想都觉得幸福。
陈念搜索更多关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信息,惊讶地发现这所学校的世界排名都快被挤出sq前200了。
这可是和莫斯科国立并列的俄国最高学府,就算是受国际政治形势的影响,也不至于把排名搞成这个样子吧
等等,沙弗莱说的好像是精密机械和光学学院。
陈念一搜,才发现这个学院其实和国立大学没关系,但离得也不远,就在瓦涅河另一条支流的上方。
精密机械和光学学院的计算机科学技术方面位居世界前列,光学和精密机械领域的水平甚至领先于美国,很多美国的人才都出自于这所学校。
无论沙弗莱选择两所学校中的哪个,都和列宾离得挺近,到时候坐个公交就能见面,而且学校周围有各种剧院、动物园和博物馆,不用愁没地方玩。
陈念幻想着自己的大学生活,之前他还挺担心异国他乡会不适应,万一遇见了什么困难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沙弗莱的出现,把他所有的担心和烦恼都一扫而空。
不行不能早早地就抱着这种想法。
陈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关人生大事的选择应该是沙弗莱在不受任何外界影响的情况下自行做出。
对沙弗莱而言,他陈念算个毛毛球啊,干嘛非得为了和他去同一所城市,更换之前设立好的目标院校
所有事情都得按照他独自出国做准备才行。
陈念想着想着,就坠入了梦乡。
周一放学,是例行为傅天河补习的时候。
陈念在书房里和沙弗莱语音通话练习俄语,陈词在主卧和傅天河视频连线,复习化学。
终于不用再相互演了,傅天河可以放心大胆地称呼镜头对面的少年为“陈词”。
每每唇舌微碰,吐出这两个字,他都要惊叹这名字真好,带着古典的冷静优雅,特别贴合少年疏离微冷的气质。
“都听懂了吗”陈词的声音唤回了傅天河思绪,他连忙点头,“听懂了。”
同时懊恼怎么又不自觉地走神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补习,傅天河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专注力不够。
特别是在和陈词补课时,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去关注陈词嗓音,或者握着笔的手。
搞得傅天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注意力缺陷或者成年人多动症。
这样不好。
陈词都专门拿出宝贵的时间帮他补习了,他必须把效率提升到极致才行。
“你在想什么”陈词又问道。
“啊”
陈词“总感觉你有点魂不守舍的。”
“没有没有。”傅天河懊恼道,“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经常莫名其妙地就走神了,不够专注。”
陈词略作思考“其实还好,最起码我讲的每个问题你都听懂了,适当的走神片刻也关系,我偶尔也会这样。”
“真的吗”傅天河颇为惊奇,连陈词这种超级大学神也会走神
“真的啊,我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从头到尾地全然专注一件事,不过偶尔也会有特别专注的状态,一转眼就把手头的所有事都做完了。”
“哦哦我知道,叫做心流对吧我修车的时候经常有那种感觉,脑子都不用,手在那自己动,等回过神来就已经把发动机拆好了。”
两人把话题聊到了别处,傅天河总有一箩筐的话想要和陈词说。
闲扯了十多分钟,傅天河才反应过来在说闲话,赶紧停住了话音。
傅天河“你是不是还得再学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陈词“我再看看物理竞赛的书。”
傅天河一拍脑袋“对哦,我都快忘了还有竞赛。”
陈词再度提醒“按理说你才是更应该专注竞赛的,如果到时候文化课提不上去,还需要靠竞赛进夏令营。”
傅天河笑道“预赛对我来说应该问题不大吧不行,还是有点没底,我也去看竞赛书。”
和傅天河告别,陈词挂断电话,听到书房里传来陈念在大声地说俄语。
相较于之前的断断续续,他如今的对话流畅许多,听起来也格外标准。
折磨了陈念两年之久的大舌音终于能被发出来了,虽然还有些艰难,但至少让陈念知道他真的有这种功能。
陈词卷起舌头,稍作尝试,只能发出喷口水的声响。
果然作为亲兄弟,他俩的生理结构都差不多啊
“不行,这个词我还是说不好。”
陈念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涂抹,又重复了“乐队”一词,感觉舌头要在嘴里打结烂掉了。
“放轻松,不要用死力气。”沙弗莱尽可能给陈念做着示范。
只不过因为母语的关系,他说起来特别轻松,很难t到陈念觉得困难的点。
陈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沙弗莱评价道“已经可以了,就是带点口音而已。”
“不行,我都有你这个母语者作陪练了,当然要用最高的要求自己,我哥英语说的都没口音,我干嘛要说带口音的俄语”
陈念继续重复,显然较上劲儿了。
沙弗莱哭笑不得,但看到陈念如此用心,他也颇为欣慰。
在陈念身上,他充分体会到了充当老师的快乐,亲眼见证陈念每天的进步,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很难用语言形容。
陈念“对了,我们这两天在去阶梯教室的路上把艺术展布置好了,你们明天去上心理健康讲座别忘记看。”
“不会忘的。”沙弗莱答应下来,“到时候我还可以让陈词帮忙介绍你的作品。”
陈念“有可能我也会去。”
沙弗莱“万一和陈词撞上了怎么办你们俩就没办法假装互换了。”
陈念“真遇见就再说嘛,随机应变,其实我感觉骗不了你和傅天河之后,互换好像就没多大意思了。”
沙弗莱“好家伙,只有我们两个大怨种是吗”
陈念努力憋笑“应该说是你们两个最有趣”
终于到了被期盼着的讲座时间。
周三下午的大课间,班主任来到教室组织全班学生前去阶梯教室听心理健康讲座,讲座共有九十分钟,两节课合并起来正好。
不少同学都带上了作业本,菁英班的孩子们总是习惯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这种讲座对他们而言,只需要分出大脑cu百分之十的功能听就行。
