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赶美马上用老好人的语气说“初迎, 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说你最近总穿这么光鲜,咱们院里的人都说你有外遇, 初迎, 你说是不是, 你长得本来就好看, 要不是外头有人了你穿这么好看干啥。”
初迎嘴上才不会吃亏,她无差别攻击“哦,大晚上你们不去做饭, 原来聚一堆是嚼舌根呢, 你们说我长得好看我承认,可你们才有外遇,你们全家都有外遇。”
她指着其中一人点名“袁囤, 你是不是有外遇,我跟你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可别在咱院里搞不正之风, 败坏咱院名声。”
对方登时老脸一红,悄没声息地矮了矮身。
那大妈巴不得院里出点桃色事件供她调停, 苦口婆心地说“初迎,你看方戬长得多俊, 又在检察院上班, 你可别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初迎勾起唇角, 下巴微扬,优越感十足地说“这世界上的男的没一个能比得上我们家方戬,我至于有外遇么,至于我为什么总换衣服,那是因为我有钱, 你们有钱你们也可以天天换。”
早晚他们会知道她买了车,早晚知道她有钱,不妨提前告诉他们。
被初迎的大款气势炫了一脸的众邻居“”
刚好进门的方戬“”
他揽着初迎肩膀,语气冷凝“谁我说媳妇呢,再说一句我听听。”
“方大检察官,咱一个院住着还不允许开玩笑了咋地。”
“哪能呢,夸你媳妇好看。”
方戬冷哼“你们哪个身上没点子破事,夸可以,说一句难听的我就把你们的破事都说出来,让你们颜面扫地。”
“别介也,方大检察官,闹着玩呢。”
初迎看了男人一眼,平时瞅着他不太关注邻居,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方戬手臂揽着初迎穿过垂花门,边走边撂下一句话“媳妇咱们先回去,他们串人闲话,等周日街道让他们写检查,一个都跑不了。”
知道邻居说她二儿媳妇有外遇,护犊子的姜铁梅拿着扫帚,气势如虹地在院里把邻居都指桑骂槐骂了一顿。
“就你们那揍性,想搞外遇都没人要。”
“谁整天乱嚼舌根子谁口舌生疮,小心我把你们那点烂事全都抖搂出来,我高低要看看是谁最没脸没皮。”
方洪年赶紧把她拽了回来,说她自己平时也嚼舌根,就别五十步笑百步。
姜铁梅哼了一声说“那能一样吗,反正让我听见一次骂一次。”
从那以后,院里人连外遇俩字都不敢提,见到姜铁梅都绕着走。
让邻居们意外的是,原本以为方戬随口说说,街道还真来人要求他们写检查
姜铁梅发现小两口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方戬经常主动送小赋去上学,有天四点多初迎说送方戬去火车站,结果他们压根就没骑自行车。
连自行车都不骑,难道还能走着吗
小两口肯定有事儿瞒着他们。
周日初迎要休息,一般不跑车,可这天某单位让她去接外宾,初迎就把这活接下,等下午忙完,直接把车开到胡同。
扬善胡同比较宽敞,又不像后世那样胡同里停满了车,只有初迎的车出入,一路畅通无阻。
姜铁梅拉着小赋的手,刚跟附近胡同的熟人八卦完回来,到自己大杂院附近,还想着谁这么有钱叫出租车来,没想到看初迎从车上下来。
“妈,妈,我妈的车。”小赋跺着脚喊。
初迎说“妈,我三舅给我的钱我买了车,我现在开出租,不开公交了。”
姜铁梅头都大了,初迎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她解读出的意思是初迎三舅给了她一大笔钱;初迎放弃铁饭碗干个体了。
而这一切都瞒着她跟方洪年。
怪不得小两口最近有点奇怪。
姜铁梅看着那辆气派干净的小轿车,说“初迎,这车是你买的是你的车”
“是啊,妈,我说买了小轿车带你去兜风,我把车开回来就是接你的。”初迎见闺女想上车,就把车门打开,把她抱进车里。
