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师姐怎么了呢

    等男人终于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现实, 江采霜便开始盘问他一些事情。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也不记得自己生前是什么身份。

    只是某天一睡醒,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棵树下面, 一旦试图走出树荫下,便觉得浑身刺痛难忍,所以一直被困于此处无法脱身。

    江采霜走近了些, 问道“你在这里被困了多久了”

    “大约有一两个月了罢。”

    江采霜又问“生前的事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记不清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 从蜿蜒的树根下面拿出一样东西, “我只记得这个东西对我非常重要,但我记不起缘由。”

    他从树根下拿出来的,是一件靛青色的厚衣裳, 瞧着是件新衣。外面是上好的绫罗, 里面的棉花都是新填的,蓬松柔软,满满当当。

    平民百姓穿的大都是粗布衣裳,冬日里穿的也大都是长辈的旧衣,棉花都脏成黑乎乎的一团, 轻易不会做新的冬衣,更穿不起这样好的料子。

    看这人身上穿的粗布麻衣, 手指因为常年做活而粗糙皲裂, 似乎家境并不好,不像是能穿得起这样衣服的人。

    “这件衣服的来历,你可还记得”

    男人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了。”

    江采霜便让小虎子先收下这件衣裳,回头再找衣服的来历。

    少有人知道,没被穿过的新衣, 有着微弱的护魂之效。民间盛行在年节时穿新衣裳,便是因为新衣能辟邪除灾,迎新纳福这一说法流传甚广。

    若非这件新衣,男人的魂魄只怕早就散了,根本飘不到槐树底下。

    临走前,江采霜用红绳绕着树荫边缘围了个圈,布下阵法。

    “这几日阳气重,我暂且用阵法保你神魂不散。等解了你的来历和冤仇,我便送你去轮回。”

    男人回到树下,点点头。

    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被困在这树下也没什么意思。等解了自己的执念,便可以无牵无挂地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江采霜三人在附近找寻了一阵,在山崖下的一片茱萸林里,找到了男人的尸体。

    尸身被野兽啃噬了大半,看骨头的风化程度,他死去不止有一两个月,江采霜估计他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在一年之前。

    银风判断道“身上穿的衣服布料,跟那个鬼魂身上穿的衣服,也能对得上。看来这就是他的尸体。”

    江采霜“回去找官府的卷宗,看最近一两年里,有没有对得上的失踪人口。”

    眼下正是茱萸结果的时节,漫山遍野的茱萸林,缀满了鲜红小巧的果实,香气馥郁浓烈。就连山崖上方,都有茱萸枝迎风招展。

    菊花别名“延寿客”,茱萸则被称作“辟邪翁”,这两样东西在重阳节都是必不可少的。

    每到重阳这日,青州人都会折茱萸枝插在门前,也会摘茱萸果缝在香袋里,佩在臂上,传说这样就能辟邪驱灾。

    江采霜小的时候,姥姥每年都会给她折茱萸枝,做茱萸香囊祈福,还会用糖面嵌上蜜饯和枣栗蒸重阳糕,上面插上花糕旗

    回想起幼时的记忆,江采霜便折了一枝茱萸,打算带回去磨碎了装在香袋里,就算不能辟邪,也有祛湿明目的功效。

    回去的路上,正巧就遇上了卖茱萸囊的妇人。

    妇人牵着面黄肌瘦的孩童,臂弯挎着竹篮,里面装着自家做的茱萸囊。

    缝制茱萸囊的,明显是个心灵手巧之人。香袋的开口处缝了一圈干桂花,金黄的点缀下,深色的茱萸囊也多了几分灵巧生动。

    如今战事四起,前不久又有洪灾,许多人家的劳力都被派去修桥,守城门,甚至被调去打仗。这些都是官府的徭役,只管吃住,不给发工钱。家里的妻儿自然就穷得揭不开锅,连生计都成问题。

    江采霜见母子俩可怜,便让小虎子掏钱,将这一竹篮的茱萸囊都买了下来。

    妇人千恩万谢,江采霜偷偷塞给小孩一把铜板,让他回去以后买花糕吃。

    买完东西,一转身,江采霜瞧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惊喜喊道“师姐”

    前面那道窈窕绰约的青衣倩影,不正是她的师姐傅成兰吗

    从前在拂尘观的时候,她和师姐傅成兰关系最好。

    那年中秋,便是傅师姐喊她早些下山,说长辈正在山下等她。若非师姐,江采霜早就把过节的事给忘了,还不知要让姥爷姥姥等到什么时候。

    傅成兰身形一僵,第一反应是看向身旁的青年。

    青年眉眼还算俊秀,但拧着眉时,莫名显得阴鸷不善。

    “谁啊”

