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氏的声音尖利, 如回声般反复地回响在众人的耳边。
“小娘养的”那青衣学子眯了眯细长的眼眸,疑惑地重复道,实在说不出那句“贱妾生的贱种”。
“不对啊。”留着短须的蓝衣文士不解地蹙眉, “萧大姑娘不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吗”
这位殷家舅太太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当着自家姑奶奶的面, 骂姑奶奶亲生的姑娘是贱种吧
“侯夫人,”马车边的梁铮缓步走了过来,对着石阶上的殷氏拱了拱手,“侯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梁铮一边说,一边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萧鸾飞,目光深沉如水。
他是聪明人,在宫中几十年,见惯了太多的阴私, 但方才发生的这些事还是让他惊了一跳,这萧鸾飞真是人不可貌相, 倘若皇上知道了的话
殷氏动作温柔地又拍了拍萧燕飞的肩膀, 小心地替女儿挡住笑, 目光则望向了不远处石阶下的萧鸾飞, 淡淡道“萧鸾飞”
“娘”萧鸾飞颤声唤道,情真意切地看着殷氏, 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双目一眨不眨, 剪水双眸水汪汪的, 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般。
从前,但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娘亲,娘亲就会纵容她,呵护她, 将她捧在掌心,宠溺地唤着她我的鸾儿
殷氏语气平静地往下说道“是武安侯侍妾崔姨娘所生。”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没有一丝起伏,看着萧鸾飞的眼神淡漠得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句话犹如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萧鸾飞的脸上。
这不对吧。梁铮则是微微一怔。
自打高安被大皇子讨走后,梁铮如今可以说是御前第一人。对于大景朝那些个勋贵官宦人家,他虽也不敢说烂熟于心,但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尤其萧鸾飞是大皇子的心上人,因此武安侯府的情况,梁铮也是大致了解过的,免得皇帝问起时,他一无所知。
他记得清楚分明
“萧大姑娘不是侯夫人所出吗”梁铮单刀直入地问出了口,表情郑重。
萧鸾飞明明是侯府的嫡长女,怎么会有错
这一问,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的声音再次消失,唯有胡同上方的树枝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众人震惊的目光全都投诸在了殷氏身上,敛息屏气。
殷氏优雅地迎风而立,清楚明了地又说了一遍“萧鸾飞是府中崔姨娘所出。”
停顿了一下后,她接着道“她是庶女。”
殷氏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晰直白,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
“”萧鸾飞的眼前一片模糊,紧紧地咬着干裂的下唇,呼吸粗重,一脸的受伤与难堪。
就仿佛她周身的衣裳被人当众扒光似的,在众目睽睽下,无所遁形。
“那二姑娘呢”梁铮再问道。
其实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某种猜测,可又觉得太过离奇不会吧,不至于吧。
“燕飞才是我的亲女。”殷氏将萧燕飞纤瘦的肩膀又揽得更紧了一点。
这才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女儿。
“呵”佘氏连忙凑了过来,在一旁冷笑地补充道,“崔氏那贱妾可恶至极,把我家外甥女和萧鸾飞这小娘生养的调了包。”
“可怜了我家外甥女小小年纪就被一个贱妾作践,打压,自小过得是苦不堪言”
佘氏捏着一方帕子不住地按着眼角,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另一手又愤愤地指了指几步外的萧鸾飞,“这小娘养的自小就是个容不下人的,总要压我家外甥女一头,现在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了,还不肯罢休,非要跑来这里往我那可怜的外甥女身上泼脏水,存心坏她的名声。”
“哎,这世上竟有这等不要脸的人”
周遭更安静了,连上方的树枝似乎都因为这番话而停止了摇晃。
时间似乎静止了。
在亲耳听到真相的那一刻,梁铮感觉他仿佛被雷劈了一道似的,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
围观的那些百姓也同样像是被敲了闷锤似的,惊呆了。
梁铮一时思绪纷乱。
他是在御前伺候的,帝后的很多决定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耳朵,他知道,帝后已经商量好了,会把萧鸾飞许给大皇子为正妃。
也是因此,今天皇帝才吩咐他来殷家给萧燕飞送这些赏赐,希望她们姐妹和乐,让萧二姑娘帮持她长姐,将来卫国公府能与大皇子一条心。
可是现在
梁铮朝萧鸾飞既狼狈又憔悴又心虚的脸庞望了一眼,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而且,这件事得赶紧回禀皇上才行。
