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个树洞 绝对有问题

小说:国王长着驴耳朵 作者:七宝酥
    众所周知,糖果是无法单买的,所以那袋仅有一颗派上用场的水果糖,被原也座位周边的男生们瓜分一空。

    当然,是原也主动给他们的,发完又坐回去看题。

    前桌许树洲撕开一颗全粉的糖粒,丢进嘴里,牛吃牡丹似的咯蹦咯蹦嚼掉,越想越不对劲,回头问“什么意思,你要结婚了”

    原也瞥他“你没事儿吧。”

    涂文炜在桌上给自己的五颗糖排着队,也不抬眼地插话“他没事,但你绝对有事。”

    许树洲兴奋扬眉“也哥,什么情况”

    涂文炜冷哼“我怀疑这小子瞒着哥几个谈恋爱了。”

    原也似笑非笑“别造谣啊。”

    “嚯,他急了。”许树洲指他。

    “那肯定得急啊,没恋爱也是有情况了,”涂文炜笃定地说着,瞟向前排那几个少得可怜的长发身影“肯定不是咱们班的,没看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哪个班的啊,楼上楼下还是隔壁从实招来。”

    许树洲跟在后头附和“就是从实招来”

    原也耷着眼审题,不为所动,继续面无波澜地转笔。

    “不会是四班的林心蕊吧”涂文炜贼笑“我们这层她最漂亮了,高一的时候不是还传她在校园墙跟也哥表过白,运动会还给这个逼当面送过水。”

    讲着讲着,不由心向往之,羡艳不已。

    许树洲肯首“不错,颜值很般配,本爸爸同意这门亲事。”

    原也撑住额角,已不打算掺和他们的神展开故事会。

    许树洲和他同桌一唱一和,最后越说越亢奋,开始两岸猿声啼不住。

    二三排的女生闻吠回眸,又嫌弃地摇头,心想怎么会跟这群怪物沦为同窗。

    当中仅此一只的沉静小白驹原也,终是忍无可忍“行了,有那时间琢磨这些,不如想想数学和理综怎么拿不到满分。”

    涂文炜和许树洲胸口中箭,同时语塞。

    “满分了不起啊。”

    “有本事次次满分。”

    原也淡着声“我也没几次不是满分吧”

    欠揍发言,果然迎来一顿国粹二重奏伺候,上课铃终于响起,老班及时送来耳根清净。

    拖堂是他们数学老师的常规操作,下课五分钟了,男人还跟种在讲台上似的,滔滔不绝,毫无解放意思。

    年轻躁动的雄兽们敢怒不敢言,再着急也只能在桌底下干抖腿,或抓耳挠腮。

    文科实验班的女生成群结队地从窗口经过,笑语如撞击的玻璃风铃。

    男生们的目光都不自觉往外飞窜。

    老班留意到,手背叩动黑板“外面这么好看出去看好了。”

    涂文炜牙缝里挤声“我倒是想。”

    前排许树洲轻嗤一声。

    三班下节课是微机课,要去多媒体教室。

    春早一早就环抱着一沓信息学教材去微机房占座当中包括要拉个战斗屎的童越的。

    所以女生出现在教室中间的窗框后,原也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目及她马尾辫颠动,步伐轻松,似乎心情不错,他才敛下双眼。

    原也的那颗糖确有魔力,至少接下来几天,春早都没有再被低潮挟裹。

    春初珍延绵不绝的月考絮叨也被她当耳旁风,她说她的,春早就做自己的,自动屏蔽。

    大抵是察觉到女儿的不走心,她的掌权者趣味得不到满足。春初珍就扭转矛头,对准同个屋檐下的模范少年。一天早上,原也单肩背着包正要出门,被女人无由叫住,殷切地问起他月考成绩。

    原也伫足,不明就里地瞟向春早。

    埋头啃三明治的女生并未表态,只是定在桌边,耳垂已红如石榴籽。

    那就只能自由发挥了。

    他低声说出总分。

    尽管对他的水平多少心里有数,但春初珍还是被这个前所未闻的高分震慑住,又问“你奥数那么好,数学肯定也考的很不错吧。”

    原也回“还行。”

    春初珍“多少分啊”

    本欲少报两三分,最后还是如实答“150。”

    春初珍瞠目结舌“满分啊”

    原也颔首,又看一眼春早。

    女生似已恢复常态,抿起豆浆,睫毛都不颤一下。

    “你这小孩怎么学的哦,”春初珍满脸纳闷“也带带我们家春早撒,她这数学,一直是老大难。”

    原也应“可以啊。”

    又奇怪“不过春早考的不好吗”

    春初珍糟心地叹气“比你差远咯,数学一直就130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突破。”

    “您可能不明白,”原也平静地看着她“新高考文理科数学试卷是一样的,对文科生本就不友好,她这个分数已经非常高了。”

    春初珍没料到他会直接站去反方,一时发愣“我知道啊,但还有进步的余地吧。”

