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荞期待着今年的十月, 心心念念那个在原剧情中出现过的好消息。
家里的书本堆成山,弟弟妹妹们跟着小嫂子实现了看书自由,不管有没有对念书上心, 每天坐在书桌前,总能学到一些知识。
邱慧心再在小院里碰见宁荞时, 不像之前这么局促了, 偶尔还会和她聊上几句。
一开始,她确实是将宁荞当成救命稻草一般,希望宁荞能帮自己指明前路。但宁荞并没有过多插手他家的事, 就算提醒, 也是点到为止, 于是慢慢地, 邱慧心知道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只能靠自己。
邱慧心是疼爱小丫的。当时她要结婚, 婆家人要求她将小丫留在老家, 由他们照顾, 她死活不同意,即便村里多少人来劝她带着“拖油瓶”将来的日子更受罪, 也没能让她改变自己的想法。邱慧心知道, 婆家人想将小丫留下, 只不过因为小丫是她前夫留下的唯一骨肉,不愿意被小丫被带到外人家而已。可如果留在村子里, 小丫的日子过得会有多难他们不会让她念书的,小小年纪就下地挣工分, 挣得少也没关系,好歹能换一些粮食。等到小丫再大一些,他们就会开始给她物色对象, 外表、年龄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家得出得起彩礼,价高者得。
邱慧心光是那样一想,就不寒而栗,因此毫不犹豫地拒绝将小丫留在婆家。而村里那些人说的“拖油瓶”,她也不同意,小丫是她唯一的亲生闺女,不是拖油瓶。
一直以来,邱慧心都为自己的闺女着想,试图让她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可嫁到汪家之后,因为她心态的转变,却让小丫受了不少委屈。
她害怕得罪汪刚毅和他的孩子们,就让小丫能忍就忍,毕竟小丫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和汪家真正的小孩一样。
幸好,宁荞提醒了她。
宁荞将她从无底线的忍让与纵容中唤醒。
吃过那个鸡腿之后,邱慧心还是一样,好好过日子。只不过,过多的退让只会让大毛和茹茹得寸进尺,更让汪刚毅认为理所应当。
作为后妈,她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可汪刚毅同样是后爸,他做到对小丫视如己出了吗
这段时间,邱慧心和汪刚毅,开始就孩子们的问题进行磨合。
从前汪刚毅觉得她没见过世面,就是会干活,在带孩子方面能给自己搭把手。真正了解她的内心想法之后,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听进去了。
对待大毛和茹茹,邱慧心凭着自己的良心,不会刻薄苛待他们,可如果孩子们确实错了,还是得教训。
否则真养歪了,长大后就很难再掰回来。
大毛和茹茹感觉到后妈对他们没有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了,一开始比着鬼脸说后妈就是后妈,可孩子们都是有眼力见儿的,逐渐也开始适应。
汪家一家人的生活,终于步上正轨,虽然离亲密无间的温馨氛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确实比这一家子刚搬到海岛时要强多了。
好歹不再像之前那样闹哄哄的。
江珩和宁荞都觉得,这个暑假很漫长。
可对于江家的孩子们来说,暑假真是一溜烟就过去,转眼到了开学的时候。
新的学期,江果果成为四年级的小学生,江奇也上初二了。
江源升上初三,新的烦恼是,到时候如果考不上高中,自己难道就真要下乡吗
小嫂子有意无意地告诉他,下乡成为知青是很辛苦的。如果他不想下乡,就必须考上高中,等高中毕业后,找工作也能顺利一些。
江源嘴上说着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可他小嫂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知青生活这么了解,说得一套一套的,吓得他不轻。
于是课堂上的江源,打起了精神。
自从上个学期和夏月明闹翻了之后,这个学习的江源,已经不再和她说话了。
谁让她笑话他的学习成绩
江源坐在课桌前,翻开书本,和夏月明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搭理她。
但很奇怪,过去的夏月明活泼开朗,他不理她,她就会跑来招惹。这一回开学后,不管哪一节课,她始终趴在书桌上,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你怎么了”江源问。
夏月明继续趴在书桌上,不说话。
只是眼眶红红的。
江源戳了戳她的胳膊“你上课不听讲,就上不了高中了。”
