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8 赵主任VS丁主任,初见……
“你姐在旁边吗”
“在。”
赵柯把电话筒递给赵棉。
赵棉接过来, “爹。”
“你生日,爹不能回去了,你吃点儿好的。”
“嗯。”赵棉含笑望向母亲和妹妹, “妈和小柯来公社请我去饭店吃, 她们花钱。”
电话里传来赵建国的笑声,“那好那好。”
“爹你也保重好身体。”
电话费贵,赵棉叮嘱完,便把电话筒又转交到余秀兰手里。
余秀兰数着时间门,关心了两句赵建国的身体, 让他别太省钱,就匆匆道别,挂断电话。
赵柯“妈, 你怎不多说几句”
余秀兰没好气道“有钱烧的啊,说两句得了呗,给钱”
赵柯不动, 无辜地眨着眼睛看她。
余秀兰警惕, “你又要干啥”
赵柯作出一副忸怩的姿态, “妈, 我没钱啊,您掌握着咱家的财政大权, 您给嘛”
“你会没藏钱”
余秀兰不相信。
“这不是大队凑钱, 借给春妮儿看病了嘛。”
她能让自己口袋空空
余秀兰还是怀疑。
赵棉掏兜, “我有, 我给吧。”
余秀兰忙道“不用你。”
她扒拉开赵棉, 赶紧数出钱,递给门卫。
赵棉拉着妹妹到一边,给她塞钱。
赵柯推回去, 小声回她“你自己攒着,我还有呢,我就是想让咱妈花钱,你不知道她多抠。”
赵棉轻轻拍了她一下,嗔道“咱妈节省惯了,你别总气她。”硬塞到她兜里。
“你俩又说我啥呢”
姐妹俩立即止了话,双双微笑。
余秀兰“”
肯定说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余秀兰催着离开。
赵柯走之前拜托“孟哥,如果有我的电话,帮我听着点儿。”
门卫笑着答应“行。”
赵棉生日当天是周末,其实能回家过。
但余秀兰和赵柯的厨艺都拿不出手,总不能让寿星回家给自己做饭,赵棉又闲不下来,每次回家都要忙活一通。
所以俩人商量后,决定到公社来陪赵棉过生日。
乡下一般直给老人庆整寿,很少有人重视孩子的生日。
母亲和妹妹来,赵棉很高兴,眼睛一直笑得弯弯的。
她高兴,赵柯和余秀兰就不白来。
赵柯要去食品站看看,余秀兰和赵棉跟她一起过去。
食品站只有个小小的牌子,双开木门,门后是个仓库,百来平左右。
食品站门前的街道上塞得满满登登,停着三辆卡车,两辆中型,一辆大型,远处还有牛车马车。
现场热火朝天。
两辆中型卡车上装满了白菜、萝卜,村民正在慢慢往下卸。
五个机械磅秤同时工作,食品站的工作人员检查、称重,村民装袋,再搬到前面的大型卡车上。
往年从来没收过这么大体量的菜,食品站的工作人员已经连轴转数日,肉眼可见的疲惫。
村民们倒是热情高涨,浑身都充满干劲。
磅秤边上,左右各摆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的人,都是熟人,一个是妇联的干事,一个是程干事。
“赵主任,你来公社了”程干事抬头,笑着挥挥手,“你们大队得后天呢。”
赵柯哭笑不得“程干事你这是打趣我呢怎么不直接叫我名字”
程干事哈哈笑。
满地都是白菜叶子,几乎看不出地面的颜色。
这些白菜叶子,村子还会收回去,不确定是吃还是别的用处,赵柯尽量避开,走进去。
余秀兰和赵棉没跟过去。
赵柯走近,注意到忙于称重的工作人员后面,还站着个认识的人潘村儿大队的潘队长。
两个人隔着磅秤互相打过招呼,潘队长抽不开身,没过来跟她闲聊,对她摆摆手便继续盯活儿。
赵柯问程干事“程干事,你怎么在这儿啊”
旁边报秤,程干事记下一笔,才回答她“咱们公社食品站库房容量有限,菜不能堵在这儿,会造成农民损失。段书记和吴主任跟市里沟通,租借了两辆大卡车,称完直接运到市里,再由市食品站进行中转,送到各地。这不,人手不足,抽调我们过来帮忙。”
程干事指了指那边称秤的人,跟她说“那两个是粮站的同志,他们三个是公社武装部的同志,这边儿两位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
那几位同志听到程干事对这个“赵主任”说话很熟稔,在程干事介绍到他们的时候,便匆匆冲着赵柯点头示意。
大家伙都忙,没有交流。
不过那两位年轻的公安同志忙碌间门,时不时瞥向赵棉。
赵棉的目光一直在妹妹身上,没有注意到。
余秀兰发现了,顿时双眼冒光,挨个瞧两人,越瞧越满意,越瞧越纠结,干脆进去找赵柯。
