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晚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她恍恍惚惚意识到薄清川抱了自己, 快速将他推开。
原本见到故人的怀念与喜悦骤然消失,她蹙起眉,语气不由严厉了几分“薄清川你在国外就学了这些回来”
薄清川松开她,唇边还是那抹温煦的笑意。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落地窗的方向, 那里的身影已然消失。他的笑意更甚, 不自觉放松了下筋骨“怎么了你小时候不总吵着要我抱吗”
“那是小时候”宋时晚嗔怪地瞪他一眼。
那都是多早前的事了, 四岁, 还是五岁
那会儿她年纪小,邻家的哥哥长得又漂亮,宋时晚就爱跟在他身后一起玩。可现在怎么能和小时候一样。
宋时晚严肃地对他道“我已经结婚了。”
“阿辞管你这么严”薄清川笑了笑,打趣着问。他朝宋时晚比了个“投降”的动作, 朝她道歉“行了,我知道错了。确实是在国外学的礼仪, 习惯了, 以后注意。”
“这还差不多。”宋时晚嘟囔一句,刻意拉开了两人间门的距离。她问薄清川,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回国演出, 正好约了朋友在这里吃饭。”薄清川解释道, 他垂眸望着宋时晚,问, “你呢。”
宋时晚弯了弯眸,道“我和阿辞约了在这里吃饭。”
“这样啊。”薄清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故意隐瞒了方才见过薄屿辞的事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笑意温润道,“忘了说,新婚快乐。”
“谢谢。”
薄清川没再久留,对宋时晚道“我要去接我朋友了,有时间门再聊。下次有时间门请你和阿辞吃饭。”
“好”宋时晚下意识应下, 顿了顿,她扯住正要离开的薄清川的衣袖,仰头望他。宋时晚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她道,“清川哥,吃饭就算了吧。还有,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这次回来就不要去见阿辞了他并不想看到你。”
薄清川敛眸。他静静地望着宋时晚,半晌,苦笑了声“嫣嫣,你还是这么向着他”
宋时晚一板一眼道“我是他的妻子,当然要向着他。”
薄清川轻叹“我又不会把他吃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时晚蹙了下眉尖。
她清楚薄清川的为人,表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心思深沉。
尤其对薄屿辞,他总是有着无名的迁怒与嫉妒,总是想尽办法地给他惹麻烦。
宋时晚意识到什么,突然问他“你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演出么”
薄清川怔了怔。他偏了下脑袋,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一抹无辜,笑着问“怎么这么问”
正巧薄清川的朋友到了,薄清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他简单给两人做了介绍,而后对宋时晚道“有机会再聊吧,我们先进去了。”
他从兜里翻出两张演出邀请函,笑着递给宋时晚“本来给朋友准备的,先给你吧。可以和阿辞一起来。”
“你”
合着刚刚自己说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宋时晚蹙了下眉,但碍着他朋友在,没多说什么。
薄清川走后,宋时晚扫了两眼手中的音乐会邀请函。
她轻轻抿了下唇,而后将两张邀请函扔到了垃圾桶里。
宋时晚在餐厅里等了一阵,一直不见薄屿辞的身影。
她不知为何,心底腾上一丝烦躁的情绪。
她翻出手机,给薄屿辞发了条消息,问他到哪里了。
隔了会儿,薄屿辞才回复嫣嫣,对不起。临时有事,今天不能赴约了。
宋时晚握着手机,出神地看着那条消息半晌。
她有些失落,但清楚工作的事情要比这顿饭重要。
她贴心地回了个好,没事的,下次再约。
而后收起手机。
她预定餐桌时特意嘱咐过服务员帮忙布置。
桌上铺了花瓣和蜡烛,十分温馨浪漫。
可此时宋时晚没了欣赏景色和吃饭的心情,干脆什么也没吃,匆匆回了家。
薄屿辞一直没有回家。
不论宋时晚给他发什么消息,他也没再回复。
他从没有过这样。
之前就算长时间门无法回复她的消息,他也会提前告诉她自己因为什么才无法及时回复。
宋时晚心底的那抹失落逐渐变成担忧,她给薄屿辞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直到凌晨,宋时晚窝在沙发中昏昏欲睡,手机突然响了。
对面说了什么她没太注意,只记得提了个市中心酒吧的名字。
宋时晚匆匆赶了过去。
酒吧是制的,里面人很少。
宋时晚和门口的保安简单说明情况,保安才将她放了进去。
她很快找到了薄屿辞。
他半弓着身子窝在吧台的角落里,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弄着玻璃酒杯。
薄屿辞微垂眼帘,昏暗的灯光在他眼底拓下一抹落寞的阴影。
宋时晚微微蹙了下眉。
说不生气和难过是假的。
明明她鼓足了巨大勇气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礼裙,画了最满意的妆,殷切地在餐厅期盼着他。
可他不仅没有赴约,还欺骗了自己。
他根本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而是一个人跑到酒吧宿醉,甚至还是酒保给她打的电话,让她把人带回家,她才知道的。
宋时晚怒冲冲走过去,打算好好和他吵一架。
可薄屿辞显然是喝醉了,望向她时,他的眼底氲着一抹猩红和茫然。
那双往日深沉的眸此时没了聚焦,像是蕴着一层水雾,迷惘,易碎。
“嫣嫣”他低声喃喃了一句。
原本的怒气被他温温柔柔的一声低喃冲散,宋时晚快要被他气笑了。
醉成这样,原来还能认出她来。
宋时晚走过去扶他,好笑地叹了声“醉成这样,亏你还认得出我来。”
“嗯。”薄屿辞轻轻应了声,伸手抱住她,“老婆。”
不知怎的,心底的愤怒消失一大半。
至少人没事就好。