姜铁梅一下就被能坐上小轿车的幸福感给击晕了,都想不起来质问初迎为啥放弃铁饭碗。
放弃铁饭碗才是天大的事儿。
“这车可真气派,得多少钱哪”姜铁梅走上前,抚摸着车身各处问。
邻居们都围了过来,初迎不想让蒋铁梅过于惊讶,就没回答他。
“你最近都穿得特别讲究,原来是开上出租了啊。”
“初迎,这是你的车啊这车花了不少钱吧,你哪来的钱啊”
“你这一天能挣不少吧,我又开出租的亲戚,说一天能跑好几百。”
姜铁梅被这个数字刺激到,还很好奇地问人家“一天好几百”
初迎讲究闷声发大财,说“哪听来的,哪能有那么多,没多少。”
邻居们都很羡慕她,羡慕她会开车,羡慕她有钱买得起车。
从众人艳羡的眼神中,初迎觉得当个胡同首富感觉超级棒。
“我还没坐过小轿车呢,能拉着我们转一圈不”
议论纷纷中,初迎再次感受到出租车司机在这时是个高端职业,她是站在时代风口浪尖上的人。
她都没回答他们的问题,直到听到这句,她干脆地说不行,“我每天活多的很,都忙不过来,但你们要用车我肯定优先安排,价格是八毛到一块二,给你们按最低价八毛钱一公里算,一公里就能省四毛。”
姜铁梅美滋滋地把方洪年跟方戬都叫出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让初迎拉他们去兜风。
“初迎开上出租了”方洪年又来了一波震惊。
姜铁梅很骄傲地跟他说是初迎自己买的车。
“你三舅给你那么多钱啊。”方洪年啧了一声。
“咱们去哪儿”姜铁梅问,第一次坐小轿车,她感觉自己人都贵气了,挺胸抬头,坐得倍儿直。
“我请爸妈吃饭吧。我没多少时间带小赋,都是妈在带,该感谢你们。”
一句话说得姜铁梅眉开眼笑。
不过她跟她儿子如出一辙,建议去护国寺小吃,要不去隆福寺小吃。
初迎建议去东来顺吃涮肉,“正好秋天贴秋膘。”她说。
姜铁梅可舍不得去吃东来顺,但她这辈子就想吃一次,纠结了一会儿欣然答应前往。
“咱都没带票吧。”姜铁梅说。
“东来顺这种高级饭店不用票。”初迎说。
姜铁梅立刻啧啧两声,说连票都不要,那得贵成啥样啊。
“爸,妈,我请客我点菜。”初迎开车带着他们去东安市场的东来顺,路上就提前说好。
现在她去东来顺吃饭是高级享受,等过二十年还能觉得东来顺好吃么,到那时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
他们到的时候不到五点,门口已经排上长队,吴铁梅可觉得自己开了眼了,原来有钱人那么多。
等了好一会儿才坐到桌边。
初迎出手阔绰,直接点了十盘羊肉,一盘两块钱,每盘目测半斤左右,在油水不充裕的八十年代,大家胃口都好,四个大人这点肉根本不算多,可已经到姜铁梅的承受极限,她虽满脸肉疼,可为防止自己看起来像土包子,硬憋着没说话。
调味料很讲究,一下就端上来七个小碗,另外还有葱姜糖蒜。
配菜就很简单了,只有白菜、粉丝还有烧饼,不过初迎很满足,有肉就行,毕竟有钱人的快乐就这么朴实无华。
一家人大快朵颐,吃完饭回到家,姜铁梅竟拿了二十块钱过来,对小两口说“今天能坐上小轿车,能吃顿涮肉我这辈子都觉得满足了,我知道初迎孝顺,可你买车投入那么多钱我都心疼,巴不得你赶紧回本,这钱你拿着,算是爸妈花钱吃饭,等你车回本了,再请我们吃一顿。”
这还是她认为初迎有一辆车,要是知道她还有另外一辆车没到货,又借钱给了别人还不得心疼死。
初迎觉得对抠搜婆婆的改造颇有成果,那么她当然要收钱并继续改造,推让几番,她才把钱收下,嘴甜地说“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快回本。”
姜铁梅说“行,那我就等着你回本。”
等他娘走后,方戬说“你看,咱事先不跟他们说,现在俩人脑袋都晕乎乎的,一下就接受了你停薪留职跟买车的事儿,不用费嘴皮子解释。”
初迎笑道“他们坐了车,又吃了饭,想不起来计较。”
等他们再回到出租车站,发现这个站点又多了四辆个体出租车,其中一辆车的司机还是他们原来的工友,跟初迎一样是公交司机。