    他原本不耐烦地回头觑了眼,待一瞧见方才那个嗓音清亮的小娘子,竟出落得如此标致娉婷,周身还灵气氤氲,登时便换了一副嘴脸。

    邹真挽着傅成兰的胳膊,朝那位小娘子走去。

    路途中,他压低声音问“这位是谁”

    傅成兰面色冷淡,“一个同门师妹,我与她素来不和。”

    邹真直勾勾地盯着江采霜瞧,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精光,“你这个师妹啧啧,长得可真水灵。她的修炼天赋,比你可要强多了。”

    长得这么漂亮也就算了,身上还灵气充盈,看来修为不俗这不是最完美的炉鼎吗

    没想到出门一趟,能碰上这样的极品,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傅成兰眼神冷肃下来,驻足不前。

    “怎么不走了”邹真不悦。

    傅成兰深吸口气,挽着他的胳膊,软声撒娇道“我师父也天天说她天赋好,我最讨厌的就是她,我不想看到她。真郎,我们走吧。”

    邹真顿时心情大好,“呵,你这是吃味了怕我被那个小丫头勾走了心”

    “方才不是还说要带我去山顶折茱萸吗我们上山去吧,我想折树枝拿回去扦栽。”傅成兰看了眼江采霜,随即便垂下眸,“她家在青州颇有势力,平日里仗着出身耀武扬威的,我素来看不惯她。”

    “势力有多大”邹真仿佛被泼了盆冷水,猎艳之心稍熄。

    “她爹可是侯爷,家里长辈在青州颇有威望,连知府大人都对他们家以礼相待,不敢招惹。”

    邹真心下犹豫。

    师父可是特意叮嘱过,让他低调行事,千万别给他老人家招来麻烦。

    这位要真是高门贵女万一捅了娄子,可就出大事了。

    两人说话间,早已来到江采霜面前。

    江采霜小跑两步迎上来,乌眸中盛满了惊喜,“师姐,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呢,幸好你还在。”

    话落,她热情地张开双臂,像从前那样一把抱住傅成兰。

    江采霜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思念,“我之前给你和师兄传信,一直没得到回应,可把我担心坏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岔子”

    傅成兰垂下眼,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忘记给你回了。”

    她握住江采霜的肩膀,慢慢推开她。

    江采霜疑惑地眨了眨眼,“师姐,你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我还有事”傅成兰正要告辞,肩膀被邹真大力捏了一下。

    她猝然变了脸色,冷沉着眉眼,不再说话。

    邹真手搭在傅成兰肩头,冲江采霜笑了笑,“你是成兰的小师妹”

    江采霜点头,“你是”

    邹真瞥了眼傅成兰,面上是玩世不恭的笑意,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小师妹应该叫我一声姐夫。来,叫声姐夫听听”

    江采霜闻言,皱起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姐夫不姐夫的,这人好生轻佻。

    小虎子和银风则是各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是谁家跑出来的公子哥,怎么行事如此浪荡。

    邹真丝毫不觉得尴尬,暧昧地对江采霜眨了眨眼,“我同你师姐啊,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得请你来喝喜酒呢。”

    “师姐,你要成亲了”江采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发蒙,“怎么这么突然,可有通知其他师兄师姐”

    傅成兰别过脸,“还没。”

    “师姐,你如今住在何处我回头去哪里找你”

    傅成兰柳眉蹙起,迟迟没有回答。

    江采霜正觉得怪异,一旁的邹真接过话头,“我们暂时住在城中客栈,小丫头,你呢”

    说着话,他还伸出手,想要捏一捏江采霜莹润的脸颊。

    傅成兰一把将他的手拍开,面上已然露出不耐,冷声催促道“还去不去山上折茱萸了”

    “你师姐她啊什么都好,”邹真对江采霜挤眉弄眼,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从前就认识一般,“就是太容易吃味了。”

    他只是想捏一下这个小丫头的脸,傅成兰就不愿意了。

    江采霜抿了抿唇角,什么都没说。

    她觉得这个人好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奇怪。

    不过,为了方便之后跟师姐联系,她还是告知了自己下榻的酒楼。

    “我们先走了。”傅成兰冷漠地转身离开。

    邹真手臂搭在她肩上,回头跟江采霜挥手,“小丫头,下次见。”

    江采霜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兴许是早上吃多了,有点想吐。

    她转身下山的时候,乌眸泛着茫然,小脸依然皱在一起。

    不过早就不是因为邹真奇怪的举动,而是因为师姐方才的表现颇为奇怪。

    从前她下山捉妖,回来的时候,师姐分明高兴得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要说上很久。

    有时候她离开得久了,回来还会发现师姐整天帮她做法祈福,晚上两人还要抵足而眠,说好久姐妹间的悄悄话。

    换成师姐下山办事,江采霜心中亦是同样惦念。

    师姐喜欢侍弄花草,她居住的屋舍原本光秃秃的,多亏了师姐,才打理得那么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二人虽只是同门师姐妹,并无血脉相连,但与她和采薇姐姐、采青姐姐那样的亲姐妹也差不了多少。

