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三合一) 扮猪吃老虎。……

小说:小满即安 作者:山有嘉卉
    既然喻即安已经回来, 吃完宵夜梁满就回去了。

    “我送你。”喻即安主动道。

    老太太看着两个年轻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眯眯的。

    等喻即安收拾好桌子, 她才说“即安你过来,跟奶奶聊聊天。”

    喻即安有些惊讶,老太太很少会特地要求跟他聊天,上一次好像是喻鸣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不想去, 老太太特地跟他谈心,劝了半天。

    后来就有了姚蕴含这个前女友。

    怎么今天不会又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吧

    喻即安心里一惊,非常提心吊胆,一边问怎么了,一边开始搜肠刮肚地想拒绝的说辞。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 是怎么想到让小梁过来陪我的”

    哦,问这个啊,那没事了,喻即安一秒放心“怕您在家有事不方便, 这边您又还没认识什么朋友。”

    “我就知道是这样。”老太太无奈地笑笑, 然后说, “不过我今晚和小梁聊得很开心, 她比你会说话多了, 也比你贴心。”

    喻即安听了一点都不觉得不对劲,更不吃醋别扭,反而笑着点点头“那就好。”

    一脸高兴的样子,甚至有点与有荣焉。

    老太太再次觉得无语。

    沉默几息,她接着道“装修老房子的事, 小梁也跟我聊了一下。”

    喻即安闻言一愣“什么”

    “房子,老房子,你不是一直劝我重新装修吗”老太太见他木木的,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捶了他一下。

    喻即安愣愣的开口“是该装修的,潮湿,光线不好,很多地方都发霉了,不安全,湿气太重,对身体不好。”

    老太太没好气地反驳道“一样的话,怎么小梁说的就是比你说的好听我真的服了,你这张嘴怎么这么笨”

    喻即安有点懵,啊这、这是挨骂了为什么啊不理解。

    他小心地问道“梁小姐怎么说的”

    “她说”

    老太太把梁满说的话复述了个七七八八,喻即安听完就一个想法,梁小姐懂他完全说出了他的想法,她是懂他的担忧的

    于是他立刻又露出笑脸来,解释道“她是专业的,我不是。”

    “专业什么专业家庭调解员啊”老太太没好气,白他一眼,然后说,“我明天回去一趟,你下班早点回来。”

    “回、回哪儿”喻即安眨眨眼,又有点懵。

    当然是回老房子,因为

    “您什么时候存的金条”喻即安震惊地看着老太太递给自己的铁皮盒子。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六块金条,每块一百克。

    而盒子,是普普通通的五仁月饼盒子,年代久远,已经生锈掉皮了。

    喻即安见过这个盒子,在老太太的床底下,打扫卫生的时候扒拉出来过,但他从来没试图打开过。

    他以为是什么针头线脑,还奇怪过为什么这么重,结果原来里面居然装的是金条吗

    “攒了几十年了,你和你爸往年送我的金项链金戒指,攒得差不多了,就拿去金店加点钱兑成金条,这个最实在。”

    老太太说着咂咂嘴“现在金子贵了,比以前翻倍,你拿去卖了。”

    喻即安一愣“为什么要卖家里出什么事了”

    “卖了就有钱装房子了嘛。”老太太耐心道,“本来是打算留给你结婚用的,但是你既然这么孝顺,我们就把它用了吧。”

    喻即安“”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但他还是答应了,还认真地跟老太太说“您不用特地给我存钱,我讨老婆应该自己讨,爸爸已经帮我给了一大半首付了。”

    其实如果喻即安真的很缺钱,他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人才引进。

    去容城隔壁一个有政策的城市,以他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完全可以升职加薪,还有购房补贴,甚至他的配偶如果有硕士及以上学历,还可以解决工作。

    但他舍不得,容城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生活了十年的老房子虽然这不好那不好,但充满回忆,父亲和奶奶在,老师和同门也在,同事们都相处愉快,他的根在这里。

    他也喜欢这种安稳和平静,愿意尽自己的努力维持住这一份安稳。

    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道“好,奶奶就知道,小安是最棒的。”

    喻即安笑起来,笑容还是腼腆,有些不好意思。

    他早就不习惯被人这样摸头和夸奖了。

    他抱着生锈的月饼盒陪老太太回荔憬花园,路上还问“要不我陪您去买个保险箱吧放月饼盒里容易丢。”

    “搞这么麻烦干嘛,都要卖了,月饼盒多好用。”老太太拒绝。

    喻即安讷讷“可是那要不我帮你换一个月饼盒”

    “那可以有,不过你家有月饼盒”老太太反问。

    喻即安还真就认真想了想“我问问梁小姐有没有,她肯定有办法的。”

    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以为他是说笑,结果没想到,他还真就去问梁满了。

    刚回到家,凳子都还没坐热,他就去敲隔壁的门。

    梁满来开门,脸上一片黑色,吓得他当场倒退两步“梁小姐”

