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是林家表小姐苏漾漾十六岁及笄礼,宾客纷纷前来祝贺。
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林府自是没这么宽的人脉,大多是都冲苏漾漾的面子来的。毕竟这位表小姐医术了得又兼心思奇巧。常常有很多让人耳目一新的点子。
而今天的客人里,最受瞩目的便是信王沈重霄和自驸马死后便孀居的二公主。
天潢贵胄的气度,又或者说是来自权力的威压,自是和旁人不同。
林溪让那队侍卫等在外面,她进林府就只带了单武一人。
虽说她来找茬的,但不能看起来太像来找茬的。
林家老太太治理内宅颇有手段,家里除了她生的两子一女外,便只有一个妾生子。
那位不受待见的妾生子,便是林溪父亲了。
如今家中掌事的是长子林子良。
林家世代从商,到他这儿总算考上功名。只不过林子良非世家出身,才短思涩不堪重用,不惑之年也只做到五品尚书郎中。
若无机遇,以后很难再升迁。
林子良瞧见门外侍卫,心里有些发怵,皱眉问“你为何带这么多人这让街坊怎么看”
何况今天府上还有许多贵客
林溪“大伯见谅,他们是来保护我安全。”
“胡闹,你的意思是林家不安全”
林溪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不过有备无患嘛。”
众人
林子良想到林溪的舅父,又想到府上诸多贵客,强忍下怒火,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教训起来。
“你自小便流落在外,无人看顾才不知礼数,可惜你爹娘去得早”
林溪打断他的话“爹娘不能常伴身边是我福薄,大伯说得是,我是应该去他们从前的院子悼念。”
话音刚落她径直往前走,不等别人反应过来,便消失在长廊转角。
林子良“”
他好像没说什么吧,人怎么就走了
原本是他想给林溪一个下马威,责问她昨天为何不来。
没想到对方仿佛听不懂人话一般。
林子良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带着一众下人连忙跟了过去。
林溪站住脚步,打量着眼前的院子。
院子在林府西边,位置不好。不过也正因为偏居一隅,难得清静。
四下望去,院子里的草木打理得漂亮,最中间有一颗桃树。眼下桃花盛开绯红一片,空气中浮盈着花香。
只不过眼下院子里站满了人,十分雅致也只剩下两分了。
这个院子如今是苏漾漾在住,她喜欢安静,特意搬来这边,能种种花草。
她和那些闺阁女子不同,做事交友不拘小格,也方便避开仆从和不同的男人翻墙聊天。
今日她的生辰,院子里站满了宾客。
此刻他们纷纷看向来的姑娘。
众人眼神各异,有惊艳、有好奇、更多是不动声色的审视。
林溪不得不承认专业造型团队的重要性,经过早上丫鬟这么一弄,她真的很像空有皮囊的笨蛋美人。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青色团锦长裙,碧色披风,头上斜插了青翡步摇。
简直是从头到脚换了个人。
苏漾漾是长在皇城下的金枝玉叶,明媚鲜妍。
而她收起杀气,很像是水中花,清清淡淡,很容易被艳羡又被轻慢。
是很不符合她做派的小白花长相。
好吧,如果脸不能看,怎么配给两个主角当恋爱工具人和踏脚石。
沈重霄见到林溪,想到两人在船上那几日相处有些不太自在。
不想对方眼神掠过自己,仿佛不认识一般。
他略微错愕,更不自在了。
林溪单手扶着披风“既然这是我父母从前的院子,想必我今后便住这里了。”
众人听她这么说,当即便明白了对方身份。
原来这就是那位流落在外多年,才被找回来的四房小姐。
传闻她言行无状,不知礼数,昨日老太太派人去请都不来
今日一看,倒也没想象中的粗鄙。
她刚才走过来裙子下摆几乎未动,头上步摇也只是轻轻摇晃,至少仪态不错。
林溪虽然看着瘦,但是宽大的衣袍下有腹肌,她核心力量稳,走路自然也很稳。
和那些世家礼仪算殊途同归。
林子良刚赶上人便听见了这句,顿时有些恼怒。
“这里太偏,我给你另外安排的院子。”
本来他是想私底下和林溪说,这不还没来得及开口。
林溪明知故问“为何我不能住这里”
站在苏漾漾旁边的林夫人,怕她闹起来,忙开口解释“如今这里是漾漾在住,而且这里也太偏了,也不甚方便。”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姑娘怎么一来就要抢人院子