    “师姐怎么了呢”江采霜怀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傅成兰和邹真相拥着离开,背影很是亲密。

    师姐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

    另一边,傅成兰和邹真沿着石阶上山。

    邹真狐疑地盯着傅成兰,试探道“我看那小丫头,对你倒是热切得很,你们两个当真关系不和”

    傅成兰眼神微动,很快便说道“她对谁都是那样,好像关系很亲密似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邹真信了她的话,卸下防备,不屑地说道“你们女人家就是如此,天生的小心眼儿。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没停过。不像我们男人”

    傅成兰绷紧下颌,一言不发。

    邹真并未将她的沉默放在心上,依旧在高声侃侃而谈,引得四下许多百姓奇怪地看向他。

    想到方才那个灵动秀气的少女,邹真只觉下腹一阵火热。

    他此刻已经完全将师父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的极品可实在罕见,错过这次往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就算她的家世,真如傅成兰所说那么显赫,自己也不是没法子将人弄到手。

    那小丫头看着像是个好哄骗的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她的家人也说不了什么。

    另一边,燕安谨一行人,刚好在重九节这日,风尘仆仆地抵达了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圣天教起事急,这支朝廷军队是从附近各个州府抽调驻军,临时组成的。

    刚进到大营,便有几位副将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地将他们请进去。

    “殿下一路辛苦,属下先带您去休息。”

    还未走到大帐,便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的庆贺,还夹杂着女子恐慌的尖叫。

    燕安谨微微蹙眉,停下脚步。

    一位姓朱的副将连忙解释“殿下来之前,我们刚打了一场胜仗,把圣天教教众打退了,所以手下人正在庆贺呢。殿下可要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

    “是是,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一行人便朝着后面庆贺的空地而去。

    远远看去,空地上燃了好几堆篝火,许多兵士松松垮垮地穿着军服,正围着篝火烤肉饮酒,嬉笑打闹,全然没有半点迎战的紧张感。

    附近的帐篷底下,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年轻女子。有做妇人打扮的,也有未出阁的姑娘,年纪都不大,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都是贫农之女。

    “一群土里刨食的泥腿子,扛着锄头,也敢跟我们朝廷作对,真是笑话。”

    “来来来,咱们干了这碗,过两天继续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哈哈哈哈”

    “这批女的长得是粗糙了点,不过这身段倒是一顶一的好。正好兄弟们许久没开荤了,咱们今个好好庆祝庆祝”

    说着,就有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兵士,摇摇晃晃地走到帐篷附近,抽刀一砍。

    “啊”吓得女子们惊声尖叫,脸上泪痕还未干,便又添了新的泪水。

    那兵士只是斩断了绳子,随后就不顾一名粗衣女子的奋力挣扎,强扯着把人拉到空地中间,“跟老子过来”

    “姐姐姐姐”另一名女子声嘶力竭地呼喊。

    “急什么先睡你姐姐,待会儿也少不了你的。”兵士着。

    “你们放开我姐姐”少女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狠狠咬了下去。

    “滚开臭婊子”兵士吃痛,脸庞狰狞地将人一脚踢开。

    在一众兵将下流恶俗的调笑声中,粗衣女子披头散发地被带到了人群中,不停有人伸出黑污的手,趁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占便宜,不时发出评头论足的起哄。

    “啧啧,可不比窑子里的女人差,哈哈哈。”

    “没想到老子活这么大,还有这么痛快的一天,值了”

    女子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眼神呆滞空洞,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在众人堆里被丢来丢去。

    只有旁边被捆着的人群中,年少一点的少女疯狂地向前挣扎,指甲抓地都抠出了血,满脸绝望的泪水,痛苦地喊着“姐姐,姐姐,你们放了我姐姐”

    可这些兵士不仅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把她们的仇恨和绝望,当成了最好的下酒菜,一个个喝得脸皮涨红,神思飘然,只觉快活似神仙。

    看到这一幕,梁武的脸霎时黑沉下来,拳头紧握,咬牙道“这群畜生狗崽子,真不是个东西”

    怪不得朝廷派军镇压了多次,却始终没能打退圣天教。

    明明是一群手无寸铁,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民,却能与朝廷的兵将相抗。

    一次次镇压,带来的是一次次浸满血泪的沉痛压迫,但凡是个有血性的,都会被激起更强烈的反抗之心。

    有一名黑瘦兵士正要撕扯女子胸前的衣裳,眼看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女子身无寸缕。

