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裴煦, 见谁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让你感觉特亲近,特好说话, 等你真想接近他的时候就知道, 什么亲近好说话, 全都是假的。”
圆脸姑娘几杯酒酿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她是蔡彩芝姑姑家的女儿,姓李,正逢蔡家老夫人做寿, 李小娘子随母亲回娘家贺寿, 顺便住几日,武将家的大小姐, 性子十分豪爽磊落,有什么便说什么, 从不遮掩, 也不怕别人说她。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听了至少三个人说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好相处。”
那个与她碰杯的姑娘也是蔡家的亲戚, 姓王,几人年龄相仿, 时常在一处玩耍, 说话口无遮拦是常事。
“是吧你还听谁说了”李小娘子饶有兴趣的问。
王小娘子凑近她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 只见李小娘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说了句
“啊, 她呀。真看不出来,她可从来没说过喜欢裴煦,背地里竟也”
“还有那个你知道的, 头上总的那个。”
“啊她”
“意外吧,我告诉你,不仅是她,还有那个走路”
“天哪,怎么她也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还有更离谱的”
李小娘子和王小娘子两人足够默契,聊天都不用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对方做个动作,做个表情,哪怕眨个眼睛,两人都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她俩交流无障碍,苦了在一旁听八卦都听不懂的师岚和高岄。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京中的小娘子们都是这么聊天的吗
江湖黑话都没她们的八卦难懂。
蔡彩芝觉得两人聊得太投入,完全没有意识到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了,干咳一声提醒,然而效果并不佳,那俩人依旧聊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了新的出场人物。
“桥西那个开始说喜欢裴煦,谁知见了裴煦身边的云世子,回去就要死要活的说非云世子不嫁,好家伙,这心变得比六月的天都快。”
“这么直接吗那她跟云世子说了没有”
“说什么那可是云世子。”
这一段师岚总算听懂了,立刻加入话题问道
“你们说的云世子是长信侯府那个”
高岄在桌底下踢了踢她,师岚浑然不觉。
王小娘子回道“是啊。”
师岚又问“是有姑娘喜欢他吗他没搭理”
王小娘子和孙小娘子对望一眼,回道
“他哪里是不搭理姑娘,他谁都不爱搭理的吧。”
师岚纳闷的看了一眼高岄,目光似乎在说我怎么觉得他挺爱搭理人的
“世家里面,他也就和裴煦走得近些,哦,好像还有个姓傅的,其他人想见他一面都难。”王小娘子闷闷的说,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真是一群没见识的长舌妇。裴世子和云世子也是你们能说的”
吴小姐早就看不惯她们,终于忍不住说道。
骂了人犹嫌不够,她又针对性的对蔡彩芝说
“亏你爹还是礼部侍郎,你们家的亲戚可真够无礼的回去让你爹好好教教她们,省的在外面丢人现眼”
吴小姐的话基本上算是无差别攻击,首当其冲的是李、王两位小娘子,她们也早看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吴小姐不爽了,又被她骂长舌妇和无礼,当即反驳
“你说什么呢我们聊我们的天,聊谁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偷听我们的话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教训人,你才是最无礼的那个长舌妇,偷听怪”
李小娘子再一次向大家展示了她的无所畏惧。
