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幻术中看到什么了”酒过三巡,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平野圭太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前线情况不太好,你知道吧”
不,他不知道啊,电视上又不会报道这种消息。
幸久没有说话,保持着倾听的姿势,知道平野圭太并不是想要他的回答。
平野圭太的视线不知道盯在哪处,愣愣地出着神,语气沉重“我看到日本战败,横滨成了牺牲品,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在幻术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平野圭太似乎是彻底破防了。
他依然会时不时发出像刚刚那样意义不明的嚎叫,但现在更像是困兽绝望的嘶吼。
他一边哭一边骂,情绪激动,根本不用幸久多做引导,仿佛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他骂傻逼内务省,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内斗,派系党争永远比国家利益还要重要。坐在位置上的人想一出是一出,一拍脑袋就是一条命令,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
他骂傻逼军警,干的净不是人事,禁忌的实验没少做,暗地里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公民,还要他们帮忙擦屁股,结果半点有用的成果都没有,还是节节败退,丢人现眼。
他骂傻逼外国佬,明明在自己国家都是失败者混不下去了才到他们这里来的,一个两个的还那么趾高气昂,偏偏他们还没办法管,有租界在横滨的法律永远只能显得那么双标。
他骂傻逼异能特务科,一天天的就知道争权夺利,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那些嚣张犯罪的异能力者没本事管,只会欺压遵纪守法的老实人。
异能特务科的本部在横滨,所以横滨的异能力者在经过严格的审查登记之后,还能勉强保有最低限度的自由,其他地方的异能力者一旦被发现就只能选择加入他们,否则就会被通缉。
而且异能力但凡稍微特殊一点,被他们认定为可能会危害到社会,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就会被关押起来严格看管。他有个朋友就是这么失去音讯的,他费尽心思到处托关系也只打听到他可能被关在异能特务科里某个隐藏的黑暗部门。
最王八蛋的是他们只看异能的强弱和效果,有时候还会招安某些犯罪分子,根本不管死在对方手里的无辜者有多少。这种被招安的法外狂徒反而比他朋友这样的还自由,没有天理。
他骂这该死的战争,一群贪婪的秃鹫在争夺利益,赢了横滨不会变得更好,输了横滨却绝对会变得更糟。
平野圭太之所以成为赏金猎人的原因幸久也搞清楚了,算是一部分正义尚存的横滨警察在最糟糕的结果出来之前未雨绸缪的尝试和自救。
现在警察厅搞的这个东西,明面上是为了抑制里世界的暗网,实际上却是为了撇清关系。
如果将来真的战败并且横滨的利益被割让出去,导致警方只能处处受制于人的话,那就会有一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不想受气,愤而辞职的警察,暗网上也会多一批警方真正无法处理、牵扯过大的任务。
想想就知道,这些转行去做赏金猎人的警察即使能暗中获得一些支援,也肯定不会太多,而且警察厅为了跟各方维持那种岌岌可危的平衡关系,随时随地都可能抛弃他们。
啧啧,这次他的收获够大的,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等平野圭太清醒过来,灭口应该不至于,但肯定要被请到警察局里喝茶吃猪扒饭的。
幸久看着此刻嘴上没个把门的平野圭太,默默盘算着他该让“平野裕树”下线多久才能避开风头。
平野圭太不知道他的想法,在第三次骂完异能特务科后,他还很为幸久考虑地叮嘱道“在外面你能不使用异能力就尽量不要使用,万一被异能特务科发现了那又是多出来的事情。”
“别看你的异能力没什么动静,他们好像有人是有可以探查的异能的,我这样的不也被发现了嘛,幸好我家里有点关系,不然这警察也当不成了。”
平野圭太忧愁地看着不知何时靠着墙角已经陷入熟睡的中岛敦,继续絮絮叨叨“孤身一人的也就算了,有亲朋好友的哪个不得乖乖地受制于他们。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有妹妹,小心他们拿你妹妹威胁你。而且你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强到无视子弹啊,他们还有狙击手呢。”
“他们的评判异能力是否有危害的标准真的是看人下菜。假如你真的不幸暴露了异能,被异能特务科发现了,那你千万不要反抗,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最好再表现得荣幸一点。”
