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他是我的恋人。”……

    沈顾礼顿住脚步, 旋即低头走进星野池的房间。房间里的人早已经离开,只留下一时之间难以散去的味道。

    星野池关上门,大步迈进来, 注意到沈顾礼只是僵站在房间里, 苍白着脸,有些无措地抿着唇。

    “把帽子取了。”

    星野池坐在沙发上, 吩咐道。

    沈顾礼慢慢抬手,将头上戴的帽子取了下来,放在柜上。

    房间里亮却昏黄的灯光照落在这个人身上, 线条分明的轮廓下,白衬衣扣上最后一颗,显露出来的脖颈却依旧修长而纤细。

    星野池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从容不迫地说道“过来坐。”

    沈顾礼站在那里,身形颀长。他安静地望过来,眸光带着点儿迟疑,音色清冷地说“我想先喝点儿酒。”

    星野池笑吟吟地盯着他, 是一种在打量一件精致的收藏品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

    “可以。”

    半分钟后,星野池同意了, 故作赏赐地抬了下下巴,开口道“左转的橱柜里有。”

    沈顾礼转身走过去,从橱柜中取了一瓶酒与两只酒杯出来。他站在柜子旁,轻垂眸光,安静地醒好酒, 将倒好的两杯酒拿好。

    转过身时,沈顾礼望见星野池目光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意味,缓步走过去,沉默地坐在星野池身边。

    “星野先生。”

    沈顾礼低声喊了句, 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来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冒犯了你的弟弟。”

    “不过是个弟弟而已。”

    星野池伸出手来,袖口处的皮肤显露出隐约凹凸不平的烧伤痕迹,手腕上佩戴着没有任何刻度的精致腕表。

    反正,那个弟弟在监狱里过得还挺好的。

    沈顾礼握着手中的酒杯,动作小心地递给星野池。

    星野池接过沈顾礼递过来的酒,却没有喝,只是漫不经心地握在手中,指腹摩挲着杯身,唇角带着了然的笑意,出声道“你是景少的人,那天之后,圈子里谁不知道景少一怒为红颜啊”

    沈顾礼垂眸,纤长的眼睫颤得像脆弱的蝶翼。他笑得有些勉强,声音轻缓道“那只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事实是,我被抛弃了。”

    “白黎回来的时候,当景翊护着他,我就知道我输了。”沈顾礼轻声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八年的时间,我依旧比不过白黎。”

    他的声音被微微呛了下,眼睛里迅速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星野池盯着他,伸出手去,将自己手中那杯酒递到沈顾礼面前。

    沈顾礼微抬眸光,看着他。

    “我接受你的道歉。”

    星野池指尖微动,手中的酒杯抵在沈顾礼颜色极淡的唇瓣间,像是一个的动作,慢条斯理,冰凉的杯壁贴近他的唇齿。

    星野池试探道“喝了它,我接受你的歉意。”

    沈顾礼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薄红,身体轻颤着。旋即,他就着贴近的酒杯,微仰起头。

    星野池慢慢控制着力道,将那杯酒倒进沈顾礼嘴里。酒红的色泽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泅开一片浅薄的酒色,潋滟又暧昧。

    “怎么”星野池挑眉问道,“从前在景家,景翊从来没有像这样待过你”

    随后,星野池丢开已经空了酒杯,语调平静道“小礼,再喝几杯吧。”

    “那一天,我听景翊说,你一共喝了我弟弟派人递过去的十杯酒,也不懂得拒绝,很听话的样子。”

    星野池靠在沙发椅背前,英俊而阴郁的面容陷进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在景翊那里那么的听话,在我这里,自然要更听话些。”他沉吟道“那今天为了赔罪你就再喝二十杯酒好了。”

    沈顾礼沉默良久,在星野池的注视下,起身去拿了酒瓶回来,单膝蹲在星野池面前,给自己倒了第一杯酒。

    然后,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星野先生,谢谢你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沈顾礼轻声说着,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喝到第八杯酒的时候,星野池立起身来,从阴影中出现,端详着沈顾礼精致又漂亮的面容,有些好奇地问道“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到哪一家去,都能哄得他们的欢心,为什么单单选择了我”

