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辆车在夜里一前一后的疾行,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钟家的老宅。这是个自带小院子的一层小楼,坐落在河边。杭嘉白他们前脚下车,后脚便又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四个警察,两人掏出木仓,两人举起防爆盾。
文英看着在黑暗中的老屋,听着耳边传来的狗吠声,心情复杂,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是钟家的老宅,钟佳晟兄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
在文英跟钟佳晟结婚之前,还没去世的钟母拿出所有的积蓄把这间房子进行了翻修,装修。那个时候的文英是很感动的,她甜甜蜜蜜的做着钟佳晟的新娘。
在这座房子里,文英也是过过一段好日子的,只是那日子太短,短到像是一场梦,这么多年来,那些幸福的记忆,早就被替换、取代。她对钟佳晟,早就没有了期待、留恋。
“警察同志,钥匙给你们。”她钥匙交给杭嘉白,杭嘉白打开院门,几个警察端着枪,互相掩护着前进。
林舒月两人跟在最后进去。叶雪玉跟在她们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她们。
林舒月从包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板砖,除了文英有点诧异外,别的警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公安局的内部,林舒月有一个她不知道的外号:砖神。
这大半年来,局里角落堆着的红砖都少了很多,大家现在练臂力都不去练单杠了,就选择丢砖头。抓□□叛徒那一刻,林舒月那飞上去的一钻头,不知道俘获了多少警察的心,尤其是女警察。她们越练习,越发现板砖真是一大利器,无论是平面棱面还是尖角,哪个地方碰到人都得疼个半死。
能近战,能远攻。在没配枪外出的时候,有块红砖简直就是太趁手了。就上个月,他们单位有一小女警,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流氓,她不慌不忙,掏出包里的板砖,对着那流氓的脑门子就来了一砖头。
这件事情在整个公安系统内都轰动了,据说现在的大部分女警出门,会在包里背一块砖。
每个人身上都有武器,文英手里没有,她很慌,因此在进门时,她扯过了门边的风滚草扫把。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系统时刻打开,现在的雷达上没有显示任何恶值。
客厅里的家具已经没有了,客厅里空荡荡的,唯一的一张以前供着佛龛的桌子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地上却很干净,擦得
锃亮,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文英进了客厅,指了指左边的那个房间,那是钟佳丽从小就睡的。杭嘉白走进,伸手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他退后一步,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杭嘉白举着手电筒照进去。
这个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屋子的中央,有一张老式的木头架子拼接床,上面什么都没有。
杭嘉白走到窗户边,朝窗外看,窗外便是一睹墙,那是隔壁的屋子。
江州上前,将抢别在身后,一把将床挪开,赵友城走上去,在几块米黄色的地砖上踩了踩,最后停在最中间的一块地钻上,他屈起两根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底下反馈来的声音带着一丝闷响,他又敲击别的转头,声音反馈完全不一样。
地砖用的是80x80的规格,赵友城拔出军工刀,顺着砖缝划一圈,找最轻松的地方一撬,伴随着咔地一声响,他用手指代替刀,将地砖掀了开来。
一个黑洞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手电筒往下照,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到灰黑色的水泥砖。一个用钢筋悍成的楼梯从洞口的涂壁延伸至下。
赵友城将军工刀别回身上,顺楼梯下去,江州紧随其后,很快,下面传来两人的声音,留了两人在上面警戒,杭嘉白等人全都下去了。
这是在地下两米左右的地下室,看着走向,是直接建造在院子下面的,里面大小就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
最里面的墙边是一张手术床,手术床的床垫已经发黑了,那是被血液浸染成的颜色。术台桌上的墙上挂着很多东西,刀从最大的砍骨刀到最小的修脚刀。鞭子从铁鞭子到皮鞭子,蜡烛从大号拿到小号,从香薰蜡烛到结婚蜡烛,再到各种增添人痛苦的x用品,应有尽有。
角落里有一台切割机,一把电钻。
屋子内的空气流通很慢,带着一股血液臭了以后的腐朽味道。
有一个警察刚刚下来,没有适应干呕了一声。
“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江州,通知盯着钟佳晟的人,逮捕他。”
“是,杭队。”江州沉声应道。
林舒月跟文英站在屋子里,看着杭嘉白她们一点点的往外搬东西。
>
因为钟佳丽从国外回来后有这么个毛病,有时候是遍体鳞伤的回来的,她特地去了解过这个群体,取了个光鲜亮丽高雅的英文称呼,但实际上额,就是虐待,x虐待。
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还好,要是不是,是强行的调//教,驯化,那就是是缺德、恶心、残忍到家了。
这种子母圈里的nu,在主人的面前,是没有人权的。
不等林舒月说话,她继续道:“我记得在钟佳丽刚刚跟我闹的那一年,我跟他说这件事情,他总是撺掇我,跟她打,跟她闹。我没听他的。一个是因为钟佳丽是个学生,她有压力是正常的,第二个是因为我觉得她年纪小,我没必要跟她计较太多。我的家教也不允许。”
“你说我要是在那个时候听他的,觉得他是在给我撑腰,跟钟佳丽闹起来。我肯定会一步一步的被他驯服。”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受。
钟佳晟让钟佳丽挑衅她,其实就是在打压她,打压掉她的骄傲,打压掉她的骨气。当一个人生活在被人挑衅、被人看不起的幻境里久了,就是再烈的性子,也会被磨光了棱角。她会由一个自信大方爽朗的女性,变成依附钟佳晟的一根菟丝花。
等钟佳晟不给她撑腰了,像他之前干的那样站无论什么事情都站在钟佳丽的身边,已经习惯了他撑腰的她会怎么做呢?光一想想,文英就觉得头皮发麻。
结果只有一个,她肯定会跟钟佳丽争宠。为了争得他的宠爱,她跟钟佳丽会一步一步的降低自己的的道德底线、自尊底线,到最后呢,她是不是会像那些字母圈里的nu一样,不仅要遭受各种各样的虐待,甚至低微到连屎都要吃?