    梁满嗯嗯地应了声,含糊地问“有什么事哇”

    喻即安确认了是她,便好奇地凑上来“面膜么”

    “清洁面膜,怎么了”梁满还是含糊地回答道,甚至问他,“你也想来一片吗”

    喻即安立刻摇头,说明来意“请问你知道嗯、就是,你有不用的月饼盒饼干盒吗”

    梁满觉得很奇怪,也没说有还是没有,就问“你要干嘛”

    “装金条。”喻即安毫不犹豫地道。

    梁满一愣“装什么金条这是什么新鲜的吃食”

    她完全没敢往那种金条上去想,因为没有人会这么傻逼地告诉外人我家有金条,没有

    但是喻即安呢,是一个有点与众不同的人,因为他就是那个会告诉别人他有金条的人

    “不是吃的,是金条,投资金条,100克一根那种诶”

    他的问号和梁满脸上的面膜一起落地。

    走廊灯光下,梁满的脸上一片水光,那是面膜残留的精华液,还有一滴正顺着下颌低落在她衣襟上。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喻即安“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消息吗”

    喻即安望着她,眼神清澈“为什么不能,我明天就会卖掉的。”

    梁满“”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不是,“你明天就卖了,还要什么月饼盒,金店会因为月饼盒比较好看就多给你几块回收费吗”

    喻即安道“没关系,以后还可以继续装新的。”

    梁满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有一句一定要讲

    喻即安你这个大傻逼

    “财不露白懂不懂啊你”

    “你是真的不怕贼惦记啊”

    “你给我等着,我今晚就去撬你家门锁”

    梁满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吐槽直接就说出来了,一句接一句。

    喻即安从一开始的懵逼,到后来竟然笑了起来。

    梁满被他笑得发毛,也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停下口,试探着问道“你刚才开玩笑的吧”

    喻即安却摇摇头“不,我说真的。”

    梁满“”

    “我只告诉你,没有也不会告诉别人。”他为自己辩解,“告诉你是因为你可信,你是个好人,而且”

    他顿了顿才继续“是为了老房子装修的事,奶奶终于同意了,才会让我去当金条,回头我要来找你帮忙装修房子的,可以收便宜点吗”

    问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笑一下,眼睛竟然还弯了弯。

    梁满“”

    好家伙,原来这是来薅她羊毛的,要是她不答应,那她就不是好人呗

    呵,诡计多端的男人

    还是个诡计多端的好看的男人,可恶

    梁满张口结舌,半天才合上下巴,抹了把脸,转身道“等着。”

    喻即安应了声好,看她转身进去了,就站在走廊上往外看,可以看到小区其他楼栋各家各户的灯光。

    以及不知道哪家传来的“写作业啊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吗”

    以及夫妻吵架“你下次再喝成这个样子就给我死在外面应酬应酬,缺了你地球不会转了是吗”

    梁满洗完脸拿着一盒蛋卷出来时,就见他正靠在栏杆上,微微歪着头,很认真地在听这些外面的杂音。

    她清了清嗓子,把这人的注意力拉过来。

    然后问“这有什么好听的,你有点八卦哦”

    喻即安用他那双漆如点墨的眸子看向她,语气像是发现新大陆“我发现在家里听不到外面的这些声音。”

    梁满噗嗤一下笑出来,说“关门关窗开空调了吧那你肯定听不见啊,我装修的时候特地装的隔音玻璃,还做了很好的隔音措施。”

    喻即安恍然大悟,“难怪,住着很安静,像图书馆,很适合学习。”

    梁满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才好,她可没在图书馆住过。

    “月饼盒没有,蛋卷盒有,把蛋卷吃了,盒子就可以用了。”梁满把手里的蛋卷递过去,再递给他一把小锁头,“会安装的吧给你的金条装把锁吧你”

    喻即安一脸感激“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

    笑得跟个似的,梁满忍不住扶额。

    她想吐槽他,却又在看到他脸上全然的信任时不自觉地软了语气“别再告诉其他人你有金条,藏好点”

    喻即安冲她认真地点头保证“听你的。”

    然后说“我明天来找你商量装修的事”

    梁满想了想,道“周末你值不值班不值班的话你直接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喻即安沉默,拧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排班表“周日下夜班,就那天”

    “可以,就那天吧,你带我去看看,我们边看边聊。”梁满点头答应,又提醒他,“找靠谱点的金店回收。”

    喻即安一听这话,立马就顺杆爬问道“你认识人多,有介绍吗”

    梁满“”薅我羊毛薅上瘾了是吧

    她死鱼眼似的盯住喻即安,喻即安就跟没发现她的情绪波动似的,还冲她眨眼睛,笑了一下。

    看起来毫无戒心,并且非常信任她。

    扮猪吃老虎。

    梁满迅速地在心里下了个判断。

    然后没好气地道“要我介绍也行,收介绍费,一千块一次”