“乖乖当一把什么都不用思考的刀或许会活得更加幸福,好歹也是个铁饭碗,总比从此永无宁日,或者再也不见天日的好。”
明明自己也不老,平野圭太却像个饱经沧桑的失意大叔一样劝道“那些正义啊,良知啊什么的,能抛就抛吧。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人不爱听这个,可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在横滨尤其是这样,杀人放火金腰带,好人却不一定有好报。”
然后他慢了半拍又觉得这样劝说不好,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便又补充道“唔我刚刚说的也不太准确,异能特务科毕竟还是个政府组织,虽然会有一些为了大义的腌渍事,但是不可能一点道理都不讲,一点规则都不遵守。所以圆滑一点,正义感别那么强,学会适当的装聋作哑就行了。”
好奇怪啊。
幸久仔细打量着还在向他传授人生经验的平野圭太。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自己一腔热血未冷,却让别人现实一点。
真的好奇怪啊。
幸久无法理解。
但是,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明明听了那么多横滨的黑暗面,他却觉得能让这样的人发自内心热爱的城市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平野圭太最终在酒精的影响下沉沉睡去。
幸久从他的怀里掏出钱包付了饭钱,看在他送的情报大礼包的份上,又很友善地把他送到了他驾驶证上的住址。
希望平野圭太依然住在这里,不然幸久撬锁开门,用水遁帮他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还贴心帮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裤换了的事情,他醒来后可能无法跟现任房主解释。
离开前,幸久给平野圭太留了一张便条。
“非常感谢您的招待,因为今天跟中介约好了要看房子,您又还在熟睡,我们不忍心打扰,所以请原谅我们的不辞而别。昨天听到的事情我会保密,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也希望您能得偿所愿。”
他写完便条,看到中岛敦靠在椅子上竟然又睡着了,十分无语。
幸久把中岛敦摇醒“来,你看看我的便条上写了什么东西。”
中岛敦打了个哈欠,瞄了一眼,耿直地说道“我不识字。”
幸久被哽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问题。”
福利院定期是会请老师回来教孩子们认字和一些简单算数,但中岛敦现在的情况明显不适合跟他们一起学习,他自己肯定又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时间教这些基础。
得想办法给他找个合适的老师单独开小灶。
幸久的第一反应是山崎院长,然后下一秒就把这个想法否决掉了。
算了算了,这种启蒙最麻烦不过,中岛敦看着又不像是什么一教就会的天才,为了山崎院长少受点气,为了中岛敦少挨点打,他还是另外找人吧。
不过这是后面的事情了,幸久现在只能把他写的便条念给中岛敦听,念完又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送他回来,又为什么要给他留便条”
中岛敦迟疑着回答“因为他是个好人,请我们吃饭,而你很有礼貌”
幸久没有对他的回答感到失望,倒不如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这些东西他也不是天生就懂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往中岛敦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多塞点东西,能听得进多少是多少。
所以幸久详细解释道“送他回家是一种无声的威胁你看,我不但掌握了你的名字、单位和工作情况,还掌握了你的住址,随时都可以找到你。”
“便条和为他换衣服之类的行为表达的是友善的态度我有那么多下手的机会,但是我没有,至少我们不是敌人。”
“最理想的情况是平野圭太感受到了我们的威胁,也为了隐瞒自己出的纰漏,自觉保持沉默,赌我们确实会遵守承诺。但是以他的性格估计不太可能,我们还是会对上横滨警方。这个时候留下的便条就能给他们找点事干了,字迹啊,指纹啊,用词习惯啊什么的,让他们慢慢研究去吧。”
“因为线索太少而无从下手和费尽心机却一无所获两者是不一样的,前者还可以怪平野圭太太蠢了什么有效信息都不了,后者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行事小心,本身就具备反侦察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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