初贰抱怨说“好日子没过几天,这车多了活没多,一天少三四十块,以后是不是还得有车来,那咱的收入得更少了。”
这些人都跟他们一样,是第一批拿到个体出租车运营证买车的人。
初贰把他们当竞争对手,可初迎不这样想,她把这些会开车修车的人都当做她未来潜在的合作伙伴,她说“这不正常吗,咱们能拿到营运证别人也能拿到,以后打的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咱们挣得钱不会少。”
“你看这一下子就多了四辆,到底会来多少辆,把我们的活分走了。”初贰有点担忧,前段时间挣的多,难免膨胀,现在遇冷,一时接受不了。
初迎比他乐观的多,京城一共开放过两次个体出租车运营证,到最后个体出租车才一千多辆,现在还属于出租事业发展早期,出租车数量自然不会井喷式增长。
跟堂弟分析一通,初迎说“你得沉住气,大不了不在这个站点等派单。”
初贰这才内心安定,说“三姐你心可真宽,我得向你学习。”
父母还不知道初迎买车的事儿,周日,初迎带着小赋开车回娘家告诉他们这件事顺便让他们看看自己新买的车。
“初迎,你这车这么高级,得花不少钱吧。”陈秀镯问。
初迎没答,邀请他们上车去兜风,老两口可不像姜铁梅那样大方,他们舍不得坐闺女的车,再说又没事儿,兜风有啥好玩儿的。
陈秀镯憋了一路,直到回到家才问初迎“这车花了不少钱吧,你三舅到底给你多少钱啊”
除了方戬跟初贰,初迎没告诉任何人她拿了多少钱,省得这些人太过意外,她又得费嘴皮子解释,对父母她也不想说。
“反正够买这辆车。”初迎轻描淡写地说。
“他爸,这车得多少钱啊”陈秀镯问。
“几万块吧,我也不了解小轿车啊。”出道说。
“你三舅给了你好几万你花好几万块钱买出租车开,有那么多钱存银行吃利息不就行了吗给公家开车铁饭碗多好啊,瞎折腾什么,你三舅可真舍得,你也敢要。”陈秀镯喊了起来。
她想陈周钊最多给初迎一万块钱,这是一个她能接受的数字。
初春制止道“妈,你别嚷那么大声,大惊小怪的,开个体出租可比给公家开公交强多了。”
陈秀镯没帮三弟,没给三弟钱,也不希望初迎从三舅那儿拿那么多钱,她说“初迎,你三舅挣钱也不容易,再说拿人家手软,总不好白拿,等你这车回本你把三舅的钱还了吧。”
初道真不愧为人师表“咱们不占任何人便宜,就是你三舅,你也不能拿他那么多钱。”
老两口一致同意初迎还钱,陈秀镯发起愁来“初迎,这么贵的车啥时候能回本哎,好好的铁饭碗不要了,多少人想去开公交呢,给公家干多好”
初道觉得不能白要钱,但她鼓励初迎发展自己的事业,埋怨媳妇说“看闺女干点事你还给撤她后腿,初迎会修车开车,她这是技术工种,你看她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放手让她去干,你就是自己干不了还瞎操心。”
初冬说“对,妈就是妇人之见。”
“你看你们说得,我这还不是操心你三姐回本的事儿。”陈秀镯嘟囔着。
她们在这边聊着,初夏一直没参与,就双目无神地看着翻滚的油烟气,初迎转移话题,问她“她二姐,你打算怎么着,就这么耗着”
初春说“余温的心都不在家里,不在你跟孩子身上,耗着有啥意思呢。”
别看初夏现在不言语不爱说话,当初下乡时可是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大方爽朗,干农活比男人都强,要不她怎么能获得工农兵学员的推荐名额。
初迎直截了当地给她指明出路,说“要不你就跟余温耗着,你不好过也别让他好过,当初要不是你把上大学资格让给他,他还在农村种地呢,他在粮所不是挺受器重的吗,你去他单位闹,去他相好的单位闹,他们俩就不用想着提拔提工资了,说不定工作还得黄了。
要不就离婚,你想你下乡时不比一般姑娘都强,自己带小双也能过得好好的。”
初夏说“你们说得我都懂,可我就是做不到,我不想把事儿做绝,余温从农村出来不容易,我不想把他工作搅黄了。他们家重男轻女,宝贝这个孙子,就是离婚他们也不想把小双给我。”