    沈顾礼安静地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开口道“我要是同时得罪了两家顶级财阀,没有人会救我。”

    星野池点点头,应声说“这倒也是,景家继承人的前未婚妻若是去当别人家的情人,传出去是会闹笑话的。”

    景家不会允许的。

    沈顾礼抬眸,看了星野池一眼。

    星野池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给你我未婚妻的位置”

    “做我的情人,会委屈了你”

    “小礼,你的酒,还没有喝完。”

    等沈顾礼喝到第十一杯酒的时候,星野池又说“你想要什么”

    沈顾礼坐在沙发边上,没有说话。

    他的动作慢了一些。

    星野池鼓励道“你要是表现得好,我可以给你奖励。”

    沈顾礼给自己倒了第十二杯酒,声音极低地说“白黎。”

    星野池挑眉“什么”

    “白黎。”沈顾礼强调道。

    他只说了两个字而已。

    星野池微笑着,盯着沈顾礼喝完第十四杯酒,抬手解开自己手腕上的腕表,丢在旁边,伸手掐住眼前人的下巴,开口道“憋了一个晚上,你终于说出来了。”

    “要是你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帮你解决了白黎。”

    对他而言,一条人命不算什么。

    “不过,你怎么不自己动手”星野池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顾礼,“怕坐牢”

    想一想也是,如果沈顾礼进了监狱,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在牢狱里,是要吃尽苦头的,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捞他出来。

    星野池注意到沈顾礼脖颈上佩戴的信息素抑制环,命令道“把它取了。”

    沈顾礼安静地垂眸,伸手摸索着自己脖颈后面的关窍处。大概是因为他喝了太多酒,连手里的动作都变得有些缓慢起来,好长时间都没能够取得下来。

    星野池等得不耐烦了,抬手一把扯过这个人,冷冷道“算了,反正我也不会标记你。”

    沈顾礼手中的酒杯掉落了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

    星野池丢在一旁的腕表蓦然亮起检测过高的红色闪烁灯。

    “星野先生。”沈顾礼轻声喊道,抬起的手已经解开了自己脖颈上的信息素抑制环,“我已经解开了信息素抑制环。”

    “我怎么察觉不到你的”

    星野池迟疑地说。

    紧接着,在他脑海之中蓦然闪过无数个画面,让他扭头去看自己丢在身后的精神力检测腕表。

    下一刻,强大的精神力席卷而至,让星野池伸手的动作被死死遏制住。

    沈顾礼抬起手,将星野池死死按在地毯之上,用这个人的指纹关上了沙发上的精神力检测腕表。

    “你说你八年前就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这么好色”

    沈顾礼轻声低叹。目光平静却幽深。

    星野乘猛烈挣扎起来,意识到什么,咬牙道“是你”

    “当年那个少年”

    没有人会知道在当年,梵卢宫的特大火灾是一个少年一手操纵的。

    星野池当年外出办事,到了远星际,就住在在梵卢宫最顶层。当火势升起来的时候,他被人以强大的精神力死死镇压在房间里,强大的牢笼困住他,越来越大的火势让他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星野池真的以为自己死了。他真的差点儿就死在了那场火灾里面。

    为此,他不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长达八年之久。

    星野家曾经调查过整个星际圈所有高精神力的人,却都没找出当年的纵火的凶手。他们以为是对家的人在下黑手,这些年一直把怀疑的目标放在顶级财阀世家之间。

    星野家的专家说,要想操控那样一场特大火灾,还能精神力实体化的凶手,至少是3s级的精神力者。

    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间。

    除非,他是神。

    在历史上,只有两千多年前从古老的死亡星远征,开拓新家园的旧帝国皇室开创者,才被后世怀疑为3s级精神力者。

    换句话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籍籍无名。

    但是,星野家的人找了八年之久,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星野家为此,特地研发出了精神力检测仪器,意图把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是,星野池永远不长记性。

    “我该在当年亲眼看着你去死。”

    沈顾礼轻声道。

    2832年,当景家找上他的时候,景叔跟他说“99的匹配度,可以让你摆脱黑户的身份。与我们少主的婚约,可以让你成功拥有财阀贵族的身份。”