夏月明发着呆,神色惆怅。
江源很好奇,缠着夏月明问了一整天,问她究竟怎么了。
“被你爸妈骂了”
“还是你姐欺负人”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姐要出嫁了,你舍不得”
夏月明不搭理他。
毕竟当了两年同桌,江源平时嫌夏月明烦,可现在她真不说话,又开始担心。
等到放学之后,他背上书包,快步跟上夏月明的脚步。发现她停下步伐,回头张望时,他也顿住脚步,躲进人群中。
再过了一会儿,夏月明重新出发。
江源也再次追上她。
从楼上初二教室下来的江奇,在后边喊着“二哥、二哥”
可他二哥没回头。
江奇皱皱眉,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是怎么了
江源跟着夏月明出了校门。
夏月明的父母都是岛上工厂里的工人,双职工家庭。她家还有一个姐姐,平日里姐妹俩争吵是常有的事,可要说感情,也是真的好。
江源能理解这样的手足情,因为在上辈子,他和江奇也经常打得彼此鼻青脸肿,等回过头,兄弟俩又勾肩搭背,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他猜测夏月明是因为她姐要出嫁的时哭鼻子,可隐隐约约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夏月明走在回家的路上,弯弯绕绕的小道不少,她时常停下来张望,又抱紧书包,神色匆匆地前行。
江源跟了一路,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可就在他准备回家时,忽地看见夏月明蹲在巷尾的地上,双手掩面,开始抽泣。
江源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继续跟着她。
也许他的同桌,是需要的。
江源在上下学时与夏月明同行,只不过是一前一后,夏月明根本没发现。
坚持跟了三天之后,江源一无所获。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老师,或者哥哥和小嫂子。他们是大人,应该可以帮到夏月明。
可就在他决定放弃的那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夏月明被人堵住了。
堵住她的,是一个二流子,头发不短,尤其是额间的头发,都已经长得遮住眼睛。
他用小拇指指甲拨开自己的头发,单手撑住墙,另一只手伸出来,在夏月明面前晃了晃。
幽静的小巷,渐晚的天色。
夏月明整个人瑟缩在墙边,颤抖着手,想要打开书包,可好几次都没成功。
二流子不耐烦了,抬起手想要扇她,可手却在她脸颊旁边顿住,轻佻地说“长大给我当媳妇,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这二流子,就是岛上村子里一个四十来岁都没娶着媳妇的老光棍,哪里是什么哥哥。
夏月明害怕,同时伴随着自嘲一般的认命。
等了这么多天,这一刻还是来了。
和上次一样,和暑假里的大多数时候都一样,她被二流子缠上,对上的威胁很吓人,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不敢告知家长,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己的零花钱。
可对方很贪心,现在已经瞧不上她的零花钱,让她回家去偷。
而且这一回,他嘴巴里还说了很多不干不净的话。
夏月明不敢求救,这附近人很少,她怕尖叫声非但没能引来救自己的大人,相反,还激怒了对方。
她颤抖着手,将书包里的钱拿出来。
“就这么一点”二流子目露凶光。
夏月明解释家里的钱都是爸妈收好的,可对方忽地一伸手,死死扣住她的下巴。
十四岁的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
这二流子眯起眼睛,现在还太早了,要等到晚一些,天色彻底黑下来,才好下手。
夏月明意识到不对劲,这一次,他并不是拿了钱就走人。
她要逃,却逃不开,两边脸颊被死死掐着,感受到疼痛。
她尖叫,可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个耳光。
夏月明被扇懵了,惊恐地睁大眼睛时,视线越过面前满嘴黄牙的二流子,望向奔跑的少年。
江源本来想放弃的。
可后来他还是觉得,也许再坚持一天,能帮到同桌,因此他照着夏月明回家的路,找了过来。
来得晚了,可迟到好过不到。
“砰”一声重响,江源拿起巷子角落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二流子。
大哥说,拳头之外还有拳头。
但必要时刻,拳头还是得用,而且得有勇有谋地用。
二流子的后脑勺一阵疼痛,转身捂着头时,被一个陌生少年飞踢了一脚。