    吓死你,哼哼

    “好,成交。”喻即安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立刻点头同意。

    梁满“”

    她骂骂咧咧地关门回屋,甚至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拳头,这才拿过手机联系相熟的金店老板。

    “苏老板,最近哪里发财啊哎呀怎么会呢,我不信,现在黄金涨成这个样子,你不赚钱谁赚哈哈哈,确实是有事相求,你那边金条的回收价怎么样啊比国际金价少十块是吧,行行行,我有个朋友要出点啊不清楚,到时候问问,估计有个一两百克左右吧”

    她一边同熟人寒暄,一边在心里问候喻即安。

    喻即安回到自己这边,跟老太太说“搞定了。”

    老太太看他一脸满意的神情,怀里还抱着盒蛋卷,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奇怪,才几天呐,她大孙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大男人,找女孩子解决问题,还找得这么理直气壮,合理吗

    喻即安的那个胰腺癌病人最后还是没能撑过天,在姜伍值班的当天夜里,凌晨点多的时候,又开始大量呕血,凌晨四点整,宣布死亡。

    第一天,早交班完毕,陈主任询问了几个病人的病情之后,目光转向喻即安“即安,你的17床,中午做一个死亡病例讨论。”

    喻即安点头应好,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的痕迹。

    或者说,除了刚接触临床的学生面露不忍,其余人都没太多表情。

    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冷静到近乎于冷漠,从不对病人投入过多感情,而喻即安,是个中翘楚。

    死亡病例按规定由科主任主持讨论,喻即安汇报病情、诊治及抢救经过、死亡原因初步分析及死亡初步诊断等相关内容,讨论内容形成记录,还要上报医务处备案。

    待这份病历归档,也就到了周末。

    周日下了夜班,他同梁满汇合,梁满带着他去了方正街一家金饰店,按比当日金价少十块的价格,出手了根一百克的金条没舍得全部出手。

    全程喻即安跟在梁满身后,她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言听计从,令行禁止,要不是还会说“麻烦”和“谢谢”,金店老板差点以为他是个哑巴。

    至于俩人的关系么

    金店老板好奇打听来着,梁满说是朋友,对方看起来不太相信。

    “啊对对对,朋友,梁小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啦,得闲一起喝茶。”

    梁满“”对个头

    钱到账,喻即安跟着梁满离开金店,钻进副驾驶没错,他蹭梁满车出门的

    路上,他一边给梁满发红包,说好的一千介绍费,一边听梁满问他“你真不怕我卖了你啊你是怎么想的”

    他歪头看向开车的人,一脸疑惑“为什么要怕,我选择走捷径,也心甘情愿承担走捷径的风险。”

    顿了顿,又说就算你真的骗我,也没关系。”

    梁捷径本径满“”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喻家老房子在铁路局的家属院,是个九十年代练成的老小区。

    老小区的意思,是除了建筑物老,里头的邻居街坊也大半都“老”,常来常往,朝夕相处几十年,谁家孩子长什么样,哪辆车子是谁家的,都一清一楚。

    于是梁满这辆挂着陌生牌照的车一出现在小区,立刻就引来一群老头老太的注意。

    “前面,那棵树后面那栋。”喻即安给她指路,让她把车停在一边的空位上。

    梁满一边停车,一边从车前窗往外看,看到楼体上因为防盗网生锈又经过风雨而在外墙留下的痕迹。

    很多人家的阳台上都种了花草,还晾晒着衣物,路两边不少树墩,看起来是刚砍了没多久的。

    “其实这边环境还可以,清净,就是没电梯。”她看了一圈评价道。

    喻即安推门下车,说了声是“这边也算安全,毕竟是单位小区。”

    俩人下车要往楼里走,刚走到楼道口,就遇到两位老太太,“小喻带朋友来家啊”

    喻即安心想这话没毛病,就点点头应是。

    老太太回错了意,笑道“你爸你奶奶不是上你家去了么,怎么女朋友往这边带你们年轻人现在约会都时兴这样啦”

    一面说,一面好奇地打量两下梁满,眼神有些揶揄。

    啊这这是把他们当出来约会的小情侣了

    梁满无语,扭头看向喻即安,她倒要看看这人怎么解释。

    喻即安先是被两位邻居奶奶的话吓了一跳,继而被梁满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脑门都开始冒冷汗。

    “不是不是,不是这是设计师,我们家要装修房子。”他摇头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梁满,“梁小姐,这是我们家楼上的邓奶奶,和楼下的蔡老师。”

    说完停了下来,望着梁满。

    梁满还是无语,给他递眼色,继续啊,说词儿啊

    喻即安看懂了眼色,但还是一脸茫然,说什么介绍完了啊,还要说什么

    梁满真是服了,果然不能这个笨蛋在人际交往这件事上抱一分一毫的希望。

    她只好自己开口,笑着对两位老太太道“两位阿姨你们误会啦,我不是喻医生女朋友,是他请来装修房子的设计师,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房子哪里有问题,测量一下数据,过几天开始装修会有点吵,你们多担待担待,我们保证白天工作时间干活,不会影响邻居们晚上休息的。”

