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哟, ”杜月兰扬眉,“这两人斗起来还挺可乐。”
“要不是他两天没露面,大伙儿担心他出事, 记分员也不会去家里看他,这一看, 他就把你们家发生的事儿说了个干净, 好家伙,现在生产队都传遍了”
刘思诺啧了一声。
“向着谁的多一点”
杜月兰问。
“老一辈的叔叔伯伯都向着你公公, 有些婆婆向着你们姑,婶子和嫂子们还有我这种,都向着你婆婆。”
刘思诺挽着她的手臂笑道, “反正我是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我就是不嫁人, 也不要嫁给那种男人。”
“打了你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 以后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事, 可能就会拿你出气,这种男人真不能嫁。”
说到嫁人,杜月兰又想起温庆平向穆水阳打听的事,她把刘思诺拉到人更少的地方说话。
“关于二伯后边那户人家, 平哥找和他干过几个月活的人打听过了。”
刘思诺脸一红, “怎么样”
“人大毛病没有, 很爱收拾, 心比较软, ”杜月兰尽量简单说,“不过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你可能得斟酌斟酌。”
“什么事儿”
刘思诺提着心。
“说他时常带着一姑娘用的头绳, 时不时就拿出来看。”
杜月兰小声道。
刘思诺的心一下就凉了,“有主了啊”
“啊,”杜月兰见她脸一垮,赶忙又道,“也不一定,你看他这么久也没成家,也没听见定亲什么的。”
“算了算了,”刘思诺摆手,“没缘分。”
杜月兰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男人都在后面。”
“欸,”刘思诺抬起头看了看天,“感觉要下雨,你买完东西没”
“买完了。”
“那行,等你回生产队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刘思诺冲她挥了挥手,便往公社那边去了,她和刘思承一起骑自行车来的,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赶集回家都回骑自行车回去,不然家人不放心。
“好”
杜月兰看得出她挺难过,可眼下在大路边也不好多聊,只能使劲儿冲她挥手。
等刘思诺进了公社后,杜月兰也转身回家了。
她来的时候是和队里几个婶子一起来的,现在也一起回去。
路上婶子们总套她的话,想知道为什么她在娘家住着,杜月兰只说婆婆也回了娘家,所以让她也回娘家看看爹娘。
这理由让婶子们没法再问。
毕竟人家婆婆都回自己娘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见狗娃颠颠地跑了过来,“姑”
“慢点儿。”
杜月兰笑道。
狗娃咧嘴笑着,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因为慢下来,他跑到杜月兰身旁,一把抱住对方的腿,“姑,卖酥糖的叔叔今天没有被水拦在河对面吧”
这是哄孩子的话,告诉孩子卖酥糖或者卖饼子的叔叔因为过不了河,所以被拦在了河对面,不能去集市上,自然就买不到糖了。
但其实全都是供销社卖的。
“没有,今天他过河了,”杜月兰晃了晃背篓,“走,咱们回家。”
狗娃高兴得不得了,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
“奶奶吃酥糖咯”
“听见了,”杜母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正在晾衣服,见杜月兰二人进来,她侧过头,“这小子一上午跑出去好几趟,就想看看你回来没有。”
“我本来想等爹和大哥一起回来的,但他们说今天要忙一些,中午饭都不回来吃了,看着天要下雨的样子,我就先一步回来了。”
杜月兰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包酥糖,在狗娃亮晶晶的眼神下道“跟姑姑去洗手。”
“好”
狗娃使劲儿点头,跟着杜月兰去了灶房,打了水洗了手,杜月兰还给他擦了擦小脸,拿上菜刀再来到堂屋,切下两块酥糖,“给奶奶拿一块。”
“好。”
狗娃看了看两块酥糖,“这一块大点,奶奶吃大的。”
说完就把那块稍微大一丢丢的酥糖拿到杜母面前,“奶奶吃。”
“真乖,”家里的日子还过得去,杜母也不会太省着,她蹲下身把狗娃小手里的叼住,这酥糖嚼劲大,一小块能吃好一会儿呢。