赵柯察觉到碰后腰被人触碰,回头,眼露疑惑,“妈干啥”
余秀兰冲程干事笑了笑,拉着赵柯走远一点儿,在她耳边抑制不住地兴奋道“快给你姐打听打听,那两位公安同志多大了,结没结婚,有没有对象”
赵柯“”
怎么还来挑女婿呢
赵柯看向那两位公安同志,客观地说,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肩宽腿长,又吃公家饭,这些条件,确实是时下相当好的对象。
但一想到她那么好的姐姐要被人拐走,她就客观不起来,越看越挑剔。
块儿头太大,跟她姐站在一块儿,万一有什么矛盾,一只手就能按住姐姐,扣分。
眼睛有神,盯人的时候有点儿凶,她姐脾气软,没准儿会受气,扣分。
怎么总看她姐是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移不开眼好色,扣分
“你听没听见”
赵柯不情愿,“我姐才多大,急什么”
“你说她多大,过了年儿就二十二了谈对象得一段时间门吧谈婚论嫁又得一段儿时间门吧磨磨蹭蹭就二十五六了”
赵柯“”
算盘珠子崩飞了吗这么会算
“你还想你姐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咋地”
赵柯嘟囔“当老姑娘有啥的,我养呗,肯定养得比男人好。”
余秀兰没忍住,在她后背拍了一下,“滚蛋你还靠你姐给钱花呢”
赵柯反驳不了。
但她有姐姐给钱花,她骄傲。
余秀兰推了她一下,“让你打听就打听,少废话”
赵柯心里哼唧,却也不能真把赵棉的桃花全拦在外面。
万一真是缘分,万一看对眼呢
“哪能那么上赶着打听。”
赵柯复又走回到忙碌的程干事面前,主动问“程干事,正好我们今天没什么事儿用不用我们帮忙”
送上门的壮丁,又是熟人,程干事哪会拒绝,当即让开位置。
赵柯坐到了程干事的位置上,冲余秀兰同志和亲姐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余秀兰满眼疑惑,赵棉完全信任,赵柯叫她她就过来。
程干事安排赵棉去另一头跟妇联那位干事换手,安排余秀兰去读秤。
赵棉二话不说,过去帮忙。
余秀兰则是等程干事走了,戳赵柯一下,小声儿骂她“这么爱干活,在家咋没见你动手”
赵柯眨眼,乖巧地说“余秀兰同志,想要钓鱼,得先放饵,我这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做啊。”
余秀兰越想脸上越亮堂,“啪”地拍在她肩上,“对,干得不错。”
她笑容神秘地看向大女儿,随后,去干活。
赵棉做事很认真很仔细,她还有一手好字,秀气工整。
粮站的老同志报秤的时候看见,顺嘴夸了一句“小同志,你这字写得可真漂亮。”
赵棉含蓄地笑了笑。
老同志打开话匣子,其他人空隙时也会跟她聊一聊,尤其是男青年。
其中个高的年轻公安问赵棉“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另一个公安也看着赵棉。
赵棉看着两人,片刻后展颜一笑,点头“之前在派出所见过,是吗”
两位年轻公安纷纷点头。
他们全所对赵棉印象都很深刻,又柔弱又坚韧又好看。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这头,余秀兰看见她中意的年轻公安跟赵棉搭话,喜滋滋地碰赵柯胳膊,示意她看。
赵柯抬头扫了一眼,便低下头。
工作中不认真,扣分
不过没多久,余秀兰又在赵柯耳边恨铁不成钢地念叨“你姐咋不知道抓住机会呢。”
赵柯嘴角上扬,“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差一个数字都关系到农民的收益,当然得专注。”
余秀兰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知道收成对老百姓的重要性,便专心看秤,不再关注其他。
有的大队人口多,有的大队人口少,因此耕地亩数有差别,所以他们种的白菜数量也有所不同。
程干事告诉赵柯,有时候粮站一天只能收一个大队的菜,有时候一天收两个大队的菜。
潘村儿大队人数跟赵村儿差不多,耕地面积也差不多,他们种了将近四分之三耕地的白菜萝卜,差不多是三百五十多亩。