    男生似不赞同地皱一下眉,又露出挑不出差错的清白微笑“那也用不上差远这样的说法吧,照这么说,我的语文英语也比春早差远了。”

    “有空也让她带带我。”

    “不过”他话锋一转“她天天在房间里学习,好像也没时间分享经验”

    放下话,原也道一句“阿姨,我先走了”就出了门。

    徒留春初珍傻愣愣立在原地。

    少年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又有节奏感,跟在她脑袋里高频打字似的,女人一下顺不过来,转脸蒙圈地看女儿“他什么意思,是不想帮这个忙吗”

    春早怕在豆浆里噗笑出咕噜泡,赶紧将唇边的玻璃杯拿远,拧眉假正经“可能是吧。”

    春初珍无语看天两秒,走回来将抹布盖回桌面“傲什么啊,第一名就了不起么。”

    春早只得陪笑“理解一下,学霸都有点自己的气性。”

    春初珍单手叉住腰,还滞留原也那番快言快语带来的后劲里“你就没有啊。”

    春早心里直犯嘀咕你又知道了

    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春早捏着背带,一蹦一跳下楼,虽然很不厚道,但偶尔看一次老妈吃瘪,可谓是快乐大过天。

    走出单元门,她看到了原也。

    男生在阶下长身而立,也没看手机,明显在等人。看到她时,他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春早一瞬读懂。

    这一秒,她单方面认定,她与原也的关系已经升华进阶,从共犯变成同舟并济的盟友,当她在暗夜风暴里迷失航向,他就会站起来当掌舵者,引领他们的船只滑向日出与绿屿。

    春早指指自己“你在等我吗”

    原也说“不然我在等谁”

    春早回头仰面,瞄一眼高处金属防盗栏后的狭小窗口“也有可能是等我妈抄家伙下来。”

    原也笑意更甚,不可置信“不至于吧”

    “吓你的,”春早走下台阶,发自肺腑地赞叹“但你确实有点牛。”

    原也自觉与她并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顿一顿“还行”

    春早心头嘁一声“过度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哦,你都没看到我妈有多懵逼。”

    值得拍照留念的程度。

    春早投去钦佩目光“你好像完全不怕家长,上次跟你爸也是。”

    原也说“都是人,又没低他们一等,为什么要怕他们”

    春早瞥他“等我考第一也许就有你这样的好心态了。”

    原也说“第四为什么就不行了”

    春早赫然瞪眼,脸慢慢升温“你怎么知道我名次的”

    原也语气自若“我前两天去办公室有事,你们班主任的办公桌刚好在我们老班旁边,你们班级月考排名的表格就在桌上,顺便看了眼。”

    春早“”

    “怎么了。”原也在她的失声里装疑惑。

    “我都没有了。”她含糊不清地咕哝。

    原也单手抄兜,作势要取手机“要不现在给你看看我们班微信群的exce有我每科成绩。”

    春早半挡住眼帘,又往反方向撇脸,避免被学神光环晃瞎“不用了,别再刺激人了。”

    原也在她暂时性的盲区里失笑,又快速恢复正经“不过说真的要带吗”

    春早看回去“带什么”

    “数学。”

    “不用。”春早拒绝的速度堪比流星,又呵气“你还真把我妈的话听进去了啊。”

    “跟她没关系,”男生上睑微扬“只是想说,学习的事,光靠老师可能不行。”

    春早却对此有不同见地“可学习不是靠自己么”

    原也说“是自己。但更准确说,靠的是方法,方法不对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春早消化几秒他的话,抿抿唇,字正腔圆回“那我也会摸索出其他方法。”

    不管外人是否理解,在学习方面,她就是有一些花岗岩层般嶙峋皱巴但也坚不可摧的自尊和傲娇,固执地相信自己潜藏着尚未发掘的实力,绝不会轻易认命和屈从。

    “即使不是最好的,”女生语气坚定“那也一定是更好的那种。”

    原也看向她,没有说话。

    在他偏高的视角里,女生的脸颊弧度似钩月,滤着光的睫毛略微上翘,像是淡金色的鹅绒。这些分明都是圆润和柔软的东西,但不可思议的是,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容撼动的坚毅。

    决心被长达数秒的寂静磨平,春早霍然警醒,后知后觉地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好意。”

    “你已经帮过我很多忙了但这个,”她一时半会也无法讲清,面露困难“要怎么说呢”

    无从说起,只是,这就是她的本心,这才是她自己。

    试图解释更多时,原也已温声打断她“我知道。”

    一切尽在不言中,春早头如捣蒜“我就知道你知道。”

    脱口而出的话平白像绕口令,春早窘住,身边的男生倒是罕见地没有笑场。

    稀薄的晨气里,他若有所思。

    无声并行出几步,他才溢出笑音,又揉两下鼻头。

    反射弧这么长的么,春早侧头看他,眼神寻究。

    他极快瞥她一眼“只是突然确认了一件事。”

    春早“什么”

    他遥视前方的广告牌,唇又勾起“我同桌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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