未免有些没眼色。
萧闲冷笑一声“漾漾在这里住了十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人凭什么要让给你”
林溪默默在心里给人记了一笔。
这个眉目俊朗,自带三分邪气的男人,想必就是书里常常陪在女主身侧的她师兄。
这人天生冷漠无情,刻薄阴狠,唯独对师妹一人倾心。
除了苏漾漾外,把谁都不当人。
后面更是毒瞎了她这个女配的双眼,把林彦带走做了药人。
毕竟他们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嗯,也就是让他心爱的师妹落泪了
苏漾漾声音明亮,带着几分笑意“你要这个院子,我可以让给你,只是有些舍不得我看了许多年的桃树”
林溪定定地看向最中央的桃树,那倒也不必,这个院子本来就是她的。
“这棵树,是我父亲在我一岁生辰种下的。”
家里庶子的院子,本来既偏又荒。后来她父母婚后修葺了房屋,铺了鹅卵石,重新规整格局。
这才有了如今敞亮又脱俗的院子。
以前人人嫌弃的偏僻,也能变成夸口相赞的清静。
萧闲冷笑一声“你父母只是种下了这棵树,漾漾从小在这树下长大,春天拿桃花酿酒、夏天采桃胶入药,秋天做果脯,冬日赏枯枝”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苏姑娘酿的桃花酒味道很不错。”
“不过是一个院子,何必呢。”
“这么霸道,外表看着挺斯文。”
“既然苏姑娘都住习惯了,不好逼人要换地方。”
“不过一棵桃树”
苏漾漾虽然是表小姐,却是从小养在林府的,很讨老太太的欢心。
另外一个则是流落在外多年的妾生子那一脉,和老太太完全没血缘关系。
孰轻孰重并不难分辨。
林彦磨蹭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跟来了。
顾不上正和林溪冷战。
林彦刚走进来,就被林夫人拉到了身边。
林夫人意有所指地问“你表姐住在这个院子没问题吧。毕竟以前她就一直住着。”
比起才回来的女儿,林彦这个儿子说话分量自然不同。
只要他点头,那这件事就成了林溪无理取闹
林溪“这里是我父母生前修葺的,如果我姐想要这个院子,那便只能她住。她和我都不住,才轮到别人。”
林夫人有些意外,毕竟一直以来林彦不在意这些。
再说,他应当和才被寻回的姐姐也不亲近,不应该帮对方说话。
她一脸不赞同道“平时漾漾对你不错吧,你可不能让人寒心啊。”
林彦不为所动“这是两回事。”
林溪觉得有些好笑。
书里面女配,最开始也表示过想要住在父母的故居。
然后被一群人用恶意审判,反复质问她是何居心,被嘲笑不自量力,不懂礼数。
仿佛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是她只想住回她走丢前住过的院子罢了。
林溪掏出腰间的匕首,径直走到桃树前。
她挑了根漂亮的枝丫,手起刀落,利落地削了下来。
萧闲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找事”
林溪“我要把这根枝丫拿回去嫁接,留作纪念。”
毕竟这么高大一棵树带不走,移植都没法存活。
这个院子很好,但她也不想住在林家徒惹不快。
苏漾漾愣了下,回过神出言宽慰“我师兄说话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故意的。”
萧闲叹气“漾漾你就是性子太好。”
林溪勾起了嘴角,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中桃枝。
众人都有些意外,这姑娘看着怯怯动人,但莫名她身上又有种沉静的生命力。
她站在桃树下,单手持着那根树枝,如同观音手持杨柳枝一般。
整张脸都泛着莹莹的光,仿佛画一般。
不过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单武,砍了这树吧。”
林溪的话刚落音,她身后跟着的人就已经动了。
刀出鞘,势如破竹,树从中被截断,颤巍巍地开始摇晃。
单武生怕自己动作晚一步,他家大小姐就要自己上手了。
而且也着实气人。
院子里的众人惊呼出声,全都退后了一步。