江源砸人踢人时,下了死手,眼中显露出的狠劲,与他平日憨厚纯良的模样截然不同。
可他还记得大哥说,什么叫有勇有谋。
这二流子看着很壮,他们只是两个孩子,加起来年纪还没对方大,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巷,不能和他对着干。
“跑”江源拽着夏月明,往小巷外奔去。
夏月明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指着另一个方向“我家在那边。”
“我们去派出所。”江源说,“报公安”
江源在派出所的消息,是江珩告诉宁荞的。
家里小院种了树,媳妇让他照料打理,江营长正在院子里浇小树苗,派出所侯所长让人来了一趟,喊他去接江源。
公安同志说完,匆匆离去。
江珩便回屋,让宁荞陪着自己一起上派出所一趟。
听说这事时,宁荞在喝水,被白开水呛到,咳个不停。
江珩帮她拍了拍背“慢点。”
宁荞站起来“还慢呢,快走呀”
宁荞脚步匆匆,在前面走得飞快。
一路上,她想着原剧情中对江源的描写。在她来到海岛之前,江源经常打架,大院里的婶子们都说这孩子做事不知轻重,迟早得吃牢饭。
虽然宁荞并不认为以江源的人品,会走上违反犯罪的道路,可他不知轻重是事实。如果因为一个不留神,错手伤人他会不会重现原剧情中锒铛入狱的凄凉下场
她实在是不敢想。
大院离派出所有点远,宁荞一边走,一边回忆原剧情中有关于江源的情节,发现他的戏份少得可怜。
毕竟他们是炮灰一家。
等走出大院好一会儿,宁荞才想起问江珩,他知不知道江源为什么会进派出所。
可回头,江珩压根不在身边。
片刻之后,他的自行车追上来。
江珩也不知道宁荞为什么走得这么快,他在后面叫她,她没听,心无旁骛走出老远的距离。
走着去派出所,什么时候才能到江珩回家拿了自行车钥匙,去车棚取车,追上她。
赶上来之后,江珩让她上车。
宁荞坐到后座,拉着他的衣摆“江源怎么了”
“见义勇为。”
宁荞
“啊”
得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宁荞在后边捶了捶他“你怎么不早说”
“没来得及。”江珩说,“你像风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他将她扶在自己腰际的手握住。
九月份的风,尚未带上凉意,可已经不再像夏季那样闷热。他握着她的手,骑得慢了些。
虚惊一场的滋味,让宁荞松了一口气。
她要抽回手,柔声道“小心点,这样会摔倒的。”
“不会。”江珩不松手。
刚才的他,见到宁荞脸上担忧的表情。
不自觉地,想起上一世,在他出任务时,她应该和现在一样,对弟弟妹妹们有操不尽的心。
江珩对她感到抱歉。
因为他,她才不得不接纳这三个成天捣蛋的熊孩子。
他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
身后的人,许久都没有出声。
江珩慢慢骑着车,感受这一次,与她安静独处的时光。
直到,她忽然开口。
“他们仨不熊,哪有熊孩子会保护小嫂子,给小嫂子做饭吃,还逗小嫂子开心的呀。”宁荞说。
宁荞并不介意弟弟妹妹们的存在。
原剧情中的她,被他们欺负,可后来,他们为她复仇,付出一切。而真正回到生活中,她对他们就更没有隔阂了,因为这将近一年的相处,说是她这个小嫂子是家中的大人,可实际上,更多的,是她受到他们的照顾。
相处至今,一家人早就已经变得密不可分。
微风将宁荞轻柔的声音飘到耳畔。
江珩垂下眸,眸光温和。
“倒是他们的哥哥,表现还差一点。”宁荞小声嘟囔。
“差哪儿了”江珩问。
“我早上说的糖葫芦,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到”
江珩蹬着自行车“走,我们现在就去买。”
车速顿时加快,宁荞连忙环紧他的腰,失笑道“不行不行,先去接江源。”
“不行,我媳妇要吃糖葫芦。”江珩说。
宁荞只差用脚直接够着地面刹车了,最后还是用手挠江同志的痒痒,好不容易让他调转方向,朝着派出所骑去。
江源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和嫂子。
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对着他们,好好夸了江源一通。
他跟了夏月明好几天,愣是没被她发现,刚才在小巷子里趁着那二流子不注意,直接一个石头给人敲懵,狠踢了一脚,拉着夏月明就去报公安,实在是胆大心细。
等到了派出所,他还帮忙一起分析二流子的逃跑路线,使得公安同志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捉拿归案。
夏月明的父母和姐姐也赶来了,对着小脸煞白的闺女,他们说不出埋怨她不早点向家长说出真相这样的话,心疼得不得了。
