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萝确实是在发烧。
体力耗尽、受伤、落水加上之前的低烧,她能在这会儿就醒来已经是提前吃药、尽量锻炼身体后的最佳成果了,或许还和时间线推移往前、身体还没被怨气侵蚀得那么深有关。
趁着她醒了,裴怀慎一颗接一颗地给她喂灵丹。
那架势,和灌没什么区别。
喂糖丸都没这么喂的。
尹萝起初有点懵,嘴里还含着一颗,另一颗就送过来了。她连忙制止,慌乱去抵裴怀慎拿着灵丹的手“这是什么”
“毒药。”
裴怀慎面不改色地说着,手腕一转,指节在尹萝手腕内侧敲了一下,顿时酥麻蔓延。他快准稳地又给尹萝嘴里喂了一颗,另一手跟着送水。
很顺利就吃下去了的尹萝“”
“是有助固本养元的丹药。”
谢惊尘的声音从旁传来,他正在擦拭惊尘琴,指尖勾勒着琴弦轻轻调试。尹萝这会儿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居然换了身衣服,大概她的目光让谢惊尘产生了某种误解,他停下动作,和对待惊尘琴的动作完全不同,双眼如积雪高山,凌然孤寒,无声地看了过来,“另有清心宁神、补血益气、静心明思之效。”
尹萝都没空说话,一股脑吃下去许多,刚想喘口气,又见裴怀慎翻出来一个小瓶子,里面的丹药气味明显有别于先前的灵丹,是饱含苦涩意味的气息。
很明显,灵丹是谢惊尘的,治病药丸则是裴怀慎的。
对苦药的不好记忆陡然复苏。
尹萝身体本能避让了一下,心知肚明自己这身体情况必须吃药,随即主动叼住药丸吞了。
裴怀慎刚拧起的眉稍稍放松,又给她喂了一颗。
吃丹药都要吃饱了。
尹萝再不情愿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吃得主动又急切,只想快快结束“苦药攻击”,嘴唇不防碰到某个温热的事物。
裴怀慎指尖一顿,神色自若地收回,又给她喂了口水。
尹萝艰难地咽下去,以商量的口吻道
“我想,换身衣服。”
“”
如果不是不得已,尹萝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发烧状态还贴着湿衣服绝非明智之举,要谢惊尘和裴怀慎拿灵力给她烘干且不说这想法异想天开,也太过浪费灵力了,秘境中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须得保存实力。
只能是换衣服。
她的包袱不在身边。
这点在场人心照不宣。
诡异的安静后,裴怀慎从芥子袋中拿出了一身男子衣物。
“只有这个。”
尹萝伸手接过,她想过最坏的可能是压根没有替换的衣物,现实条件下其余考量统统可以靠后“多谢公子。”
裴怀慎站起身的动作顷刻遮蔽了一片光亮,尹萝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刻钟后。
尹萝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浑身清爽,躯体沉重累赘的状态都轻了不少。她借着洞口处的水洼打量自己,终于知道裴怀慎为什么把她当废人了,她的脸色不说是形容枯槁,也是苍白如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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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易容没有太大损伤,她知晓逃亡大概率颠簸动荡,拿到包袱就给自己“加固”了一次。
裴怀慎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自然是宽大许多,她挽了袖子束紧腰封,裤脚处仍然不伦不类,鼓捣了一会儿才勉勉强强。
总好过穿湿衣服。
尹萝如是想。
但这显然不符合世情认知,裴怀慎和谢惊尘看见她后,一眼便各自移开。
大概实在冲击贵公子的礼仪准则,谢惊尘沉默须臾,又贡献出一件大氅
“热病未消,此物可稍挡风霜。”
外面裹一件大氅更能遮挡衣物的不合身。
尹萝愉快地接受了,同样道了声谢。
谢惊尘目不斜视地微微颔首。
没人说话。
氛围还是有点诡异。
尹萝怀揣着苍青剑这把剑居然还在她这里。据说是因为她短暂的昏迷中牢牢地抱着,怎么都掰不开;而换衣服时出于避嫌,裴怀慎给了她衣服,二人就都出去了。
她不会主动提起苍青剑的去处给自己找麻烦,只问“此处变化翻天覆地,敢问二位公子接下来作何打算”
裴怀慎看看天色,道
“歇歇吧。”
尹萝“啊”
真的是歇息。
火堆燃起,上面还支着几条鱼。裴怀慎和谢惊尘分别掌管,时不时转动一下,食物的香气飘飘然逸散。
尹萝“”
捕鱼的流程她没见到,眼前这幅场景也足够冲击了
谢家大公子和裴家二公子,一个赛一个矜持华贵的世家公子,围坐在火堆边,或端正不苟,或以手支颐,专注而耐心地盯着烤鱼火候。
游历嘛,出门在外难免宿于山野,会亲自动手没什么稀奇,尤其裴怀慎之前还是混江湖的这火堆架都是他拼起来的。但就是十分地画风清奇。
谢惊尘顶着谪仙气质,手里却握着根树枝
“日影偏移缓慢,此秘境时日迁移大约只有外界的一半。”
裴怀慎撑着脸悠然懒散,眼睛都眯起来了,听见这话不明缘由地停了停,接道“方圆数里没有妖兽痕迹,更无异动,也不必担忧。”
“嗯。”
