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旸背了个包过来的。
坐下后, 他就把包挂在了虞予幸椅子的靠背上,明明自己那边的椅子就可以挂。
不过虞予幸很喜欢席旸现在这种只要虞予幸在身边,席旸就会不知不觉往他那边靠的感觉。
“你怎么过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 你怎么过来了”
许杰和虞予幸再次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但显然, 许杰比虞予幸惊讶很多倍。
席旸喝了一口水才说“早上的飞机过来的。”
虞予幸脑袋一歪,眉头一皱“答非所问”
席旸把耳机收起来,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怕你一个人在蓝城无聊,过来陪你。”
“呵。”
虞予幸抽了张纸巾, 第一下压在席旸的额头上, 第一下才塞进席旸的手里“是你在鹤城无聊吧。”
“鹤城确实无聊, ”席旸拿起虞予幸给的纸,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谁第一天都泡在图书馆里”
虞予幸露出了不服气的嘴巴“你懂什么,图书馆可好玩了。”
“heo, ”席旸后面, 许杰摆了摆手“这里还有人呢”
席旸这才转头“有事”
许杰摇摇头, 手掌拍在席旸的肩上“哎呀,几点的飞机过来的啊”
席旸“八点。”
许杰“挺早啊哥。”
席旸转头看许杰, 许杰给席旸做了个表情。
虞予幸看不懂这个表情,他探头过去, 眼睛一眯“你俩在高朋什么满座”
许杰举手投降“可没有啊。”
席旸也回过头来“没有, 谁和他高朋满座。”
学长要收菜单了, 虞予幸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就把手上的菜单递给席旸。
席旸点了盘虾, 就传给了下一个许杰。
实在好奇, 虞予幸还是问了“你来学校有事吗”
席旸还是那句“就是来陪你的。”
虞予幸切了声“我可没说要你陪。”
席旸“我非要陪。”
虞予幸拆筷子“不说算了。”
席旸这才道“家里无聊。”
虞予幸推敲了一下“有,约”
席旸“没有。”
席旸应得很快,立马就打消了虞予幸莫名其妙的怀疑。
席旸又说“就是单纯的过来玩, 要不是我昨天我奶奶生日,我国庆没有计划回家,”席旸转头“可以了吗,虞一百问。”
虞予幸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好吧。”
合理咯。
又来了几个人,正好把圆桌坐满。
国庆留下来的没有上次去海滩的人多,因为当时玩了一天,今天大家还保持着当时的熟悉感。
还没上菜,就很快地聊了起来。
这下虞予幸也算是真的知道了,学长是真的很爱八卦。
这会儿的桌上,他正在打听对面那个叫郑景追爱的故事。
郑景也是大一的,而他口中的故事发生在上学期,这会儿看起来已经从故事中走出来了,分享的状态不是伤情,而是调侃自己。
虞予幸不免想到残缺,他想残缺什么时候也能像此刻郑景似的侃侃而谈,那大概就是走出来了吧。
郑景的叙述有很强的代入感,这会儿全桌人都停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在吃东西,全在听他讲故事。
说他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子,说女孩子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说女孩子哪天穿了多漂亮的衣服,微风吹过脸颊,刘海微微晃动。
这个花痴样,虞予幸又不免想到了小艺。
他当初形容婷婷时,也是这样加许多的背景。
“当时我记得是五一,对,五一放假,”郑景道“那时候黄市有个演唱会嘛,我朋友叫我去。”
他手舞足蹈“就在演唱会上,我收到我舍友的消息,他跟我说,计算机班有个男的也喜欢她,还公然约她出去看电影。”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许杰突然噗的一声好大声。