“为什么”
“真是疯了,这棵树多漂亮。”
“我的天,这真砍啊”
林溪心里一直清楚,逞强未必真的强,示弱未必也就是弱。
能力越强活得越好,但是让人知道你能力强,那可能你就死得越快。
战场规则放在这里也适用。
不过对于这些人倒不必,没有一条律法说砍树违法。
就是她兄长在这里也无话可说。
看吧,她虽然是林家小姐,不管丫鬟还是其他人,对她都没有半点尊重的。
苏漾漾一脸不可置信,回头看向她“你要我便赔你一个有桃树的院子,你这又是何必”
林溪言“我喜欢。”
刚才这些人还说不过是棵桃树,现在便成了这可是棵树
在书里,这棵树后来被沈重霄砍了,因为不满苏漾漾和男配在树下聊了一整夜。
他们谈恋爱,不但要拿身边的人祭天。植物也不能幸免。
那不如她自己动手,总归是父母给她种下的树。
沈凌薇作为深受皇帝喜欢的公主,没料到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
想这是梁境安的外甥女,便也没说话。
她清楚皇兄对那位的倚重,还有不可撼动的信任。
苏漾漾做的敷脸粉深得她欢心,不过今天能来已经很给面子,没必要去开罪梁境安。
沈重霄也未曾料到林溪竟这么跋扈不讲理,和从前仿佛换了个人。
众人皆是错愕,平时哪怕他们私下再有矛盾,面子上还得装出君子的样子。
这姑娘还真是不管不顾。
那棵直径超过10寸,高约3丈的桃树,慢慢地往前倒去。
京城地贵,这条街更是寸土寸金,房子修得十分密集。
这棵树压坏了院子围墙不说,还把邻居院子的墙也压倒了一片。
陆焰正在晒着太阳睡觉,顺便偶尔听几句墙那边热闹。
两堵墙被压倒,没有了阻隔,那些人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边院子的众人,齐齐望向墙的缺口。
廊下的躺椅有一个人,姿态说不出的风流。
众目睽睽下,他抬手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拿走。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头发有些凌乱,却也平添几分不羁。
明明是多情的长相,眼眸却是冷的。
叫人移不开眼睛,再看仿佛手指又会他被眉宇间的凌厉割伤。
直到男子走回房间,众人这才收回视线。
毕竟没人不爱看美人。
沈凌薇对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这样俊美又带着冷意的人,她很喜欢。比她近来看上的人都要样貌好,也更动人。
今天竟然有意外收获。
丫鬟会意颔首。
心道公主马上就要有新的入幕之宾。
林子良回过神,一脸震惊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母昨日托梦给我,说这棵桃树已经种了十六年,如果不砍掉会破坏院子风水。”
众人
林溪“昨日祖母便派人告诫过我要安分守己。今日我虽然顺从了父母,却让大伯和祖母心生不快。想来以后祖母也不愿意见我,那我以后住在国公府,少来林府便是尽孝了。”
林溪说完,便手持桃枝快步往外走。
院子中的一众人,眼神莫名看向林家众人。
虽然你们不喜欢这位姑娘,但会不会太明显有那么一点过分。
林子良“”
胡说八道他什么派人明着告诫过了那不过是一个下马威
回府的马车上,林溪玩着手里的玉佩。
她和苏漾漾都有的玉佩原为一对,皆为对方母亲所有。
苏漾漾的母亲是林老太太的侄女,当年家里遭难,这才带着女儿来投亲姑母。
恰逢当时林溪的父亲,因为有个屡立战功的大舅哥,在京城地位水涨船高。
苏漾漾母亲便赠了其中一块玉佩,给尚在襁褓的林溪。
说希望两个女孩子亲如姐妹,相互扶持。
林溪之前不知道这茬,只以为是母亲旧物才时常佩戴。
然后不幸被沈重霄认错了人,啧,毕竟他心头的白月光就有这么一块玉佩。
林溪手中抛玩着玉佩“表小姐的师兄,才第一次见面就好凶。”
单武想到对方的出言不逊,也有些不满“小姐无须把这种人放在心上。”
林溪“我怎么能不怕你看他敌意这么深,不如我杀了他好不好”
单武
作者有话要说 林溪裙子越纯,杀人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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