    俩老太太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忙说是自己搞错了,又好奇地打听“小喻你不是买新房了么,这边还装修做什么,接你奶奶住新房去呗。”

    喻即安抓抓脸,老实地回答“她担心我爸,而且这边住着习惯。”

    梁满也附和道“都说故土难离,虽然都在容城,但容城那么大,这儿跟那边还是不一样,这边都是老伙伴,出门去哪儿心里都门清,去了新房,老太太也不认识什么人,出去又怕走丢,还是有不方便的。”

    喻即安连连点头,很认同她的话。

    梁满继续道“可是这边房子太老,天花板和墙壁发霉啦,地板回潮太滑啦,喻奶奶年纪大了,有点什么磕碰就不好了嘛,所以喻医生才想着重新装修一下房子,让奶奶住得舒坦点。”

    俩老太太一听,顿时感慨起来,一个说老喻有福气哦,另一个就夸喻即安孝顺,不枉他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甚至还都流露出一点不自觉的羡慕来,说自家孩子要是能想到这个,她做梦都能笑醒。

    新房么,谁不想住,关键是孩子惦记自己的心意。

    喻即安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但又嘴笨,只会说“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不自在的样子看得梁满笑得要死。

    好不容易跟俩老太太告别,俩人终于能上楼,梁满一边走一边问喻即安“哎,大孝子,感觉怎么样”

    喻即安抬手捂脸,叹气“太难受了,好奇怪。”

    梁满忍不住哈哈大笑。

    喻即安从她的笑声里听懂了,这人是故意的,要捉弄他。

    大概是因为被他走了捷径,心里不忿的缘故。

    他走在梁满后面,抬起头看她,看到她脸上明晃晃的笑意,忽然间觉得像是阴雨天里猛然出现的阳光。

    撕裂穿破云层,直抵人心。

    他又听见了自己心跳漏了半拍,随即咚咚地加紧敲打起来。

    这是在面对任何一个异性时都没有出现过的症状,面对唐莉和王晓云没有,甚至在面对姚蕴含时也没有。

    他觉得很稀奇,又觉得,要是能天天见到她这样笑就好了。

    “你干嘛呐,走快点行不行,少爷”梁满发现他落后了,一回头,发现他站在楼梯上发起呆来,忍不住催促。

    这人是有点子离谱在身上的,这可是他家,他怎么走得比她还慢,难道不该是他头前带路么

    喻即安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可是走到她旁边了,又忽然停下。

    梁满以为他要说什么,便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结果这人话还没说,脸先红了,把她弄得一愣,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大姨妈来啦不是吧,她那不怎么规律的大姨妈,这么不声不响的吗

    她心里惴惴不安,连忙催他快走,等进了喻家的门,她第一句话就是“方便借用一下你家卫生间吗”

    喻即安一愣,连连点头“可以。”

    应完顿了顿,“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梁满拦下他,让他仔细想想对房子的要求。

    喻即安哦了声,老实地留在了客厅,找杯子被她倒了杯水。

    梁满进了卫生间,关上门一看,没有啊,大姨妈没来啊。

    那他刚才脸红个什么劲

    梁满心里一动,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很多时候人呐,脑子里有一根线,两头连着些似懂非懂的东西,只要有人或者有什么契机,把这线给弄断了,有些事也就懂了。

    她从厕所出来,甩着手上的水,喻即安见状,忙把抽纸盒递过去。

    等她擦了手,又把水杯递过来“温的,正好喝。”

    梁满眉头一挑,接过水杯揶揄地看他一眼。

    喻即安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跳,下意识就躲开视线,不敢和她正面接触,像是生怕被她看穿自己的心思。

    虽然他也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心思是什么。

    梁满把刚兴起的那点浮动心思撇开,喝了口水,问他“怎么样,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新房”

    喻即安却反问她“你看到卫生间的墙面和天花板了么”

    梁满一愣,这个她还真没留意,“怎么了吗”

    “发霉了,篮球那么大。”喻即安道,“而且很拥挤,我想要能方便点。”

    “没有做干湿分离。”梁满点头说着,又抬眼在屋子里四处看,“阳台的天花板也有霉迹。”

    “厨房也有。”喻即安带她去看,比划着说,“橱柜太高了,家里东西也很多,我想趁装修扔掉一些。”

    “那可要跟奶奶商量好,有些东西别看旧了,很可能是老人的念想。”

    喻即安听了这句,一本正经地接“也有可能装着宝贝,金条就是”

    梁满立刻打断“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听这个”

