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黄葛兰

小说: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作者:鸩离
    苏曼照例坐在吉普车后座, 手里握着苏家人给得钱票,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现代的妈妈,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眼眶红红的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情有些低落。

    徐启峰从后视镜看见她的神情,深邃的眼眸陷入短暂的沉思, 而后转动方向盘,换了一个方向行驶。

    “这是去哪啊这不是回家的路。”苏曼一边心情低落,一边又自我自愈平复心情,很快发现吉普车行驶的方向不对。

    “这是去中心百货商业街的路。”徐启峰转着方向盘,姿势沉稳老练的开进一个狭窄的胡同街道,避开突然出现在道路上的调皮小孩。

    “去商业街干什么”

    “给你买两转一响。”

    苏曼

    她听到了什么这个大直男要给她买三转一响, 不, 两转一响

    大抵是察觉出她的震惊情绪, 徐启峰解释道“我在你们家说的话不是骗人的,我最近军务繁忙, 又是第一次结婚, 父母都不在身边, 对结婚那些礼数不大了解。今天早上去军营,赵政委提点了我几句, 我知道你跟我结婚受了委屈,正好今天休假, 把你该有的东西都补上。”

    苏曼知道三转一响,指的是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 别看这些玩意儿在现代不出奇,在六零年代可是稀罕的不得了的物什,每一样都价钱不菲。

    且像自行车、缝纫机, 除了价钱贵之外,还需要指定的票卷,而那些票卷,通常一票难求。

    苏曼穿越过来,了解到剧情发展后,觉得徐启峰就是一个纯纯的大冤种,正常男人被人下药逼迫结婚,不是气死就是不情不愿。

    原本苏曼以为徐启峰会像原书那样对她冷若冰霜,视她为陌生人,能避则避。

    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觉徐启峰并没有刻意避开她,他人也不像表面那么冰冷难以相处,反而沉稳负责、礼貌细心,不大男人主义,不抠抠索索,还配合她演上恩爱夫妻的戏码,给足她的脸面,现在又要给她买这时代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嫁妆。

    苏曼突然就觉得,徐启峰人真好啊,不愧是男主人设

    虽然嘴毒了点,又有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性格,可是人无完人,徐启峰这样的男人在这个年代里,简直完美无缺。

    这样好的男人,以后要跟她离婚,转娶他的前任对象。一想到这个,苏曼就感觉胸口闷的慌,声音也闷闷的“不用给我买,买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你钱都给我了,又没票,买了我也用不上。我有你买的手表就足够了。”

    “钱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别的女同志都有的东西,你也要有。”徐启峰郑声说完,把车子停在胡同尽头的一处四合院前,对苏曼说了一句等我一下,然后下车敲门。

    一个穿着打扮都很邋遢,但长相表情都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年轻男人打开院门,徐启峰上前跟他说了几句,很快年轻领着徐启峰进院,不到三分钟徐启峰出来了,打开车门,对苏曼说了一句久等了,启动车子,倒出胡同。

    “那人是谁啊”苏曼趴在车前座的椅子上,好奇的问“你进去干什么”

    “坐好,要转弯了。”徐启峰余光里瞥见她的动作,怕她撞着,板着脸呵斥了一句,这才软了语气说“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向他借了点钱票。”

    “什么人能一下借出那么多钱票”苏曼乖乖坐会原位置,一脸惊奇,很快反应过来“哎你借什么钱票,家里不是有你给我的钱你要真想给我买,我们回去拿钱再买啊。”

    “我时间不多了,一会儿要去军营里处理军务。给你的钱你拿着用,借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说话的功夫,市中心的商业街到了。

    这条商业街在百货大楼的背面,解放前这条街是洋人管理的,街道两边都是餐厅、洋行、染坊、布店、典当行之类的店铺,是磐市最热闹的街道。

    后来解放了,这条街上的店铺都归于集体国营,到如今大部分的店铺还保持着原来的样貌行当,只不过招牌都换了一遍,挂在门口店铺上的木匾招牌都变成了x国营xx。

    苏曼之前没来过这里,一下车就被街道两旁浓厚陈旧的年代商铺风格吸引住。

    这会儿大约中午一点半左右,附近周日不上班的工人或者已经吃完中午饭的人们,个人约在一起,在街道上东逛西逛,说说笑笑,跟外面冷清的街道,不苟言笑,行色匆匆地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曼跟着停好车子的徐启峰身后东看西看,发现这条街卖得东西还挺全乎,吃喝拉撒用,都能赶上后世一个大型的商业街,就是价钱比其他地方贵一点,而且买啥都要票和证明。