吴小姐大概没想到蔡家的亲戚敢这么与她说话,当即怒而起身,指着她们说
“你们大胆我爹可是礼部尚书,你们蔡家居然敢骂我”
她这么一说,高岄就明白这吴小姐为什么在小蔡面前特别有优越感了,小蔡的爹是礼部侍郎,吴小姐的爹是小蔡她爹的顶头上司。
可李小娘子才不怕她“你爹是礼部尚书又怎么样,你的礼数也没好到哪去。”
吴小姐气得直跺脚
“我,我哪里没礼数,是你们在传云世子和裴世子的闲话我才出言制止,身为女子当众议论男子,简直不要脸”
李小娘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人家说她不要脸,脸是自己挣回来的,又不会别人给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说我们的,你管我们说谁你现在不也在跟我们当众谈论男子吗还是你觉得像裴世子和云世子这样的人,只配你说,旁人都不配说吗”
吴小姐羞愤不已,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想找外援,可身边只有一个戴着帷帽,听见争吵连动都不敢动的表姐。
“裴世子是我表姐真如郡主的表哥,你们当着我真如表姐的面谈论她表哥,我当然要说了。”总算让吴小姐找到一个正当理由,感觉背脊都比刚才挺直了些。
别说,这个正当理由还有点用,至少让李小娘子多了些顾忌。
就在这时,潘楼的厨娘们送来了菜肴与点心,总算把这一波的吵架给岔了过去。
等菜肴摆放完全,厨娘们退出,大家就不约而同的住了嘴,开始安静的用餐。
蔡彩芝对高岄小声的说了句抱歉“让你见笑了。”
江小姐和师小姐都是江湖儿女,估计还是第一次看见京中小姐们斗嘴吵架,也不知心里会不会笑话她们。
高岄对蔡彩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让她也别多想,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小蔡她的真名,要不然总觉得好像在骗人,心里不踏实。
潘楼的菜肴果然色香味俱全,师岚吃得很满意,尤其钟爱一碗绵密香甜的糯米圆子红豆沙,说下次还要来吃。
高岄也胃口大开,吃得欢快,对师岚的提议表示赞同。
大概是两人吃得太香,跟一般千金小姐们优雅进食的方式大不相同,坐在对面的吴小姐又忍不住把目光转向了高岄她们身上。
觉得高岄那张脸太扎眼了,放眼京城大概也就裴家那两个深居简出的能与之媲美,不禁为高岄觉得可惜,若这样出色的容貌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怕是连宫里的娘娘都做得。
高岄忽然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人在骂她,抬头环顾一圈后,目光落在连吃饭都没把帷帽卸下来的真如郡主身上。
只见她素手芊芊,拨弄着一碗莲子羹,好半晌都不往嘴边送。
吴小姐劝她
“郡主,这些都不合胃口吗”
真如郡主摇了摇头,气若游丝般的回了句“没什么胃口。”
吴小姐也是心疼她的,想让她多吃点,便压低了声音劝她
“别想那么多,王妃都带你回京了,这里有英国公府和奉恩公府护着你,淮南那边就逼不了你了”
她的声音极小,但依旧逃不过高岄和师岚的耳朵。
两人对望一眼后觉得奇怪,淮南有谁在逼迫真如郡主吗怪不得她看起来蔫蔫儿的。
师岚凑近蔡彩芝问
“英国公府是谁家呀”
蔡彩芝以手掩口,回道“真如郡主母亲的外祖家。”
高岄捋了捋关系,也就是英国公府是裴老夫人的娘家,真如郡主的母亲和裴煦的父亲是裴老夫人的儿女,裴煦和真如郡主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女。
一顿饭虽然吃得有波折,但还算舒心。
离开的时候,吴小姐和李小娘子仍在互抛白眼,蔡彩芝无奈的摇头,一个是家中表妹,一个是顶头上司的千金,两个她都说不得。
一群戴着帷帽的小娘子下楼,总是能吸引很多目光的。
吴小姐和真如郡主被她们各自的仆婢拥着上了一辆绣着翟字的马车,看来两人这是要回英国公府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高岄不禁问
“真如郡主为什么不是回裴家”
蔡彩芝说“你们不在京城不了解,裴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并不怎么管子女,老奉恩公又故去的早,所以真如郡主的母亲裴县主自小便与翟家更亲近些,当初淮南王求亲,都是直接去的翟家,翟家做主答应的婚事,裴老夫人从庄子避暑回京之后才知道女儿已经订了亲。”