尹萝感觉他们两个应该是在打什么哑谜,秘境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是五到十日,偶有更长,消失了就自动被弹出去。她以为这两人会很紧急地去冒险,谁想到谢惊尘对“歇歇”的说法也没有异议。
彻夜未眠,灵力也需恢复,裴怀慎在屋下砍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确实桩桩件件都耗费太大。
虽然在秘境里是不合常理的白日
,但他们进来之前,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如此,她也能心安理得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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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着实是野外聚暖安眠的最佳场所。
尹萝的气息逐渐平缓。
鱼还没好就睡着了。
裴怀慎思索要不要把她叫醒吃东西,毕竟食物是身体恢复的重要来源。但裴怀慎是知道她昨夜也在发热的,方才睡不过一刻钟就生生醒了,他着实没有养过这么脆弱的人,一时间难得踌躇。
目光落过去,被忽视的东西就再度浮现出来。
衣物和大氅都不合身,她将袖口处叠了叠,用以隔绝冷风;大氅的绒毛被她当成半个枕头,半张脸都陷进去,就好像埋进了那堆衣物里
“这位姑娘可告知你家住何处”
谢惊尘低声开口,“无辜受累,当将她平安送回。”
裴怀慎念及昨夜与她一番嘴上博弈,心情微妙,但没有将那些暂且无关紧要的疑点即刻道出,只道“她应该是不愿回家的。”
谢惊尘瞧他一眼,启唇还未言语。
睡梦中的女子脑袋往下点了点,应当是困得厉害了,眼皮颤动分明有醒来的痕迹,又稍稍侧过身、调整了下姿势接着睡了。
“”
谢惊尘闭眼调息。
裴怀慎则先处理了身上几道无伤大雅的伤处,手指掠过领口,无意识地攥了下那块木牌。
阿久。
她始料未及地喊出这个名字,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几乎是有恃无恐地在同他对峙。
托那些灵丹药丸的福,尹萝这一觉回了不少血条。谢惊尘和裴怀慎很君子地留给了她私人空间梳洗打理,她仍然选了最省事的马尾。
这一身组合好似愈发让人不忍直视,两人几乎都保持着回避态度。
尹萝就近摘了果子,谨慎地去问裴怀慎能不能吃
前世她是和谢惊尘关系近些,但现在的情况,她应该是和裴怀慎更熟悉点,和谢惊尘打开话匣都是用这做的筏子。
裴怀慎看看果子,表情一言难尽地盯了她几息“手。”
“”
尹萝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裴怀慎隔着衣袖摁住她的手腕,是个号脉的姿势
“不能吃。”
尹萝“你还会号脉”
“略懂。”
裴怀慎用眼尾瞥她,“只能辨出人之作死的脉象。”
尹萝“”
好阴阳术。
“发热需忌生冷。”
谢惊尘脚步停下,“姑娘想吃什么”
尹萝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其实并不饿”
他们这会儿在沿着地势往上走,是根据树木山石和方位的综合判断,什么“处东南方,长势却相反,可往上”这类貌似地理知识又很像修真版的野外求生知识。这才走了多会儿,又要停
谢惊尘蹙眉。
裴怀慎拿走那两颗果子,又给了她两颗药丸。
“吃了。”
aheiahei他到底会不会号脉
尹萝发现他们两个可能是分工合作的
上次裴怀慎搭火架子。
这次就是谢惊尘。
同理可推,上回捕鱼的也是谢惊尘。
aheiahei那画面挺难想象的。
难道是用琴音,音波攻击
尹萝去帮忙,刚靠近那个成了型的架子,便察觉谢惊尘闪躲的意味,她跟着后退两步实在麻烦了aheiahei耽误二位公子赶路。”
谢惊尘道“姑娘原本就是受我连累。”
尹萝感觉谢惊尘的心情可能不怎么好。
也不是说心情,就是一种因为有过亲密相处,所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触。
意识到谢惊尘不大想开口,尹萝就也不进行什么客套话上的社交了,规规矩矩地待在一旁。
生火,烤鱼,开吃。
鉴于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必定是要加快进食速度的。
谢惊尘忽然起身离去,不知为何。
尹萝看一眼,专注啃鱼。
鱼刺属实不好对付。
“咔嚓”
裴怀慎在啃那果子。
尹萝稍加考量,决定还是装一波傻来暂定友好同盟
“公子果然是个好人,这几日都承蒙公子善心了。”
裴怀慎啃果子的动作一顿,茶色眼瞳锁定她,脆嫩的果子缓慢被咬下剥离、在唇齿间毫不留情被碎开的声响无比清晰。他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地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丫丫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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