    他的左手刚触及女子衣襟,一柄红缨长矛直直地射过来。

    长矛裹挟着破空之力,银色的矛尖反射出寒芒,扎透那人的肩胛骨后,力道分毫不减,竟直接将人死死钉在了树上,双脚悬空。

    “啊”黑瘦青年肩胛骨被洞穿,血迹迅速染红了兵服,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瞬间,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空地上,静得鸦雀无声。

    副将被这一幕吓得如坠冰窖,心惊胆战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燕安谨长袍玉冠,身姿高大修长,淡然地立在原处,清隽的眉眼间不见半分波澜,仿佛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可朱副将看得真真的,方才就是这样一位玉仙般的人物,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了长矛,轻而易举地掷出去,凭空将人钉在了树上。

    这、这是何等力道

    原本看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燕世子,生得一副比女子还要美艳的容貌,朱副将心中存了几分轻视。

    这一下,所有轻视荡然无存,被巨大的惊恐所取代。

    怪不得传言称燕世子是战神转世,若非神祗,岂会有如此惊人的神力

    燕安谨侧眸望了过来,薄唇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各位就是这么领兵的”

    他语调慢条斯理,分明是温和的语气,却让人寒毛直竖,本能觉得危险。

    这些上过战场的人,对杀气和危险的洞察本就比普通人强,霎时间便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迎面而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殿下饶命”

    几位副将本是各个州府的参军军监,地位不比知府大人低,此时却都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

    “这些人难得打了胜仗,一时有些忘形,喝得烂醉,所以才做出这些荒唐事来。”

    “属下这就让他们把这些民女放回去,往后一定严格约束下士,断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被钉在树上的黑瘦男人还在挣扎,哀嚎,随着身子的下坠,他的骨肉仿佛被生生割开一般,疼得钻心入骨。

    听着那人越来越微弱的呻吟声,篝火旁的其他兵将俱心惊胆寒,抖如筛糠地跪了一地。

    方才还醉得酩酊,分不清今夕何夕。

    这一会儿,倒是都清醒了,知道求饶了。

    燕安谨冰冷的视线扫过一众人,看得众人压低脑袋,额头触地,不敢抬起来半分。

    “再有下次,牵连的所有上官,一律杖罚八十。”

    八十军棍,就是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汉子也吃不消,怕是连脊梁骨都得被打断,跟烂肉碎在一起。

    早就听闻燕家治军严明,没想到竟严苛至此。

    不说处罚犯错的兵士,反而处罚驭下不严的将领。如此一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些人也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管教手底下的人。

    像今日这般的荒唐乱事,再也不会出现。

    回到帐中,梁武气得一锤桌子,骂了几句脏话,“这些将领一个个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才打赢一场小仗,便骄傲得找不着北,还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他们还嫌圣天教对朝廷的恨不够深还嫌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不够多

    若是谁家妻女被强抢到军营里,全家人还不得恨死朝廷,怕是一家老小都恨不得扛起锄头上阵,不顾生死地来寻仇吧。

    任由战火和仇恨蔓延,最后苦的也只有百姓而已。

    燕安谨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吩咐人叫来几位将领,布置今晚的驻防巡逻之事。

    “今夜做好应战的准备。”

    朱副将顶着惧怕,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说,圣天教今晚会来偷袭可他们刚被打退,应当还来不及修整才对”

    梁武气得胡子发抖,“屁话你家的妻女姐妹被抢过来,你还能安安生生在窝里休息”

    “是是,梁将军说得是。”

    不管这些将领心中如何想,至少表面上听了燕安谨的命令,挨个下去吩咐自己统领的队伍,按照上官的布置,做好巡防。

    等他们都退出帐中,林越若有所思道“这些将领都是从各地抽调过来的,看似聚在一起,实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啊”

    燕安谨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入夜,营地彻底安静下来。

    趁着浓墨般的夜色,黑压压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包围过来。这些人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锄头耙子,镰刀铁锨,甚至还有人拿着削尖的竹竿,烧得发黑的柴火棍

    一群人仇恨地盯着沉寂的大营,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

    而此时,营地某座帐中。

    黑瘦男人死气沉沉地躺在木板上,军医好不容易才剪断了长矛的木柄,正仔细地帮他取出矛尖。

    矛尖终于被取出,勾连了一大块的血肉,肩膀处豁开黑洞洞的口子。

    “啊”男人痛叫一声,彻底疼昏过去。

    军医连忙拿东西给他包扎止血。

    一阵忙活之后,军医提着药箱正要走,发现原本挂在男人腰间的香袋掉在地上。

    他捡起香袋,里面隐隐散发出茱萸果的香气,因着时日久了,香气淡到几乎闻不出来。香囊的袋口,缀着一圈金灿灿的干桂花。

    军医将香袋放在男人身旁,起身离开。

    外面忽闻乱刀之声,火盆被踢翻,火把挥舞,夹杂着乱糟糟的呼喝声。

    圣天教夜袭朝廷大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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