狗娃又跑回去,此时杜月兰又切了一块,和狗娃那块差不多大。
“我看看。”
狗娃却使劲儿踮起脚看两块的大小。
杜月兰依着他,自己把剩下的酥糖包起来,待会儿大嫂他们回来才好吃。
“姑姑吃这块,狗娃吃这块。”
狗娃总算又看出大小,把大的给了杜月兰。
“姑姑今天牙有点疼,所以狗娃吃大的,姑姑吃小的,”杜月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等姑姑牙不疼了,再吃大的。”
“好。”
这个理由狗娃常从长辈嘴里听见,他一边吃着酥糖,一边担心道“你们的牙咋都不怎么好呢。”
杜母听得闷声笑。
杜月兰也笑,“所以你就得乖乖用牙粉刷牙,不然你以后也会疼的。”
“我会的。”
狗娃严肃点头。
被他一脸严肃再次逗笑的杜月兰,蹲下身又亲了他好几下。
“月兰”
“哟,是红果的声音,”杜母看向院门,“在家呢”
潘红果快步进了院子,“婶子好,呀,狗娃吃什么呢”
狗娃张开嘴给她看,杜月兰又切了一块酥糖给潘红果,潘红果笑眯眯地吃着,和杜月兰坐在堂屋门口说话。
“我今天得闲,所以过来找你说说话。”
“我正想下午去找你呢。”
“那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潘红果从兜里拿出两张手帕,“我绣的,咱们一人一张,你把这张交给思诺。”
“行。”
杜月兰接过后,把属于自己那张手帕放在身上,另外一张拿回房间放好。
她爱做荷包,潘红果喜欢绣手帕,二人经常交换。
刘思诺喜欢做鞋,那东西就麻烦多了。
潘红果来这边坐了一个小时左右,便回去了。
杜月兰也挽起衣袖准备做午饭,等午饭快做好的时候,杜大嫂他们回来了。
“差点出人命。”
“是啊是啊。”
听见她们的议论声,杜月兰和杜母都好奇地看向灶房门口。
很快洗了手的二人就进来了。
杜二嫂还扭头对刚进门的杜二哥道“你抱一捆柴进来。”
“好。”
杜二哥应着。
“出什么事儿了”
杜母问。
杜大嫂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就咱们生产队的林婶和她娘家嫂子打了起来,好家伙,锄头都用上了”
林婶就是他们生产队很泼辣的一位婶子,之前还跟着去潘红英那边打骂了干老婆子。
“她娘家嫂子咋回事啊”
杜母听得更懵了。
“这么一回事,”杜二嫂拿起抹布擦了擦灶台上的水,“林婶家的二丫头不是在相看对象吗”
“这我知道,”杜月兰应着,“我回来的时候,听李婶子她们提过,林二丫相看了好几个,都黄了,也不知道啥原因。”
“这个原因就在林婶那娘家嫂子头上呢”
杜二嫂摇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她居然在外面败坏林二丫的名声,说人家好吃懒做,还有个厉害泼辣的娘,娶了这样的姑娘,以后家宅不宁”
“怎么能这么编排人家姑娘呢还是做舅娘的呢”
杜母气道。
“林二丫人不错啊,”杜月兰也为她委屈,“那她舅娘怎么来咱们生产队了”
“这个不清楚,反正两个就在路边打了起来,林婶一边打一边骂,咱们才知道什么情况。”
杜二嫂说。
“林婶也发了狠,那锄头差一点点就把她娘家嫂子的脑袋弄到了”
杜大嫂做了一个挥动锄头的动作。
“那确实差点出人命啊。”
杜母听得心惊胆战,“可不能这么干,这样二丫头的名声不就坐实了吗”
有个弄死自己娘家嫂子的亲娘,哪能嫁个好人家
杜二哥抱着柴进来,“我们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拉开了,队长和副队长也去调解,不过看林婶的样子,调解不了。”
“这是搁我身上我也不会听调解的,”杜二嫂呸了一声,“不跟我解释清楚,我还得闹,闹到娘家爹娘和哥哥面前去”
“对”
杜大嫂点头。
“对”
狗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灶台旁边,这会儿跟着大力点头。
“你懂个什么”
杜二哥一把将他抱起来,“小娃娃少听这些。”
狗娃被举高高激动得很,“二叔再来再来”
“咱们去院子里,”杜二哥抱着他往外走,结果狗娃放了个响屁,杜二哥连忙把人放下。
“你窜稀了”
杜二哥大叫。
捂着屁股脸通红的狗娃也大叫,“没有就是放屁屁。”
这一闹,倒是让杜月兰几人笑的不行。
杜老他们是下午点多回来的。
“这几天我们暂时不去肉联厂了。”
他一句话就把杜月兰和杜母惊住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杜母紧张地问道。
“娘,没事儿,”杜大哥一边吃酥糖一边道,“是这样的,最近闹猪瘟,送过来的猪都少了,要不了那么多屠户,所以我和爹就申请在家休息。”