    苏曼以为徐启峰要去专门卖三转一响的百货楼或者专卖店购买,没想到徐启峰领着她,直接走到一个五金劳资店铺门口,掏出自己的军官证件、军区赵主任给他开的军人结婚购物证明,结婚证等等证明,对五金劳资店的营业员说“同志,我想买些零件,劳烦你按我的清单拿一下货。”

    他说着,又递上一张写有需要什么零件的清单过去。

    营业员一看他穿着军装,各种证件证明齐全,收起懒散怠慢的表情,郑重地看了看清单,有些为难道“解放军同志,你要的这些零件,很多都是各大单位限购的,我们不好给你拿啊。”

    这年头的各种零件,小到钉子,大到器械配件,所有东西国家都严格把控,没有单位具体证明以及说明买了以后的用处,你连一枚钉子都别想买到。

    “我证件齐全,有什么不好拿的。”徐启峰站在店门口的柜台前,冷着脸道“我们军人在战场上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每次活下来都是遍体鳞伤。组织一直优待我们军人,因为只有我们坚守,才有安定的祖国,幸福生活的人民。我开具了各项证明,买一些零件自用,你告诉我不好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为民为国无私奉献的军人你们的领导是谁,叫他出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怠慢军人另外我会请相关部门进行调查,看看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

    徐启峰身高腿长,肩宽腰瘦,体格强健,五官长得十分英俊,脸型宛如刀刻,笑起来的时候男女通吃,很难抵抗他的军人魅力。不笑之时冷硬严肃,一对剑眉微微竖立,目光十分凌厉,站在五金劳资店门口气场全开,感觉下一秒他就能从后背掏出一把枪来,把店里不识趣的营业员们,全都当成敌人突突突了。

    “同志,同志,你冷静冷静。”两个营业员被他吓得两腿直打哆嗦。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营业员,强忍着心里的惧意道“解放军同志,误会误会,不是我们不给你拿配件,是前两天钢厂、煤场那边要了许多配件,我们一时缺货。不过同志你先别生气,我们回头找找库存,说不定能凑齐你要的配件。”

    徐启峰要的清单中,有自行车、缝纫机的关键组件,这些组件一般不外售,只售给自行车厂之类的器械专用厂,为得就是防止人们私下组装自行车之类的进行倒卖,扰乱国家市场。

    但所有的关键组件不是十全十美,总有些许瑕疵品,也有较为落后的组件放在劳资店里的仓库里。

    有心事活跃的劳资店营业员会以内部价购买瑕疵品,拿到这些关键组件请有技术的人员进行组装,然后进行转卖,双方都能赚个盆满钵满,久而久之就行成了营业员私吞瑕疵组件的现象。

    一旦有人拿着证明来购买组件,营业员通通一律回答说没有,要么各种找借口拖延。

    急需自行车之类用具的人们等不了,只能花大价钱去百货店买。

    他们是忽悠别人忽悠惯了,徐启峰一开口询问,他们照着以前的话来忽悠。

    哪知道徐启峰是个硬茬,开口闭口指责他们怠慢军人,还要找他们领导,找上级部门来调查。

    这哪能让他真找领导,找上级来调查啊,到时候他们丢工作事小,欺、辱军人,投机倒卖罪名事大,要是徐启峰有心,他们吃枪子都有可能,两人能不怕么。

    一阵好说歹说,两人假装去店铺后面的仓库翻箱倒柜,很快找出徐启峰要的关键组件,都只有一点点瑕疵,从外面上看跟新的组件没什么两样,然后再三道歉,小心赔礼,把组件都用报纸仔细包好,用纸箱装起来,毕恭毕敬的交到徐启峰手里。

    徐启峰是军部的人,自然没那个心思去管这些普通百姓的事情,他这番严厉呵斥,是想让那两个营业员知道,军人是绝不允许旁人欺负亵渎的,这两人欺负到他头上,就要做好被他收拾的准备。

    检查了一下纸箱里的组件,没有任何问题,徐启峰抱着纸箱,给了那两个营业员好自为之的眼神,向苏曼偏了偏头,示意她跟上。

    “启峰,你好厉害哦瞧那两个尾巴翘上天的营业员给吓得”

