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把钱票清理下来, 居然有一千多现金,若干军用专用的各种票据,全国票据, 地方票据等等。
这显然是把所有的家当都交给她来管。
苏曼望着眼前叠得整整齐齐的钱票, 陷入了迷茫。
大部分的男人都很自私, 在他们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财政大权, 交给另一个女人打理。
而愿意给一个女人花钱、给钱的前提, 是这个女人是他喜欢的人, 或者图谋这个女人的身体。
她在徐启峰的眼中,很显然不占这两点。
可他把所有家当都拿给了她, 丝毫不怕她卷款而跑。
要么他是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拿捏住她,要么, 他只是想尽到一个当丈夫的责任。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些钱票在她手里都成了烫手山芋。
苏曼已经做好将来的某一天,要跟徐启峰离婚, 独自美丽的准备, 钱是不会花他一分的。
她不是那种视金钱为命的女人,不是自己挣得钱,她用了会心里不安。
票嘛, 放久了会过期,不用白不用,大不了以后稍微对他好一点。
苏曼把钱放好,走去厨房烧水。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苏曼爱干净,一天不洗澡浑身不舒服。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 能洗澡,当然要洗的干干净净。
徐启峰给完钱票就上到二楼他所住的房间,一进房间就看见皱巴巴的床单被套,满子狼藉的样子,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职业的特殊性,徐启峰养成了强迫症、洁癖等习惯,平时房间内务都是自己打扫,不允许勤务兵和家人以外的人进入他的房间。
房间乱成那个样,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苏曼干得。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亏他上次小小惩戒她一番,在军营里担心她晚上没被子盖会冻着,原来她早自己爬上他的床睡了。
徐启峰对苏曼的认知,还停留在两人被下药之前,苏曼隔三差五来堵他的场景。
那时候她穿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衣裳,化着精致的妆容,利用她爸粮食局给他们军区送粮食的关系空档,像只花蝴蝶一样围着他团团转。
说实话,他那个时候不仅没有半分心动,还十分的厌恶。
在他的眼里,女同志再喜欢一个人,也该是含蓄、害羞地向人告白。
哪能主动上门去堵人家男同志,还穿着那么招摇,眼里勾着丝,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女同志
平时他看到这种女同志,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哪成想,他躲来躲去,还躲成一家人了。
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徐启峰一直不待见苏曼。
但在赵政委的思想工作下,加上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相处,徐启峰忽然发现,现在的苏曼,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
现在的苏曼不再向以前那样爱化妆打扮,衣服穿得也朴素了很多,对他的态度从极度热情转变成了避如洪水,性子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没那么不讲理,能听进他的话,没有一意孤行,没有意气用事。
徐启峰不知道苏曼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要是她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他觉得未尝不是件好事。
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妻子能懂事、明理。要是像宋云箐一样隔三差五闹腾,那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此时的苏曼在徐启峰心里已经划分成为了家人,既然是家人动了他房间的东西,他当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
他低头把房间皱巴巴的床单整理整齐,被子叠成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再把苏曼之前故意把他房间弄乱的鞋子、书籍、衣物等等一样样的摆放整齐。
等屋子重新打理干净整洁,他身上也出了一身薄汗。
天气越发热了,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徐启峰每天不洗一次澡,浑身都不舒服。
他把军帽放在房间左侧的衣帽架子上挂着,正打算下楼烧热水洗澡,忽然看见窗户外浓烟滚滚。
紧接着传来隔壁齐副团长老婆的大嗓门声音“夭寿咯隔壁房子燃起来了老齐,快快快,快打水过去灭火”
隔壁房子不就是他家
徐启峰立下转身下楼,向着浓烟的方向快速跑去。
