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不对,这事且得细细思量。

    裴二公子死不死的好说,人还没见着面,谁知道是好是孬

    尹飞澜忍住心内的吐槽,镇定道“裴家既存着苛待的心思,恐怕不会答应。”

    尹浔望着他“裴家应了。”

    除此之外不再多言。

    自小到大每回考校他都是如此。

    尹飞澜几乎冷汗涔涔,尽可能调动着思绪“是为场面上的功夫。”

    纵然在世家间裴家所为心照不宣,但天下人还不知道,自然不会随便婚配。尹萝名声不好,体弱多病,可到底是尹家二小姐,如此才堪当“门当户对”。

    父亲的意思尹飞澜已然意会

    真正的裴家大公子流落在外,回归之日竟还要被冠以“二公子”的名头,以蔽天下人耳目,显而易见处境不会好。

    此时若对他伸出援手,自然是比锦上添花更好的雪中送炭同尹家联姻,尹家便会成为他的助力。而尹萝婚事艰难,与裴家结亲并非低嫁,“裴二公子”会为着这援手的恩情更善待她,是桩双赢的事。

    但

    “若那是个不成器的废物,死在了半路。”

    尹浔意味深长道“这婚约只会落在二公子身上。”

    如若真不幸死了,婚约便不作数。

    能顺当回来,不成器一说就自消了。

    尹飞澜哑然半晌,低声开口“父亲,柒柒归家不久,实则不必急于婚事。”

    “愚昧。”

    尹浔冷冷斥责,“时日越长越不利,难道你要她一辈子不嫁”

    尹飞澜面上红白一阵“不嫁就不嫁,家里并非养不起她。”

    与萧家那桩婚事正赶上谢家退婚,再则萧玄舟天资过人、素受赞誉,作为夫婿是上上之选。如今柒柒当众拒婚,所说言犹在耳,父亲匆匆再度定下,罔顾她的意愿。

    尹飞澜不明白父亲为何执意如此,他们家又不是非要同别家结亲的好处才能立足。纵然外界闲话,还能比得上活生生失而复得的女儿吗

    话音方落,尹浔一掌打来。

    尹飞澜措手不及,险险挡下仍后退撞到了门扉,发出短促剧烈的声响。

    下一招攻的是肩颈。

    他以攻为守,掌心凝出一层似火焰的薄雾,刹那犹豫便陷入左右支绌,腿弯处随即被狠狠打中,狼狈地半跪在地。

    尹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置一词。

    尹飞澜已然羞愧得无地自容。

    “不日我将远游。”

    尹浔背过身去,“你在家中调度,勿要荒废了修炼。”

    “是。”

    尹飞澜自父亲书房退出,夜风迎面如凉水猛然兜头浇灌,正应了尹萝所说的那句“寒凉”。他驻足片刻,神思头脑一并清醒了。

    暗卫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退下。”

    尹飞澜不带情

    绪地简短命令。

    这种时候,他同自己的父亲便颇为相像。

    暗卫无声地撤离。

    尹飞澜心绪难安,走到梧桐苑前,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径直走了进去。

    “小姐,大公子在外等候。”

    屋内的尹萝

    刚才见过,难道是有要紧事

    尹萝停下来回走动的步伐,又披了件外衫屋内有赤炎丹,不需要斗篷抗风保暖。

    门打开。

    尹飞澜打量她一眼,唇色浅淡,所幸面上有些许红润之色,不似前几日见到的苍白,随口道“怎么还没睡”

    尹萝“”

    你来找我,然后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是什么张怀民吗

    尹飞澜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提问有问题,视线转过屋内,却没有具体的焦点落处“是有什么难处吗”

    尹萝其实是在进行知识巩固。

    睡前是最好的复习阶段。

    顺便来回走路加强身体素质。

    她看了看尹飞澜,微顿,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这话不该问我。”

    “兄长,是有什么心事吗”

    尹飞澜愣了一下,神色有几分茫然。

    “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

    尹萝将散着热气的瓷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似乎也这么问过他的。

    有意被他尘封得遥远模糊,以至于此刻听来有瞬间的恍惚。

    “明明是我先问你。”

    尹飞澜顺势拿起,状似不服气的嘀咕声融在氤氲的茶水雾气中,一并模糊了尹萝专注望来的目光。他凝了几息,唇角轻抿,“一些事务不好处理罢了,还不到要你跟着操心的地步。”

    尹萝垂下眼“我不该随意过问。”

    “不是”

    尹飞澜险些呛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几声,收拾好身为兄长的威严,“胡思乱想不让你操心原是盼你安心休养,有些事务牵涉太多、处置繁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尹萝乖觉点头“我知晓了。”

    “”

    尹飞澜莫名其妙浑身不舒坦,好似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明明她顺着心意十分懂事,却又隐约觉得她应当说点别的什么。

    “你”

    尹飞澜哽了又哽,正色道,“你想从哪方面开始了解”

    身为尹家二小姐,对家中事自然是该有所了解。此前归家时日尚短又连着生病静养,她若兴趣再好不过。

    尹萝微微诧异“我只是想排解兄长的烦闷而已。”

    她笑着道“看兄长现在的样子,仿佛已经好多了。”

    尹飞澜看了她一会儿,开始强行给她上课科普,从最基础的部分例如尹家的势力范围等进行讲解。

    尹萝“”

    不是我都

    说了真没想了解啊

    刷好感果然是概率意外事件。

    早知道就不皮这一下了。

    “暂且讲到这里。”

    尹飞澜将凉了的茶水一口饮尽,顾忌着时辰没有说得太过,下颌轻抬,“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当“先生”这件事原来还是很有些意思。

    被迫徜徉在世家海洋的尹萝“”