    “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这样一份从天而降的大惊喜。”

    他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他需要进入中央星系。

    中央星系是一个没有星际id卡根本进不来的星系,黑户更是无法进入,就连偷渡都不行。

    一张合格的星际id,只能由中央星系的财阀世家办理。

    错过了当年的那次机会,星野池这八年来一直处于高度而严密的防护中,没有一个外人能够接近这个人。

    直到星野池醒来。

    星野池高调复出,每次出行,星野池周围会有很多的护卫,待在明处,或藏在暗处。

    甚至,在这艘游轮上,都有着重重防护。

    失去了精神力检测腕表的监测,房间里的精神力浓度不断飙升。

    无处不在的压力让星野池逐渐说不出话来,沈顾礼踩在他的背上,屈辱的动作让他死死盯着花纹繁复的地毯,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

    这时候,沈顾礼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星野池。

    星野池恐惧到极点,眼瞳放大,却还是竭力想要发出声音“为什”

    沈顾礼安静下来,思绪回到过去。

    “星际年2832年,在星系c1黑市,那时候你是在梵卢宫住了一个月吧。”

    “梵卢宫为了接待你们,对外招聘了一批打工的少年,每天一百星币的酬劳让当时在黑市生活的人都异常心动。”

    在黑市里,五十星币的工作都会有人抢着去做。更何况是一百星币的工作呢

    “黑市里的人,就算哪一天消失了,也没有人去管的。”沈顾礼轻声道,“在那一个月里,没有人知道在梵卢宫工作的那些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高昂的酬劳让无数人眼热。”

    “最终,你们挑了一批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有aha,也有oga。”

    “他们唯一的特点都是漂亮。”

    “你们把那些少年放在一个屋子里面,用你们家研发还未上市的药物,让他们试药。”

    “几百星币一次。”

    “那些药物可以让他们强制地进入易感期,进入发情期。”

    “那些少年中,有人不肯的,你们就强制给他们喂药。”

    被关在一起的aha和oga,强制进入易感期和发情期的结果是什么呢

    交合,完全标记。

    然后,是被彻底毁掉的人生。

    “你都还记得吧”

    沈顾礼问道。

    但是星野池已经被精神力压迫到窒息,说不出话来了。他垂在地上的手,因为压迫感而克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在这样高强度的压迫感中,星野池竟然提前进入了易感期。房间里的信息素飙升,无处不在。

    可是,沈顾礼感受不到。

    aha的信息素对于oga来说,具有天然的压制性。在这样惊恐的情形下,星野池竟然还能够发现一点儿异常的情况来。

    沈顾礼竟然完全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压迫。

    甚至,星野池根本感受不到沈顾礼身上半点信息素的味道。

    “在那里面,有一个oga,你一定对他印象很深刻的。”

    “他的眼尾,有一颗漂亮的泪痣。”

    “他推开梵卢宫最高层的窗户,从房间里跳了下去。”

    沈顾礼,我绝不背叛你。

    沈顾礼,我绝不背叛你。

    沈顾礼,我绝不背叛你。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地想起这句话。是他错了,他应该告诉他,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沈顾礼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声道“你还走到窗台旁边,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窗户。”

    在那条荒僻的小巷里,连路灯都只有一盏,微弱地照亮方寸之地。鲜血流淌了一地,是绽开的形状,像一朵绝艳而惨烈的花。

    星野池意识模糊地记起来了,当时的确有一个强制发情的oga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闹出人命之后,他让手下的人去处理这件事情。听说那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背后没有任何的势力。

    在黑市,哪一天死掉一个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黑市里每天都在死人。

    星野家甚至都没有怎么花钱,就轻易地抹去了那个oga死亡的痕迹。

    “你一定想知道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沈顾礼安静下来,与之相反的,却是他彻底暴动的精神力,让这个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

    他像个极端的危险分子,没有人可以安抚他。

    星野池趴在地毯上,口鼻因为压迫性的窒息而溢出鲜血来,他挣扎的力道彻底小了下来。意识模糊的最后,他听到一声极轻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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