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裴海棠命人迅速找来了郎中。
这会子的裴珍珠早被黑脸的顾宴抱进了雅间的情趣大床上, 一通望闻问切后,郎中红着耳根磕磕巴巴给出了解决方案
“这位姑娘中的是顶级烈性的媚药,若不及时那个啥,恐有性命之忧。”
裴海棠拿帕子掩住, 偷偷瘪个嘴。
这裴珍珠对自己够狠啊, 为了逼迫朱少虞“以身”相救, 连伤及自身性命的烈性药都敢用
可惜,再狠都没用。
送走郎中后, 裴海棠把顾宴叫到床边, 别有深意地交代他“状元郎,你是我堂姐御赐的未婚夫, 她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说罢,裴海棠带着众人快速离场。
顾宴
嫌弃地瞥眼纱帐下因难捱的燥意而不停扭动丑态百出的裴珍珠, 顾宴黑着脸扯下腰封,压了过去
裴珍珠绝望地闷哼一声,她守了十七年的清白啊,就这样在男人的浓浓嫌弃里丧失了。
这夜过后,两人的成亲吉日迅速敲定,就在半月后。
仓促得亲生爹爹都来不及从遥远的西南赶回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仓促,可谁叫生米煮成了熟饭呢仓促也比未婚先孕来的强
按照京城的习俗, 勋贵子弟娶媳妇, 下聘那日, 彩礼至少得有十抬, 大方的婆家给三四十抬的都有。可轮到裴珍珠
啧啧。
兴许是顾夫人嫌弃到了骨子里, 居然媒婆都没请,只让府里管家去山里抓了两只大雁就来下聘,旁的一概全无。
那个寒碜
就差将“裴珍珠不值钱”几个字贴在了脑门上
开门迎客的王桂芳, 直接看傻了眼
裴珏气愤得双拳紧攥,却也无计可施。婆家不给,娘家人还能上门硬抢
裴珍珠躲在远处瞧见后,一头扎进床上呜呜地哭
可已非完璧的她,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没几日,乖乖上轿出嫁了。
她出嫁那日,裴海棠假称身子“不适”,朱少虞心领神会地守在府里照顾小娇妻,就这样,夫妻俩都没前往康定伯府观礼吃席。
新娘子坐在喜床上,等待新郎揭开红盖头时,喜房里的顾家七大姑八大姨开始窃窃私语。
“怎的四皇子和昭阳郡主都没现身”
“还没瞧出来不受待见呗”
“那真是晦气,不娶她,咱们状元郎凭借自身才华还能获得四皇子和昭阳郡主的高看,娶了她,反把人得罪光了。真真是扫把星”
“谁说不是呢。”
听着这样侮辱性极强的言辞,裴珍珠藏在红盖头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缩在广袖里的双手也忍不住地发抖。
哪怕新郎跨进新房,那些嘴碎的亲戚们闭了嘴,裴珍珠发抖的手依然没能好转,因为随着红盖头的掀开,她看清了顾宴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
喝罢交杯酒,观礼的女宾散去,脱衣洞房时,顾宴更是无视她始终颤抖的双手,一丝安慰的话都没给完事后,顾宴自顾自翻个身,背身睡去,压根不管她死活。
瞧着新婚丈夫冷漠的背身,侧躺的裴珍珠禁不住潸然泪下,硕大的泪珠一颗颗顺着眼角滚落,最后抑制不住地将被子拉高捂住脸抽噎起来。
“要哭,滚出去哭别妨碍我睡觉。”顾宴头也不回,恼火地哼道。
裴珍珠吓得身子一哆嗦。
死死咬唇,她连哭泣都不敢了。
次日,裴珍珠跟随顾宴前往上房给婆母见礼时,顾夫人待她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句中听的话都没有,看她都是斜眼的。
顾夫人“明日,跟我去寺庙拜拜佛,求佛祖保佑,把你从娘家带来的晦气好好去一去。”
裴珍珠连忙提醒“母亲,明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儿媳后日再陪您去礼佛,可好”
顾夫人哼道“三朝回门新嫁娘确实有这习俗,只是你娘家在哪呢武安侯府是你堂哥家,三朝回门,岂有去登门拜访隔房的堂哥的道理你丢得起这人,我们康定伯府丢不起”
裴珍珠脸都白了。
裴珍珠在婆家受苦受难挨白眼时,蒋青山的日子也分外煎熬。
那晚,蒋青山正搂着红俏鬼混呢,突然传来砸门声“蒋将军,大事不妙,四皇子查出是您里应外合下的药”
蒋青山一下子萎了
蒋青山立马推开红俏,慌里慌张撩开床帐拿裤子来穿,正在这时,朱少虞带着金吾卫赶到,一脚踹开门板,面色阴沉地扫向只来得及套上一条裤腿的蒋青山“来人啊,将这欺君罔上的罪犯给本皇子拿下”