“这样啊,”杜母松了口气。
“猪瘟闹得很厉害”
杜月兰问。
“很厉害,”杜老表情严肃,“前几天还只是有点风声,今天就说好些猪都病死了,我看咱们的鸡也得看紧点。”
“这我知道的。”
杜母点头,让他们去洗澡,锅里闷着热水。
猪瘟闹得越来越厉害,一大早去肉联厂都不一定能买到肉了,实在是太多人要,但猪肉供应不多。
于是大伙儿就开始买鱼吃。
本来还算便宜的鱼,经过这一闹,还涨价了。
“没闹猪瘟前,五分钱一斤的鱼,现在两毛钱一斤了。”
杜老摇头。
“这要是再闹久一些,鱼价还会往上涨。”
猪价没上涨是因为肉联厂属于公家的,公家不涨就不会涨。
但鱼多是生产队自己养来卖的,属于集体私产,生产队每年交税就成,价钱随着市场变化往上涨。
“那是肯定的,”杜母点头,“不说鱼,就是鸡蛋也跟着涨了,以前多少钱一个”
“我记得两分钱一个,现在都四分钱一个了。”
杜大哥抱着狗娃道。
“这日子难过哟,”杜月兰叹气。
又想起好些天都没回家的温庆平,“也不知道平哥在外面怎么样。”
温庆平忙得很,因为猪瘟的关系,他们接到了不少任务,这边送完那边送,连着好几天都在车上睡的,也没地方洗澡,吃的也是干粮。
他也想家,更想杜月兰。
这会儿正和搭档一起啃着干巴巴的菜饼,忽然他耳朵一烫,温庆平笑嘻嘻地说“我媳妇儿肯定想我了。”
“你咋知道”
搭档疑惑地看过来。
温庆平侧头让他看自己的耳朵,“看见没耳朵越红,就表示最亲近的人有多想你。”
“歪理,”搭档瘪嘴,“就不爱和你们结了婚的人搭档。”
“林哥,你也二十好几了,咋还没动静呢”
温庆平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位兄弟和他刚搭不久,在运输队的时候也只是点头之交,搭档后才熟悉起来。
“我有个青梅竹马,”林保国勾起唇,“她有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酥的。”
温庆平吃着饼子静静听着。
“本来两家都在商量婚事了,结果她忽然晕倒,送到县医院后,大夫让我们送到市医院去,我们开了介绍信,连夜找车去了市医院。”
林保国眼睛通红,“那个病莫名其妙的,短短几个月就把她带走了,走的时候身上没有几两肉,就像一把骨头架子。”
温庆平沉默地捏着饼子。
对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星星点点的天空,“她走了后,家里人也劝我放下,好好过日子,可我做不到啊,我一想到我的姑娘眼里全是我的样子,就没有办法去找别的人。”
温庆平点头,“能理解。”
林保国擦了擦眼角,“让你见笑了。”
“不会,”温庆平摇头,“这么重情义的人,我很佩服。”
林保国微微一笑。
等林保国去林子里方便时,温庆平抬起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没事儿问那么多干什么
温父没去上工,又得知闹了猪瘟,手里没有一分钱的他日子过得很艰难,又喝了快半个月的粥后,温庆平回来了。
他回来就烧水洗头洗澡,再把换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
温父就看着他忙来忙去,一直到对方把厢房打扫完锁上,准备出门的样子才问道“你去哪里”
“去舅舅家。”
温庆平道。
“我也去。”
温父磨牙。
温母不愿意向温大姑低头道歉,温大姑也不愿意这事儿就这么过去,温父刚开始还偏着温大姑,可这一个多月一个人孤零零在家的日子是真不好过啊。
要钱没钱,吃的粮食还是在温大姑家借的。
不去上工天天在家的日子更难受。
温父开始想温母和孩子们了。
于是就跟着温庆平来到了温大舅家。
温舅娘和温母正在处理鱼,今天买了四条回来,个个都是两斤。
“自从闹猪瘟后,就没给孩子们做一顿好的,今天让他们吃个够。”
温舅娘笑道。
“要我说还是破费了,咱们就吃青菜也一样的。”
温母不好意思道。
“那怎么行,孩子们正长个呢,”温舅娘余光瞥见进门的温庆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开心得不得了,“庆平回来了啊”
“嗯,舅娘,”温庆平把提着的东西放在堂屋,“娘,我来吧,爹过来了。”
话音刚落,温舅娘和温母就见温父进来了,温舅娘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你又来干什么”
“反正你们不跟我回家,”温父对温母耍无赖,“我也不回去了。”
“家里没你睡的地儿。”
温舅娘不耐烦道。
家里是有客房,可都住满了,而温庆平和杜月兰的房间,温舅娘一直锁着,没让人进去。