旁边的酒保笑着打趣“你别信他的。他见谁都这么叫。他从来了就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喝到现在。再喝下去我都怕他酒精中毒。”
宋时晚疑惑地问“他几点来的”
酒保想了想,回道“点吧,具体时间门我没注意。”
喝了这么久
宋时晚怔了怔,不由蹙起眉尖“你一个人跑来喝酒做什么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吗”
薄屿辞没有回她,只是紧紧抱着她。
他没有回答,反倒驴唇不对马嘴地问她“嫣嫣,你会不会不要我。”
他的声音很小,有点委屈。
真的是喝多了。
宋时晚好笑道“你喝多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他小声道。
平日里的薄屿辞从不会这样,也不会说这种话。
此时的他,就像个脆弱懵懂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抱着心爱的玩具,生怕弄丢一般。
宋时晚心底一软,她伸手环住他的背,轻声回他“不会。”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还有些颤抖。
薄屿辞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上,鼻尖是她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好闻,令人安心。
他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紧得宋时晚透不过气。
他对宋时晚道“我怕你离开我,怕你和薄清川一起离开。”
宋时晚怔了怔,对他的话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呀”
宋时晚忽地想起晚上在曲廊庭与薄清川的偶遇,恍恍意识到什么,她问薄屿辞“你见过薄清川了”
“嗯。”薄屿辞轻轻应了声。
怪不得。
宋时晚终于知道薄屿辞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跑来喝闷酒了。
每每遇到和薄清川有关的事,他总是轻易被对方迁怒。他们互相太了解对方了,薄清川总是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薄屿辞生气。
他们两人对对方的情绪很复杂,宋时晚也是在长大以后意识到的。
当初薄屿辞淋雨生了一场大病,是薄清川彻夜未眠悉心照顾,他会陪薄屿辞下棋,放学路上给他带喜欢的糕点,但也会在他面前说狠毒的话,毫不遮掩地展现自己对他的嫉妒与厌恶。
薄屿辞会和他吵架,会在徐岚面前打薄清川的小报告,但也会因为别人嘲笑薄清川是私生子和对方打架。他从未用“私生子”这个词称呼过薄清川,甚至在薄清川出国留学后,以徐岚的名义偷偷给他寄过生活费。
说是兄弟,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说厌恶对方,两人却又会默默惦念。
他们就一直以这样奇怪的方式相处着,直到薄清川定居国外。
薄清川这回突然回国,即使真的只是回国巡演,以他的秉性,也会给薄屿辞找麻烦。
薄屿辞抱着她,久久不愿松开。
他低声道“他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像。嫣嫣,你喜欢他吗”
宋时晚哭笑不得“我要是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你真是喝多了。”
薄屿辞满眼迷茫。
他酒喝得太多了,混沌的大脑根本思考不出来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是宋时晚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他又问“那我和他长得像么”
见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宋时晚好笑地拍拍他的背,哄他“不像,你比他好看。”
薄屿辞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轻轻笑了声。
他就这么抱着她,仿佛世界上剩下的全部事物都与他无关。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晚突发奇想,突然问他“那你喜欢我么”
“嗯,喜欢。”薄屿辞想也不想,轻声应道。
宋时晚微微一怔,心跳不由地漏了一拍。
薄屿辞将她抱得很紧,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的。
宋时晚不确定地问“真的”
“嗯,真的。”薄屿辞又轻轻应了一声。
顿了顿,她试探性地问“那你喜欢薄清川么”
“嗯,喜欢。”薄屿辞又应了声。
宋时晚“”
她又试探“那洛雷斯乌姆里奇呢”
“嗯,喜欢。”
还是同样的答案。
薄屿辞甚至不知道这个名字出自哪里。
那是宋时晚很讨厌的一个电影中的角色。
宋时晚“”
她到底脑子是多抽,才会试图让一个酒鬼对自己表白,还会相信他的话啊
从酒吧回来,薄屿辞一直跟在宋时晚身边。
无论她做什么事,他都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生怕她从自己身边悄无声息地离开似的。
他紧紧抱着她,翻来覆去问她同样的问题,问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直到后半夜,才沉沉地睡去。
宋时晚窝在他的怀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他精致的眉眼。
即使在睡梦中,他依旧蹙着眉,她伸手,轻轻点在他收拢的眉尖。
她从没见过他这般脆弱,薄屿辞也从不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即使在她面前,他也总是扮演着带给她无尽安全感的角色。
可此时的他,面上掩不住的失落与脆弱。
宋时晚不希望看到他这样,不希望他难过。
顿了顿,宋时晚翻身捡起床头的手机,找到那个已经多年未联系过的电话号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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