外面卖白菜,是一分钱一斤,粮食站收,低于市场价,再去掉公社规定上交的百分之二十,潘村儿大队结算完,有六千五百块。
潘队长和潘村儿的村民们脸都要笑开花了。
余秀兰回招待所的路上都还在震惊,“种白菜这么挣钱吗那以后都种白菜不就行了吗”
“当然不可能。”赵柯给她泼冷水,“这是今年庄稼毁了,公社才允许用耕地种,正常年节,还是得先保证粮食的种植量。”
余秀兰稍稍冷静点儿,“那重新开地,多种点儿白菜不就行了”
“得有人收才行,今年是特殊情况,说白了,这是省里其他兄弟县市买咱们的白菜赈咱们的灾,咱们缓过来,明年人家凭什么还这么收咱们的白菜”
“那公社不是要建酸菜厂”
赵柯解释“这是为了给农民增产增收,也增加一些就业岗位,带动一下公社的经济,前期体量小,均分到所有大队,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量。”
余秀兰扫兴,“那公社能让各大队种多少”
“估计会有偏重,比较贫困的大队,放的量会大一些。”
虽然赵村儿现在依然很穷,但横向对比,肯定不在贫困大队的行列。
余秀兰彻底兴致全无。
赵棉笑着安慰“妈,你不是说潘村儿的白菜没咱们村儿的白菜长得好吗今年丰收,还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
余秀兰又笑了。
第二天,赵棉的生日。
公社就那么大,没有能玩儿能逛的地方,加上余秀兰还惦记着那俩年轻公安,便提出再去食品站帮半天忙。
然而昨天那俩年轻的公安不在,换成了另外两个岁数大的。
余秀兰郁闷。
赵柯偷笑。
而今天是六河子大队交白菜。
母女三人只帮半天忙,六河子大队才卸了一半,从记录下来的斤数看,总量肯定高于昨天的潘村儿大队。
赵柯提前卖了个好,祝贺六河子大队丰收。
杨大队长笑得见牙不见眼。
中午,母女三人去国营饭店点了两个硬菜,给赵棉庆生。
下午,母女三人紧挨着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只是随便说说话,靠在一起,家人给予的力量和温度便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彼此。
傍晚,千里之外的军营
赵枫记得今天是大姐的生日,有些想家,就拿出了他离家钱拍的全家福,看得专注。
“赵枫这是你的姐妹吗这么好看”
赵枫想要藏,已经来不及。
一个战友喊出声,一群战友闻风而来,围成团争着要看“姐姐”。
赵枫不愿意,但他一人力微,反抗无能,到底让他们拿到了照片。
一群人看到照片,立马开始起哄“赵枫,我想当你姐夫”
他们很注意分寸,抢夺也没有弄皱照片。
赵枫拿回照片,嫌弃道“做梦,我那么好的姐姐会便宜你们滚滚滚”
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便闹开来,一个压着一个,将赵枫压在了最下面,“威胁”他介绍。
赵枫抵死不从。
与此同时,孙家三口人乘坐的火车抵达省城。
他们全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他们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看不懂任何标识。
从离开县城,孙大娘夫妻便不敢跟人搭话,不敢分开,甚至不敢睡觉,包裹都不敢离手一段路熬得精疲力尽。
春妮儿也害怕,坐在父母中间门,更加缩进自己的壳子里,丝毫不关注壳子外面的动静。
火车到站,孙大娘夫妻按照赵柯的交代,紧紧拽着春妮儿和包裹,跟着人流走下火车。
省城的火车站对比他们上车的火车站,大极了。
大到他们站在平坦的地砖上,无所适从。
人潮全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孙大爷怕人走没了,他们找不到路,催着母女俩赶紧走。
一家三口人被挤来挤去,终于出了火车站。
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明亮的灯光,映出高大、潮流的建筑,路上还有小汽车嘀嘀驶过,还有衣着整齐光鲜的城里人
一切的一切,仿若幻象,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赵柯让他们站在出站口等着赵建国,不要乱走。