“那我就睡堂屋,睡院子,睡柴房反正你们不回去,我也不走”
温父大声道。
接着又对温母诉苦,温庆平接了温母的活儿,温母就被温父拉着不停地说。
“我这些日子苦啊,你看我,都瘦了。”
温母看了看,确实瘦了。
“我每天都喝粥,好久都没沾荤腥了。”
温母把钱都带走了,当然也知道他没钱,“你姐没让你过去吃饭啊”
温父抿了抿唇,“偶尔去还好,天天去,姐夫就提起咱们欠钱的事,我就不去了。”
温母冷哼一声,“我还是那句话,让我跟大姐低头认错,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还不清楚大姐那个人我一旦低了头,我这辈子都得低头”
温父不说话了。
这边温庆平二人把鱼处理好以后就进灶房了。
温父见此低声道“那你们先跟我回家,咱们不提那件事就成了。”
“那她要是来家里堵我呢”
温母皱眉。
“大姐爱面子,不会的。”
温父说。
温庆美他们回来就看见坐在堂屋门口的温父。
她暗叫不好,“看来咱们得回家了。”
温庆娇抿了抿唇,“嗯。”
温庆强兄弟看见温庆平就高兴,倒没想那么多。
果然吃过饭后,温母就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温庆娇转头抱住温舅娘。
温舅娘心头一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舅娘了就过来。”
“嗯。”
温庆娇点头。
温庆美也牵住了温舅娘的手。
温舅娘摸摸这个,挨挨那个,倒是比温大舅忙。
温大舅这会儿就拉着温父再叮嘱,再动手,他就不让温母等人回去了,反正家里人多也热闹。
温父举手发誓不会了。
还让温庆平见证。
温庆平往后一退。
“你什么意思”
温父被他的动作搞得有点懵。
“我怕天打雷劈。”
温庆平平静道。
温父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旁边的温表哥扑哧一笑,“姑父,不要随便发誓,你挨劈就算了,见证的人也会遭殃。”
“你这小子”
温父这才明白温庆平什么意思,脸一下就臊得通红。
“行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温大舅皱眉道。
温父不再说话,眼神狠狠瞪着温庆平。
等他们走后,温庆平坐下和温大舅他们说了说话,便去杜家了。
他到杜家的时候,杜月兰并不在家,她和潘红果去捡柴了。
温庆平听杜母说了大概位置后,也背上背篓,拿起柴刀往那边去找人。
“二哥来信说,让爹娘先别着急给我相看,”潘红果说起家里的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是啊,把爹娘气得够呛,”潘红果笑得不行,“你也知道他那人说话总爱说一半。”
潘二哥就是有这个习惯。
“我记得他还在生产队的时候,”杜月兰想起一件往事,“潘叔让他跟我爹带话,大概就是他有点事儿,就不来找我爹了。”
“我记得我记得,”潘红果连连点头,“他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记住了前一句,跟杜叔说我爹有事儿。”
就这么半截话,杜老还以为潘叔出了什么事儿,赶紧来到潘家,结果潘叔正悠哉哉地躺在竹椅上。
二人说完就笑得不行,听见笑声的温庆平快步爬上山坡,“月兰”
“欸”
杜月兰听见他的声音又惊又喜,赶紧往那边跑,“你回来了”
“嗯,我先回家收拾了一下,再去舅舅家待了一会儿,然后再过来的,”温庆平把自己的路程交代了。
杜月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颜如花道“我可想你了。”
潘红果在旁边用力地咳嗽,“我还在呢。”
杜月兰脸一红,“那你背对着我们,不要看。”
潘红果翻了个白眼,真的背过身,甚至还捂住了耳朵。
杜月兰踮起脚尖,温庆平顺势弯下腰,然后被杜月兰捧着脸亲了一下,“我很想你。”
“我也是。”
温庆平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很想很想。”
“那就允许你再亲我一下。”
杜月兰红着脸道。
温庆平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潘红果,抱住杜月兰的腰,将人揽入怀中,垂头吻住她的唇。
潘红果捂住耳朵站了好一会儿,都快忍不住问他们是不是走了的时候,杜月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叫了你半天了,咋不回头呢”
“真叫了我”
潘红果一脸疑惑地放下手,她什么也没听见啊。