文英想到这里,直接扶着墙吐了出来,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一股苦味。
林舒月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拍着她的肩膀,无比庆幸的道:“对,还好你没有上当。”
赵友城搬东西从林舒月身边走过,把她俩的对话听了个全,忍不住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对,还好你没上当,太棒了。”
文英并不想要这种夸奖,她接过林舒月带来的矿泉水漱口,声音因为呕吐变得苦涩、沙哑:“你说,钟佳丽交代我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因为她羡慕我,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她。”
虽然是在问林舒月,但是文英却用的是肯定句。
“一定是的。”人都是这
样,最想成为的,就是跟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文英面对钟佳晟的百般打压,依旧如轻松一般坚韧不拔,纵然有很多原因,其中从小受到的教育、父母的后盾占了大多数,但这不妨碍钟佳丽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或许说,钟佳丽应该幻想过自己是文英,就像林舒月小时候的课本上那篇《未选择的路》中的一样。
钟佳晟的威胁,就像是人生的分叉路口,钟佳丽选择了屈服的那一条路,这一条路上她丢掉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活成了一具听从别人的命令生活着的傀儡,她的生命、身体,连自己也做不了主。
受伤也好,破坏也好,全部随了别人,甚至连受伤后能不能涂药,都不是她说了算。
同样是面对钟佳晟,文英选择了反抗,选择了不搭理,于是她活成了钟佳丽的反面,她成了钟佳丽的没过成的另外一种人生。
或许很多时候,钟佳丽都觉得文英是另外一个自己。所以才会把遗言交代给文英。
东西搬完了,林舒月她们一起去了公安局,在公安局的门口,正好遇到了戴着手铐被带过来的钟佳晟。
钟佳晟跟文英四目相对,钟佳晟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朝文英笑了笑。
在知道钟佳晟对钟佳丽做的事情以后,文英止不住的觉得心冷。
夫妻十多载,文英第一次看清楚钟佳晟的为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认识到,就跟下午在公安局的痛哭一样,他在公安局表现出来的对文英的指责、愤怒,以及文英还给他礼物时,表现出来的阴狠恼怒,都是他做出来给人看的假象。
现在被警察抓了,依旧镇定自若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叶雪玉看在他被押送进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这是个难缠的角色。”
林舒月也看出来了,她敢肯定,从钟家老宅地下室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里,可能连一个钟佳晟的dna都没有。警察也肯定看出来了,他们的拘留时间是有限制的,这个时间,实在24小时内。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杭嘉白他们,必须要找到钟佳晟的犯罪证据,否则,他会被释放。
林舒月问叶雪玉:“那个鲍比,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据他公司的人说,他在法兰西总公司内斗争失败,辞职回家了。从他在社交博客上发表了他回国的机票
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不上了。”
林舒月的神情严肃:“他可能也出了意外了。”
“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我们已经给法兰西那边的人去了电话,他们已经赶往了鲍比的家乡。等到半夜,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叶雪玉还要去忙,现在也一点多钟了
林舒月就跟叶雪玉告辞离开,杭嘉白特地从办公室里抽出时间跑来送她,把她送上车后,还在殷殷叮嘱:“夜深了,精神疲惫,你开车慢一点。”
“好。”
“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杭嘉白很不放心,林舒月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黏糊。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半夜回去过,那时候的杭嘉白可没有像现在这么啰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林舒月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她含笑着道:“我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要是不忙,就睡一觉,工作是做不完的,线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都浮现的。”
“好。”杭嘉白应完,朝她挥挥手:“回去吧。”
林舒月开车走了,文英从后视镜里看到杭嘉白还在公安局门口站着,目送他们离开,忽然想起来,她跟钟佳晟的这些年,从以前在学校开始,他们分别,永远都是钟佳晟先离开。
原来,爱不爱早就已经有端倪了。只是她当时不知道而已。
“林记者,你可以送我去公司吗?我去看看,钟佳丽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文英很想把钟佳晟送进监狱。哪怕他进监狱了,会影响到孩子以后的前程她也在所不惜。
她的一生,都光明磊落,她无法说服自己为了孩子的前程去隐瞒钟佳晟的犯罪证据。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钟佳晟不伏法,怎么对得起因他而死的那些无辜的人,怎么对得起保护她的钟佳丽?