陈词也拿了物理竞赛的书,他正要走,被沙弗莱拍了下肩膀
“咱一起过去把。”
“你要和我坐在一起吗”陈词问他。
“咱俩是同桌,难道不该坐一起吗”沙弗莱再带上水杯,“走。”
阶梯教室一共能容纳八百人,这一批次去听讲座的有全体菁英班,以及一部分普通物理班的学生。
前去阶梯教室的走廊上热闹非凡,不少同学听闻艺术展的消息,专门趁着大课间过来参观。
“沙弗莱”
沙弗莱和陈词并肩走在队伍当中,突然听到有谁在喊他的名字。
沙弗莱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了同样鹤立鸡群的身影,傅天河正满脸兴奋地朝他奋力挥手。
沙弗莱赶忙朝他挥了挥,抬手的过程中差点打到旁边的陈词。
“是傅天河。”沙弗莱为陈词解释道,“他在看画展。”
傅天河看到沙弗莱,就知道陈词肯定也在旁边,他努力地挤到队伍当中,终于成功站在了陈词面前。
“下午好啊。”体育生笑呵呵地打招呼,他变魔术般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罐可乐,不容分说地塞进陈词手里,“要是讲座听得无聊,就喝这个。”
“我的呢”沙弗莱问。
傅天河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根半个巴掌长的小树枝“这个给你玩。”
沙弗莱“你当我是狗呢”
正说笑着,队伍突然不走了。
陈词不知道具体情况,沙弗莱和傅天河借着身高优势朝前看了两眼“好像是前面有同学停下来参观。”
“那个地方有陈念的画。”傅天河解释道,“我刚看完过来,真好看啊,其中有一张是女孩子站在水里摘荷花,水波荡漾真实得就像照片似的,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画出来的。”
傅天河这么一说,陈词就想到是哪副了,陈念最近喜欢把油画技术和中式风格结合,画了很多古风内容,其中就包括展览的采莲少女。
为了把这幅画呈现出最佳效果,陈念还专门研究了苏绣。
“走了走了,快点走,想看的话等讲座听完再看”老师们大声招呼着。
但很明显,心理健康讲座对同学们的诱惑,远不如这些同龄人们优秀的美术作品。
陈词见队伍不走,干脆也开始看,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桂芷棋的作品。
“这张画的也好看。”沙弗莱评价道,“很有恐怖电影的质感。”
“陈念同桌画的。”陈词轻声介绍道,“他同桌是个特别擅长画氛围背景的女生,而且脑洞特别大。”
沙弗莱点头“原来如此。”
队伍朝着阶梯教室龟速移动,陈词、沙弗莱和傅天河也终于走到了最受欢迎的采莲少女面前。
碧玉年华的少女荡舟水上,蓬蓬碧绿的莲叶遮蔽在她发顶,晶莹的露水落入发髻,她娇美面容一半被荷叶阴影遮盖,一半又被清晨阳光照亮。
少女敛起衣袖,探身去摘那朵粉白色的莲花,衣摆的一角落入水中,布料和刺绣被打湿呈现出不同质感,飘萍和丝线织就的锦羽鸟儿作伴。
绝妙的光影和色泽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仿佛都能切身感受到荡舟莲叶中的清凉。
沙弗莱在人群的推搡中上前一步,想要更近距离的欣赏。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天啊”
这一嗓子的音色和大呼小叫的习惯,实在是太熟悉了,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正满脸惊讶地朝这边跑来。
他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里面穿着夏天的短袖,手上还带着油画颜料的斑斓痕迹,他五官精致得仿若从哪幅画中跑出来的,一头蓬松的黑发有些乱糟糟,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紧盯人群当中的陈词。
“等等,这是谁啊”周围有陈词的同学察觉到了异样,“他怎么和陈词长的一样”
“陈词跑去画画了不对呀,他不就站在沙弗莱旁边吗”
“卧槽,不会是我眼睛花了吧我怎么看到了两个陈词”
“真的是两个陈词见鬼了”
“什么发生什么了在哪儿呢”
个子不够高的同学疯狂踮着脚,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让大家如此轰动。
“天啊,天啊。天啊”
众目睽睽之下,陈念惊呼着跑到陈词面前。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两只小脏手抓住陈词的腕,声音激动得都带着颤抖
“你、你是谁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和我长得这么像的人而且还如此凑巧的在同一所学校里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旁边离他们最近的傅天河和沙弗莱当场就傻眼了。
这是在干啥子啊
陈念怎么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还装得像完全不认识陈词一样
不是说好了要继续玩互换身份的游戏吗
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也是兄弟俩突发奇想冒出来的恶作剧。
不对,准确来说是陈念突发奇想的恶作剧。
而且还有可能是他们借助双胞胎身份,进行的最后一个恶作剧。
“什么真的吗”有同学发出难以置信的疑问,“你们之前真的不认识”
“真的啊要不是我今天凑巧过来,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陈念把陈词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再从脚到头地打量一遍,惊叹地摸摸陈词头发和肩膀“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都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可我们俩又为什么能长得这么像这,就是缘分吗”
他又问向周围的同学“你们是哪个班的”