陈秀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是觉得你们有个儿子,巴不得他回心转意。”
初迎说“余温就是一坨屎,你还要拾粪么”
“要是你你怎么做”初夏问初迎。
“我当然是离婚。”初迎想了想,又说,“不离婚耗着他也行啊,就不给他相好的让位,我有的是办法让负心汉外遇男难受。”
姐妹们凑在一块儿,听初迎说怎么对付渣男。
初夏听得出神说“真羡慕你,我要是能有你这么洒脱就好了。”
初迎说“你不愿意放手只能让自己难受。”
姜铁梅最近特别忙,她把初迎开出租的事儿告诉了她的工友,附近胡同的邻居以及所有她认识的人,总之就是两个字,骄傲。
不知道她从哪听来“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这句话,伴随着她吹牛,她认识的人几乎都对这句话耳熟能详。
周日,她特地带着小赋去隔壁胡同找她的老姐妹,还没开始吹嘘,就被老姐妹炫了一脸。
之前姜铁梅总跟人吹儿媳妇是公交车司机,工资高还是技术工种,她老姐妹特别羡慕,就发愤图强找各种关系把自己儿子塞进交通公司,终于,他儿子开上了出租车。
老姐妹得意地说“你们家初迎是妇女家,开大轿子挺费劲的吧,还是像我儿子这样开小轿子省劲,还不用整天灰头土脸地拉那么一大车人,那公交车挤得呦,冬天冷得要命,夏天一股汗臭味儿,哪像小轿车那样轻松不累还干净。”
姜铁梅笑眯眯地说“可不是,你说得都对,我们家初迎也开出租车,不是给公司开,是自己买的车,不拿死工资,不给公家干,她给自己干。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你总听说过吧,说的就是初迎这样给自己开车的。”
对方正期待看到姜铁梅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此时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初迎给自己跑出租,她买车了,你们家有买车的钱”
从老姐妹惊讶的反应中,姜铁梅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可不是,自己花钱买的车。”
“哎呦,你们家真有钱买车”老姐妹惊呼。
“你说呢。”
姜铁梅不解释,炫耀的目的达到,得意地哼着革命歌曲走了。
傍晚,孔浥尘在院子里大喊“小赋,黑猫警长开始演了。”
黑猫警长是小赋最喜欢的动画片,没有之一。
“来啦。”
小赋迈着小腿就往外跑,不过她没往西跑,而是向北,跑到了沈识峤家。
孔浥尘“”
沈识峤知道小赋会来看电视,已经把电视播放好,把小赋抱到正前方椅子上,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位置。
孔浥尘觉得自己失宠了,除了小赋,别的小孩也都跑到沈识峤家看电视,这些孩子屁股还特别沉,家人喊吃饭才会回家。
秦丹又特别大方,有时候还会准备点山楂片等小零食给孩子们吃。
只有方戬知道初迎一天能跑多少钱,姜铁梅跟方洪年也问过初迎,但她都没说,只告诉他们回本并不难。
陶芋本来因为初迎放弃铁饭碗生出一种优越感,但她听人说跑出租车一天能收入几百块时,她觉得坐立难安,想要跟初迎打听她的收入到底有多少
她问方晋南“初迎一天能跑几百块”
方晋南在银行上班,账肯定算得比一般人好,他说“一公里就是八毛到一块二,你自己算”
陶芋可不希望初迎挣那么多钱,都是方家儿媳妇,大家都差不多,凭啥初迎挣那么多
她又去问初迎“你一天能跑几百块钱,不是交给国家,都自己拿”
在她心目中,这些都应该是国家的。
初迎说“国家又没给我买车,是我自己买的车,我挣的钱用的着上交再说我买车花一大笔钱啊,有投入才有产出啊。”
失望让陶芋的脸变形扭曲,既然初迎这么说,就是她真能挣那么多
