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章 不用怕

    沈诉诉盯着他的背影,在顾长倾解开腰带的时候,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你你你顾南舟,你混蛋”沈诉诉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我才不会看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沈诉诉红着脸嘟嘟哝哝说道。

    顾长倾将换下来的喜服搭在臂间,朝沈诉诉走了过去。

    沈诉诉还不敢睁眼“你衣服穿好了吗”

    “好了。”顾长倾的视线在沈诉诉的身体上掠过。

    他轻咳一声,因为沈诉诉这寝衣实在是有些太薄了。

    “睡吧。”他对她说。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顾长倾想着,这灯还是要早些熄了。

    “顾南舟,你不要催我。”沈诉诉朝他睁开眼,长睫颤了颤。

    她脱了鞋,爬到床上。

    顾长倾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将桌上的红烛吹熄了。

    他看不清,或许就不会引起遐思了。

    因为灯熄了,沈诉诉爬上床的时候看不清,险些撞到了脑袋。

    “那么早熄灯做什么”沈诉诉娇声道。

    顾长倾没说话,他沉默地来到床榻旁。

    他抬手将自己束发的簪子一摘,梳理齐整的墨发落下,垂在肩头。

    沈诉诉自己滚到了床榻里侧,现在已是初夏的季节,不用盖太厚的被子。

    她这病到了夏天也会好上一些。

    沈诉诉以前还觉得自己的床挺宽的,但当顾长倾睡下来的时候,她却开始觉得这床有些窄小了。

    顾长倾身材高大,一人就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空间,将沈诉诉困在床榻内侧。

    沈诉诉本来就身子凉,也不觉得顾长倾温暖的身子挤着她会发闷。

    只是身边还有一人,让她有些紧张,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顾长倾的眼眸半阖着,他亦未入睡,沈诉诉的身子很香,他闭了眼,夜里又寂静。

    在看不清,也听不到什么声音的情况下,这嗅觉的灵敏度被大幅度放大。

    一阵一阵的冷香袭来,顾长倾的呼吸在平静之余,带上了一丝忐忑。

    果然,睡不着的沈诉诉开始在别人身上找问题了。

    在黑暗里,她缩在床榻的一角,对顾长倾说“顾南舟,你的心能跳得小声点吗”

    顾长倾以标准的睡姿躺在床上,看着眼前模糊的水色帐幔,他平静答道“不能。”

    沈诉诉抱怨“我睡不着。”

    “诉诉要如何才能睡着”顾长倾问她,他与她说着话,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知道,有人在我旁边,我不习惯。”沈诉诉还是怨他。

    “我去外间守着你”顾长倾想,这觉也不是非睡不可。

    沈诉诉一把拉住了他“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顾长倾轻叹一口气“诉诉,莫要说话,过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沈诉诉将薄被蒙在自己脑袋上,小声说“那好吧。”

    她闭着眼,尽力忽略顾长倾的存在,酝酿睡意。

    但顾长倾将她蒙着面的薄被给轻轻摘了下来。

    在黑暗里,沈诉诉的眼眸微微发亮,她与顾长倾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

    “顾南舟,你扯我被子做什么”沈诉诉恼。

    “会闷着。”顾长倾担心沈诉诉半夜被闷死了。

    “好吧。”将自己闷得脸颊有些发热的沈诉诉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应道。

    顾长倾将薄被搭在沈诉诉腰间,他翻身回原来的位置,继续想办法睡觉。

    他本来都快放空自己的思绪,真的睡着了,但此时沈诉诉的一只藕臂伸了过来。

    她很大方地把自己那另外半边薄被分给了他。

    “顾南舟,你不盖吗若是着凉了,还要麻烦大夫给你看病。”沈诉诉小声说。

    顾长倾“”

    他没说话,装睡觉,只是呼吸乱了些。

    “顾南舟,我听得出来。”沈诉诉戳了戳他的脊背。

    她看不得顾长倾居然敢先比她睡着,所以想尽办法闹他。

    “诉诉,睡吧。”顾长倾开口。

    “你等我睡了再睡。”沈诉诉又摸了一下他落在身后的长发。

    “好。”顾长倾答应她。

    沈诉诉满意了,她心情好的时候,倒是能很快入睡。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均匀,也没再说话了。

    顾长倾轻舒一口气,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他闭目,也准备睡。

    但沈诉诉在床榻内侧动了动,或许是梦见了什么东西,又或许只是下意识追逐着热源。

    她翻了个身,滚到了他身边,一抬手,将他的手臂给抱住了。

    顾长倾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在夜里极昏暗的光线里,他低眸,看到自己的手背被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能感受到她胸前浮凸曲线的触感,极柔软,但也冰凉。