欺君罔上
呵,裴珍珠是圣上赐婚给顾宴的,蒋青山助纣为虐、肆意破坏御赐之婚,不是欺君罔上又是什么
朱少虞一声令下。
赵田七应声而上,凭借着好身手,不费吹飞之力就将笨重的蒋青山从床上拖拽下地,反剪双手,踩着他的脸死死贴地
那条才套了一条腿的裤子,一端挂在脚上,另一端滑稽地悬在床沿。
红俏尖叫着缩进锦被,瑟瑟发抖如筛糠。
见此情形,站在朱少虞身后的四名将军和中郎将,他们心知肚明,金吾卫要变天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开始了对蒋青山这个前任大将军的清算。
一通猛查,发现蒋青山为金吾卫购买的茂盛草皮、小蒲扇、金水壶、绣着巨大牡丹花的红地毯全部是从他十几个情妇所开的店铺里高价购买的,一百两成本的东西抬价到一两万,给情妇输送巨额利润的同时,他自己也中饱私囊。
除却贪污,还调查出蒋青山近十年时间里,将金吾卫的一大笔军饷秘密贿赂给了成国公府。
军饷被当作礼物贿赂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此消息一泄露,立马将成国公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时的成国公府刚刚筹备好嫁女的相关事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庆洋洋。
听闻此事时,崔木蓉正在四个丫鬟的服侍下试穿新娘喜服,她气得咬牙骂人“裴海棠夫妇是疯狗吗竟敢指使蒋青山胡乱攀咬”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引起了不少朝中言官的弹劾。
很快迎来三司会审。
但蒋青山从金吾卫狱移交大理寺后没几日,蒋青山突然暴毙,仵作查验其死因,乃哮喘发作而亡,非人为折磨而死。除此之外,另一名叫嚣最凶的言官,也在下值回家途中遭遇马车失控翻车致死。
随着这两人的死,成国公父子由最初的百般抵赖,转为反扑,一脸正气地控诉蒋青山污蔑。
最终,在成国公和清河崔氏的下,此事如昙花一现,迅速凋萎。
阶段性胜利后,崔木蓉趾高气昂地前往郡主府示威。
那是崔木蓉第一次跨入郡主府,站在地势较高的一座八角攒尖凉亭里,环视一圈远远小于成国公府的花园,出言便是嘲讽“昭阳郡主,你这郡主府也太寒酸了,花园巴掌大,连我府里的三分之一都不及。也亏你住得惯。”
被嘲讽府邸不够气派
呵,裴海棠的郡主府搁在京城世家里,绝对称得上拔尖那一拨。
不过,与成国公府对比起来嘛
裴海棠丝毫不恼,跟进凉亭后反而轻笑一声,一边欣赏着自家花园,一边别有深意地回应“自是远远不及,我家夫君为人正派,贪污受贿那等腌臜事儿面皮薄干不来的,没银子挥霍啊。与你府上,是万万比不得的。”
“你放肆,皇上已盖棺定论,还我父兄清白,你怎敢继续口出狂言,冤枉我父兄”
崔木蓉气得猛地转头看向裴海棠,头上珠钗和耳边坠子随之猛烈晃动,发出特殊声响。
裴海棠瞥她一眼,含笑提醒“崔小姐,请注意言辞,你还不是太子妃,对本郡主不配使用你放肆三个字。”
崔木蓉咬牙。
却听裴海棠继续提醒“另外,一旦成为太子妃,你这仪态可不行,瞧你头上珠钗耳坠乱晃,有失皇家体统。看来,我得建议皇舅母挑选几个得力的教养嬷嬷,紧急给你调教一番,好好弥补弥补缺失的皇家礼仪。”
崔木蓉
不知是气得太狠,还是怎的,崔木蓉突然捂嘴干呕起来。
裴海棠才不管她干呕不干呕呢,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前脚给崔木蓉下逐客令,后脚就乘坐马车进了宫,裴海棠一通委屈控诉后,高皇后立即派遣了三名教养嬷嬷,前往成国公府给礼仪欠佳的准太子妃授课。
心气不顺的崔木蓉,离了郡主府后前往朱雀大街花钱购物散心,好不容易恢复了笑容,一回府却撞见三位教养嬷嬷候在自己院子里,气得险些倒仰
而这三位教养嬷嬷得了高皇后密令,适度打压崔木蓉的嚣张气焰,所以一个个铁面无私,严格调教崔木蓉,但凡她姿态礼仪错一点,便反反复复练上一两百遍,搞得自由散漫惯了的崔木蓉一度生不如死
“皇舅母,您就是明事理”
裴海棠生了张甜嘴,告完状后小脑袋往高皇后肩头一靠,就甜滋滋地夸上了。
“你呀。”高皇后笑着捏她小鼻尖。
随后,高皇后想起来什么,叫婢女快快端上西域刚刚进贡的水蜜桃“棠棠,你尝尝,这桃子与咱们大召国的口感大不相同呢。”说着,亲手用竹签扎一块切成丁的水蜜桃喂到裴海棠嘴里。