梁铮定了定神,对着殷氏拱了拱手“殷夫人,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告辞了。”
梁铮匆匆地上了马车。
“梁”萧鸾飞的嘴巴张张合合,很想唤住梁铮,可理智告诉她,没用的。
梁铮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就意味着帝后很快也会知道
萧鸾飞不敢再想下去,心脏似被绞动般,痛得她的身体几乎要缩了起来。
“娘”萧鸾飞眼下一片青白,凄婉地哀声道,“我叫了您这么多年的娘,您就半点不顾及母女情份,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
明明当年调换了两个婴儿的是崔姨娘,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仇恨转嫁到她的身上。
“明明一切都是崔姨娘做的,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对我这样的残忍这样毫不留情”
喊到最后一个字时,萧鸾飞的声音已是嘶哑不堪,似要把她两世的不甘与悲苦都呐喊出来,泪水再次从她眼角滑落。
上一世也是这样。
十三岁的她得知了真相,陡然间,天地倒转,她从此一无所有她何其无辜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距离大皇子妃的位置不过一步之遥了,她也没指望殷氏为她掏心掏肺,仅仅是希望她不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而已。
可殷氏为何这么狠心,非要毁了自己
少女哭得凄楚动人,梨花带雨,气息微喘,看得不远处的那几个学子又心生怜惜与同情。
的确,调换孩子的也并非这位萧大姑娘。
那长眉细目的青衣学子忍不住帮腔道“殷夫人,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就算萧大姑娘是庶出,嫡母也是母,揭人不揭短。”
这位武安侯夫人非要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羞辱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殷氏看也没有看那些学子,目光定定地投在萧鸾飞的脸上,微微昂起了头,语声寒冽地反问道“是我让你来的吗”
萧鸾飞没有资格指责自己“毫不留情”,是她自己非要跑来这里又跪又闹的。
殷氏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萧鸾飞一人听的,也同时是说给那青衣学子听的,细目的青衣学子不禁脸色一僵。
“娘,我只是想让您回家。”萧鸾飞神情黯淡地看着殷氏,那么委屈,那么柔弱。
殷氏早晚都要回侯府,自己给她递个台阶,她顺着台阶下来不好吗
自己又不是要害她
殷氏却毫不动容,冷冷道“你自己跑来这里闹,还要怪我不放过你”
“你拿刀子捅了我一刀,难道我还该谢谢你吗”
殷氏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目色凛然。
早在知道真相的那个时候,她就想告诉所有人,她的燕飞才是她的女儿。
她已经错过燕飞十五年了。
可是,爹爹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爹爹的深意。
“娘,您怎么能这样误解我”萧鸾飞颤声道,似被殷氏生生捅了两刀,苍白的面颊涨得通红,眸中一片凄凉。
悲痛、愤懑之余,一种无力感与挫败感在心底急速地蔓延,身子似是摇摇欲坠。
殷氏凝望着萧鸾飞,心寒如冰。
曾经她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女儿”有多喜爱,现在她的心就有多冷。
萧鸾飞口口声声地指责自己半点不顾及母女情份,可她呢,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还坐视崔姨娘磋磨燕飞;她明知殷焕要害爹爹,也没想过告诉自己;她为了当上大皇子妃,不惜兴师动众地闹上这么一场
殷氏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些学子,心如明镜恐怕这些读书人的在场也不是什么巧合。
萧鸾飞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母亲,也从不曾惦记过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分,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与她的生母一样,唯利是图
殷氏的语气愈发冰冷,也愈发凌厉“萧鸾飞,你的亲娘偷走了我的女儿,作践了她十五年,你倒是委屈上了”
“萧鸾飞,没有人对不起你。”
“你锦衣玉食的时候,我的女儿被你的生母克扣用度,粗茶淡饭。”
“你学着琴棋书画,我的女儿天天被你的生母要求抄佛经,抄了一遍又一遍。”
“你平平安安地长大,我的女儿自小一直生病,几次差点性命不保。”
“我把你当成掌上明珠般呵护,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你跟前;可你生母呢,不仅磋磨我的女儿,还时不时地让我的女儿替她顶过,为她领罚。”
“”
殷氏不像萧鸾飞那样语焉不详,总试图引人遐想,她把每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这个过程中,萧鸾飞一次次地喊着“娘”,一次次地想要打断殷氏的话,可殷氏根本不想听萧鸾飞再说那些个似是而非的推搪之语,自顾自地往下说。