浓烟发出的地方是厨房,厨房门半开着,徐启峰冲进厨房,一眼就看见苏曼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正一边咳嗽,一边扇着面前的煤炉,浓浓的黑烟就是从那个煤炉里冒出来的。
徐启峰
“怎么了”
听到身后开门的动静,苏曼回头,一张漂亮的小脸被浓烟熏得黢黑,像是刚从煤矿厂挖煤出来的工人一样,只有眼睛和牙是亮的。
“这么大的烟,我还以为家里着火了。”
平时特别爱美,之前来军营里沾了一点泥都嫌脏的人,这会儿被熏成了黑炭,徐启峰没忍住,嘴角微微勾了一个弧度。
很快他神色归于平静,打开厨房的窗户,从苏曼手里拿走蒲扇说“你脸上脏了,去洗把脸吧。以后我在家,你烧不燃煤炉,可以叫我。”
“好。”苏曼尴尬一笑,露出八颗炫白的牙齿。
家里的厨房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里面放了碗柜厨房用具等等,就没有多大的空间了。
本来勤务兵小方,想把煤块放在厨房右侧的角落里,苏曼觉得厨房空间太小,把煤块放在角落一不留神就碰到它们,干净的衣服蹭得全是煤灰,就让小方把煤块放在厨房外的屋檐下。
昨晚下了一场雨,下得急,也去得快,雨量很大,下了不到半个小时,把屋檐下的煤块打湿了些。
苏曼昨晚睡得沉,没听见下雨声,烧水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弄点小方事先准备的小块干柴垫在煤炉下引火,再把煤块放上去用扇子扇火。
没想到越扇烟越大,煤块要燃不燃,她又是个犟脾气,就不信自己扇不燃,拼命拿蒲扇扇,后果就是烟越来越大,她的脸也越来越黑。
看见徐启峰要笑不笑的神情,苏曼一面惊奇这个看起来特别冷漠严肃的男人居然会笑,还笑得那么帅,一下戳到了她的审美心巴上。
一面意识到自己脸上肯定脏得不成样,不然不会引得徐启峰笑,赶紧站起身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洗脸。
她的脸是黑的,手也是黑的,为了把手脸洗干净,她特意弄了肥皂往脸上洗。
洗的太猛,肥皂泡泡弄进了眼睛里,疼得她轻轻啊了一声。
徐启峰听见声音抬头,见她眯着脸,纤细的手臂胡乱往脸上洗,一张脸越洗越黑。他一个强迫症加洁癖症看得实在是受不了,站起身,在她旁边道“泡泡弄眼睛里了别动,我帮你洗干净。”
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洗脸洗得冒火的苏曼顿时安静下来,乖乖把脸侧靠在水龙头边。
她这么配合,徐启峰也不废话,先把两边的袖口微微折一圈,再拿起肥皂,动作轻柔的给她洗脸。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掌心因为长年练枪、训练的缘故,带着一层厚厚的老茧,磨在苏曼细嫩的脸蛋上,疼得她龇了一下牙,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许是察觉到她的动作,徐启峰动作更轻柔了一些,边洗还边问“你不会烧煤炉,会用煤气灶吗”
“会。”苏曼闭着眼睛,任由他的手洗着自己的脸庞,轻轻回答。
她在现代的时候,小学是寄养在乡下奶奶家的,没少帮着奶奶干农活,基本的农活她都会。
她奶奶家基本烧得是柴灶大锅炉,偶尔烧烧蜂窝煤炉,后来条件好了,又烧煤气灶,天然气。
她以为落后的六零年代也差不多是这样,没想到的是,这年头的蜂窝煤是要自己把煤块砸成煤渣子,再用专门的蜂窝煤铁具,自己制成蜂窝煤,跟后世人家直接做好蜂窝煤送到你家里用得完全不一样。
勤务兵小方半个月前制成的一批蜂窝煤,她已经烧完了,前两天小方老娘生病,小方休探亲假回老家去了,她不会制蜂窝煤,只能直接烧小块的煤块。
每次烧这些煤块,都不如蜂窝煤好烧,每回光引火都要引好久,烧得她冒火,无数次生出想用煤气灶的想法。
可这年头的煤气罐并不普及,且价钱不便宜,通常只有干部家庭才有得用,比如老苏家就用得是煤气罐。
苏曼在军区住了快半个月,发现很多军官家庭里都烧得是煤炉之类的,烧煤气罐的家庭很少。
这年头,买煤都要像买肉买细粮那样,有供应的时候大半夜爬起来排队去抢购,有煤块用,大家都觉得不错了。
而想使用煤气罐,还得从京都那边运输过来用,使用成本相当的高,一般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在京都,一罐煤气罐的价格是32元,运输到磐市这边高达4块。
在大米零售价一毛五左右一斤的60年代,一罐煤气罐的价格可以买大约二十六斤大米,这可是一个城镇户口半大小子一个多月的定量粮,如果不是家里不缺钱,谁舍得花那么多钱,去买只能烧一个月,又要重新买的煤气罐。
苏曼并不是个娇气的人,她身上有股韧劲,会随着环境的改变,做出自身的改变。
她在现代过惯了用天然气做饭的日子,穿到条件恶劣的六零年代,没有天然气、煤气用,经历最初的不适应后,她现在已经习惯跟大家一样用煤炉。
不过在有条件的情况,能用上干净快捷方便的煤气炉,她当然想要。
徐启峰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开口问别人会不会用煤气灶的人,苏曼从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听出他想给她弄煤气灶了,所以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会。,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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