“菁英四班。”
“怪不得,我之前都在艺术楼上课,没去过你们菁英班,不然肯定早就发现了”
陈念演技相当精湛,他大呼小叫着,让很多不明所以的同学被带入陷阱当中“对呀,好神奇,你们俩真的太像了”
陈词似乎终于从疑惑中回过神来,他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陈念的脸,像是在确认。
“确实好像。”他轻声感慨道,刚才的沉默更像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众多同学纷纷靠近,试图寻找他们俩的不同之处。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没有血缘关系,却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也太神奇了吧,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是啊,要是小说里这么写,肯定会被当成没逻辑骂上一通。”
不得不说高中生就是单纯,竟然有很多人就这么信了。
某些比较机智的同学感觉不对劲
“不会吧,我怎么感觉像在骗人呢”
“也许就是有奇迹发生呢,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演的。”
“噗、噗噗噗”
陈词听到身边的傅天河喉咙里发出沉闷声响,他在非常努力地憋笑,都快憋出来内伤了。
事实上,沙弗莱的反应也和傅天河差不多。
作为除了兄弟俩之外最清楚真相的人,沙弗莱突然体会到了强烈的快乐。
他彻底明白了兄弟俩为何如此钟爱互换身份,这种把别人蒙在鼓里,开点小玩笑的感觉确实很爽
作为陈词的同桌,陈念的俄语陪练,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沙弗莱上前一步,他一手握住陈词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陈念的手腕,充当了两人之间的连接器,同时往左看看陈词,又往右看看陈念,露出吃惊的表情
“天啊,我都要分不出来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凑巧之事”
说实话,沙弗莱演技挺差的,特别是和兄弟俩一比。
傅天河在旁边看得都快笑喷了,他疯狂地用手猛掐自己大腿,才忍住没哈哈狂笑出来。
陈念眨眨眼,露出茫然神情,对沙弗莱道
“大哥你谁呀你跟这位我素未谋面的兄弟很熟吗”
“我是他同桌,你呢你是哪个班的”
“我特长班,这幅画就是我画的。”
“原来如此,你好厉害啊。”
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大家明白了,他们一个是菁英班里的学神,一个是特长班里的大触。
沙弗莱可是公认的聪明人,而且作为陈词的同桌,和陈词关系最好,相处时间最长,就连沙弗莱都这么说了,肯定没问题吧
围观同学们的疑虑被纷纷打消,更多的人往中心挤,想要近距离地观看这场离谱至极的见面。
傅天河憋笑到肚子痛,满脸通红,有同学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关切问道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好像要喘不上气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就是觉得这事儿太惊人了”傅天河连忙摆手。
“都给我安静”
带队老师拿出喇叭喊了声,纷纷扰扰的讨论终于停了,但大家仍疯狂用眼神进行交流,传递着彼此的震惊和新奇。
“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抓紧时间进去落座”
最终通牒发下,同学们就算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快速进入阶梯教室。
沙弗莱松开了陈词和陈念。
陈念坏笑着朝两人摆手“快进去吧,这下可能得坐到最后面几排了。”
“你是真的无法无天。”
陈词无奈叹息,摊上个喜欢瞎搞的弟弟,他除了尽可能的配合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陈念嘻嘻笑道“我好开心啊,找到了个素未谋面的哥哥。”
老师还在催促他们最后面的几个人,陈词不再耽搁,快速跟在队伍末尾,走进阶梯教室。
偌大的教室被填满,讲座即将开始,但大家全都叽叽喳喳的,完全安静不下来,几乎所有看到刚才情况的同学都在热烈讨论着。
坐在陈词旁边的同学们努力地往他身边凑,试图打探到更多情报。
“你俩之前真的不认识吗”
“这个男生和你长得好像啊。”
“光知道他是艺术班的同学,都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陈词被问得来不及回答,听见沙弗莱在旁边偷笑,看向沙弗莱。
沙弗莱立刻正襟危坐,板起面容,如同马上要听的不是心理健康课,而是严肃的战前动员。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方才发生的种种,很快就在整个阶梯教室里传开了。
八百位同学甚至包括老师都知道,在特长班和菁英班里有两个长得特别像的同学。
像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连陈词的班主任都走过来,悄声问“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陈词淡定道“老师您指的是什么”
班主任“你在走廊上遇见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男生。”
“是真的。”陈词点头。
他没说假话,陈念确实和他长得一样。
要是老师能再多问一句“你们俩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就更好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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