    没见过这么讨厌的,非得逼人当贼是吧

    喻即安眼睛眨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识相地转移话题“我还想改一下房间,我爸没有书房,弄一个书房,然后放张沙发床,我回来也能睡。”

    梁满瞪了他一眼,恢复正常语气,点头问道“还有吗”

    其实也没多少想要的东西,喻即安想的,无非是换换地板,重新漆一下墙,再换一下家具就可以了。

    他的预算是一十万以内,卖金条得了十万,他再加几万,梁满说已经很够了,他这个预算甚至可以换一下防盗网。

    “晾衣杆换成电动的,这样晾衣服就不用伸那么长胳膊还怕够不到了,老人家视力也不如年轻人,戳半天都可能戳不下来,原来的继续保留,电动的到时候拆走搬去新家。”

    “家具也是,我看奶奶的屋子里有旧的橱柜,都还是好的,就跟冯教授那边一样,送去家具厂重新抛光打蜡,反正到时候搬去新家也要做这一步的,现在不过是提前罢了。”

    喻即安连连点头,跟着她在各处走,帮她测量数据。

    看到卫生间的时候,梁满忽然说了句“我算是知道你看房的时候为什么问我卫生间面积了,狭窄的话确实不舒服,坐在马桶上玩手机多爽,特别是家里有孩子以后,我好几个朋友都说过,蹲坑就是他们躲避小崽子的美好时光。”

    喻即安用指尖蹭蹭鼻尖,低声道“其实也不大好,容易得痔疮。”

    梁满哈了一声,乜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喻即安就是觉得那个眼神里有“记住你现在的话我等着看你打脸”的意思。

    从喻家出来,已经是下午,天气有些阴,云层很厚,看起来像是在憋雨,梁满抱怨“这鬼天气,热死了,有本事下雨啊。”

    抱怨完又问喻即安“你跟我出去吃,还是回家跟你爸和奶奶吃”

    “跟你。”喻即安想也没想,脱口就答应,应完了又不好意思,有些心虚地补充,“奶奶有我爸做饭。”

    梁满眉头一挑,当没发现他的心虚,道“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去哪儿呢江业路。

    因为时间还算早,估摸着那边的店基本都没开始营业,梁满把喻即安带去了超市。

    “喻医生不介意给我当一下苦力吧”她玩笑似的问道。

    喻即安当然不介意,他点点头“可以的,买东西我不在行,拎东西我可以。”

    梁满登时就笑了,拍拍他肩膀,语气赞许“自我定位很明确,小伙子,你很有前途。”

    喻即安抿着唇就笑起来。

    梁满要买的东西还挺多,肉蛋奶是日常所需,零食柜也要补充弹药,最重要的是那些速食半成品,对于不大会做饭的人来讲,那简直是生命源泉。

    “这个你要怎么吃”喻即安拿着一盒牛腱子,问她。

    “去家里茶楼后厨,问叶师傅要两包他秘制的卤料包,回来把肉焯水后炖上,炖好晾凉切块切片分装密封,吃的时候拿出来加热一下。”

    梁满解释完,问他“你吃不吃吃就到时候给你送点。”

    喻即安眼睛一眨,竟然说“我觉得奶奶会想吃。”

    梁满“”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会隐藏自己嘴馋,但技巧不多。

    她无语地撇撇嘴,继续往前走,拿了盒红丝绒蛋糕和牛角包,超市里有面包卖,她拣了六七个贝果和碱水球,说回去冻起来当早餐,吃一周都没问题。

    喻即安觉得自己大开眼界,原来还能这样储存食物。

    去买零食的时候,梁满看上了某个品牌的薯条,一盒里面好多包小包装的,货架上开的那盒放在最前面。

    喻即安听她说“拿那个薯条。”

    他便以为是要拿几小包,就伸手拿了几包,刚要往购物车里放,梁满就说“拿大盒的,谁要买几小包啊,我又不是岁小孩。”

    喻即安一想也是,大人嘛,就是要大盒的,于是转而去拿后面整盒没拆的。

    这是货架上该品牌薯条最后一盒整盒的,应该是理货员还没来得及补货。

    他刚拿到手,旁边就有个岁的小男孩儿嚷嚷“那是我的,我先看上的”

    喻即安没想过人家是跟他说话,自顾自地把薯条放进梁满的购物车里,然后

    就被这小男孩儿推了一把,他没防备,一下就撞在购物车上,购物车一动,又撞了一下梁满的腰。

    喻即安这时就反应过来了,立刻低头去看这小孩儿,眉头皱得紧紧的“先来后到,是我先拿到的。”

    小男孩儿嚷嚷“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就要让给我,你不讲礼貌,不尊老爱幼”

    喻即安觉得不可理喻,怎么会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小孩,他没见过,以前听说熊孩子,还以为都是别人拍视频讲故事编的。

    当即正色道“你也没有尊老啊,还在超市大声喧哗,你也不讲礼貌,指责别人之前请先正视你自己。”

