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直到第二天中午,魏泽都没有发现自家手下小蒋的下落,找人问了一圈。

    有人回答道“老大,昨天晚上的时候,好像是莫莉那边来找了小蒋,然后没多久,小蒋就跟着莫莉出去了。

    魏泽闻言,想了想,琢磨道“莫莉又找小蒋做什么”“不管他,办完了事,他自己会回来的。”

    到了下午,小蒋还没有回来。甚至,魏泽给小蒋发消息,小蒋都没回复。

    这时候,魏泽才意识到有些许不对劲儿的地方,派人到旅店去寻人,结果连派去寻人的人都没能够回来。

    这时候,有人迟疑道“老大,该不会是来了个什么硬荏故意挑衅我们的”“对方是知道小蒋是我们的人”

    魏泽思忖半晌,吩咐道“今天晚上,你们带一批人,去把莫莉的旅店给围了。”

    手下应声道“好的。”

    晚上,大厅里开始忙碌起来。

    晚上零点后,办公区驻守的人看见从夜色中回来的人,连忙上前打招呼。

    “顾先生。”

    “顾先生,晚上好。”

    顾先生刚从外面回来吗

    沈顾礼从外面走进来,注意到大厅里的情况,出声问道“你们今晚是有任务吗”

    一个手下解释道“最近附近来了个硬荏,把小蒋哥都给绑了,我们老大说今晚去把莫莉的旅店给围了,让那个硬茬把小蒋哥交出来。

    “那你们注意安全,小心行事。”沈顾礼思考过后,轻声道,“如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派个人来告诉我。

    手下连忙应声,很快又去忙碌去了。

    沈顾礼走向住宅区方向,很快回了自己的院子。衣柜上碎裂的玻璃门仍旧密布着如蛛丝般的裂纹,但是因为有粘合组织的存在,至今没有彻底坏

    掉。

    魏泽来找沈顾礼说事情的时候,因为这个坏掉的玻璃门,跟他提过几次,却都被他给拒绝了。

    沈顾礼将通讯器丢在桌上,转身进了浴室,洗了个澡。他出来后,时间已经快到一点。

    将头发吹干,沈顾礼安静地坐在床边,打开抽屉,拿出小药瓶。拧开瓶盖的时候,他想起晚上

    大厅里说的事情,又将小药瓶给丢了回去。

    小药瓶在抽屉里滚动一圈,安静地躺在了抽屉最深处。

    这时候,沈顾礼通讯器里响起一声通讯声响。他伸手拿起通讯器,看了眼魏泽发过来的消息。莫莉旅店无人,恐调虎离山。

    沈顾礼打开附件的监控,调出回访视频,安静地查看情况。紧接着,他给附近驻守的人发了消息,让他们汇报情况。

    顾先生,东区没有情况。

    顾先生,西区一切正常。

    顾先生,北区没有异样。

    群里的消息断在了南区附近驻守的队长处。我知道了。

    沈顾礼起身出了门,朝南区走去。

    初春的夜风仍旧带着寒凉,星星闪烁在夜空中,在乌云的半遮半掩下,变得有些黯淡。沈顾礼的精神力铺展开来,旋即感知到什么,停下脚步,垂眸往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去南区围攻,遇到人的话,就和他一架,看看你们的实力,一切医药费报销。打不赢的,就说是我的人。

    最后再告诉这个人,我在东区等着他。沈顾礼放下通讯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魏泽看见了群里的消息,私聊沈顾礼,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是你那个不重要的朋友吗嗯,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还正好,让他们多锻炼锻炼手脚,免得没有敌人,手脚都快生锈了。需要我回来吗

    都可以。

    沈顾礼发完消息,就将通讯器给放下了。半个小时之后,院子里传来动静。

    寂静的夜色里,院中的脚步声渐近,时至来到院中唯一亮起灯的房间门口。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

    沈顾礼起身,来到房间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意料之中的景翊。他脸上带着细小的伤口,却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景翊的神情带着隐约的低落,视线紧紧勾在眼前两天没见的人身上,一直悬起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沈顾礼站在房间里,看向门外的人,问道“景长官,你是来剿灭星盗的吗”

    景翊顾左而言他,低声道“你躲着我。”

    紧接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抱住沈顾礼,手伸到中途,目光触及到

    沈顾礼漆黑瞳仁中的平静与漠然,动作僵住。

    “对不起。”景翊放下手,出声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沈顾礼看着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道歉。

    景翊道“我从前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干了一些糊涂事。”“我不该把白黎带回去,更不该说那些气话。”

    “景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沈顾礼解释道,“四年前,我以为发生的事情足以能够证明。

    景翊不解,反问道“证明什么”

    “从始至终,是一场利益的交换。”沈顾礼坦然道。景翊眉心蹙起,开口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在我离开之后,监察取证厅没有传唤过你吗”“按照你的性格,一定会探寻真相。”

    沈顾礼道“你应该看到了那份聊天记录。”依照景翊的敏感性,景翊一定能够猜测真相来。

    景翊打断沈顾礼的话,出声道“那都是星野池那个王八蛋的错你有什么错”

