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是那几个非主流年轻人约楼延去酒吧喝酒的时间,等他们一离开房间,傅雪舟就悄然无声地偷溜了进去。
楼延在自己房间里耐心等待傅雪舟回来,顺便点了一份晚餐慢慢吃。等吃到一半的时候,傅雪舟回来了。
楼延慢悠悠咽下嘴里的肉,拿着餐巾优雅地擦过嘴角,问戴着兜帽遮掩住大半张脸的傅雪舟“怎么样,拿到手了吗”
傅雪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朝楼延扔来,楼延抬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正是一个巴掌大的蓝色玻璃瓶。
这瓶子入手就是刺骨的冰冷,宛如一块积年老冰,散发着幽幽寒意。楼延神情一正,他仔细端详着这个漂流瓶,瓶身的蓝色有些许的沉淀,看上去在海里泡了有一段时间。瓶身上有一块斑驳的广告包装,但已经腐烂了九成以上,只能隐约可见“胜利”两个字。
傅雪舟拉开楼延身边的椅子坐下,脊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大长腿随意曲起放在桌下“报纸就在里面。”
楼延打开玻璃瓶的瓶塞,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张卷起来的报纸。他用筷子将这张旧报纸从玻璃瓶拿出来,迫不及待将其打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篇名为全球唯一安全的极乐之地的报道,楼延快速将其看完一遍,目光最后定在了文章最后一句话上。
“七座尖峭的山岭连成线,指向北极最冷峻的一座雪山,极乐之地就埋藏在雪山之巅。”
楼延念了一遍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傅雪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傅雪舟淡淡地道“北斗七星连在一起可以找到北极星,符合这句话的意思。这七座尖峭山岭不出意外的话会像北斗七星的位置一样分布,找到符合位置要求的七座山岭把它们连起来,就能找到符合北极星位置的最终雪山,然后找到极乐之地。”
“和我想的一样。”楼延挑眉。
这句话其实并不难理解,一说到北极就会想到北极星,而“七座山岭”“连成线”这种明显的词汇加之和北极星联系起来就很容易想到北斗七星。北极虽然大,雪山虽然多,但能和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序一样分布的尖峭雪山却并不多,这是一个醒目的地理特征。
楼延将报纸上的其他东西看了一遍,可惜这张报纸是剪裁过的,除了这篇报道外就没了其他有用的信息。他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意味深长道“看来极乐之地是挺欢迎人类找过去的,但它似乎也很挑剔,只想要有点聪明体力还尤其好的人类。”
如果不够聪明,就不会找到极乐之地。而光找到极乐之地也没有用,还要依靠优秀的体力能够爬到山巅找到极乐之地才算是真的成功。
这给了楼延一种感觉,好像他们都是待宰的猪羊,而前往极乐之地这一路上就是在淘汰劣质肉类的过程,最终能留下的都是优质的肉类。
楼延瞥了正喝水的傅雪舟一眼,恶趣味地道“你说是不是,宝宝”
“”傅雪舟
手一抖,水杯洒了自己一下巴的水,他被呛得喉间发痒,低声咳了两下之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盯着楼延,“别乱叫。”
楼延一只手托着下巴,对着傅雪舟笑得漂亮又张扬“宝宝、宝宝、宝宝宝宝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吗宝宝为什么不让我这么叫宝宝是害羞了吗傅雪舟宝宝阿舟宝宝雪舟宝宝说话啊宝宝。”
傅雪舟都快要不认识“宝宝”两个字了,他真的觉得之前对楼延叫出“宝宝”两个字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傅雪舟冷着一张俊脸,心里已经决定回去就把那本让爱侣对你死心塌地的恋爱手册给剁碎扔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消除楼延突然而来的恶趣味,傅雪舟知道,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个问题,楼延之后很可能会一直故意喊他“宝宝”来揶揄他。
傅雪舟若有所思地想,或许他越是不让楼延说楼延越是想说,就像是他逗弄楼延的时候一样,楼延越是生气暴躁,他越是兴致勃勃。
想通之后,傅雪舟淡定地撩起眼皮应了一声,像是被叫宝宝的不是他一样“嗯,你说得对。”
楼延狐疑地看着傅雪舟,不满意没看到想看的表情,于是不信邪地再次道“阿舟宝宝真的觉得我说的对”
“你说得对。”傅雪舟再次耐心又平静地说了一遍。
楼延顿时没了想要戏耍他的心情了,轻轻啧了一声,“无趣。”
傅雪舟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当天晚上,从酒吧回来的非主流们就发现漂流瓶丢失的事情。他们连夜闹了起来,但怎么找也找不到漂流瓶,最后甚至还怀疑到了楼延的身上,但他们既不知道楼延的真名,船员也不会为了他们几个人丢失的一件小东西闹大,最后事情变得不了了之。
楼延和傅雪舟之后几天都没怎么出去过,而是在房间内不分日夜地疯狂做爱。他们的房间有个窗户和阳台,从窗外就能看到波涛起伏的海面。楼延好几次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海面,感觉自己也随着海水起起伏伏,失重感让他以为自己变成了一艘小小的木舟,又像是海里被水流卷起的小鱼,意识被包裹起来旋转、腾空,快感无数次飞跃又沉底,他和傅雪舟就这么放肆又自由地沉溺在欲望的海洋之中。