高岄脑中不禁想起那位银发苍苍的老夫人,她对自己说话时,言笑晏晏,并不像是冷情冷性之人。
师岚这时也把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真如郡主一直戴着帷帽是为什么过于美貌,不便展示吗”
自从知道真如郡主的母亲曾经是京城第一美人后,师岚就一直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可惜一顿饭下来,真如郡主愣是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什么也看不到。
蔡彩芝笑着摇了摇头,说
“恰恰相反,你们只知道裴县主生得好,却不知淮南王的模样,方面阔口蒜头鼻,真如郡主虽不是遗传她父亲了十成,至少三四成是有的,也就不算难看吧。”
这么一说高岄和师岚就懂了。
原来不是过于美貌,而是少点美貌,才不愿真容见人,怕世人拿她与她母亲相比。
此时此刻,高岄不禁感激老爹,得亏他长得还算周正,至少没拖阿娘的后腿,才有自己如今的出众相貌。
与蔡彩芝一行告别后,高岄和师岚回高宅去,在那等到了午后,江秋寒才姗姗归来,对师岚交代了几句后带高岄回宫去了。
路上高岄问她
“阿娘,你今早做什么了盟里有事吗”
江秋寒正入神的想着什么事,听见高岄的声音才转头看她,回道
“有点事,不过都安排下去了,我今早还见了个人。”
高岄见亲妈神色有些奇怪,不禁好奇
“谁啊”
江秋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犹豫半天才回道
“一个故人之子。”
高岄觉得没什么特别,可阿娘却好像很惆怅的样子,于是她又问“什么故人我见过吗”
江秋寒摇头,忽然岔开话题,一连反问了高岄好几个问题
“对了,岚儿说昨夜是一个叫云庭的抱你回来的,他是何人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很熟吗”
这些问题把高岄砸得晕头转向,暗自埋怨师岚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看阿娘的表情,别是误会了她和云庭有什么吧
“我跟他不熟的他是长信侯世子,就见过几次面而已。”高岄说。
江秋寒却浅浅一笑
“不熟,人家救你两回”
高岄愣了半晌,决定好好跟亲妈掰扯掰扯
“满打满算,一回御兽园那次,严格说来他救的人并不是我。”
江秋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人还不错。”
高岄觉得阿娘好像并不在乎她的解释,兀自对云庭做出判断。
母女俩回到宫中,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后垂帘听政被废除了。
从她开始听政到被废除,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堪称有史以来听政时间最短的太后。
而能顺利取消的关键原因就是魏王,因为魏王的竭力推进,这件事才进展的如此顺利。
不仅如此,魏王还特地提出想见一见高岄。
“见我”
高岄坐在梳妆镜前,惊讶的看着正给她梳头的吕嬷嬷。
吕嬷嬷手指如飞,把高岄如墨般的秀发盘成一个轻便俏丽的单螺髻,回道
“魏王殿下素来眼高于顶,他在陛下处等好半晌了,陛下也派人来问过两回,公主得快着些才行。”
高岄带着疑惑来到乾元殿的前殿中,魏王和老爹正对面而坐的下棋,见高岄进来,高俭对她招了招手,只见他全副心神都摆在棋盘上,在高岄对两人福身行礼过后,高俭才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抛,说道
“输了输了,甘拜下风。”
魏王便也将手中棋子放下,看向高岄问
“公主昨夜救张大人是否受伤了要不要紧”
高岄说
“没受伤,谢王叔关心。”
魏王起身,对高岄拱手作揖,吓得高岄赶紧偏到一旁,不敢受他这个长辈的礼,高俭也从旁说到
“哎,四哥,对孩子何至于此折煞了她。”
魏王却坚持对高岄一揖到底,说到
“这一礼是她该受的,不仅仅是为她昨夜救张大人冒险,还为她在御兽园救了我妻女,若非公主,只怕如今我已见不到她们,王妃每每提起那日之事,都是热泪盈眶,千叮万嘱我定要好生相谢公主的救命恩情。”
高岄被魏王夸得羞赧不已
“王妃太客气了,那日也不全是我,还有云庭和裴煦他们,光靠我一个人可没法救她们两人的。”
大概是高岄的直白让魏王觉得有趣,他问
“公主过谦了。只是没想到公主金枝玉叶,竟学了这一身本领,倒是难得,不知师从何人”
高岄愣住,高俭接过话头解释