两人正品尝美味的水蜜桃时,有宫婢进来回道“皇后娘娘,端王妃携带世子妃和女儿前来拜访。”
裴海棠原本要告辞的,听说好闺蜜朱清芷也进宫了,便又多逗留了会。
不多时,正殿门口跨进三个人,领头的是年近四十的端王妃,后头跟着世子妃姚氏和小郡主朱清芷。
裴海棠抬头望去,恰好瞧见世子妃姚氏用帕子捂嘴干呕了一下,与之前崔木蓉的干呕情形惊人的一致。
拉了朱清芷去御花园闲逛时,两个小姐妹来到一株粉嫩嫩的紫薇花树下,揪下几朵小粉花藏在衣袖里,效仿一番古人的“盈袖满香”,风雅一回。
裴海棠一边扯着广袖闻花香,一边忍不住打听道“你嫂子怎么一个劲干呕啊,可是身子不舒服瞧过太医了吗”
朱清芷闻言,松开掰弯的花枝任其弹回,凑近裴海棠耳畔轻笑“瞧过了,说是喜脉,我就要当姑姑了。”
裴海棠
这样的干呕居然是怀孕么
那崔木蓉岂非未婚先孕
裴海棠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辈子少了她的干预,太子和崔木蓉发展速度够快啊。
嫡长子都怀上了。
可惜,她绝不能让崔木蓉腹中的嫡长子顺利出生。
倒不是裴海棠旧情难忘,心存嫉妒,容忍不了崔木蓉给太子生下嫡长子,而是上辈子不知是何缘故,自从这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诞下后,皇舅舅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一月不如一月。
若非如此,两年后皇舅舅也不会猝死。
说句难听的,这孩子就像个灾星,出生才一年就克死了皇舅舅
“棠棠,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差”朱清芷吓了一跳,忙推了把陷入回忆的裴海棠。
裴海棠回过神来,提起裙子就朝宫外跑,边跑边朝朱清芷喊话“我有急事,先走了,下回再聚。”
朱清芷
平日里,若遇到人造谣哪个哪个孩子是天煞孤星,既克死祖父,又克死爹爹的,裴海棠绝对会嗤之以鼻,斥之封建迷信。
可事关皇舅舅,裴海棠心尖发颤,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出宫后,裴海棠直接去了负责观测天象的太史局,寻到最高长官太史令。
裴海棠“太史令,帮本郡主一个忙,事成另有一半尾款。”
说着,掏出三万两银票,豪气地拍在桌岸上。
太史令瞥眼数额,笑眯眯道“不知昭阳郡主有何吩咐”
裴海棠“简单,五日后便是太子大婚,你帮本郡主说服皇上,让婚期延后半年。”
太史令
他也是知晓裴海棠、太子和崔木蓉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的,可见不得昔日情人成亲,这也嫉妒心太甚了。
裴海棠一心只要皇舅舅健健康康活着,才不管旁人如何评价自己,又追加一万两银票,语气里加了三分威胁“大功告成,我乐意付你八万两,若你不愿干我大可去找你的副手。你知道的,他一直期盼在皇上面前露脸。”
有裴海棠的保举,指不定副手就干掉他,转正了。
太史令慌得额头冒汗,连忙收了银票,笑着应下“郡主放心,包在下官身上。”
裴海棠“好,那我今晚坐等你的好消息。”
太史令连连点头。
裴海棠走后,太史令拿帕子抹去额头上的层层细汗,在官署园子里转悠两圈,绞尽脑汁地开动脑筋。
突然,灵光一闪,来了点子
太史令马不停蹄地快速奔进皇宫,求见宣德帝。
太史令往地上一跪“皇上,微臣该死,夜夜观星象,两刻钟前才测算出荧惑星乱了轨迹,逼近心宿三星,若不及时扭转荧惑星轨迹,怕是会冲撞了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惹出不可逆转的祸事来。”
宣德帝
这是暗示即将娶进门的太子妃不详,会给宫里的三位主子惹来大祸
宣德帝蹙眉问“可有破解之法”
果然,历代帝王就没有不信奉天象的。
太史令额头触地“回皇上,有,让婚期后延半年,腊月底再操办婚事,便能否极泰来。”
宣德帝略微迟疑,便点头应允。
招来秉笔,宣德帝口述,秉笔在上好蚕丝制成的明黄绫锦织品上书写。
加盖玉玺,待笔墨晾干后,福公公卷好圣旨,转交给自己的一个干儿子捧着,前往成国公府宣旨。
成国公府。
崔木蓉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干呕也不频繁,被三个宫里来的教养嬷嬷言辞犀利地教导两个时辰后,白着脸前往主院与爹娘和哥哥一道用晚饭。