笑完他不好意思地对郑景摆摆手,让他继续。
“我能忍吗”郑景继续。
郑景敲了一下桌子“我他妈第一天坐一大早的车回来。”
许杰再次发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杰“咳咳。”
全桌只有许杰一个人在笑,他比上次还更不好意思,很快收住,干笑两声,把手搭在席旸的肩上,问郑景“你怎么不当天晚上回来啊”
郑景“这不是有演唱会吗”
许杰又往席旸那边靠了靠“那第一天回来的话也还好吧,而且你第一天本来就是要回来的,也不是为她回来吧。”
郑景啧了声“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呢,我本来是打算在黄市玩半天,下午再回来的。”
许杰“你就该知道这事了马上回来,黄市回来的车那么多,是吧席旸”
席旸没理他。
许杰继续“你就该学学人家”他在这儿停顿了一下,也莫名躲了一下,看着席旸道“人家小艺,你看他头天晚上肠胃炎,第一天照样来和我们团建。”
郑景啧了声,笑道“我500多块买的演唱会门票诶,而且还是我约朋友一起看的。”
许杰摇摇头“不够爱不够爱,怪不得没追上。”
郑景笑“滚吧你。”
学长给郑景倒了杯饮料,好奇问“后来呢他们去看电影了吗”
“去了啊,哎,”郑景叹气“最后就是被他给拿下的,他好像也才追了几天吧,没多久,不过现在也分手了。”
学长问“那你当时有约到那个女孩子吗”
郑景自己笑了“没有。”
学长“和她有什么共同回忆吗”
郑景“也没有。”
学长大声“没有你说个der呢,怕是那个女孩眼里压根没你这个人。”
“话不能这么说,”郑景哎呀了声“扎心了啊。”
学长“我看你那段时间那么消沉,还以为是什么虐恋呢,这么听来也没开始嘛。”
郑景敲桌子“你不懂”
学长“好好,我不懂我不懂。”
这段结束,席旸点的那盘虾就上桌了。
贴心学长记得是席旸点的,往席旸那边挪了挪。
“吃虾吗”
这句是席旸问的,但是一个重叠的声音,比席旸还大声地从席旸侧边传了过来。
是许杰,他问“虞予幸你吃虾吗,我给你剥壳。”
他甚至站了起来。
虞予幸震惊“呃,不用了。”
许杰仿佛没有听见,还动起手了。
刚起锅的虾啊,那么烫的虾啊,许杰无情铁手直接抓起一只。
“卧槽卧槽。”许杰把虾左右两只手地换着抓,最后还是丢进碗里。
席旸冷眼旁观“烫死你。”
许杰“烫死我没事,我晾凉了给虞予幸。”
席旸“”
虞予幸飞快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弄就行。”
许杰“别客气啊。”
虞予幸“没客气。”
席旸双手环着,看着许杰。
虞予幸更好奇了“你俩真的没有高朋满座吗”
席旸“你不用理他。”
虽然虞予幸嘴上拒绝了,担心里还是十分惧怕许杰真的把那只虾剥到他碗里。
下一盘菜也上桌了,虞予幸余光见席旸夹了一只虾,与此同时,许杰那个在碗里晾凉了的虾,也被他拎了起来。
虞予幸开始在脑袋里设想一会儿用什么样的拒绝姿势更合理些,就见那只被许杰拎起来的虾,以一个虞予幸意料之外的路线,进了席旸的碗里。
“你给他剥。”许杰说。
虞予幸愣了一下,嘴比脑子快地发扬刚才自给自足的传统美德“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席旸欣然接受许杰的虾“你不可以。”
许杰笑了起来,点头“你不可以。”
虞予幸认命。
好的。
不得不说,席旸能再次突然出现,虞予幸是很开心的。
他1号都已经做好了七天不见席旸的准备了,甚至还在睡前思考了一番,到时候用什么借口让自己能很自然地在门口接席旸回校。
是的,他和席旸有瓜葛了。
这个瓜葛不是高中偶尔的在走廊碰见,不是偶尔的在图书馆碰见,不是做操时往那边看就一定有席旸,不是每个月月考成绩出来就期待光荣榜。
是凌晨三点也能听到的声音,是他无条件站在你身边,是你说什么他都会回应,是此刻碗里去头去壳的虾。
有瓜葛了之后,虞予幸没救得心里更加惦记。
“哇,这虾好甜啊。”
那边,许杰说了这句话。
虞予幸把剩下半只全丢进嘴里。
是的,超级甜。
这顿饭,虞予幸吃了好几只席旸剥的虾,也坐着听了大家聊了好多天。
结束后,虞予幸继续跟着那群小部队一起回男生宿舍。