    顾长倾的薄唇紧抿,正准备将手从沈诉诉怀中抽出来,但在黑暗里,沈诉诉的眉头微蹙。

    “魏勉,你会后悔的。”沈诉诉在梦里小声说道。

    她又梦见那有关前世的梦了,沈诉诉后来是恨那当朝皇帝的,因为后来沈严因他身死。

    她只有一个父亲。

    在前世的梦里,后来有叛军从南处起,要夺回魏家偷走的江山。

    长安沦陷前,带领叛军的那位不知名将军潜入皇城,乔装改扮为一位朝廷重臣,获取长安城的情报。

    沈诉诉知道他的身份,但她没对皇帝揭发此事,反而暗中将长安城内的兵力布置等情报,一并递给了那位年轻的将军。

    她成为推倒那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她从没见过他。

    那位年轻将军下朝的时候,沈诉诉在宫里放风筝,早春的时节,风大,她扯着风筝的细线。

    然后,她的手指屈起,生生将那细线崩断,风筝坠落,正好落到那位将军的马车顶上。

    制作风筝的纸材上,用特制的墨水写满了情报。

    放风筝回来之后的那天夜里,沈诉诉就对当朝皇帝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诉诉觉得梦里的自己特别厉害,竟然能想出这样传递情报的计谋,她连风朝哪里吹都考虑到了。

    可惜,等她醒过来,脑子就转不过来了。

    有些事,要真切地经历才会促使成长,如走马观花般走过一生,她恍惚得就像在旁观他人的一生。

    前世之事,对沈诉诉来说就像噩梦,她额上沁出汗珠,呼吸也开始不畅。

    顾长倾在床上翻了个身,转了过来,他静静看着睡梦里的沈诉诉。

    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贴上了沈诉诉冰凉的面颊。

    自失忆之后,他也有关注身边的事,那当朝皇帝名为魏勉,他自然也知。

    这世间,应当没有几人敢直呼皇帝的名讳,沈诉诉竟然能在梦里呼唤出他的名姓。

    顾长倾的手指顺带捏了一下沈诉诉的面颊,不知为何,他有些气。

    她梦里在唤别人的名字,而长安里的那位皇帝,三番五次召选她入宫,每一次都恭恭敬敬。

    顾长倾看了沈诉诉许久,但最后,他还是把她冰凉的身子揽入怀中。

    他怕他不抱着她,她在梦里就被自己气死了。

    一夜被梦魇缠绕,沈诉诉本该因为身体的不适夜半醒来的,但她没感觉到自己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似乎有人一直在给她宝贵的温度,沈诉诉下半夜便没再做梦了,她睡得很沉。

    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顾长倾抱着,他已醒了过来,正静静看着她。

    “顾南舟你在干什么”沈诉诉果然炸了。

    她一把松开自己抱着他手臂的手,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自己靠过去的。

    顾长倾也老实承认了“你做了梦,不太舒服,身子凉。”

    “我”沈诉诉又想起自己那个倒霉的梦,她的眉头紧锁。

    顾长倾的手指顺带抚上她紧锁的眉头“是噩梦”

    “当然了”梦里自己家人都死了,她想要报仇还要大费周章,当然是噩梦了。

    沈诉诉盯着顾长倾瞧,眸中有些难过之色。

    “魏勉”顾长倾的指尖顺着沈诉诉的细眉,落在她鬓边耳侧,将她散乱的发丝拢好。

    他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沈诉诉慌了,她瞪大眼,只往后躲着,“你知道魏勉是谁”

    顾长倾的俊眉微挑“当朝皇帝。”

    “那你还敢说他的名字”沈诉诉捶他的肩膀,“你知道规矩吗,可别往外说。”

    “诉诉梦里都能唤,我如何不能唤”顾长倾轻笑。

    沈诉诉果然没捶他了,她的动作顿了下来。

    她就知道跟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果然会出问题,她会说梦话的

    他看着沈诉诉怔然的眸,大掌盖上她的眼睫,只沉声道“诉诉,莫怕。”

    “我怕什么怕,我才不怕呢。”沈诉诉双手将顾长倾的手摘了下来。

    顾长倾的大掌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平静说道“早些起来,我还要陪你回沈府。”

    “那你让开。”沈诉诉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睡了一夜,她的寝衣有些乱了,动的时候,露出白皙的前胸。

    顾长倾手忙脚乱替她将衣物拢好。

    “我自己来”沈诉诉红着脸说。

    “好。”顾长倾背过身去。

    沈诉诉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领,顾长倾声音在头顶传来。

    “我说要护你周全,自然是一直作数的,所以,就算是当朝皇帝,你也不用怕。”

    顾长倾的语句还是一贯的平静,他如此对沈诉诉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长倾醋了得想个办法,把皇帝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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