    如果说之前在市委大院洗碗,在人前装模作样,演出一番崇拜的神情,现在看徐启峰三言两语就收拾了那两个忽悠人的营业员,苏曼眼中的些许崇拜感就不是假的了。

    人善被人欺,军人有部队的铁血纪律,谨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跟群众起任何冲突,这就给了一些人军人都好欺负,随他们折腾都不敢有怨言的错觉。

    就比如刚才的两个营业员,徐启峰都拿上了各种证明,明明白白的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敢忽悠,不就是觉得军人不会跟他们计较,欺负军人老实。

    一般的军人听说没有组件,不会往深处去想,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会直接离开自己想办法。

    但徐启峰慧眼如炬,深知这些营业员之间的弯弯绕绕,丝毫不给他们脸面,直接抬出上级组织出来,他们能不怕么。

    经过徐启峰这次敲打,恐怕以后再有军人去五金劳资店买零件,那些营业员也不敢再怠慢军人,徐启峰算是无形中给军人立下威严。

    徐启峰听她喊的亲昵,瞥见她潋滟眸光里的崇拜目光,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心情极好的嘴角勾了勾,领着她往无线电商店走,那里有卖收音机的配件,“我没打算给你买全新的两转一响,想买关键配件自己进行组装,你没意见”

    “你会组装那些配件啊”苏曼偏头看他,“这些不是技术工才能配件组装的吗你一个当兵的怎么会组装我本来就没打算买那些东西,你愿意给我买,还自己组装,我能有什么意见。”

    这年头比不上后世科技发达,网络飞速,后世的人们要想进行自行车之类的组装,只需要找个师傅或者进个汽修学校学习、找找网络组装视频,自己就能学着组装。

    六零年代的组装工算是一门技术工种,要跟着组装技术工师傅正儿八经的学习两年,才能独挡一面。

    徐启峰一个当兵,说要给她买两转一响,自己买关键零件进行组装来用,苏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徐启峰道“我是陆、军、机械化步、兵出身,我还是新兵的时候,部队老班长就要求我们熟练掌握各种组装机械技巧,别说组装三转一响,就算给我坦克汽车,我也能组装。”

    苏曼对部队的军种不大了解,听徐启峰一说,感觉很厉害的样子,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尊敬崇拜,由衷感叹“好厉害啊”

    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一个漂亮的女人,满眼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徐启峰也不例外。

    从他17岁入伍当兵开始,因为长相出众,英勇无畏,频频立下战功,上了无数次军功战报,身边的爱慕者越来越多,有些甚至露骨的表示,只要他愿意,钱权什么的,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但徐启峰有自己的傲骨脾气,不是他喜欢的人,管你长得美若天仙,背景多厚,多有钱有权力,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有时候被那些女人闹烦了,他也顾不上她们的脸面,当众呵斥,嘴毒劝退,让女人们下不来台的事情做了许多回,后来女人们渐渐怕他了,他身边才消停了。

    其实原身苏曼在他眼里就被划分为闹腾没脸皮的女人,之前压根就不想搭理她,但是两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又结了婚,赵政委这段时间一有机会就抓着他做思想工作,在他耳边逼逼叨叨,让他对女同志负责,对女同志好一点等等。

    他跟苏曼相处的时间里,没有想象中的不愉快,也看到苏曼为了迎合他,努力做出的自身改变。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很难不为这些细小的事情为之打动,加上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不能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苏曼的付出,所以想着对她稍微好点。

    今天他只做了自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苏曼就用那样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徐启峰一面很受用,一面又暗自惭愧,觉得自己真是先入为主,对苏曼刻板印象,之前对她太不友善了。

    他轻咳一声,恢复冷峻淡然的模样道“你不嫌弃就好,我们先把各种配件买好,回家有空我就组装。”

    苏曼没有意见,跟着他走进无线电商店,买了收音机的组装配件,又去到寄托商店,买了缝纫机的二手配件等等。

    忙活一通下来,又去了一个小时,徐启峰抱着一大堆配件往吉普车走的时候,经过一个小巷子。

    跟在他身后,两手空空的苏曼闻到一阵奇异的幽幽花香,寻香望去,瞥见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倚靠在巷子口,手里挂着一串串小串的白玉小花朵,苏曼一下认出那花朵是西南地界特有的黄葛兰花。