怕赵建国看不见他们,一家三口便紧紧拽着彼此的手臂,鼓足勇气站在出站口下,站在人潮中间门。
孙大娘夫妻俩把春妮儿围在中间门,即便被撞,也不敢看过去,生怕对上别人鄙夷的目光。
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张望,祈祷赵建国快点儿出现。
“孙哥嫂子”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门,夫妻俩几乎要喜极而泣,“建国”
赵建国穿过逆向而行的人群,走到他们身边,拉着孙大爷的手臂,“走走走,最后一班公交车快来不及了,咱们先去坐车。”
孙家三口人信赖地跟着他走,心里的惶然都少了很多。
赵建国领着三人挤上公交车,没有座位,站着都没法儿动弹,直到几站之后,才松快下来。
又过了几站,能看到车窗外的风景,赵建国便跟三人介绍路过的建筑物。
夫妻俩忍不住惊呼,又怕惹人嫌,声音发出,每每都会戛然而止。
春妮儿也偷偷地瞄着车窗外,像是一只松鼠,趴在树洞口窥探外界。
“那条路过去,就是赵瑞的大学。”赵建国指过去,“我没跟赵瑞说你们来了,等明天春妮儿查完身体,我可以领你们过去瞧瞧。”
孙大娘夫妻赶忙摆手,“别麻烦别麻烦,我们看完就回去,在这儿待着白花钱嘞。”
赵建国也没勉强,对他们说“我问过医生,医院做些检查,用不了一上午,下午我带你们去看个老中医,那位在我进修的中医院很出名,现在年纪大了,就在医院挂个名,一周只来两天,正好你们赶上了。”
夫妻俩对视,孙大娘担心地问“要花好多钱不”
“是要多花一些,但他医术好,开得药效果好,能少喝两副。”
夫妻俩一听,算了算,好像也没多花,没再问。
招待所只开了一间门,一家三口人挤在一起。
赵建国提前从医院食堂给他们打了饭菜,请招待所的人热了一下,送到他们屋去。
夫妻俩说啥也不要他花钱,“我们带了咸菜和干粮,你拿回去明天吃。”
“你们过来,我要是连饭都不给准备,回家不得让秀兰讲究死”赵建国强硬地放下,“就这一回,你们不吃,也给春妮儿吃点儿好的,看她这脸,蜡黄的。”
夫妻俩看看闺女,推拒的手缓下来。
“那我先回宿舍了,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们。”
孙家夫妻俩连连道谢。
赵建国叮嘱他们明天早上别让春妮儿吃东西,最后看一眼沉默的春妮儿,叹气离开。
转过天,赵建国准时来找他们,他知道孙家人怕麻烦人怕花钱,所以这次他没打饭。
夫妻俩就着热水吃完干粮,就催着去医院。
人们常常讳疾忌医,孙家夫妻踏入医院,便一脸的忐忑不安。
春妮儿也不住地颤抖。
她很怕。
怕她真的有什么毛病。
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赵建国安抚他们“跟着我就行。”
一家三口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错眼地盯着他。
“先做检查。”
赵建国带着孙大爷挂号,交检查费。
还没开始看,五十块就要去三分之一,孙大爷掏钱的手都在颤抖。
赵建国见状,接过他的钱袋,帮他交钱,“看病不是别的事儿,钱不能省。”
孙大爷只能低下沉重的头,佝偻着背,跟在他身后。
抽血的时候,孙大娘根本不敢瞅尖锐的针头,怕春妮儿害怕,就抱着她不让她看。
春妮儿却怕抽得少了查得不准,痴痴地要求“够吗多抽点儿吧。”
采血的护士语气不太好地说“血哪能随便抽走吧”
孙大娘难为情地拉起春妮儿,又去检查别的项目。
春妮儿全程都过分配合,哪怕妇科的女医生要带她进小房间门去检查,她也忍着恐惧和颤抖独自跟进去。
反倒是孙大娘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请示医生,然后一起进去。
赵建国和孙大爷等在外头。
孙大爷不住地抖腿。
时间门过得很慢,许久之后,母女俩终于拿着检查单出来。
赵建国接过来。
有妇科病。
还不轻。
其他的检验单还得等,赵建国便领着他们去看老中医。
老中医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面色却红润。
因为赵建国提前拜托,老中医知道他们从外地来,让他们插队先进诊室。
“右手。”