“你看我们,”过了几栋楼,虞予幸对席旸说“像不像幼儿园放学被家长接回家,走着被接走一个,走着走着又被接走一个。”
虞予幸说完,正好一个同学离开,进了他的宿舍楼。
席旸点点头“很形象。”
虞予幸“这么说来,我是全班最后一个被接走的。”
“不会,”席旸否定很快“我陪你上去。”
虞予幸“好咯,谢谢。”
虞予幸吸吸鼻子,哼哼。
又一个同学进楼,虞予幸道“但是,我幼儿园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被我妈妈接走的。”
席旸“哇哦,那虞小朋友很棒。”
虞予幸戳了一下席旸的腰“干嘛。”
席旸“夸你很棒。”
虞予幸“谢谢您。”
虞予幸“应该要夸我妈妈很棒,小朋友嘛,就很喜欢第一个被接走,很牛的。”
“而且我妈妈可漂亮了,”虞予幸眼睛弯弯的,不自禁就骄傲了“我那时候很开心我妈妈能来接我,爸爸妈妈一起来就更开心了,我爸爸很帅,妈妈很美,我妈妈每次都还穿得特别漂亮。”
虞予幸把手背在后面“你懂吗超开心的。”
席旸“我懂我懂。”
虞予幸再想说什么,他手里抓着的手机突然亮了。
屏幕显示是残缺打来的语音电话,席旸看到了,虞予幸也看到了。
虞予幸接了起来。
“喂。”
那边声音非常不对劲。
虞予幸皱眉“怎么了”
残缺道“有空吗陪我喝酒不”
“突然喝酒,”虞予幸“你在哪”
残缺“一十三。”
虞予幸想了想,也看了眼席旸“行我知道了,我过去。”
“郑涛怎么了”挂断电话,席旸问。
虞予幸打开手机上的地图“不知道,过去看看。”
席旸“你一个人去”
虞予幸“嗯。”
席旸把包给许杰“我陪你吧。”
虞予幸想了想“也行。”
于是这么的,两人就踏上了去一十三的路途。
途中,虞予幸一直担心席旸要是问他残缺怎么了,他该怎么回答,怎么隐藏这么说,怎么才能不骗人。
但席旸却一句疑惑也没有,甚至路上他们还聊了鹤城的特产,席旸说给他带了几袋宋阿姨家的鸡爪,就在包里,记得找他要。
不是虞予幸说,宋阿姨家的鸡爪真的很好吃,她鸡爪的骨头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十三算是个酒吧,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酒吧,通过他大中午的还开门就能知道了。
进去后,两人很快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残缺,他状态看起来没有虞予幸想象中的那么差,这会儿正在倒酒。
看着已经喝了很多了,虞予幸过去,入眼就是桌上,桌下的空瓶子。
“来啦,”残缺抬头“哦席旸也来了。”
虞予幸“你喝这么多了。”
残缺“还行吧,”他问席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了”
虞予幸“你还有空问他。”
残缺哎呀一声“坐坐坐,多大点事,席旸你也坐,你们陪我喝两杯,一个人喝太无聊了。”
虞予幸“你还好吧”
残缺“你问我身体还好,还是心里还好”
虞予幸“都问。”
残缺“都不好。”
虞予幸和席旸对视了一眼。
残缺“真的是,没必要啊没必要,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收回都不好,我现在很好。”
虞予幸“你好个屁。”
残缺又长叹一声,拿起新的一瓶。
虞予幸“别喝了吧,你喝多少了。”
残缺推到虞予幸面前“你喝。”
虞予幸看着到残缺这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所以这一下,还没等这两人反应过来,虞予幸就直接拿起新的那一瓶,意思地和残缺碰了碰杯,就十分气势地吨吨吨。
吨吨,吨
吨
虞予幸一个愣住。
等等。
虞予幸缓缓把已经快要干完的瓶子放下,视线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余光里,满是席旸的眼神。
糟,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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