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
司空霖还在睡梦中, 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睁开眼,就瞧着聂青青穿着一身香叶红寝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司空霖揉揉眼睛, 坐起身来,“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昨晚上干了什么好事”
聂青青鼓着脸,杏眼里充满控诉。
司空霖笑了,“朕做什么了”
“我的脸”聂青青指着自己白里透红的脸颊。
司空霖上手捏了捏,“挺软的,怎么了”
聂青青呆滞住了。
怎么了
他居然还有脸问她怎么了
她今天一早上起来,就发现脸颊酸痛得要死, 仔细一看,分明是被人捏了好几下。
而这个罪魁祸首,除了司空霖, 还能是谁。
“你昨晚上是不是趁我喝醉了, 偷偷报复我”
聂青青拍开司空霖的手, 双手抱胸,一副“你最好老实交代”的样子。
司空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他身体往后就是一靠,眉头挑起,一副你最好给我个解释的表情。
聂青青语滞了。
她含含糊糊,脸颊绯红, “这,这你就不必管了, 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司空霖回答的相当理直气壮。
他直接起身,穿了靴子。
聂青青就是一个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跟在他后面, “你怎么能这样你居然不承认你可是皇帝诶”
“哦,朕是皇帝,所以朕就该被人冤枉啊。”
司空霖站住脚步,聂青青先前毫无察觉,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摸着撞疼了的鼻子,抬头看他,“可是昨晚上除了你,没人敢碰我了啊。”
司空霖回过头,他摇头,叹气,“你说错了,还有一个人。”
“谁”聂青青立刻追问。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捏聂妃娘娘的脸蛋,这简直不可饶恕,非常应该重罚一年的俸银。
“就是你啊。”司空霖拿起靶镜对着聂青青,“你昨晚上是不是喝醉酒了”
聂青青支支吾吾,“那、那酒我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喝醉人。”
“这就是了。”司空霖一手背在身后,人装模作样点头道“你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模样吧,昨晚上你喝醉后,一直掐自己的脸,还非要让朕也掐一把,朕实在是没办法,就掐了一下,其他的可都是你自己掐的。”
她自己掐的
聂青青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她很怀疑司空霖是在忽悠她,可司空霖却又说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掐了自己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起初质问时的怒气,在司空霖的一个个解释下,渐渐化为乌有。
从顺心殿里出来,聂青青脑子里都忘记了该生气这件事,反而在想自己到底喝醉后有没有掐自己的脸。
“娘娘,前面是林妃娘娘。”
春华出声提醒了聂青青。
聂青青此刻正坐在肩辇上,瞧见对面过来的林妃,愣了下,示意众人停下。
林妃也瞧见聂青青了,她也跟着下了辇子,两人互相见了礼。
“妹妹这是从顺心殿出来”
林妃好似随口一般问道。
聂青青道“是啊,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也不去哪里,不过是今日起得早,想着昨夜下了雪,去后苑收些雪水,明年好用来煮茶罢了。”
林妃语气淡淡,姿态里却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
这聂妃出身贫贱,想来哪曾见过这么风雅的事。
聂青青哦了一声,“那姐姐可得赶紧过去,不然日头上来,雪可就都化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先回去了。”
她冲林妃福了福身,就着许姑姑的手上了肩辇,扬长而去。
她可得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
林妃不想她会是这个反应,心里恼火,“这聂妃当真是毫无见识,也无雅趣,不知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
白玉等人都不敢言语,谁不知道林妃心里最恨的就是聂妃娘娘,以前聂妃见了林妃都得行礼,现在两人却是平起平坐,这让自视甚高的林妃,心里如何能忍。
林妃不喜聂青青。
聂青青也不懂林妃,回了梅香阁,她让许姑姑给她倒了一杯茶,而后不解地对许姑姑问道“姑姑,林妃为什么非要去收雪水啊”
许姑姑道“想来文人雅客都是如此,听说雪水干净,拿来沏茶别有一番滋味。”