孙大娘赶紧拿着春妮儿的右手放到脉枕上。
老大夫手指放在春妮儿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你这身体”
大夫脸一沉,看病的人心都要跟着颤一颤。
孙大娘惊慌地问“大夫,我闺女咋了”
春妮儿也紧紧盯着老大夫,嘴唇发白,豆大的汗流下来。
“你这也太虚了。”
老中医推了推眼镜,看向检查单上的年龄,眉头皱得更紧,“这才二十多岁,血严重不足,快赶上三四十岁了。”
“换一只手。”老中医重新放上手,“再伸舌头我看看。”
春妮儿反应慢半拍,随即尽可能地使劲儿伸舌头。
老中医边看边摇头。
孙家夫妻的心一沉再沉。
老中医收回视线。
春妮儿的舌头还伸着,赵建国告诉她“好了”,她才收回去。
老中医又问了月经周期。
孙大娘抢着说“没结婚之前是正常的。”
“婚后呢”
孙大娘推春妮儿,催她说话。
春妮儿低低地说“很久没来了”
老中医收回手,拿笔开药“我给你们开两副药,先喝着。”
孙大娘焦心地看了看赵建国,又看向老中医,惴惴地问“大夫,我闺女这身体能怀孕吗之前为了怀孕,还找人拿过土方子喝”
老中医的笔尖一顿,严肃地教训“胡闹药是能乱喝的吗再说那是不是药,你们根本不懂。生娃比她命重要吗”
孙大娘羞愧地低头。
春妮儿执拗地看着老中医,迫切想要一个答案“我能生吗”
老中医脸色发黑,“这么年轻,身体这么差,还想生孩子不要命吗身体不养好,怀了也带不住。”
前半句时,孙家人全都听得脸白如纸。
后半句,他们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孙大娘急切地问“好好养着,能怀”
他们一家人不顾身体,只关注“能不能怀”的问题,老中医对他们这样的病人很有意见,语气生硬地说“年轻夫妻一时怀不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两个人好好调理调理,一般都能怀,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少胡思乱想,多吃点儿好的,营养都供不上,身体能好吗”
那一刻,春妮儿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
能怀
不是什么大问题
能怀
春妮儿崩溃大哭,歇斯底里地大哭,任由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像是要把她这些年的苦楚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诊室的门敞着,路过的医务人员和病患听到哭声,全都向里面张望。
春妮儿哭得撕心裂肺,什么都管不了了。
孙大娘也控制不住地抱住她,又喜又悲,“我苦命的女儿,杀千刀的李宝强呜呜呜呜”
老中医懵了,疑惑地看向赵建国。
赵建国让孙大爷先带母女俩出去缓缓。
孙大爷拖着哭得厉害的母女俩出诊室。
赵建国听她们哭声远了点儿,才悄悄问老中医“春妮儿,是真的能生吗”
老大夫恼怒,“她好好个女人,怎么不能生你要是觉得我医术不行,还带来我这儿干什么”
有本事的人,有点儿脾气很正常。
赵建国虽然挨骂了,脸上却浮起笑意,“那就好,那就好。”
十分钟过去,春妮儿的哭声还在继续,一点儿没减弱。
赵建国拿着药方出来,去药房抓药。
春妮儿仍然在哭,哭得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孙大娘夫妻一边儿劝她一边儿骂李家人。
赵建国劝了两句,发现春妮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什么都听不见,只能让夫妻俩少骂两句,好好劝着春妮儿。
然后,他往双山公社轴承厂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门卫,随后是赵柯。
“你等着呢”
赵柯对着电话筒说“今天咱们大队称白菜,我想着你没准儿会打电话过来,中午吃饭就抽空过来转转。爹,怎么样”
赵建国道“春妮儿身体太差了,月事都不来,咋怀得上大夫让调理,调理好了还是有可能怀上。”
赵柯闻言,笑了,“这是好消息啊。”
“至于李宝强有没有毛病,没查过,不好说。”