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字正腔圆,并无渲染之处,情真意切,每一句都让萧鸾飞的脸色白了一分。
而原本在憋笑的萧燕飞渐渐地敛了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泛起一股浓浓的酸涩感,眼圈发热发潮。
她知道,这是藏在原主心里的委屈,无人可说,也无人理解,人人都觉得崔姨娘对原主极好
原来,殷氏已经都知道了。
萧燕飞眼前一片朦胧。
殷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有微微的潮意,知道是女儿在哭,她的心口不由随之一阵绞痛,将女儿又揽得紧了一点。
“萧鸾飞,”殷氏看着萧鸾飞的眼神沉淀了下来,语气坚定地强调道,“没有人对不起你”
燕飞才是最无辜的一个
她们所有人对不起的人是燕飞
萧鸾飞的面庞已经白得没有一点点的血色,宛如一个死人般。
围观的百姓都被殷氏这一番倾诉所感动,渐渐地,他们又一点点地安静了下来,心潮澎湃。
此时此刻,当他们再次看向伏在殷氏的怀里抽泣的萧燕飞,又是另一番心情了,满是怜惜之情。
“这萧二姑娘实在是可怜”人群中一个与殷氏差不多年纪的丰腴妇人心疼地感慨道,“她顶多也就及笄吧,自襁褓时被一个姨娘从生母的身边偷偷抱走了,这姨娘肯定也不会比后娘好多少”
“是啊,是啊。”立刻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点头附和,“方才那位萧大姑娘还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娘喜欢二妹妹,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二妹妹争了的话,装模作样的,这不是存心让我们以为萧二姑娘在她和侯夫人之间挑拨离间吗”
“她这是意图败坏萧二姑娘的名声啊,太恶毒了”
“卑劣无耻”又有一人摇头叹息道,“这位萧大姑娘的心计实在是太深了”
“这侯夫人实在是可怜啊,母女分离十几年,相见不相识”
“”
但凡心中有那么一点良知的百姓,多多少少都被这真相激起了一些义愤、悲痛之情,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妇人,更是眼圈都红了。
一个母亲要养大一个孩子是那么不易,不仅怕小孩子体弱容易夭折,还怕孩子被拍花子拐走,怕自己的孩子被人蹉跎作践
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这都是一件最最痛苦、煎熬的事。
整条胡同再次沸腾哗然了起来,那些“鸠占鹊巢”、“无耻小娘”等等词不断地从人群中飘来。
更有人指着萧鸾飞的鼻子义愤填膺地说她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一样的卑鄙无耻”
这一刻,萧鸾飞感觉到了那种万箭穿心的痛楚,又仿佛光着身子被世人反复鞭挞,哪怕是上一世她也不能遭受过这样的羞辱。
就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不,”萧鸾飞秀丽的小脸上泪痕纵横,几缕凌乱的青丝被冷汗粘在鬓边,连连摇头,声音颤动不已,“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亲生母亲”
“在我的心里,唯有”
“你这是哄谁呢。”佘氏冷笑地打断了萧鸾飞,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重重地呸了她一口,“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家姑奶奶含辛茹苦地养育你这白眼狼十五年,把你捧在心尖尖上疼,可你回报她什么了好听的空话谁不会说啊”
“你勒索了我家五万两银子,捐出去给自己赢了善名,偏还贪心不足蛇吞象,又跑来这里一哭二闹的,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三上吊了”
“呵呵,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现在可好了,大伙儿都亲眼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你这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佘氏越说越是痛快,越说越觉得佛说善恶因果经真是诚不欺她,做了亏心事,果然是会有报应的。
“说得好”一个老妇重重地一拍大腿,学着佘氏的样子对着萧鸾飞呸了一口,“真是条白眼狼。”
“你娘真是白养你十五年了。”
“就是就是。”好几道激越的附和声响起,“我养条狗,给口饭吃,都会对我摇尾巴呢”
那些百姓全都对着萧鸾飞指指点点,愈发不齿她的行径,每个人都恨不得往她身上吐一口唾沫星子。
这些怒斥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激烈,宛如拍打着礁石的怒浪,声声不止。
马车上的梁铮慢慢放下了窗帘,帘子后,隐约传来一句“走。”
“啪”驾车的车夫吆喝着挥起了马鞭,随行的一队禁军立刻开始开道,胡同里的人群很快分出一条道来。
马车徐徐地前行,沿着狭窄的胡同往前行去。
萧鸾飞呆呆地望着前方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周身的血液似乎全都涌向了心脏,通体生寒,四肢僵硬颤抖。
很快,皇帝就会知道了,而她无力阻止这一切。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个失足者不慎从悬崖跌落,身体在不断地下坠,再下坠直坠向了无底深渊
一种无边的绝望占据了她的心。
她明明这么努力了,她拼尽全力地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为什么上天眷顾地却只有萧燕飞