“好。”
车子在鼎生大厦的楼下停留,两人下车,往鼎生大厦内走。鼎生大厦是有夜班的值班保安的,他应该是新来的,长相高大、俊朗。林舒月没有见过他,文英急着上楼,两人出示工牌后,就上了楼梯。
晟达贸易早就下班了,林舒月她们的报社还有零星灯火传出,她们是夜班的校对组。文英打开晟达贸易的玻璃门,直奔钟佳丽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是排列成行的工位,她们从走廊走过,在穿过公司领导们的办公室,走
到最里面的两间,这两间办公室,一间是钟佳晟的总经理室,一间是钟佳丽的副总室。
文英摁开墙上的灯光,一间充满少女元素的办公室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钟佳丽最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没少花钱。我很看不惯,不是不能买,只是买了不能拿到公司来,公司这里,总归是办公场所,应该是严肃的、正经的。”
“现在我到是希望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用,她有点心眼,给我留点重要的东西。”
顿了顿,文英指着书柜说:“小林,我搜后面的书柜,你搜办公桌。她的日记本肯定不会只有两本,顺手再把电脑打开。”
“好的。”
分工完成,两人分头翻找,文英越找越难受:“小林啊,你说我这个性子,怎么就是这样呢?但凡这十多年里,我找个没人知道的时候,跟她坦诚布公的谈一谈,心平气和的说一说。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文英的语气中,带着无数的懊恼与自责,并且文英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会在自责中度过。
道德底线高的人,放不过别人,也放不过自己。
林舒月正在说话,头顶的灯啪地一声暗了,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林舒月站起来从窗户往外面看,对面的西江公寓灯火通明,路边的路灯将路面照得如同白昼,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
只有鼎生大厦停电!
众所周知,鼎生大厦从建成的那日起,就自带发电机设备,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停过一次电。
这次停电怎么这么巧合?正好是他们在找东西的时候?林舒月当机立断拉着文英到了隔壁的行政部的办公室,两人蹲在办公桌下,林舒月从包里拿出板砖,文英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们选择把房子租在鼎生大厦,看中的就是鼎生大厦不停电。
她跟林舒月一起蹲着,心扑通扑通的,响得震耳欲聋,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她伸手在办公桌上面摸索,拿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纸镇,这是行政部部长心爱的摆件,平时有事没事就要拿出来盘一下,摆件都被他盘出浆来了。
“咔。”玻璃门被推开。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近,林舒月捏紧砖头,文英咽了咽口水。
“啪嗒”一声锐响,这是鞭子抽打空
气发出的声音。
一个善恶值高达百分之99的“人”正缓步朝她们这个方向移动。
“文英,文英,你在哪里?钟佳丽有东西留给你,你要看看吗?”一个男声响在两人的耳边,声音很温柔,像情人的呢喃。
“文英,文英,你刚刚不是来公司了吗?怎么还不出来?你比不得你小姑子乖哦,不乖的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文英,你真的不出来吗?钟佳丽在死之前都在念你的名字,说下一辈子想要投生成你,她还说,她最羡慕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你真的不出来吗?你不想知道她到时候说了什么吗?”
“文英啊,钟佳丽真的不值得诶,她牺牲自己保护你、保护你的孩子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够那么那么的不识好歹呢?”
“文英,你是在跟我躲猫猫吗?我很喜欢这个游戏!那我们说好了,等一下子,我找到你了,你就把你的手给我好吗?钟佳晟说,你的手如青葱一样,白皙、纤细,像艺术品一样,我早就想看了。”
“哦,还有那个小朋友,你是什么身份呢?警察?记者?不过都不重要了,等一下我找到你们啊,你们做我的nu好吗?我会给你们世界上最美妙的滋味,让你们前所未有的舒坦,相信我,你们会爱上我的。”
“不过,你们不要叛逃哦,像钟佳丽,她居然妄想跟鲍比私奔,她居然觉得我没有鲍比好,一个nu,居然想换主人!大逆不道,你们不要学她。”
“跟着我,我会让你们成为最幸福的nu,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nu。好吗?”
“我听说,钟佳晟想把你练成精神nu,但他失败了。我会的东西,都是跟他学的,让我来试试,看看我这个徒弟,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吗?”
“你们的容貌非常出色,如果我把你们训练出来哇,那真是,太棒了,光想想,我就迫不及待了。”
“你们不回答,那就代表默认了哦。我来了哦”
“我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相信我。”!</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