“她小时候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病,我瞧着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就从江湖上重金延请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女侠客教她,什么都学了点儿,什么又都不太精,非要说是哪个师父教的,还真说不清楚。”
高岄暗赞老爹编瞎话的功夫见长,脸不红心不跳,什么都敢说,还什么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果然,魏王听后点了点头,了然道
“原来如此。我现在是真觉得姑娘家也该学武,人生路漫漫,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学点武功至少不会吃亏。”说完,又对高岄说“我那也有不少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每个人都有绝学,不外传那种哦,你若想学,我也能让他们教你。”
高岄想起那私宅里的高手,并不怀疑魏王的话,只是好奇魏王是靠什么让那些高手替他卖命的。
“多谢王叔好意,我还是把以前学的巩固好再说吧。”
魏王并不勉强,只说如果高岄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去找他。
“其实我今日留在宫中,是想邀请公主及几位朋友莅临魏王府,让我与王妃设宴向诸位当面道谢。”魏王如是说。
“王叔太客气了,不用如此的。”高岄边说边看高俭,然而高俭啥表示都没。
魏王却坚持
“公主无须推辞,况且我也不是单请你一个,其他人那儿我也会一一亲邀,你就别推辞了。”
“这”高岄犹豫不决,可魏王的一句不是请你一个就让她不太好回绝。
此时高俭说
“既然你王叔一片盛情,你就别客气了,又可以光明正大出宫玩儿,心里偷着乐了吧”
高岄横了他一眼,这才答应魏王的邀请“如此便叨扰王叔了。”
魏王得到满意的回答,欣慰告辞,父女俩一起送他出乾元殿,目送他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人影后,高岄才小声问高俭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设什么宴你为何不让我推辞”
高俭让她进去说话,父女俩踱步到内殿,高俭说
“他刚在朝堂上帮你爹我摆平了一件大事,人家只是想请你们吃个饭,我若连这都推三阻四,是不是不近人情”
高岄顿时反应过来,魏王帮老爹摆平的是哪件事,欣喜问道
“太后真的不再听政了那老太婆的人就没反对”
太后当初之所以能垂帘听政,主要就是因为有大臣竭力支持,按理说,那些大臣不会同意才对,毕竟把太后推上听政的位置,他们才能借由太后的身份,为自己人谋求更多有利的条件,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才是。
“当初那些人之所以支持她,是因为魏王在天牢里,他们觉得魏王没戏了,这才倒戈,可现在魏王回来了,那些人当然会重新考虑,最重要的是,他们当初估计也没想到,那老太婆和安国公会这么没能力。”高俭分析给高岄听。
高岄笑得前仰后合“那老太婆岂不是气死了”
高俭点头表示“都吐血了,估计待会儿还得吐一回。”
太后吐血晕倒后,朝堂上便发出了弹劾她听政的声音,等她醒过来,知道的第一个消息应该就是自己被退回后宫的事,不得再吐一回啊。
高岄笑完想了想,说
“没想到魏王在朝中势力这么大那爹你岂不是危险了”
高俭鼓励道“说说。”
“你帮他洗掉了谋反和杀先太子的罪名,他不就没罪了没罪的话不就可以当皇帝了,你不怕他哪天揭竿而起,把你这个捡漏来的皇位给抢走”高岄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家老爹,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惊惶失措。
然而,她失望了。
等了半天,老爹仍旧是那副老神在在,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你有后招”高岄问他。
高俭一脸高深莫测,就在高岄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时,他摊手来了一句