同时对于江源,夏家人则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学校,江源都很少像此时此刻一样有存在感。
他有点不好意思,扭头去看哥哥和小嫂子,笑容都显得含蓄。
“江珩,你这弟弟,可是当公安的好苗子啊。”侯所长笑着对江珩说。
江源睁大了眼睛,回头与小嫂子对视。
小嫂子平日里很谦虚,可这会儿一点都不谦虚,听侯所长说话时,用力点了点头。
等到从派出所出来,夏月明的爸爸妈妈搭着江源的肩膀,道不完的谢。
他们问“江源同学,你们明天在家吗我们一家人,想亲自上门道谢,不知道方不方便”
江源挠头,看看哥哥和小嫂子。
宁荞不会摆摆手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四岁的孩子,什么都懂,就算有想要被当着全体大院军人和家属面前夸奖的小小心思,也是无可厚非。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鼓励呀。
“在家的。”宁荞笑道。
时候不早了,夏家人先带着夏月明回去。回去的路上,夏月明的双腿还是发软,被姐姐扶着才走稳。
江源的嘴角一直止不住上扬,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他很开心,这兴奋劲儿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走路时感觉像是飘在云端,脑海中还想着侯所长说的那番话。
侯所长说,他是当公安的好苗子
“大哥。”江源咧着嘴角笑。
“不错。”江珩说。
宁荞睨江珩一眼。
江营长立马改口“是非常棒。”
江源
连大哥都夸他“非常棒”
“大哥,我们回家吧”
“不行。”江珩坐上自行车,又扶着宁荞上车,“我要给媳妇买糖葫芦去。”
话一说完,江源看见他哥载着小嫂子,自行车“咻”一下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我也想吃”江源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大哥听见没有。
吃不吃糖葫芦,都是其次,现在江源的心情是说不出的美滋滋,回军区大院时,走路都带风。
他走得很快,等进了家属院,立马回家推开门。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厨房里也没有哐当响的动静。
江奇和江果果跑出来,满脸焦急“二哥,你回来了”
江源扬起笑脸“回来了。”
“二哥,你怎么被公安同志带走了”
“你犯事了吗”
江奇和江果果担心了好久。
刚才公安同志来去匆匆,哥哥和小嫂子往派出所赶,家里的老三和老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二哥出了什么事。
现在,二哥虽然是回来了,可他们的神色仍旧凝重。
但没想到,二哥摆摆手,一副轻松的神态“给我倒杯水。”
江果果飞速跑去倒水。
等到二哥喝完水,也卖完关子之后,她紧张地问“犯什么事了”
江源放下搪瓷杯,慢悠悠道“江奇要当大厨师,果果要上高中,而我”
“而你要下乡”江奇问。
江果果拍了拍三哥的胳膊“犯事的人不能当知青,知青办不会通过审核的,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而我”江源清了清嗓子,“要当公安”
江源挺起胸膛,眼底出现少见的自信神采。
江奇和江果果目瞪口呆。
二哥没有犯事,他去了一趟派出所,是找到理想了
江珩载着宁荞,满海岛找冰糖葫芦。
平日里,食品店和公园的茶点部都有卖糖葫芦,但今天没找着。
宁荞今天一早想吃糖葫芦,也只是心血来潮。
可偏是越没吃成,越怀念起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
自行车停在茶楼门口。
她双脚够地,百无聊赖地等着,等到江营长从里面出来。
“没有吗”
“没有。”
宁荞其实也就只是随口一说,这会儿便耸耸肩“那就不吃啦。”
可江珩却顿住脚步,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装袋。
这包装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糖葫芦的,宁荞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个糖饼。
她咬了一口糖饼,发现里面还有东西,定睛一看,满脸惊讶“山楂竹签”
“还有冰糖。”江珩说,“回家,做糖葫芦。”
回家的路上,江珩告诉她,刚才已经问过茶楼的师傅该怎么做糖葫芦。
听起来一点都不难。
“让江奇做吗”宁荞问。
“我做。”江珩严肃道,“媳妇都说我的表现没有弟弟妹妹好了,不能让他们抢了功劳。”
宁荞笑出声。
“糖饼好吃吗”他问。