赵柯表情很淡,“只要知道春妮儿没有大问题就行。”
电话挂断后,赵柯回到食品站。
赵村儿来了不少人干活,赵新山和牛会计也都跟着来了,上手跟着一起卸货,精神抖擞,精力充沛。
赵村儿大队种的白菜亩数比别的大队少,但他们平均产量不低。
赵柯这两天帮三个大队做过记录,一看赵村儿装车的情况,就算出了个大概,告诉了赵新山和牛会计。
现在称得差不多了,比赵柯估算的还高一点。
赵村儿众人个个都喜气洋洋,脚下生风。
而他们这边儿只剩下最后一辆卡车的白菜的时候,另一辆空卡车跑下乡,去下一个村子拉白菜。
赵村儿后面就是李村儿。
李村儿大队的第一卡车白菜出村儿,赵村儿已经全部卸完,村民们打扫场地,赵新山和牛会计跟食品站结算。
钱拿到手里,赵新山和牛会计脚步都飘了。
六千三百八十四块钱,他们竟然卖了六千三百多块
钱用布里三层外三层的绑上,放进挎包里,紧紧抱在怀里,赵新山还是不放心,“老牛,你别离我太远。”
牛会计认真地答应,眼睛盯着挎包。
不止他们俩,村里来干活的男人们也都警惕性十足,好像他们不盯紧一点儿钱就会飞了。
赵柯看着,既好笑,又有些酸涩。
都是穷闹得
这时候,李村儿的第一辆白菜车开过来。
卡车停在食品站门前,李村儿的人纷纷跳下车。
他们见到赵村儿人,眼里便涌上敌意,硝烟味儿弥漫在李村儿众人中间门。
赵村儿这边,气氛就很微妙了,一个个全要笑不笑的。
李村儿社员一下子全都回忆起前些日子他们受到的伤害,全都气愤地瞪视赵村儿人。
赵村儿众人一点儿不怂,你瞪我,我就瞪回去。
两村儿人在食品站前对峙,程干事和食品站的员工们紧绷起来,怕他们这么多人在公社打架。
连借调过来的公安同志都随时戒备。
当然打不起来。
赵新山随便喊了两声,驱散开赵村儿的人。
李大队长和李村儿的妇女主任丁主任走下驾驶室,让李村儿的人抓紧干活儿。
赵新山和李大队长寒暄。
赵新山满脸喜色,李大队长笑容略显僵硬,但总体来说,很“和谐”。
李村儿的丁主任看向赵柯,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问“你是赵村儿的妇女主任,赵柯同志吧”
赵柯面带笑容,“是,丁主任,早就听说过你
丁主任道“你既然听说过我,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李宝强和春妮儿的事儿,不能这么僵持着,尽快解决对咱们两个大队都好。”
赵柯和气地问“丁主任觉得,怎么解决比较妥当”
“你年轻,处理事情经验不足很正常,越是面对种事儿,越不能意气用事,需要妇女主任多做工作,发挥我们的作用。”
赵柯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丁主任满意她的识相,说教意味更重,“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大队的孙家人闹这一通,李宝强家损失不小。现在,你们大队气也出了,小夫妻的事儿,咱们也得劝和劝和。”
“劝和”
“我也不光是为李宝强家,也是为孙家考虑,春妮儿这种情况,不好太拿乔”
赵柯打断她,“您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丁主任微微蹙眉,“你说。”
赵柯为难地说“您说的,我都能理解,可是我们春妮儿,她有什么错呢她也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啊”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巧两个村儿,主要是李村儿的人,都能听到。
他们确实听到了,赵新山和李大队长也都看向赵柯。
而丁主任一滞,“你什么意思”
“春妮儿去省城检查了,大夫说她身体糟践得厉害,好好调理调理,是可以生的。”赵柯多愁善感地看着丁主任,“您也是女人,应该能理解一个女人想要做母亲,生一个亲生孩子的心情吧”
丁主任面部肌肉抽动,无言以对。
李村儿众人哗然
“这么说,是李宝强不能生”
赵柯笑而不语,她可没说。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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