    他固执地道“你没有错”

    “在谢家孤岛上。你当时猜的没错,星野乘那件事情,我就是故意的。”沈顾礼道,“我需要一个契机。

    “胡说八道”景翊再次打断了沈顾礼的话,强词夺理,“那是你在执行正义而已。你身为一个oga,看不惯星野乘的种种行为。

    景翊神情间带着沉默的妥协,强调道“你没有错。”

    “因为这个契机,我见到了星野池。”后来,我经常去奥特公馆吃饭,和他加上了通讯号的好友。

    景翊反驳道“是他加的你。”“你知道他对你的备注吗猎物”“他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景翊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恨不得冲回当年,去把星野池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上一顿,就算这样都不能解恨。

    他低下头,轻声道“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忽略了你的处境。”

    “然后,我利用退婚的消息,登上了星野池的私人游轮。”

    景翊唇角微动,自欺欺人到现在,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沈顾礼的话。他能说是星野池把人绑到私人游轮上去的吗不能。

    沈顾礼道“我杀了他。”“你以

    为我那天买所有星航晚上时段的星航票是为了躲你,对吧”

    景翊沉默地盯着沈顾礼。沈顾礼平静道“我是为了逃命。”

    景翊反驳“你不是个骗子,你只是在执行正义而已。”

    “你不是个骗子。”

    沈顾礼平静地看向景翊,眸光澄澈,像是看见了他的所有挣扎和自欺欺人,却只是无动于衷。景翊握紧拳头,低声问道“你说你是个骗子,我不信。”

    “我不信我不信在景家的八年多时间里,你连你自己的感情都能欺骗过去。”“星野池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为了这样一场谋杀,待在我身边八年”“你说你是骗子,难道连过去八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整个中央星系,谁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八年是假的

    沈顾礼望着景翊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景翊摇头“你对我的感情一定是真的。”

    沈顾礼垂眸,移开视线,不为所动,平静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什么叫做我觉得是,那就是吧,这本来就是事实。”景翊强调道。

    “你那么喜欢我,为了我,考上星海军事大学,为了我进第四军区,在我身边待了八年,是条狗都会觉得这些行为一定是喜欢

    看着景翊逐渐失控,沈顾礼声音轻缓地问道“景翊,你的需求就是想要证明在那八年里,我喜欢过你吗

    “这不需要证明,本来就是事实。”

    景翊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被这个人给带偏了,他纠正道“沈顾礼,你不要强词夺理。

    沈顾礼应声道“好。”这一声“好”,来得太快。景翊有些意外,干巴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躲着我了”

    “我想见你。”

    沈顾礼应声道“好。”他抬手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将位置让开。

    景翊走过去,目光落在沈顾礼身上,低声道对不起,你能不能继续理我

    沈顾礼应声道“好。”

    “我能”景翊看着灯光下沈顾礼漂亮的面容,像是突然间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给砸晕了,连呼吸都变得迟疑,“我能不能抱抱

    你”

    沈顾礼应声道“好。”

    景翊屏住呼吸,缓慢地伸出手去,然后将人一把抱进怀里。他用了几分力道,像是想将沈顾礼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紧紧地抱着人。

    他闻到沈顾礼发间传来的清淡香水,是洗发水的味道,像是清甜的橙子。

    景翊心想原来沈顾礼真的很喜欢橙子,连洗发水都是甜橙的香水。他的手臂将人困在自己怀里,肌肉纹理感知到沈顾礼清瘦的身体略微凸出来的蝴蝶骨。

    直到这时候,景翊才惊觉,四年过去,沈顾礼好像又瘦了。不吃饭,还熬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景翊低声开口“你瘦了。”沈顾礼没有说话。

    很快,景翊想起些什么,对沈顾礼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不在乎你是不是oga,你是,还是不是,对我而言,都一样。”

    沈顾礼安静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你是一个坚定的感情论者。”

    他像是突然才有所察觉般,眸光微缩了下,有些不易察觉的惊讶,说道“原来,你喜欢我”

    原来这个人,喜欢他

    沈顾礼说完,出声道“你身上太脏了,先去洗个澡吧。”这像是个示好的信号。

    于是,景翊连忙松开沈顾礼。

    他想到沈顾礼回来的时候,肯定是才洗过澡的,话音顿了顿,道“不好意思,我我是在你这里洗吗

    沈顾礼安静地看了眼景翊,开口道“这里有新的浴衣。”“其他的,我可以让人早上送过来。”

    说罢,沈顾礼去打开衣柜,从里面取了一套新的浴衣,放在景翊手中。

    景翊紧紧盯着沈顾礼,问道“那你呢”

    沈顾礼道“我等你。”

    明明没有别的意思,景翊听见沈顾礼平静的话语,身体无端一紧。他微滚动着喉结,看了眼沈顾礼,抓住浴衣,转身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后,景翊穿着雪白的浴衣走出来的时候,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沈顾礼没有说谎,他真的有在安静等他。景翊走过来,沈顾礼抬眸望了一眼,出声道“房间里有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再过