    小孩儿大概听不懂这话,扭头拽自己家长,嚷嚷着让家长帮自己抢过来。

    周围已经有顾客开始停下脚步看热闹,那家长觉得丢人,哄了两句孩子,没哄住,又骂了两句,但明摆着没什么威信,不但没吓住孩子,反而闹得更厉害。

    这个时候可能都不是单纯想要吃薯条了,而是争强好胜要面子,要显得自己更厉害。

    梁满和喻即安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被惯出来的,家长的问题实在太大了。

    他们正准备走人,那家长就把他们拦住了,说“你们把那盒薯条让我们吧,你们等补货好不好孩子还小,哭闹起来对身体不好,你们都是大人了”

    这道德绑架太他妈恶心了,梁满可不吃这个亏,立马就开始翻白眼。

    “年纪小啊我年纪也不大呢,我测过的,心理年龄岁,你别跟我抢,不然我闹得比他更厉害。”

    她阴阳怪气地道“谁还不是个宝宝啊,我爸妈说了,我就算到八十岁,我都还是宝宝既然这样,凭什么我要让他他算老几,你别道德绑架我,我没道德,你绑架不上,别逼我,不然我直接报警”

    对方家长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么恶。

    梁满嗤了声,一看这种人就是这招用熟手了的,别人惯她,她可不惯着。

    说完她冲喻即安一甩头“咱们走,睬这种人都傻的。”

    俩人扬长而去,身后一片看客笑声,小孩儿的哭声远远传来。

    喻即安忍不住扭头看她,觉得她刚才可真神气,要是他,说不准为了麻烦就给对方了。

    “看什么觉得我刚才不可理喻”梁满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喻即安立马摇头,问“叔叔阿姨真叫你、呜呜啊”

    宝宝两个字被他含糊成呜呜就算了,梁满扭头,竟还发现他耳朵都红了。

    梁小姐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惊,这个称呼有什么可耳朵红的点吗

    她没好气地道“他们叫我小老板娘”

    喻即安听了耳朵一动,笑起来“这个好听,有气势。”

    梁满转头又盯着他看了一下,见他眼尾略略有些弯,哼哼一声回过头,腹诽一句,真是个傻子

    喻即安家老房子改造其实简单,和冯教授那儿一样,屋子框架是不用改的,也不用锤什么墙,采光已经够了。

    但是要把墙皮都铲了,重新刷墙,而且要用防水的乳胶漆。

    在设计的时候,梁满就跟老太太聊了好几次,问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家具款式,在家里都常做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然后和丁斐两度上门,去模拟老太太在家的活动。

    都碰上是喻鸣在家,梁满便同他也聊聊,他对卧室没什么要求,能睡觉就行,倒很在意书房。

    他特地跟梁满商量了书架和书桌的款式和用料,还开玩笑道“我在即安那儿住的时候,恨不得他天天值班去,那样他的书房就是我的啦,哈哈。”

    梁满觉得好笑,道“我给您找人做个比他那儿还好的,多余的木料,咱们用来做茶桌我家就是那种的,我爸可喜欢。”

    说着把家里茶几的照片找给他看,跟他说可以用现成的实木茶几改造,就是加个煮水的设施嘛。

    喻鸣觉得不错,“放在客厅会不会好点有人来家里,倒水泡茶也不用麻烦跑一趟厨房了。”

    梁满点头“那我在桌角这里开个把手,本来茶几就要这么做。”

    她把在冯教授家跟喻即安说过的那套话又跟喻鸣说了一遍。

    就这么来回修改和确认方案,折腾了一周,总算定下终稿,过了两天,周末的时候,喻即安休息,请了搬家公司的人,上门去把家当搬出来,再存到租的仓库去。

    “工期签了十五天,不过顺利的话也用不着这么久。”梁满告诉他。

    喻即安的目光里闪烁着期待和兴奋,“希望一切顺利。”

    “放心吧,肯定顺利。”梁满笑道。

    正式开工那天,喻即安和喻鸣都要上班,梁满特地接了老太太一起,让她在墙上砸了一锤。

    丁斐拿着礼花筒一怼“开工大吉”

    梁满特地录了小视频发给喻即安看,跟他说要是你在,去敲第一锤的应该就是你啦。

    发完信息,提着水果陪老太太楼上楼下地打过招呼,然后把人送回家,再接着忙自己的事。

    近来总是事多,有新接的客户,也有的是施工中需要协调的问题,她整天忙得像陀螺。

    喻即安也忙,六月份快到了,执业医师考试的实践技能考试就安排在这个月,他被抽去做考官,要提前做准备。

    另外他还担着教职,教授内科学部分课程,甚至是某个班的这门课的主课老师,学校要求这个学期必须要有期中成绩,他紧赶慢赶地出了一份随堂小测试卷,利用某节课的前半节课让学生考完。