她不理解,初迎干一天就能顶她干好几个月,收入差距竟这么大,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能自己接活,初迎开始考虑安电话,现在安电话贵且不说,还要去电话局登记排队,刚好他们附近有干部家装电话,电话局顺便往她家拉电线,没等多久就把电话局的工人给盼来了。
他们家可是大杂院里第一户安装电话的人家,姜铁梅一大早就去买菜,中午要留工人吃饭,等她买菜回来,仰着头问在胡同里电线杆上趴着的工人“安电话得多少钱”
“安装费是两千,电话机是七百块钱自己买,月租费四块。”工人告诉她。
姜铁梅惊得手里的网兜差点掉地上“安个电话好几年工资都没了,月租费都得四块,不打都得花四块,四斤肉没了。”
她知道安装电话贵,可初迎告诉她只要三四百块,不打不花钱。
工人说“你该高兴,这说明你儿媳妇能挣钱,装了电话多方便,省得往邮局跟小卖部跑。”
姜铁梅麻利地拎着菜回家,跟初迎两口子商量“要不咱电话别装了,咱家根本用不着电话,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太败家了。”
初迎说“我用得着,有了电话乘客跟我约车方便,要不他们只能往出租车站打电话,以后我的业务肯定会更多,再说方戬单位找他也方便。”
姜铁梅越算账越觉得不划算“你拉一个乘客按十块算,拉两三百个才能把钱挣回来,再说不用电话你也能拉活,方戬,你劝劝你媳妇。”
方戬很自觉的认为自己在钱方面没有话语权,他说“妈,钱是初迎挣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但初迎不这样计算成本,她觉得能给她打电话约车的都是求她的,刚好可以累积人脉资源,多认识一些人等她以后开修车店会顺利得多。
姜铁梅怀着花了一大笔钱的沉痛心情蒸了米饭,炒了四个菜,中午留工人吃饭,到下午两点,电话线拉好,电话机调试完毕,等电话机传出嗡嗡的电流声,姜铁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们家可是大杂院第一户安装电话的人家
甚至感觉自己家的房子,自己的家人都高级了好多。
尤其是二儿媳妇说电话她可以随便用,但她哪能随便用呢,打电话那么贵,再说她也没人需要电话联系。
陶芋觉得初迎明显跟自己不一样了,现在的初迎就是个大款,看方晋南对安电话的事儿漠不关心,她捅捅对方的胳膊肘问“后悔跟初迎两口子分家了,你看她现在多有钱,她把电话机安在她屋里,咱能不能用啊。”
方晋南嗤笑“不能,你还记得你当初说幸亏分家,初迎安不起电话之类的话,你们俩应该都记得很清楚。再说就是不分家她挣那么多钱也不会分你,你想啥美事呢。”
陶芋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不甘心,去找初迎说了一大堆好话后问能不能用电话。
初迎说“有紧急的事情当然可以,比如报火警什么的,别的事儿咱们胡同小卖部有公用电话。”
陶芋心里略感安慰,她熟悉初迎的说话方式,初迎从来不妥协吃亏,但总会留一线,跟院里人她也这样说话,还别说大家都吃她这一套,她人缘还挺好。
安好电话,初迎就印了名片,给用车需求多的乘客发放,让他们提前打电话,家里早晚都有人接电话。
初迎他们在出租车站遇到的了点小麻烦,原先跟他们很熟的派单员张丽被调走了,新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没几天,他们就发现了小问题。
刘泼似乎跟某个个体出租车司机是亲戚,单多的是时候看不出来,单少的时候她会把但派给这名出租车司机。
比如雷雨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回来,乘客不是特别急的话,她会让乘客等雷雨回来,不是直接安排别的车走。
初迎最先发现问题,只是默默观察,没言语,到后来司机们都看出来了,给公家开车的司机无所谓,活多活少都拿死工资,可个体出租车不一样,他们都想接更多的单。
原来张丽完全没有私心,总会为乘客考虑,尽可能让乘客赶紧走,她还会考虑离司机家远近,接送是否方便等,可刘泼不一样,她似乎觉得出租车司机都是她手里的兵,供她随意调遣,并且把资源向雷雨倾斜。