“好吃,又香又脆,趁热咬,还有糖汁呢。”宁荞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伸到前面去,“你尝尝。”
江珩咬了一口。
“怎么样”她问。
“很甜。”江珩低笑。
小俩口回来时,孩子们已经做好晚饭。
江奇说,这是为了庆祝二哥找到梦想,并决定为梦想而奋斗的一餐
江源这是第二次去派出所,上一回是为苏青时的事去报案。两次与公安同志打交道之后,他开始向往这份工作,此时提出来,哥哥和小嫂子虽意外,却又都说是情理之中。
正直的他,很适合成为公安同志。
只不过,这份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因此又回到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得好好学习。
江源将哥哥和小嫂子的话记在心里。
有了目标的他,一定会好好努力。
晚饭后,江珩要去做糖葫芦。家里从来没做过糖葫芦,这多稀罕,弟弟妹妹们都要上前凑热闹。但他们大哥很无情,守着厨房的门,只同意让宁荞进去。
小俩口一起做糖葫芦,制作时的乐趣甚至更胜过对食物本身的向往。
宁荞将山楂清洗干净,等到要串竹签时,这活儿被江珩拿过去做。
江珩问过茶楼的人,做糖葫芦得先用火将白糖熬化,可火猛了些。
宁荞连忙说“火要小点儿”
厨房外的江奇眉心就没舒展过。
他们哥哥和小嫂子,为什么笨手笨脚的术业有专攻,糖葫芦这么好玩儿的“菜色”,就应该由他来做啊
“不能翻。”江珩从宁荞手中拿走锅铲,盯着锅里的冰糖,“等冰糖微微发黄就可以了。”
小俩口轻轻俯身,一起对着锅里的冰糖研究。
靠得近时,脸颊在锅边被蒸得有点发烫。
宁荞用手扇了扇自己的脸颊,转头还顺便帮江营长扇了扇,对上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
他很认真。
为了几串糖葫芦,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就只是为了她不经意间一句玩笑话。
江珩盯着锅里的冰糖。
茶楼的人说,等到冰糖稍稍变了颜色,就要立马把火灭了,否则裹着山楂的糖会发苦。
他没注意到媳妇看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用小手帮自己扇了扇,但注意到
他媳妇在他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动作神速。
江珩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唇角不自觉扬起时,他又立马回头看厨房外,声音很低“被发现了。”
“江营长害羞了吗”宁荞凑近了看他。
“没有。”
“好像有,是不是脸红了”
“真没有,热的。”
“你再看看。”
宁荞看得更仔细一些。
可这一次,轮到他的鼻尖,抵住自己的脸。
江营长从善如流地亲回来。
她睁圆眼睛。
“哎呀”厨房外的江奇急得快要吼出声,“快看看锅里的糖,看糖”
宁荞吃到有史以来最甜最甜的一串糖葫芦。
弟弟妹妹们也一人分到一串。
江果果还小,吃得津津有味,可江源和江奇都已经大了,其实对糖葫芦并不这么热衷,平日里吃到一两颗,解解馋就差不多了。
但今天,他们家的糖葫芦,实在是和外边卖的不一样。江源和江奇吃了一个,又吃一个,嘴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比一个大拇指。
江珩买了不少山楂,都用竹签串好之后,多出一串。
汪家的小孩们在小院张望,都已经馋哭了,他便招招手让他们过来。
大毛和茹茹走在前边,小丫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
“给你们。”江珩说。
大毛和茹茹伸手要接,可他的手又往后退了一下“这里有八个,你们怎么分”
茹茹和小丫都还没上小学,大毛是上小学了,可还没熟练掌握这计算题,伸出手指头数了数。
学霸江果果嫌弃地摇摇头“一共八颗,一人三颗的话,不够分。一人两颗的话,还剩俩。”
大毛和茹茹的脑袋瓜子晕乎乎。
小丫咽了一下口水“我只吃一个。”
上过托儿班的小丫,已经不再贪心了,这是托儿班的老师、阿姨与小朋友们对她点点滴滴的影响。
茹茹也上过托儿班,再加上最近家里爸爸和后妈管得严,不再像前几个月那样蛮横。
她信任托儿所里的宁老师,抬头望着宁老师,问道“怎么分呢”
“我想想。”宁荞笑着说,“你们一共有三个小朋友,小朋友们爱吃糖,一人分两颗。剩下还有两颗”
“给我妈妈一颗。”小丫轻声道,“可以吗”
大毛和茹茹把心一横。
“也给我们爸爸一颗算了。”
八颗糖葫芦,一家子人五口人都能吃上。
江珩递给大毛“你是大哥,你来安排。”
没有任何一个小朋友,看见军官是不崇敬的。
更何况,大毛时常在家里听他爸说起隔壁江营长的战绩,崇拜感早就已经刻在心头。
隔壁江营长让他安排糖葫芦,他就得好好分配。