聂青青喝着茶,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小声道“可是我听我娘说,雪其实很脏的,像那些雪落在树叶上,沾了树上的灰尘,纵然看着干净,其实还不如普通的井水呢。这林妃娘娘若是为的是干净,只怕是适得其反吧。”
许姑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原来雪不怎么干净,咳嗽一声,“娘娘知道便好,莫要往外说。”
“我懂。”
聂青青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这要是传出去,林妃娘娘肯定会恼羞成怒,我才不掺和这事呢。”
“是,娘娘真是聪慧。”
许姑姑笑盈盈,她用手炉烘暖和了床褥,对聂青青道“娘娘不是说想睡个回笼觉,床褥已经暖和了,娘娘上去睡吧。”
聂青青点点头,这不说睡觉还好,一说真有些困了。
脱了鞋,换了家常衣裳,聂青青挨着床就睡得格外香甜。
许姑姑跟春华等人都在外间守着。
春华端了杯茶给许姑姑,“姑姑喝茶,”她低声道“得亏先前外面的人去收雪水的时候,咱们没去,不然这会子不知喝了多少脏水。”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林妃娘娘风雅,春夏秋收露水,冬日里收雪水,宫里头的宫女私下都纷纷效仿。
春华先前也起过心思,奈何实在太懒,加上要收雪水得仔细小心,故而就没去做。
许姑姑哭笑不得,点了点她“你啊,你这张嘴也是越发口无遮拦。”
“这不还是姑姑跟娘娘惯得。”春华低声笑嘻嘻。
年初就不断有喜讯传来。
陈双鱼他们制造出的盐成色极好,细腻洁白,一上市就因为比其他盐商更低的价格,加上品质比其他盐商的好,那些盐卖的不要太抢手。
那些大盐商看不过去,想出手,结果一出手就碰壁,不是派出去的人莫名其妙没了,就是家里收到了血匕首。
几回下来,大盐商们哪里不晓得陈双鱼这三个是找到大靠山了,于是一个个心生忌惮,再加上心不齐,自然不敢再折腾。
一来二去,陈双鱼他们几个卖的盐越来越多,挣的钱也越来越多。
“皇上,这是他们几个的孝敬。”
曾青捧着匣子过来。
司空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十万两银票,“这么多”
“是啊,皇上,他们几个还说了这是前期的分红,以后把盐卖到塞外去,能挣的钱就更多了。”
曾青说道。
司空霖看着银票,不禁感慨,“怪不得林蒋二家捏着盐引不肯放,这盐利实在巨大。”
“谁说不是,这百姓可一日无肉,但谁能一日不食盐。”曾青很有见识,“便是一两盐只能挣十文钱的利润,这天下百姓近乎一万万人,这利润可很是可观了。”
的确。
司空霖越发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这些钱拿去换成碎银,朕要加赏那些为国尽忠职守的将领。”
“诺。”
曾青捧着银票下去。
正月底。
孙府大门洞开,孙郎将率领一家老小前来接圣旨。
侯武手里捧着圣旨,面对着香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郎将于国有功,尽忠职守,特赏白银一千两,钦此。”
“微臣叩谢皇恩。”
孙郎将激动地磕了个响头。
妻女们更是欣喜若狂。
“孙大人,可恭喜了,皇上再三对您褒奖有加,说您是儒将。”
侯武恭维道。
孙郎将心里别提多激动,他哪里想到皇上居然还记得他这个小郎将,“微臣岂能担得起皇上这般赞誉。”
“皇上既然这么夸奖,那定然是您有自己的本事。”
侯武将圣旨递给孙郎将。
孙郎将恭敬接过手来,他先前听闻皇上身旁伺候的几个太监都颇为难缠,不好招惹,今日一见,这才知道传言有误,“麻烦候公公走一趟,在下备了一桌酒菜,不如公公用了再回去。”
侯武摆摆手,“多谢孙大人美意,只是奴才还得去其他大人哪里颁旨,不好耽误。”
“那在下送公公出去。”
孙郎将也不勉强,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送了侯武出去,还塞了个荷包给侯武。
侯武也没客气,虽然他也不在乎这点儿打赏,但是他要是不收,只怕孙郎将反而心里要担心,倒不如收下,两下方便。
果然,见侯武收了赏,孙郎将脸上笑容都灿烂了不少。
送了侯武等人走,孙郎将这才回家,装着一千两的箱子还放着,妻子子女们虽然高兴,却也没人直接上去开箱子。
孙夫人是喜极而泣,抹着眼泪道“这下好了,皇上隆恩,赏了您三千两,孩子们今年也能置办几身体面衣裳,咱们家的欠债也能还清楚了。”
孙郎将点点头“这些你看着办,家里该买的买,孩子跟你要紧,其他的就不要置办了,我打算用这些银子换成粮食,给手下的兵卒们送去。”
孙夫人没有怨言,只是心疼孙郎将,“相公,您的官服也好些年没换过了,要不给您置办一身新的吧,好歹也体面些。”
“我就算了,我一个男人穿再好也没人稀罕,”孙郎将幽默道“况且谁不知道我们几个都是穷人,官服能穿就行。”
孙夫人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他固执,便不再多劝,只是心里未免心疼丈夫,安国公刻薄贪财,吃粮晌喝兵血是常有的事,如曹将军这些他的人,手下的兵是不缺钱不缺粮,可像是孙郎将这些人,手下的兵一年十二个月能拿到六个月的粮晌,那都得是孙郎将拉下脸皮去要来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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