    她错觉从尹飞澜眼里看到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光芒,方才进屋的抑郁一扫而空,倒是越讲越精神了。

    “没有。”

    尹飞澜“真的没有”

    尹萝坚决地摇头“没有”

    尹飞澜几许失望,又叮嘱道“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我不太懂你。

    尹萝含笑点点头“好的。”

    临走时尹飞澜挑剔了一番梧桐苑的布局,出了院子便唤人明日送些东西来。

    “是。”

    守一依次记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看什么”

    “属下僭越。”

    守一俯首,“见大公子心情舒畅,为大公子高兴。”

    尹飞澜回头看了看。

    梧桐苑内烛火渐次熄灭,唯余廊前两盏小灯驱逐夜幕。

    与裴家的婚事还不算完全定下,暂且不必告诉她,徒增烦忧。

    尹萝决定跑路。

    世家藏书阁不对外开放,各有千秋内里,尹谢两家关于怨气的书籍记载她都薅了个遍。以怨气作为修炼手段的法子并非没有人想过,无一能成,得出结论是怨气这东西根本就不能用来修炼,惨烈的结果便是对世人最好的警示。

    她认真研究了一下各式各样被怨气反噬致死的案例,都是从外导入内的过程。她不一样,本身就是怨气虽然大概率是怨气的容器,但目前二者和平共处,怎么不算例外的变异体呢

    四洲之中,三洲已有怨气不可用的共识。

    唯有相对与世隔绝又擅巫蛊、喜好研究一些不为外所理解的南洲,对怨气的使用没有那么苛刻的条例。

    成婚嘛

    现在这份儿上,尹萝的婚事短时间内很难推进了。而且她还有种“经过了五次重生,这是尹萝心态上发生的变化”的微妙感,不像前几次那么迫切地期待这个选项结果了,哪怕这就是最简便直接的通关方式。

    以怨气修炼也并非是确定自己一定能靠剑走偏锋达到天下第一,当世佼佼者众多,不乏年幼就开始修习的修士,更有德高望重的大能仍在。尹萝不过是想起码有自保的能力,或者说,有点自己能掌握的力量。

    至于刻骨铭心,指向的是nc玩家的刻骨铭心无法以游戏判定,nc感知到的才是标准。

    时间线相较最开始提早了六年。

    可以说她有了更多机会,但前几次轮回没出现过的计如微,偏偏上一回出现还导致她重开

    。时间线的变动会导致其他因素的改变,不确定增加,离开尹家、没了尹二小姐的身份或许还能规避计如微;况且,家里还有尹浔藏着的怨气,堪比定时炸弹。

    上回她担心身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导致被刀,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事实证明对方也有所顾忌,否则何必在婚礼才抢人

    尹萝啃禁术堪比大考前冲刺,不光用脑子还打小抄,把复杂重点挨个抄录。起初抄得战战兢兢,在藏书阁待的时间太长恐怕引得猜疑;结果尹浔根本不在家,尹飞澜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加紧修炼,忙得打个照面功夫都难,倒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托第二次重生私奔的福,尹萝对尹家布防颇为熟悉。一路南下的路线并不算复杂,她将该看的书都看完,制定好了计划,留了张“出去散心”的字条,月黑风高夜,离家逃跑时。

    关岭城池在身后逐渐远去,尹萝喘着气回头,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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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次数多了还是有点好处的。

    譬如易容技能。

    尹萝的易容技艺没有澧苑那人的炉火纯青,能将年龄性别都改换,大致换了面貌再配以衣着的改变,瞧着也是个毫不相关的女子了。

    飞舟速度更快,启动却需要足够的灵力。

    神风石那东西万金难求,尹萝选了马车做代步工具。

    一路走一路看,也有些最开始玩这个游戏在其中四处探索的新奇愉快了。

    将将抵达的这座城池氛围严谨肃然,城门处戒严,居民三两好奇地凑着小声谈论。

    “不是节日,怎么也要戒严”

    “莫不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可也没听说呀。”

    尹萝留了字条,不代表尹家真能放任她溜出门。

    明面上没有张贴告示,大约会私底下托付其余世家。算算时日,也足够消息传到。

    此处是萧家的管辖范围,离丰南不算远。

    尹萝思量几番,顶着易容装扮,太阳就快要落山,还是在城内找了间客栈住下。次日,天边亮出一线就迅速上路。

    道旁寂静,草木混杂露水的气味别样的清新醒神,她倚在车门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鼻尖捕捉到风中送来的一丝血腥气。

    缰绳下的马喷了喷鼻息,脚步凌乱地左右摇摆着,威慑于某种存在,没有嘶鸣或暴躁跑开。

    尹萝反手去拿马车内的行李,当机立断先跳下去。

    一道人影从直冲出来。

    在地上滚了两圈缓冲的尹萝骤然和他拉近了距离,视野中一抹寒光呼啸迫来,拦住了这道人影的去路。

    晨光熹微,皓月尚未完全落下。

    剑上却有另一轮银月。

    破开肌肤的瞬间所有声响悄然隐匿,被强横灵力尽数裹挟沉寂,只那抹亮色骤然炫目,将重重枝叶遮蔽出的阴翳短暂照亮林间还藏着十几个人,大约发觉逃不掉了,此刻一拥而上。

    饶是不懂剑的人,都能看出这几招干净利落得堪称漂亮,并无花哨多余的招式却赏心悦目。

    收剑时,持剑人的五指在剑柄处无声收拢一瞬,随即松松放手。

    溅血的袖口如泼墨绽开痕迹。

    他微微侧首,隔着垂落的白纱,安静地望过来。

    尹萝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她认出来了。

    萧玄舟。

    幕离遮脸。

    用的不是流云剑。

    不管他所做为何,显而易见是隐藏了身份的该不会待会儿要杀她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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