脸不红心不乱跳的杜月兰点头,“叫了的。”
温庆平此时正在砍柴。
潘红果瘪嘴,“那你就大声点嘛。”
“好好好。”
杜月兰心情好得不得了。
潘红果自然感觉出来了,她给了杜月兰一下,“我先走了,反正我的柴也够了。”
“走吧走吧。”
杜月兰小手挥挥。
潘红果捏了捏她的脸,便背着背篓走了。
温庆平回来就只看见杜月兰一个人,杜月兰凑过去挨着他,“我跟你说哦”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告诉温庆平,温庆平也跟她说了林保国的事,“我当时后悔极了,就不该多问的。”
杜月兰听得眼睛都红了。
“咋这样啊,好可怜。”
温庆平点头,“难怪他也不成家。”
接着又提起温父把温母他们接回去了,“别说,这一次还算是娘赢了。”
“那咱们明天也回家吧。”
杜月兰红着脸道。
温庆平耳根也一红,“好。”
因为在杜家他们是分开睡的,但是回家嘛,就住厢房,可以没羞没臊。
第二天二人吃了早饭就回家了。
杜大嫂还调笑道“走这么急,看来爹娘再等段时间就能抱外孙或者是外孙女了。”
杜二嫂也笑。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温庆平道“我去烧水。”
杜月兰脸红红的,“好。”
中午是温庆平和温庆美做的饭,杜月兰一觉睡到晚上。
温大姑知道温母回来了,她还收拾了一番,就坐在堂屋等对方过来给自己低头认错。
结果一直等到吃晚饭也不见人过来。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继续在堂屋坐着等,没人来。
吃完中午饭,没人来。
吃完晚饭,还是没人来。
温大姑黑着脸,“这什么意思”
“庆平回来了,”温姑父道,“可能在老大面前拉不下脸。”
“那我就等,”温大姑深深吸了口气,“等庆平去单位后,我看她来不。”
温庆平回家的第天,一大早就去肉联厂买了几斤肥肉回家。
他把熬出来的猪油全部放在厢房,油渣当天中午给大家煮着青菜一起吃。
温母和温父眼睁睁地看着猪油罐子被端进厢房的。
可他们不敢说什么。
其他人能吃到油渣就很满足了,再说猪油,只要大嫂高兴,会给他们炒菜吃的。
这一点比温母和温父靠谱。
很快温庆平就要回单位了,这次温大姑借着请他销鸡蛋来到这边,温母也在家,她听见温大姑的声音后,就让温庆美出去看看。
温庆美出去了。
只见温大姑一直往堂屋看,见温庆美从灶房出来,便猜到有些人肯定在灶房。
“我现在是气不得,可有些事儿是越想越生气,”温大姑把二十几个鸡蛋给温庆平后,就在那大声道,“就说之前那个事,我要个认错不过分吧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见人上门。”
温庆平把钱数给她,“现在外面查得严,这鸡蛋我买了。”
“这样啊,那你给我两分钱一个就成了,咱们不算外面那种价,”温大姑道。
“那就谢谢姑了,”温庆平把钱数好给她,“这个事儿啊,我觉得还得看爹,他是中间人啊。”
温大姑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对温庆美道“等你爹回来的时候,让他过我家吃饭。”
“欸。”
温庆美应着。
杜月兰把鸡蛋放在柜子里,又把温庆平的衣服收拾了一下装好,“好好开车,不要分心。”
“记住了。”
温庆平亲了亲她的脸。
把温庆平送走后,杜月兰就回房睡觉了。
温庆美跟温母说了温大姑说的那些话,温母冷声道“你现在就去跟你爹说,他要是敢去找你姑,我们就回你舅舅家。”
于是温庆美就去地里给温父传话,温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旁边的李顺听得清清楚楚。
等温庆美走后,李顺一脸同情地看着温父,“看来你家的日子也不太平啊。”
“你说她们为了这个闹有什么意思”
温父不明白。
“女人嘛,”李顺一副很了解女人的样子,“就喜欢逮住一些小事不放。”
“愁啊。”
温父不想让温大姑难受,可也不想过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日子,那日子就好比打老光棍一样。
中午快下工的时候,温大姑让小华
在岔路口那边等温父回来。
小华在岔路口和温庆美遇上了。
二人对视一眼后,纷纷耸肩。
“你说这回我爹听谁的”
温庆美看热闹似的说道。
“我奶奶吧。”
小华说。
毕竟舅向来听她奶奶的。
“那我猜听我娘的。”
温庆美一脸肯定道。
“那我们打个赌。”
小华说。
“好啊,输了的给对方捡一捆柴”
“没问题”
二人盯着小路,最先出现的是温庆娇。
温庆娇得知她们打了赌后,也跟她们一起等温父。