大毛自己都没顾得上先咬一口,直接将糖葫芦递到茹茹面前。
他用手取下一颗,塞到茹茹嘴巴里“你吃一个。”
茹茹吃了一个,就轮到小丫了。
这个家里的哥哥,之前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和颜悦色,甚至还喂她吃糖葫芦。
小丫暗暗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他不会突然发飙,才张嘴,飞快咬走一颗山楂。
“你还剩一个,你也还剩一个。”大毛对两个妹妹说。
说完,他回头看江珩。
江营长赞许地点点头。
大毛松了一口气“咱们回家吧”
等到他们回去后,江果果小声问“他洗过手了吗”
第二天,夏家人带着牛奶和麦乳精来到军区大院。
大院里的婶子们见江家有客人,便凑上前看,得知对方一家子人是来感谢江源的见义勇为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才十四岁,还懂见义勇为
可事实就是这样,除了刘丽薇在私底下冒酸话,说他光有力气没有头脑之外,其他人见到江源,都是给他夸得快要飘飘然。
刘丽薇的闺女说“妈,江源现在学习可认真了”
“你怎么知道”
“江源不是我隔壁班的吗我们是同一个数学老师,老师上课的时候说,江源每天学习都倍儿有劲,照这样学下去,他的进步一定很快。”
“有劲儿有什么用没脑子啊。”
“脑子是可以练的”
刘丽薇撇撇嘴“你就看着吧,他绝对考不上高中。”
她闺女懒得再说,摆摆手“妈,你出去,别打扰我学习。”
刘丽薇翻了个白眼。
目前看来,江果果的脑子还是好使的,毕竟考回的分数都能看,那成绩单上一连串的一百分,只差贴在脑门上炫耀了。但以她十几年的教学经验看来,这个江家,估计也就只有江果果一个脑子好使,是唯一有希望考上高中的。
至于江源,考上高中实在是够呛。
就算他小嫂子手把手教他,也不管用
刘丽薇不知道的是,此时宁荞惦记着的根本就不是孩子们能否上高中的事。
宁荞惦记着的,是上大学。
她每天晚上都在复习,做好高考恢复消息传来的准备。
尤其是到了十月。
原剧情中明确提过,在十月份广播上提出高考恢复的消息,知识青年们挑灯夜读,两个月后,考生们进入高考考场,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为过。
原剧情没详细写这消息是在十月份的哪一天传来,因此从十月一日开始,就满心期待。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每当她撕下一张日历时,都要轻轻叹一口气。
同时大院的婶子们,最近也开始有了新的乐子。
她们开始盯着宁荞的肚子看。
再过一个月,江家小俩口结婚都要满一年了
这都一年时间了,居然还不生娃娃
长辈们怎么都不催呢
大家再转念一想,也难怪长辈们不催。毕竟宁荞没有公婆,公婆可是催生的主力军啊。
至于江家的其他长辈,说来说去,也就只有江老爷子一个人。
“我听说江老爷子下个月要来岛上。”
“上回江营长去京市干休所看他,可毕竟也就只有他们两口子,老爷子一个人把仨孙子孙女带大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估计都惦记了。”
“这回老爷子来岛上,会不会催着江营长和宁副园长赶紧让他抱上曾孙子”
日历一页页被撕去,宁荞的心情也慢慢平和下来。
反正这消息传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能急于一时。
高考还没恢复,她这不是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复习准备吗
“小嫂子小嫂子”
“有好消息”
江果果的声音由屋外传来。
宁荞看了一眼撕下的日历。
一九七四年的十月十九日。
难道那个轰动全国的大消息,是在今天公布的
宁荞也激动了,赶紧跑出门。
小丫头跑在前边,后边还跟着江营长。
江果果跑得急,等到宁荞跟前时,上气不接下气“小嫂子,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宁荞兴奋地问。
“大哥刚才告诉我,他要出任务了”江果果大声道。
宁荞
一场欢喜一场空。
“小嫂子你可以和我一起睡了,不高兴吗”江果果的眼睛亮亮的。
宁荞陷入沉思。
说好的高考恢复呢难道确实不是在一九七四年发生的事
江果果黯然神伤。
小嫂子变了,她现在爱哥哥多一点
江营长望着宁荞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欣慰与感动。
果然在这个家里,最舍不得他的,还得是他媳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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