    来。”

    景翊转眸,目光一扫,找到吹风机,迈步走了过去。吹风机的声音在房间里短暂响起,好像有些急切和不安心。

    直到两分钟后,吹干头发的景翊再次走过来,坐在沈顾礼床边,盯着沈顾礼,他才彻底安心。

    沈顾礼安静地看过去,倾身伸出手,将景翊有些凌乱的头发慢慢理顺,泛凉的指腹触碰到那头柔软的黑发。

    他的目光落在那双漂亮又干净的眼睛里,轻声问道“你要留下来吗”

    因为沈顾礼的这句话,景翊的身体瞬间收紧,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意外和不确定的意味。他陡然抿紧的唇角弧度泄露了他的想法。

    景翊突然不懂沈顾礼的想法和做法了,

    沈顾礼抬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开口道“上来吧。”“他们不会来打扰的。”

    景翊轻抬目光,看见房间里的挂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沈顾礼都更喜欢这种偏古老式的时间表示方式。

    现在太晚了,沈顾礼都还没有睡。

    好像是他的错,是他打扰了沈顾礼的睡眠。景翊思绪顿了下,顺势坐在床上。

    他注意到房间里明亮的大灯,看了一眼旁边关灯的关窍,倾身伸出手,正欲去关灯的时候,身后传来沈顾礼的声音。

    “不用关灯。”

    沈顾礼道。

    谁不关灯就睡觉的

    不怕受到影响,睡不着吗

    景翊正疑惑思考的时候,沈顾礼坐了过来,安静无声的房间里传来衣料轻轻摩挲的声音,暖昧不明。

    沈顾礼坐在他身后,慢慢地靠近。

    然后,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下景翊的后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让那本就靠近腺体位置的皮肤迅速泛起微红,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景翊僵了下。

    沈顾礼没收回手,指腹依旧触碰在那个地方,平静地问道aha的腺体在这个位置,那oga的腺体,也是在这个位置吗

    很快,景翊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反问道“你不是学过吗”

    “我又没有。”

    沈顾礼又问道“信息素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市面上的那些香水香型,可以代替吗”

    景翊的信息素释放出来,无声无息地缠绕在沈顾礼周身。

    他转头盯着这个人,声音喑哑道“现在,我的信息素包裹着你。”每一寸,每一分。

    沈顾礼像是依旧无法理解,眸光安静地看着景翊。景翊解释道“我的信息素是雪松,在其他人的感知里,这应该相当于一种木质调的淡香”

    沈顾礼并不想去听景翊的解释,倾身上前,亲吻着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像是不想打破一场梦。

    他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带着极淡的香型,萦绕在他鼻尖,就连眼前这个人,也被染上甜橙味的香气。

    景翊的身体蓦然绷紧,像是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砸中还没有反应似的,看向沈顾礼的目光轻轻颤动着。

    就好像是一场还没有醒来的梦。一个过去四年经常做的梦。

    直到某一瞬,景翊抬眸撞见了沈顾礼平静淡漠的目光,他突然间从沉迷的暖昧之中清醒了过来,伸手捉住沈顾礼探过来的手。

    “沈顾礼。”景翊顿了顿声,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沈顾礼没什么情绪,反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景翊被短暂地问住,声音艰涩道“喜欢。”从前,是他太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以为沈顾礼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景翊道“我喜欢你。”

    “喜欢的话,做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沈顾礼的神情淡静如水,为什么又要拒绝

    “那你呢”景翊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沈顾礼的手,根本不想理论这件事情,而是问道,“你喜欢我吗

    沈顾礼轻轻地笑了下,道“景翊,不是你说的吗说狗都觉得我喜欢你吗”

    卸去温柔的伪装之后,内里装着尖锐冷漠的刺,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扎在景翊的心头之上,鲜血淋漓。

    景翊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我要听真话。”

    沈顾礼觉得这个人真的奇怪,出声道“不喜欢。”

    “不喜欢”景翊低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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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喜欢我,你还勾引我景翊眼眶通红,盯着沈顾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景翊质问出声,语气冷漠。沈顾礼没有说话。

    好半晌后,景翊声音惨淡道“你以为我稀罕吗”“我就是傻逼”

    “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他才不稀罕这个人的喜欢。

    景翊松开沈顾礼的手腕,翻身下了床。没多久,他从卫生间出来,摔门而出。

    沈顾礼起身,安静地站在窗边。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了雨。雨势越来越大,密布如水注。

    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敲门声。沈顾礼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被淋得失魂落魄的人。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里面,透着低沉的失落。

    沈顾礼看了一眼景翊,将门后挂着的伞取下来,伸手递给这个人。景翊没有去接那把伞,垂眸轻声喊道“沈顾礼。”

    沈顾礼保持着递伞的动作。景翊道“对不起。”他发现他最近一直在失控,一直在道歉,失控是因为一个人,道歉也是对同一个人。

    景翊盯着沈顾礼抓着伞的那只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有些苍白,却有力。他道“沈顾礼”

    “你继续骗我吧。”

    他活该,他稀罕。

    沈顾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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