上一世是,这一世又是这样
上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萧燕飞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因为她是母亲生的,所有人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她,所有的一切都会拱手送到她的手里。
而萧燕飞只需要像现在这般哭哭啼啼地伏在母亲的怀里就可以了。
她除了会投个好胎,还会做什么
两世的记忆在萧鸾飞眼前交叠,如走马灯般反反复复地闪现,一遍又一遍。
她不甘,她好恨
她的喉头充斥着一片浓浓的咸腥味,几乎要呕出血来。
伏在殷氏肩头的萧燕飞以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这才从殷氏的肩上抬起头来,直起了身。
她刚哭过,眼睛微红,鬓角的几缕青丝也有些凌乱,瞧着温顺、婉柔,楚楚动人。
盛夏璀璨的阳光洒落在萧燕飞的身上,那精致的小脸看着又柔美了几分,犹如一朵沾着露珠的兰花般,带着几分清新的气息迎而扑来。
真是个美人
偏偏命运多舛,幸好如今真相大白,她终于苦尽甘来了
围观的好些百姓不由发出同情的感慨声,觉得这位萧二姑娘实在是可怜。
萧燕飞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轻轻地拉了拉殷氏的衣袖,道“娘,我们进去吧。”声音清脆又不失婉转。
殷氏点点头,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发顶。
萧燕飞挽着殷氏的胳膊,视线轻轻扫过那些学子们,其中有好几张熟面孔都是在皇觉寺见过的。
她的目光顿了顿“人是该有怜悯之心的。”
“只是什么时候,能把你们那点可怜的同情心给该给的人,比如幽州那些死难的百姓。”
“而不是堂而皇之地苛责他们是因为没有给流匪足够的食物,才活该被杀。”
她的语气很平淡,可听在其他人耳里,却颇有五雷轰顶之效。
什么意思
谁在同情流匪
百姓们面面相看,一道道目光投向了以青衣学子为首的几个学子,怀疑有之,鄙夷有之,愤慨有之。
萧燕飞接着道“只有幽州的百姓才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原谅。”
“而你们,不配。”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陡然一凛,似有凛冽寒风扑面而来。
青衣学子等人脸色发白,有人干巴巴地说道,“我们只是,只是”
他想狡辩,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目光游移不定。
那细目的青衣学子却是梗着脖子,嘴硬地反驳道“我又没说错,你们懂什么,那些流匪也是普通的百姓,若非没东西吃,被逼到了绝路上,饿极了,他们也不会落草为寇,犯下那些罪行”
“幽州百姓该怨的是天灾,而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苦难人,他们但凡能给那些人一口吃食,也不会”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后头忽然冲出了一个身形伛偻的中年汉子,拎着拳头,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左眼上,也打断了他的话。
细目的青衣学子闷哼了一声,被这拳打得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吃痛地捂住了左眼,他身后的几个友人赶忙扶住了他。
打人的那中年汉子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骨瘦如柴,显然是个逃难来京的流民。
他两眼发红地瞪着那左眼淤青的青衣学子,嘶吼道“你说我爹娘是没给流匪吃饭才被杀”
“你说我媳妇是活该被欺负”
“我打死你”
中年汉子越说越是气愤,拼尽全力地又往青衣学子脸上揍了一拳。
“”青衣学子吃痛地惨叫一声,被揍得脸一歪,口中吐出了一颗带血的大牙。
鲜血与牙齿落在了地上。
没人同情他,反而引来几个百姓的鼓掌与叫好声。
萧燕飞轻叹地摇了摇头“幽州百姓所受之苦,岂是你们在安逸的京城吃饱喝足之余,能高高在上指点的。”
这些日子,殷家每天都在街边施粥,这会儿正是流民来领粥领粮的时辰,不少流民会到这里来领上一个馒头,一碗粥。
这几个读书读呆了的学子有胆子指点江山,那有没有胆子亲口把他们的这些谬论说给流民们听呢
又有一个流民模样的灰衣老妇也从人群中走出,义愤填膺地看着青衣学子几人,悲痛地说道“我丫头才十二岁啊。”
“可他们叫她二脚羊。”
“你说他们是饿了,所以我家丫头就是活该吗”
灰衣老妇咬牙切齿,两眼通红,说起那些可恶的流匪时,真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
后方围观的普通百姓听着也都感同身受,眼睛也开始泛红,但凡有什么灾难兵乱,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个普通老百姓。
萧燕飞的目光又看向了另一边的萧鸾飞,意有所指道“幽州百姓的苦难,更不该成为扬名的工具”
萧鸾飞“”
萧鸾飞的脸色都青了,又羞又慌又愤,一股心火直冲天灵盖,烧得她理智全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都怪萧燕飞
萧鸾飞扬手向着萧燕飞冲了过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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