有好几次傅雪舟都对他心软,克制着想要放过楼延,但楼延却反手抓住了傅雪舟继续。傅雪舟对楼延的欲望经不起挑拨,最后如楼延所愿,床声晃动得更加疯狂。
床上,地板上,深夜的阳台上越来越冷的海风和海涛声音伴随着他们一路,一直到了登上北极的前一夜。
楼延洗完澡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后背上的鬼婚契纹身。经过这些天的努力,鬼婚契纹身的颜色已经淡到了最后薄薄一层,如果不认真看的话都有可能看不出来。
楼延反手摸了摸纹身,琢磨估计还差一两次他就能彻底解开鬼婚契纹身的诅咒了。
这是一件好消息,楼延也能彻底放心了。他披上厚厚的浴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浴室。
一出去,他就看到傅雪舟正懒洋洋地坐在了阳台上的小桌旁边。
傅雪舟赤裸着苍白结实的上半身,裤带松垮垮地挂在腰上,正拿着一杯酒慢慢喝着。银发粘在他的背上,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分叉,模样性感又成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一道道指甲挠出来的红痕,斑驳又凌乱,更添暧昧。
楼延被冰冷的海风一吹,整个人跟吃了强力薄荷糖一样瞬间清醒了起来。随着邮轮距离北极越近,温度也越来越低,在房间里的时候楼延还没感觉到什么,一来到阳台他就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冷。
往海面上一看,大大小小凝结的冰块四处飘散,厚度都有三个巴掌竖起来那么高。
楼延的头发刚出来没到一会儿就结了冰霜,他拿着毛巾盖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淡定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旁空置的玻璃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微晃。
醇正的红酒被冻成了微微沙冰的口感,楼延正要抿一口酒,傅雪舟就转头看向了他,鼻尖微动“好香。”
“我喝的是和你酒杯里一样的酒。”楼延以为他说的是红酒,无奈又无语。
银发男人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带着情事餍足后的慵懒和薄红,偏偏语气冷静“是你身上的香味。”
楼延一愣,随即嗤笑一声,学着傅雪舟那样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慢慢嗅到了傅雪舟的身上。他缓缓俯身,鼻梁在傅雪舟的脖颈处蹭了蹭,几缕银发因为他的动作从傅雪舟的肩头滑落,楼延笑了一下,故意低声在男人耳边道“我说怎么这么臭,原来是你身上的味道啊。傅雪舟,你该去洗澡了。”
傅雪舟浑不在意“不着急。”
楼延哼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也不再催他。傅雪舟身上的味道其实是做爱后特有的味道,臭说不上,只是闻着让人有些不自在。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边缘被烧得发红,海面颜色更显深沉,从高处凝望着海面的时候,会让人情不自禁思索海面下是不是藏着什么巨怪,从而从灵魂层面升起一种恐惧感。
温度随着夜色一起变低,楼延的鼻尖被吹得发红,他抬起双脚悠闲地放在阳台护栏上交叠,“傅雪舟,你不冷吗”
傅雪舟道“还好。”
一阵海风凶猛地吹来,把傅雪舟粘在身上的银发瞬间吹得飞舞。傅雪舟赤裸着上半身一动不动,淡定地继续喝着红酒。
楼延好奇地看着他“你感觉不到冷”
傅雪舟看向他“我还是人类。”
楼延疑惑“那你怎么不知道穿件衣服”
“洗了。”
楼延都要气笑了,傅雪舟是只有那一身衣服吗他给傅雪舟准备了在北极穿的厚装备,那些衣服都放在了衣柜里,傅雪舟是没看到
但没等他说出来,傅雪舟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平静地侧头去看海面上的冰川“没必要穿那些衣服,我没感觉到冷。”
这么厉害
楼延又开始好奇傅雪舟的身体素质了,“把你的手伸过来让我摸一下。”
傅雪舟抬起手臂递给他,楼延伸手一摸,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冰块,一点热气也没有。
楼延不由皱起了眉,他抬眸仔细看了看傅雪舟的脸,这才发现傅雪舟的眼睫上已经凝着冰霜,唇色微微发青。
傅雪舟的身体明明能感觉到冷,但他却表现得感觉不到冷意一样,神情正常得让楼延刚刚都没看出不对。
楼延沉着脸站起身,回卧室拿出了一件加长加厚的羽绒服出来披到了傅雪舟的身上,语气不怎么好“傅雪舟,冷了不会自己找衣服穿”
傅雪舟垂眸看着披在身上的羽绒服,鼻息间的热气打在羽绒服外防水的布料上,神色莫名有些出神。
楼延双手环胸看着傅雪舟,手指忍耐地缩起又放开。看傅雪舟还在出神不知道把羽绒服穿上的样子,火气噌噌上涨,讥讽道“怎么,看不上我给你买的这身衣服”
“楼延。”傅雪舟突然叫了他一声。
楼延不爽地道“干什么。”
“这件衣服很熟悉,”傅雪舟低头用脸颊蹭了蹭黑色的羽绒服,苍白而俊美的面容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他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我妈曾经也给我买过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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