    “徐同志,你等我一下。”苏曼丢下这句话,往那巷子口跑。

    徐同志徐启峰嘴角抽了一下,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从启峰变成了徐同志,这女人还真是多变。

    “婆婆,您这黄葛兰怎么卖啊”苏曼跑到老婆婆的面前,指着她老皱手掌握着的小串白玉花朵问。

    “一分钱一串。”老人家看起来白发苍苍,年纪颇大,耳力却是挺好,看到有顾客问价,她抬起眼皮上下看了苏曼一眼,见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洋气的年轻女同志,她笑着从手上取下一串黄葛兰递到苏曼面前“买一串吧女同志,很香的。”

    的确很香,虽然一串上面只用针线串了两朵尾指大小的花骨朵,但是黄葛兰那种特有的清新淡雅的香气,让人一闻难忘。

    苏曼记得黄葛兰在西南地界要五到六月份才开花,花期很短,不过两个月,这才四月下旬,怎么花就提前开了。

    对此老婆婆解释说,她家住在磐市矿区的职工大院里,那个位置靠近职工食堂的锅炉房,温度比外面高,黄葛兰就开得比别的地儿早。

    因为这花比较娇气,摘下来得在半天之内卖掉,而且必须摘花骨朵,不能摘已经开了瓣的,否则花会张开焉掉泛黄弯曲,看起来没那么好看。

    所以老婆婆摘了花,特意从矿区徒步走一个多小时来到市中心,就为了在人、流多的地方早点把花卖掉,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苏曼听完后没有一丝犹豫,从包里掏出一毛钱出来,递到老婆婆的手里说“婆婆,我没有分票,这一毛钱就不用找了,给我两串黄葛兰就行。”

    “那怎么行,是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老婆婆给了两串黄葛兰到苏曼手里,从自己随身的小钱布袋里翻找着分票,要找苏曼零钱。

    “婆婆,真不用找了,剩余的分票您留着用吧,祝您生活愉快。”

    老人家衣着朴素,肩膀上补丁摞补丁,掏出来的钱布袋也是打了补丁的,一看生活就不容易。

    苏曼不差那点分票,跟老婆婆挥手道别后,她拿着手中的花跑开了。

    老人家望着她离去的俏丽背影,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容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干瘪的嘴唇低声呢喃“今天天气真好,遇到好心的姑娘咧”

    “买什么了”徐启峰把手中的配件全都放进吉普车后座,看见苏曼手里捧着什么东西过来,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询问。

    后车座放满了东西,只有副驾驶能坐了,苏曼也没在意那么多,上车关好车门,侧身献宝似的向徐启峰晃了晃手中的两串花“买了黄葛兰,很香的。你闻闻香不香。”

    “嗯,很香。”两串白玉一样的小小花朵在面前轻轻摇晃,带着阵阵幽香,有点像苏曼身上自有的女人香气,徐启峰喉咙滚动,说出三个字,启动油门。

    “等等。”苏曼侧身靠近徐启峰,徐启峰侧过身子看她,两人靠得很近,苏曼饱满柔软的胸脯不经意间轻轻抵在徐启峰坚硬的胸膛上,纤细白嫩的双手往他军装领子第一颗的扣子上挂上一串黄葛兰,笑脸如花道“挂好了,开车吧。”

    坚硬的胸膛在接触女人柔软部位的一刹那,徐启峰浑身肌肉收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种僵硬持续了不到三秒钟,苏曼挂好花离开他,坐回原位置,他的感官恢复原样,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冲动,让他感觉车里的温度忽然升高。

    徐启峰不自在的板着脸道“我一会儿要去军营,你往我扣子上挂串花,让我手下的士兵看见像什么话”

    “你不喜欢黄葛兰啊这花味道好闻,还有安神静心的作用,很多人都喜欢这种花,我以为你也喜欢呢。听说它有助眠的功效,你要是睡不着,闻着它的味道就睡着了。”

    苏曼明艳的脸上有一丝失落,她伸手道“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摘下来,以后不给你买了。”

    “怎么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徐启峰侧过身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开起车子,“作为革命战友,你的心意我不能不领情,不然让赵政委知道,他又要说我思想觉悟不够,逮着机会给我做思想工作,我不想听。”

    都说枪杆子怕笔杆子,这话在徐启峰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苏曼从原书中知道徐启峰一直很尊敬赵政委,又受不了他的唠叨,只要赵政委一叨叨,徐启峰被叨的受不了,很多时候会进行妥协。