    再有学术讲座要参加,院内院外的都有,一时间周末的休息时间全都被挤占。

    五月份就这样呲溜着一晃而过。

    六月的容城开始迎接可能来的台风,和连续的降雨,天气再次变得潮湿闷热,让人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儿童节过后的那个周末,梁满抽空把几个项目的工地都转了一遍,解决了几个小问题之后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碰巧在停车场遇见喻即安,他提着一大篮花从车上下来。

    梁满觉得好奇,驻足看了一会儿,被他发现后就大步走近前去。

    哟了声“这是跟哪个姑娘约会采花去啦”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喻即安闻言一凛,立刻解释“不是,没有今天去监考,跟其他监考老师一起吃午饭,正好在鲜花市场附近,有老师说去看看,我在那儿买的,因为便宜那个老板一直推销,说卖不出去就只能扔了,我觉得可惜。”

    说了一大堆,全是为了解释自己没有跟人去约会采花,这可是他真金白银买来的

    梁满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串的话,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抬头想要揶揄他,却撞见他盛满认真和紧张的双眼,笑脸一下就顿住,神情也慢慢变得正经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冤枉了你,对不住,你别生气。”

    喻即安得了她这声对不住,立刻就笑开,先前的紧张瞬间消弭,“没关系。”

    梁满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算啦,明知道他这人一本正经,她逗他做什么呢。

    “那、你要花么”喻即安忽然问,“没有大天使那么好看,但还可以吧”

    梁满闻言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篮,见粉的黄的紫的都有,确实很好看。

    “你想给我么”嗐,什么不逗他,刚才的话她这就收回

    有些人就是要多逗逗。

    喻即安一愣,像是吓了一跳,一时语塞在当场。

    梁满瞥见他耳朵又红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承载了很多想说又不敢说的情感。

    这种饱满的情绪让梁满觉得惊讶的同时,忘了他的年岁,想起中学时代往她抽屉塞情书的男同学。

    怎么办呢她觉得他越来越有意思了。

    喻即安像是犹豫了许久,才点点头“当然,你想要哪朵都可以,反正很便宜。”

    梁满心里的躁动瞬间平复下来,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踏马你不会说话可以少说甚至不说

    她干笑了一下“是吗那我要全都要呢”

    喻即安点头应“可以,都给你。”

    “不给奶奶留几支”她揶揄道,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喻即安却说“没关系,反正奶奶不知道我买了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梁满内心很复杂,许多话汇聚到一起,变成一句“你可真是奶奶的好大孙。”

    喻即安嗯嗯两声,抬了抬胳膊,“真的都要吗”

    一副雀跃期待的语气,搞得梁满想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逗你的,我家哪有这么多花瓶,都拿走,改天见到你奶奶,我都不好意思。”

    喻即安说也是,“那你自己挑,还是我帮你挑”

    还是那样跃跃欲试的声调,梁满干脆成全他“你帮我挑吧。”

    “这朵紫色的好看,你拿着。”

    “嗯嗯。”

    “这朵粉色的大,也给你。”

    “嗯嗯。”

    “这朵黄色的衬你今天的裙子,给你吧。”

    “嗯嗯。”

    一时间俩人竟不走了,蹲在停车场里分起花来,幸好没别的小区住户回来撞见,不然非觉得他们疯了不可。

    可当下此时此刻,梁满受喻即安影响,觉得这样分花还挺有意思的,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大捧花在怀里,有淡淡的花香传送过来,闻了心情很好。

    她甚至还有心情问喻即安“你去监考,是什么考试啊”

    “执医的实践操作。”喻即安道。

    梁满听说过这个考试,闻言逗趣道“喻老师没有把他们的分扣光光吧”

    喻即安说当然没有,不仅没有,“如果穿着我们单位的白大褂,我会酌情扣少一点。”

    梁满顿时震惊“不是吧,你看起来不像能徇私的啊”

    “这是每个考官都默认的操作。”喻即安解释道,“操作考试题目很多,各个系统都有,一个内科的学生,可能抽到外科操作的题目,但真正上临床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考试考的这个操作,学生们复习都是为应付考试,自己人,可以多照顾点。”

    “那考这个的意义在哪里呢”梁满问道。

    “在于知道有这么个操作,就像英语四六级,可能毕业以后基本不用英语了,同学们还是要考,就是要有这个证。”

    喻即安说完,又觉得好像比喻不是很恰当,于是道“大概这个意思。”

    梁满听懂了,点点头,“好吧,有人就是好办事,哦”

    喻即安也没细想她这话什么意思,只一味点头。

    等回到家,梁满找来花瓶,一支支地把花枝整理好,插到花瓶里,凑成一簇热闹灿烂的瓶花,才猛地反应过来。

    哎哟,她之前陪个傻子在停车场挑的花简直像两个捡垃圾的

    真是绝了,明明就住同一个单元同一层楼,回来再分又能怎么了

    梁满觉得自己被喻即安传染了傻病。

    喻即安却不觉得,他觉得挺好的,还想着下次再去买一回“几十块就一大堆,划算。”