“大不了回凉州去,凉州要是也回不成,咱们就跟你娘闯江湖去,到时候,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吃你娘的软饭,看谁还敢说我”
“”
看着他骄傲的神情,高岄觉得自己就多余对他有期待。
“对了,你娘回来了吗”高俭问了句,没等高岄回答,他就想转身自己去找,被高岄拦住
“我娘昨夜为我输了一夜内力,你现在别去烦她,让她休息休息。”
说完,高岄眼眸一闪,用极小的声音追加一句“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走了。”
高俭看着兔子般一溜烟跑走的女儿,无奈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回殿时,忽然反应过来,那臭丫头让他别去烦亲亲娘子,她自己却去了
“哎呀,上当了”高俭一拳打在自己手掌上,懊悔不已。
魏王府的宴席设在张大人遇刺的第五日。
高岄当公主以来,第一次按公主的仪驾光明正大的出宫,柳星白和师岚在魏王府外等她,见她下车,师岚便迫不及待的贴上来问
“魏王为什么要设宴请我们”
高岄收了收挂在手肘上有些不方便的披帛,说
“他说要谢我们。”
师岚狐疑
“他一个王爷,要谢我们,直接给点金银珠宝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的设宴”
高岄此时看见从两匹骏马并骑而来,马背上两位丰神俊朗的公子让她有了新思路,指了指他们,说道
“也许人家真正想请的并不是我们。”
师岚顺着高岄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高岄的意思“你是说他们。”
“你觉得呢”高岄问她。
师岚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比起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江湖人,那两位才更值得拉拢。”
“啊,这么一想就轻松多了,你都不知道我收到王府的请帖时有多紧张,要不是师父让我们在京城不特立独行,我真不乐意过来。”师岚忍不住向高岄吐露心情。
高岄感同身受“我也不乐意。”
尤其是想到他们师兄妹三人可能是来做那两位的陪客,高岄就更不爽了。
“这不是山月公主嘛,今日盛装出席,倒真有点公主的样子了。”
某个据说不爱搭理人走高冷人设的世子摇着扇子,上赶着来对话。
高岄瞥了他一眼,凉凉道
“比不得云世子日日盛装,花容月貌。”
云庭面上笑容未减,似乎并不在意高岄的反唇相讥,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公主谬赞花容月貌不敢当,在下最多也就是花前一片绿叶,月畔一捧流云罢了。”
高岄成功被他酸到,目光一转,落在饶有兴趣看着他们斗嘴的裴煦身上。
果断收起跟云庭针锋相对的架势,高岄对裴煦扬起一抹微笑,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
“见过裴世子。”
裴煦和其他人一样,讶然的看着对自己忽然温柔起来的高岄,拱手作了一礼,回道
“公主有礼。”
高岄点头,对裴煦比了个手势,笑容满面的说
“裴世子请。”
裴煦觉得自己后脑勺热热的,硬着头皮回应高岄
“公主先请。”
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一番后,高岄才率先踏入魏王府中。
师岚在高岄的背影和于云庭、裴煦之间回转了几下目光后,纳闷的自言自语
“是我想岔了”
然后才摇头晃脑的随着高岄进府,柳星白抱剑与二人作礼后追随而上。
门外就只剩云庭和裴煦两两相望,云庭合起的扇子来回指了几次高岄的背影、裴煦和他自己,似乎对高岄的差别对待有很深的意见。
裴煦明白他的意思,将是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矫揉做作的说了句
“我可能是比你优秀这么一点点。”
云庭笑骂“滚。”
裴煦这才拍了拍他肩膀“走啦。”
笑完之后,两人并肩走入王府。
裴煦边走边说“我原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场合,今儿怎么转性了”
云庭摇着扇子,闲庭信步好一会儿后,才看着前方某处幽幽的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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