席间,她面前恰好摆了一碗红烧肉。
肉香扑鼻,崔木蓉立马胃里犯恶心,难受得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捂嘴,再次干呕起来。
成国公和崔木野,一心以为她突然病了,忙催管家去宫里请太医。
成国公夫人作为过来人,一眼瞧出端倪来,连忙让丫鬟追回管家,交代他不请太医,只去医馆里请个稍有名气点的坐堂郎中回来即可。
不多时,郎中来了。
成国公夫人让崔木蓉随意躺在一间拾掇干净的厢房里,垂下床帐,只露出一小截白净的手腕,对郎中谎称道“这小妾,最近有些干呕,还请郎中给把把脉。”
小妾
崔木蓉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小”
成国公夫人忙用帕子捂住她小嘴,眼神示意不许开口说话。
一小会后,郎中起身道“回夫人,这位小妾是滑脉,已有近两月的身孕。”
成国公夫人强自镇定,微笑着让丫鬟打赏。
送走郎中后,她连忙追问崔木蓉“蓉儿,你腹中孩子可是太子殿下的”
崔木蓉羞涩地背过身去“当然是他的,难不成女儿还能偷人不成”
成国公夫人立马欢喜地迈出内室,朝堂屋里候着的成国公和儿子报喜“有了,咱们的蓉儿有喜了,是太子的。”
成国公和崔木野
未婚先孕也值得兴奋成这样
成国公夫人啐他们一口“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懂什么,五日后便风风光光嫁进东宫了,月份还小,又不显怀,谁能瞧出来待足月生产时,谎称早产不就结了。”
皇嗣,早怀上早好
若能一举得男,那她女儿的后半生就稳了
这可是他们清河崔氏的血脉,在他们强大实力的支持下,长大后必能继承大统,顺顺利利坐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宝座
成国公和崔木野也很快转过弯来,纷纷露出笑意。
霎时,各种名贵保胎药流水似的往崔木蓉的小院里送。
当夜,崔木蓉正靠坐东次间榻上,幸福地一小口一小口品尝补汤的鲜味时,丫鬟挑帘进来道喜“小姐,宫里又来圣旨了,点名让您前去接旨呢。”
崔木蓉一心以为又是嘉赏的旨意,在丫鬟的搀扶下,欢欢喜喜去往前院跪下接旨。
可她的欢喜只维持到圣旨宣读前,宣读后,她立即笑容僵住,尤其接过圣旨后,更是指腹颤抖地摩挲着上头改动的婚期。
“怎么会这样怎能无故推迟半年”
崔木蓉崩溃地尖叫。
那日她敢胆肥地勾引太子发生关系,便是仗着婚期临近,纵使怀上也不要紧的呀。
可一推就推迟大半年,她腹中的骨肉会渐渐长大,一旦孕肚明显就遮掩不住,会变成轰动全京城的丑闻
“爹,娘,女儿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崔木蓉扑进成国公夫人怀里,激动地哭喊。
成国公夫人看向成国公“老爷,你想想法子,能否让皇上收回这道圣旨”
成国公自然是要尝试的。
次日一早就急急奔进宫里,一番谨慎周旋后,宣德帝竟然丝毫不给情面,坚持婚事推迟。
晌午归府时,成国公憋了一肚子气。
成国公夫人急道“那咱们的蓉儿怎么办再拖几个月,肚子可就大了”
噼里啪啦,成国公恼火地砸了一套茶具“还能怎么办只能做掉”
他的火,不是冲夫人发的,而是怨恨自己,白白呼风唤雨了半辈子,关键时刻却连女儿腹中骨肉都保不住
保不住啊
成国公夫人掩面哭了。
失去皇嗣不说,一碗堕胎药下去,还会损伤崔木蓉的身子,万一以后再也怀不上怎么办
怎么办
成国公痛苦地闭眼“我去找太医院医正,讨要一副最温和的打胎药,不会损伤太大的。”
可再温和的打胎药,一碗浓黑药汁灌下去,也能让女子痛不欲生。
“娘,好疼,好疼啊。”
床上,崔木蓉疼得小脸苍白,嘴里堵住帕子支支吾吾发不出声,捂着小腹在床上要死要活地来回翻滚,单薄的夏日衣裙尽数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哪里还有一分昔日的明艳,狼狈至极。
当成国公透过珠帘,瞥见女儿疼得昏厥过去的可怜样,他的心揪起来的痛,双拳握得指骨泛白,心底恨毒了近一年一再对自家发难的宣德帝
往日宣德帝待他的千般好,尽数抛之脑后,成国公从去年铁霸王的死,就开始记恨上宣德帝了,那股仇恨今日再冲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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