    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说他没心吧,他知道要去买花,可你说他有心吧,他会直接告诉你,我的花从批发市场买的超便宜。

    也不知道是该笑他傻,还是该笑隔壁小梁倒霉。

    执医的技能考试考两天,喻即安周日下午六点左右回家,吃饭的时候听喻鸣说起装修的进度。

    “墙面和地板都弄好了,今天换防盗网的过来,顺便帮忙把电动晾衣杆安装了上去,我看了一下,还不错。”

    喻即安问“卫生间怎么样”

    他最关心这个。

    喻鸣道“弄了干湿分离,放心吧,跟图纸上一个样,幸好找的小梁手下的施工队,老肖他们家也装修,觉得熟人介绍的信得过,找了个老家亲戚带的装修队,活干得稀烂,开个拱形的门洞都能开得不对称,让返工就这个差不多那个也没事,站着亲戚情分还不好说什么,不够受气的。”

    人呢,是挣不到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钱的,同理,认知范围以外的钱也省不得,有些钱就该让别人挣去。

    老太太也说“花点钱,能省心,也能理直气壮跟他们掰扯,不用顾忌什么情分。”

    喻即安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一个劲点头。

    听着他们夸奖梁满的设计和细心,心里头也很高兴,整个人像是被一层名为快活的气息包裹着,眉眼间一派从容。

    吃完饭,喻鸣打发他出去扔垃圾,刚出门,就碰到一身运动装的梁满。

    他立刻跟上去问“你去哪里”

    梁满现在很愿意逗他,乜着他问“想知道”

    他立刻点头表示想知道。

    可梁满却笑哼了声“你是我什么人,我去哪儿干嘛要告诉你呀”

    要是换一个口齿伶俐的人,说一句大家彼此邻居问问而已,或者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梁满也就顺着话跟他说笑下去了。

    可偏偏喻即安不是那样的人,在与人来往这件事上,他的脑子转不了那么快。

    闻言顿时一愣,竟然顺着梁满的话就想了下去,对啊,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要做什么确实是不用告诉他的。

    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由得有些难过,一时竟然沉默下来,半晌没应梁满的话。

    梁满等进了电梯,才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大对劲。

    她立刻扭头去看,见喻即安垂着眼,嘴唇紧紧抿着,眉心折起来,有些委屈巴巴的,不由得心里叹气。

    不要逗他,这四个字又出现在脑海里,这人不经逗的,她怎么老是忘记

    一时间也有些愧疚,忙清清嗓子,道“我逗你的,我就是出去散散步,嗯你要不一起去”

    还有这种好事

    喻即安耳朵一动,眼皮立刻就抬起来了,“去散步吗好。”

    浑身的气息立即一变,原本局促的青年骤然鲜活起来。

    梁满看了不由得失笑,只觉得他也很可爱。

    时间已经晚了,九点多,不过下了好些天雨以后难得天晴,小区广场上的舞蹈大军又重出江湖,这么晚了还很热闹,广场舞神曲放得震天响。

    梁满碰到认识的邻居,在一旁同人闲聊,喻即安就跟在她身边,静静地观看广场舞。

    他几乎没怎么留意过广场舞,还是头一回驻足欣赏,觉得还挺有意思,就是音乐有点太吵了。

    看了一会儿,他转而去听梁满和别人的聊天,似乎是在说谁家的八卦。

    “是么,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散了呗,他老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直接打掉离婚。要我说就是活该,真以为人家姑娘怀孕了就被他家吃定了,老虔婆不要脸。”

    “可不是,跑得好”

    喻即安听得晕乎乎的,没觉察出哪里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梁满能聊得这么起劲。

    这时邻居问梁满“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啊”

    “去找点宵夜吃吃,您也来点”梁满笑嘻嘻地问。

    邻居笑道“我可不能吃,千金难买老来瘦,这口福还得你们年轻人才能享。”

    梁满笑了两声,同她们道别,照顾喻即安“喻医生,咱们走。”

    邻居们这才惊觉,原来旁边那个一声不吭的青年,是跟梁满一块行动的。

    顿时就想八卦,可惜人已经走远,来不及了。

    喻即安跟出一段距离,广场舞神曲的声音渐渐在身后远去了,才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叫喻即安,小富即安的即安。”

    梁满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满意自己对他的称呼。

    于是爽快改口道“好吧,喻即安,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梁小姐咯”

    喻即安嗯了声,语气听起来相当雀跃“梁、梁满。”

    梁满嗯嗯两声,问他“吃宵夜,去不去”

    “去”他立刻答应,应得认真又坚定。

    梁满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仿佛不管自己要去哪里,他都会跟着她走。

    她扭头,看见路灯光在他眉眼镶上了金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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