虽然叫个体出租车站,但很多个体出租车司机都来公家的出租车站点统一派车,管理部门支持他们这样做。
司机们开始说小话。
“刘泼是雷雨表姐,要不她能总给他多派车。”
“谁叫咱们跟派单员不熟呢。”有人认命地说。
“我真看不惯雷雨那得意样儿,大家都开出租的,他就跟高人一等似的。”
“你看不惯有啥用,人家刘泼是走后门进的,人家上头有人,看准了这里面有油水。”
现在很多人都想着捞油水、挣外快,社会风气如此。
“她原先是硫酸厂的,那厂子多味儿啊,要是没后门能来干这轻松的活儿”
初贰刚清了清嗓子想要说话,看初迎给他了个眼神,立刻闭了嘴,等只有俩人在的时候他才开口“三姐,咱是不是得说两句,刘泼不就是个派单员,这点小事都能徇私,她凭啥呀,我就要给她几句不好听的。”
初迎倒觉得见怪不怪,说“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叫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吗,刘泼觉得手中有点权力就滥用呗,你刺她几句又有啥用,现在老百姓都知道出租车招手即停,咱就是不来出租车站也能把钱挣了,不一定非得来这儿。”
初贰只能压制着心头不平的火气,说“三姐你心态可真好。”
“再说你看雷雨的车是上海牌,两万五,跟咱的波罗乃兹比不了,不上档次,要是遇到好面子的外商啥的,还是咱们的车有优势。”初迎说。
初贰勉强被说服。
初迎嘴上说不一定非得来出租车站点,可最近她比之前来得更勤,初贰叫她去别处她都不去。
“三姐,咱倒是别来啊。”
初迎“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
初贰“”
到后来他们前同事武强实在忍不住,下班的时候把他们叫住,仨人跑到附近去聊天。
“你们俩没发现吗,刘泼开始给张刚多派单了,据说张刚给她”武强说。
他右手拇指食指飞速捻动,做了个点钱的动作。
初贰说“咳,不就是给钱了吗刘泼从他那儿拿提成,就给她派单,真是好大的权力。”
武强嗬了一声“我就来找你们商量这事儿,你们看张刚都送钱了,用不了几天,他们都得给刘泼提成,就剩咱仨不给的话,活少的时候单都得派给他们。”
初贰脑子转得快,妥协得也快,打不过就准备加入,他说“要不我们也给她点提成,反正不算多。”
武强说“我看不想给到最后也得给,初迎要不咱们都给”
初迎心里说的是我就不给她钱,一分都不给,我挣多挣少绝对不会分给她。再说真要把她胃口养起来,谁知道多少才能喂饱,才不想给她打工。
可嘴上却显得胆子很小又意正言辞地说“我想给也不敢给啊,这是贿赂,万一被查了我们不都得麻烦。”
武强是个保守的人,说“那倒是。”
初贰已经忍不了了,又说“要不咱们就跟她撕破脸吧,就把她这点破事儿抖搂出来,看她还能不能私下收钱。”
初迎制止他说“没必要啊,她上头有人,要不她也不敢这样。”
初贰说“二姐,真看不出来,以前你胆子也没这么小啊。”
这天下班的时候,初迎交给初贰一个任务,让他去打听刘泼上头的人是谁。
“这事儿好说,包在我身上。”初贰打包票说。
这天送完乘客回到车租车站,看到初贰正嬉皮笑脸地跟刘泼说话,一口一句姐叫得亲热,哄得刘泼眉开眼笑。
“姐,你咋给雷雨派那么多单,不给我派单,不都是你弟弟吗你是看我长得不如雷雨精神我觉得我长得可以。”
初贰的节操掉了一地。
初迎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骤起,赶紧走到听不见他俩说话的地方。
等到晚上,初贰就用节操换到了刘泼靠山的信息,原来是交通局下属事业单位的领导。
初迎马上动手写了封投诉信。,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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