    当然这份妥协,也要他觉得有理才可以。

    苏曼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很好,今天算是弄明白徐启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以后要对付他,只需要使用软政策即可。

    两人到了家里,徐启峰把车后座所有的东西搬到一楼右侧的杂物间,跟苏曼说他今天可能不会回家,要在军营住,让她不要等他,开着吉普车去军区了。

    苏曼目送吉普车离去,暗自嘀咕,谁会等他回家啊,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他走后,她没事做,把昨天没写完的文章继续写完,然后逐字逐句的修改整理,改到自己满意了,复写了几张,走去邮电局,往省内、首都、沪市等出名的报社、出版社进行投稿贴票,把信寄出去后,她才迎着晚霞,慢悠悠地回家。

    徐启峰开着吉普车到37团团部,先去巡视手下几个营部,再转去新兵营。

    这几天的新兵营在他铁血操练下,一个个累得半死不活,还有体弱的新兵晕了好几个,送去卫生连躺了好几天。

    晕倒的新兵刚感觉好点回到军营里,还没适应新的训练里,那个魔鬼团长又来了。

    新兵们看见徐启峰大步迈进营里,一个个吓得小腿打颤,欲哭无泪的向他行礼“团长好”

    本来做好又要被他狠狠操练的准备,只见徐启峰嗯了一声,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破天荒的挨个拍了拍他们新兵的肩膀,严肃的面容少变得柔和不少,嗓音也不是那么的冷冰冰:“这几天操练,同志们辛苦了,下午让食堂给你们加两个好菜,所有人休息半天,明天再接着训练。”

    半年无休,一直在训练的兵蛋子们幸福来得太突然,忍不住欢呼起来,目送徐启峰离去的背影,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交头接耳,“团长怎么突然给我们放半天假我记得我们班长说过,咱们37团入伍的新兵,在没有达到团长理想的训练状态时,是不会让新兵休息的。”

    “能为啥,团长今天心情好,给我们放假呗。”

    “团长遇到了什么好事心情好”

    “就说你们观察力不行吧,没看见团长领口挂着一串黄葛兰吗”

    “黄葛兰”

    “对,按咱们团长的性子,肯定不会自己挂串花。但是他偏偏又挂着,心情还这么好,我估计,是嫂子给他挂的。”

    赵政委全程跟着徐启峰一起巡视,他也看见了徐启峰领口挂着的黄葛兰,意味深长的拍着徐启峰的肩膀道“小徐啊”

    徐启峰挑眉看他“有事”

    赵政委

    晚上徐启峰忙到了半夜两点,才回到军官宿舍休息。

    今天齐副团长不值班,回家去了,不在军营里,团长级别的两人宿舍只有徐启峰一个人住。

    他简单的洗漱一番,上床睡觉,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回事,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老是做梦,重复梦见以前的战友不断在他面前死亡的场景。

    硝烟弥漫的战场中,他目睹一个个熟悉的人影血肉模糊,死相凄惨的倒在他面前,一道道年轻的声音四面八方喊他“峰子,我好疼,好疼啊。”

    “峰子,不要告诉我爸妈我牺牲了,我怕他们承受不住,你跟他们说我失踪了,让他们心里还存有希望,日子也好过些。”

    “峰子快跑不要管我们记住首长下达的命令,完成任务快跑”

    “排长,你不要死啊,我去给你找水找吃的,你要撑住,我不会让你死的”

    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在血海尸山中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一具具年轻的身体倒下,他大声嘶吼着让他们快走,可是没有人听到,他们依然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被无数面目可憎的敌人击倒,血流成河

    呜睡梦中的徐启峰眼角含泪,神色痛苦的拧上自己的脖子,心里怨恨自己没有用,保护不了战友下属,就剩他一个人活着。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活着,享受着现在的安宁生活他没资格活着,他就该跟那些战友一样,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从红到紫,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一阵淡淡的幽香萦绕到鼻尖,盖住了梦中那浓厚的血腥味,似乎有个清丽的女人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徐启峰,这花有安神静心的作用。”

    他一下从梦中惊醒,松开钳制在脖子上的双手,脑袋侧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苍穹,皎洁的月光投映在他的床头上,一串有些泛黄的花朵静静躺在枕头旁。

    那是他睡前从衣领扣子上摘下来,放在枕头边上的黄葛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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