结果第二个是温庆林他们,再后来是温庆强兄弟。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温庆富疑惑道。
“我们等爹呢。”
温庆美说。
“我奶奶请舅去家里吃饭,”小华道。
“娘不准爹去。”
温庆美嘿嘿笑。
“所以她们打了个赌,我赌听姑的,”温庆娇也笑。
温庆强和温庆富对视一眼后,温庆强指了指小华,“我跟着她。”
“我跟着老五。”
结果几人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温父。
杜月兰双手环臂靠着院门口,见此笑道“十有去别家吃午饭了。”
“李顺叔家就他和爹的关系最好,”温庆富大声道。
小华闻言叹了口气,对温庆美道“我的柴火没了。”
“我的柴火也没了。”
温庆美同样失望。
“吃饭了。”
温母站在堂屋门口高声道。
“回去了回去了。”
“早知道我就不等了,爹也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跑。”
“跑也不知道跑远一点,跑李顺叔家能待多久”
“就是就是。”
温母听见他们的话后道“我看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回家吃饭。”
杜月兰冲她竖起大拇指,“娘,这一次我站在你这边的,爹动手这事儿,他还没向您低头认错呢。”
温母闻言心头一动,“对啊,他也得向我低头认错才对”
“那我记得的,”温庆美说,“爹动了好几次手,那就得认好几次的错”
“对,把以前的都算上,”杜月兰应着,“娘,可不能这么过去了,疼的人是您自己啊,让爹再也不敢动手才行。”
“有道理,”温母使劲儿点头。
温庆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垂头吃饭。
不参与不参与。
温父中午确实在李顺家吃的饭,李顺媳妇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们家的条件本来就没有温父家好,结果这人还过来蹭饭,烦死个人。
李顺倒是充大方。
结果下午上工的时候,小华和温庆美又找到温父,说了同样的话。
温父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已经被媳妇儿叮嘱过不能把人再带回去吃饭的李顺看了他一眼,“要我说,还是回去吧,你也不能躲一辈子啊。”
温父不想说话,他心里烦得很。
傍晚,杜月兰站在院门口,看着岔路那边和上午差不多的人笑得不行。
温母心里也没底,她走过来,“他真过去吃饭,我可真再走了。”
“走走走,”杜月兰点头,“不过我想爹不想再喝粥度日了。”
温父拖拖拉拉,还是回来了。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见儿女们站在岔路口,温父嘴角一抽,“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
“等您啊。”
温庆美道。
“舅,奶奶请你过咱们家里吃饭,吃鱼呢。”
小华说。
温父轻咳一声,背着手道“再说吧,最近吃鱼吃得有些腻了,你们吃,不用管我。”
小华一惊,看向温庆美,温庆美赶忙道“娘让您快回家吃饭。”
“嗯,”温父胡乱点头,也不敢看温大姑家的院子,埋头就往家里走。
小华哎呀一声,小声对温庆美他们道“真不听我奶奶的了”
“还是娘厉害啊。”
温庆强竖起大拇指。
“厉害。”
温庆富也点头。
小华跑回家,温大姑就在院子里来回走,见她回来赶紧问“你舅呢”
“回家了,他说最近吃鱼吃腻了,不过来吃,让我们自己吃。”
温大姑张了张嘴,最后扶住墙好半天没说话,“老变了。”
“把钱要回来。”
温姑父把旱烟杆拿下来,“吃了晚饭我就去要钱。”
温大姑这回没说话。
“给他一个教训,这些年我们对他太好了。”
温姑父又道。
温大姑迟疑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好。”
于是吃过饭后,温姑父就上门要债了。
温母和温父的脸色都不好看。
“姐夫,不是说好年底我们再说吗”
“什么债啊”
温庆强一脸疑惑,“我们家借了姑父家的钱吗”
“哦,老二还不知道呢,”温姑父勾起笑,“你爹和你弟前段时间来家里借了一笔钱。”
温庆强一脸震惊和难受地看向温庆富。
温庆富心里暗叫不好,赶紧道“二哥那钱不是用来娶媳妇儿的”
杜月兰没忍住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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